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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长篇】] ★★長篇鬼故事《一幅油畫》全文連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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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4:2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第一章 租房

今天是星期六,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雖然

有風,但不大。暖風拂面,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
  
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驅驅潮氣,把幾棟宿舍樓

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清一色

的藍綠相間,蔚為壯觀。
  
  天氣雖好,我卻心情不佳。
  
剛才我還沒起床,手機響了,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按下了接

聽鍵。“誰啊?”我沒好氣地問。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

太好,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
  
“你是不是還沒起床?!”對方問道,似乎很生氣的口吻。是

老爸!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清了下喉嚨,以

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哪有啊,老早起來了。”
  
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都到中午了,你

還睡得住?昨晚幹嗎了?”我心裏發虛,聲音小了很多,解釋道:

“真的已經起來了。爸,您找我有事嗎?”

  老爸余怒未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阿清,你也不小

了,不要老讓我擔心。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應該考慮一下以後

的去向了。你不是說要考研嗎,宿舍裏人太多,會受影響,你還是

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好好開始複習吧。”我只能不時

“哎、哎”地附和著。

  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我放下手機,長籲了一口氣,往後一

仰,身子倒回到了床上。
  
  “你爸管得真嚴啊。”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

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現在也還躺著。

  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我爺爺被

評為了地主,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

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最後

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

  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

息了,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可是看到大伯的遭

遇,心也涼了,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還不如讓孩子們學

點手藝謀生,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

了。

  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後來政策允

許了,便出去養蜂,幾乎走遍了全國,受盡苦楚。雖然他以自己的

勤勞、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

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在他的心目中,唯有學優入仕才

是正途,方能光宗耀祖,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

能夠學業有成,一鳴驚人。

  可是事與願違,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我爸生氣

之余,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
  
  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

點了,難怪老爸會生氣,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

  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平凡的世界》的創

作談的名稱:《早晨從中午開始》。我這也算是“早晨從中午開

始”了,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而我呢?要是我也來個

英年早逝……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

  剛考上大學那會,我也曾發過誓,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怎麼

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剛到學校那會確

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泡了幾天圖書館。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

個電腦之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很多課都只上兩次。第一堂

課認識一下老師,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考前突擊一下,竟然也

都過了,成績總在中遊徘徊,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我要真背個

包去自習,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
  
  今天,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

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

  我都已經大三了,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想來真是不可思

議。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我准是

廢物一個。也許考研是條出路。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

下,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要是就這

麼畢業了,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自

己的起點就高了,爸媽也高興。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不就是

圖個名氣,爭口氣嗎?為家為己,我都該努力一把了。而且整天沈

溺於虛擬的遊戲中,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很無聊,很空虛。

  對,就這麼辦!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

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

室,頭頂冷月清輝,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洗臉刷牙等待第

二天的再一次輪回。我越想越興奮,不由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

“我要考研!”

“猴子又發神經了?”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滿身臭汗

地進來了。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

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最近他瞧著自

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從晨

跑到節食、健美,各種法子都試過了,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最近他迷上了打籃

球,自習去得也少了。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

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然後

轉身投籃。這一招屢試不爽,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

  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

骨。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猴子”。雖然不雅,可是每次他

叫我“猴子”時,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作為回

報,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烏克蘭大白豬”。後來覺得太冗長,

便簡稱為“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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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4:53 |只看该作者
 “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不要光說不練。”老二一邊

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一邊跟我說道。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

毛病就是常立志,而不立常志,所以終無所成。話雖傷人,倒也切

中要害。

  “這次不會了,我想好了,不能老這麼混下去,是該搏一搏

了。”我重新坐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坐到

椅子裏,順手打開了電腦。

  老二瞥了我一眼,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怎麼?又要決戰

CS?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呵呵。”

  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說道:“你不要豬眼看人低,

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

有房子租。”

  “戒掉遊戲?”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

誓了吧?”
  
  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豬啊,你就不要這

麼說人家了,俺看著就不服,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人家猴

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對吧,猴子?不就是個遊戲嘛,俺

就不信戒不掉,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自從《天

下無賊》開始熱播之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不

過只學會了一個字:“俺”。

  老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切,猴子要戒,我還有些相

信。你也要戒?下輩子吧。”

  “呦,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俺這就證明給你看!猴子,你

要找房子是吧,你到學校論壇上的‘跳蚤市場’看看,那裏有不少

租房的信息。”老三說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走過來拍著我的

肩膀說道:“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為了以示紀念,緬懷俺們的

過去,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玩他奶奶個通宵!如何?”

  我挪了下肩膀,撇開了他的手,嚴肅地說道:“我這次真的要

戒了。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覺得對不起爸媽。你說論壇上有租

房信息?”

  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也不開玩笑了,說道:“其實要

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我也該看看書了,

去年都挂了三門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俺

要東山再起!俺要拯救世界!”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還

拿過新生獎學金。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

  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一邊說道:“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

要是呆在宿舍裏,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

較好,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

險。”

  “哦,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免費無償保管!”老

三嘿嘿笑著說道。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

機,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

  我打開了論壇裏的“跳蚤市場”,一邊說道:“你不是也要戒

掉了嗎?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

偉計劃,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遺恨萬年?算了,為了您的未來,

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為了全人類的希望,我還是帶走吧。”

  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老二換了身衣

服,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

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便一個人在“跳蚤

市場”上瀏覽信息。

“跳蚤市場”上信息很多,但都是些轉讓SIM卡、五一回家包車訂票

之類的,很少有關租房的。偶爾找到幾個,也都是些“因考研需

要,急於租房”之類的,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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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5:40 |只看该作者
我翻了好幾頁,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正打算放棄,忽

然,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出租房子,一室一廚一衛,雲江

村。”

  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一室一廚

一衛,一床一櫃一椅一桌,可上網,房間向陽,推窗即可見雲江。

價格面議。聯系方式:QQ995995995;電話5201437”。

  發帖者叫“裙裾飛揚”,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

孩,一襲白裙,笑靨如花,閑坐於堤壩上,恬淡閑適,身後殘霞映

江,碎金點點,幾艘漁船隱約可見。

  可能是黃昏照的吧,光線有些暗,又是背光,女孩的面龐看不

是很真切,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

吧。
  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

的,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

  不管這些了,我打開了QQ,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跟她在

論壇上的網名一樣,也叫“裙裾飛揚”。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

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我給她發了個

信息:“我想租房子,請收到後聯系我。”

  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同時等

對方給我回複。
  
  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到處是遊行示威,網上到處充斥著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抵制日貨”之類的消息。

  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覺得還不過癮,便

想再簽一遍,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您已經簽過。”我想

用我的網名“冷清笛”簽,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

會讓小日本瞧扁的。我靈機一動,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他們

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只是條件所限,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

憤怒,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

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

了對日本人的憤怒。

  得意之余,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

不由鬱悶異常,也無心瀏覽新聞了。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對方還是沒有回複。我等得不耐煩

了,心想還是打電話吧。

  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嘟……嘟……”地

響著,老半天沒人接,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

的聲音了,緊接著對方說話了:“喂,你是誰?”

  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因

為腦子裏浮現的是“裙裾飛揚”那清純可人的模樣,誰知道那聲音

卻是那般蒼老,光從聲音判斷,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

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真是奇怪。

  我顧不上驚訝,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我把

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你要租房?”她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說:“是啊,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所以就打電

話給你了。”

  她似乎有些迷惑:“網上?”

  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

沒告訴她?我便說道:“是啊,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

  “大學逼死?什麼東西?”

  我不禁啞然失笑,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

度,於是便道:“電話裏說不清,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

這樣吧,您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看一下。”

  老人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說是大部分

時間都在家裏,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

  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

到很晚還沒辦。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總是光說不練,該

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所以,我隨便抹了把臉,跨上我那

輛破車,“咯吱、咯吱”地就往雲江村騎。

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

處。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W”的形狀東流入海。城市名叫雲海

市,河流名叫雲江,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雲江將雲海

市一分為二,斜穿而過,在“W”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

裏,然後流入東海。

  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遠離了城

市的煩囂,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

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每當周末來臨,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

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

  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

環境優雅,而且冬暖夏涼、氣候宜人,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

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

學。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

古就十分發達,城市雖然不大,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

大城市差。

  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

報到的那個夏天,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

蕩然無存。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空氣中

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坐立不寧。

  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可是近在咫尺的大

海卻從沒去看過。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

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而對於已經擁有

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甚至棄之不顧。人其實

都是賤的。
  
  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自從

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

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餐飲店、理發店、服裝店、小商品零售

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尤其是連接學

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

的繁華場所,各色店鋪林立,應有盡有,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

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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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5:57 |只看该作者
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曾幾何時,大學生校外住

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有些是為了考研、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

在,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

  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禁租令”時,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

調查,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

到校外,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

  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清點進

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

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此事一時成為笑談。大嚴之後是大松,在屢

禁不止之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忙乎其他更重

要的事去了。

  如今關於校外“禁租令”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大學生

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

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一對對小情侶出

雙入對,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

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

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

是犬牙差互,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

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

的。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以方便

管理,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

  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

吃喝,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要是自己懶得管

理,就出租給別人,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要是地給

征用了,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總有用完的一天,管不了一輩子

的飯。所以,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沒

了個下文。

  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

給,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不少村

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都在院子裏建房,充分利用每一分空

間。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一個個或

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
  
  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如

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

通行。

  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七彎八拐,終於找到了目的地。那是

一個不大的院落,一圍青磚院牆,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

年歲。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顯得頗為精致,尤其在

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更顯得鶴立雞群。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

欲說還休。

  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這個地方不錯,夠雅

致。
  我來到院門前,輕輕拍了拍,問道:“裏面有人嗎?”

  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不過紅漆

已有不少剝落了,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

  院子裏沒有人答應。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有聲

響。
  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見我的喊聲。於

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

  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入

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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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入住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相對於

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只是顯得過分

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大病初愈的樣子。再加上我湊得太近,在沒

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不由唬得寒毛倒豎。

  我定了定神,說明了來意。

  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便把門整個打開了,移開身子,讓

我進去。

  等我跨入院子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才小心翼翼的

把院門掩上,並且上了保險。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又不

是兵荒馬亂的時代,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畢竟是沒見

過市面的村嫗。
  
  外面看不出來,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挺有

層次感的。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一泓春水清澈見底,隱約

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池邊修竹數莖,在微風中輕

輕搖曳,竹下植有幾叢幽蘭。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一圈菊花簇擁

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雖非開花季節,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

景卻可以想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S”斜穿

而過,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

  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我不由羨慕地說道:“阿

婆,這裏的環境真不錯,是您自己設計的嗎?”

  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嘴裏卻謙虛道:“哪裏哪裏,談不上設

計,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隨便擺弄的,讓你見笑

了。”
  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不象普通的農婦,越發驚奇了。也許以

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

了。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但我心

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裙裾飛揚”,於是便裝

作不經意地問:“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

  老人怔了一怔,回答道:“是啊,就我一個人住,有什麼問題

嗎?”

  我頗有些尷尬,掩飾道:“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

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我雖然很

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萬一

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

了。
  老人卻沒有在意,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老頭子這些天生

病住院了,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他們都不住在這裏。”

  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

心力憔悴了。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有些內疚,便安慰她

道:“您不用太擔心,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肯定會沒事

的。”

  老人勉強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

間?”

  我也急於擺脫尷尬,便忙說:“好的,好的。”我跟隨老人進

了堂屋。
  
  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猛虎嘯月圖》。一頭吊睛白額的猛

虎,前足踏山,後腳蹬地,傲視冷月,昂首長嘯,端的是神威凜

凜。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

  老人告訴我,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左側的房間是出

租的,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

  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

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心中不由暗笑,畢竟是在農村,這些

民俗還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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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便緊隨著進去了。

這間房子面積不大,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

住了窗子,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

的藤椅。窗子左側,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

立式小木衣櫃。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是

一張嶄新的電腦桌。

  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設過於簡潔了吧,而

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積了些灰塵,又拉著窗簾,所以顯得有些

陰冷。我走到窗口,順手把簾子拉開了。

  簾子一拉開,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抬眼望

去,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岸邊,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

立,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隨風搖曳,好一片生機盎然。正

是仲春時分,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

光,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煞是美豔妖嬈。船來船往,

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異常輕靈,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

緩駛過,頗有大將之風。

  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我

決定租這裏了。這地方真不錯!太美了!”講完這話,我忽然

“咦”了一聲。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一幅油

畫。
  
  剛才窗簾合著,屋子裏比較暗,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

有看到。我好奇地走過去看。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莫約有一平方

米大小,斜倚在牆角上。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身著一襲純

白連衣裙,散坐在草坪上,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可

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甜甜地笑著,

十分清純可人。

  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於

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阿婆,這幅畫是誰畫的啊?畫得挺逼真

的。”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

說道:“沒人要的,沒人要的,你把它扔掉吧。”說著,老人就想

去搬那幅畫,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不敢動手。

  也許是畫太大了,老人怕拿不動吧。我趕緊說道:“別扔了

吧,這麼好的畫,扔了多可惜。放這裏不礙事的。”

  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疾步走了出去。我也只好跟出

去,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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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7:19 |只看该作者
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說道:“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

的衛生間。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就是這間。”說

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頓了頓又說:“要是你不想自己

做飯,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


  我應了聲“哦”,問道:“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

  老人回答道:“你看著給吧,多多少少無所謂的。”

  我越發地佩服了,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

比的。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不僅錙銖必較,

而且還缺斤少兩,令人印象深刻。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我問道。

  “隨便吧,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今天也行。不過這樣的

話,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

  我笑了一下,道:“那是當然,要是您來打掃,我還過意不去

呢。就這樣說定了,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晚上就搬過來住。那我

先回去了。”

  走出院門,互道了聲再見,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我想

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便對老

人說道:“阿婆,您氣色很差,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了。”

  老人聞言,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喃喃道:“氣色很

差嗎?很差嗎?”

  我有些同情地說道:“是啊,您的臉色很蒼白,有空去醫院看

看吧。”

  老人聽到這話,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慌慌張張地把門

關上了。

  我不由搖了搖頭,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也不知老先生

得了什麼病,讓她如此心力憔悴。
  
  出來找房子租,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並且十分合適,所

以我心裏很開心,吹著不成調的口哨,飛快地往宿舍騎。

  到了宿舍,已經是晚飯時分了。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

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看到我進來,沖我嘿嘿一笑

道:“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

充饑,趕明兒等俺富裕了,俺一定還您十包。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

取之罪,小生在此謝過了。”

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趕緊道:“行了,行了,別騷包

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要我請你吃?”

  “真的?!”老三滿臉堆笑,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一

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川菜館怎麼樣?去不去

吃?”

  老三忙不迭地應道:“去,去,去。”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

探:“真的沒什麼陰謀?”

  “當然沒有!”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

女啊,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

  老三壞壞地一笑,道:“那可說不准,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

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嘿

嘿。”

  “切,”我有些不屑地說道:“行了,別自戀了。就算我心理

變態喜歡男人,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再怎麼著也不

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

  老三聽了作受傷狀:“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

了深深的傷害。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
  
  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忙打斷他:“對了,老大還沒回來

嗎?”我沒問老二,因為老二很刻苦,白天很少回宿舍,一般都是

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

澡,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仗著

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雖然他經常失戀,但總是能化悲痛

為力量,總結經驗,積累教訓,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並以迅雷

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由於業務繁

忙,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但是,每當快到就餐時間,他就會

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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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7:48 |只看该作者
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連這

頭老騷牛也要請啊?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老大名叫劉振雄,而

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拼音裏的“l”、“n”分不清楚,所以剛開

學時老把老大叫成“牛振雄”。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大所找

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所以

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老牛”了。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

他“老大”的。

  “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想

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我一邊說著一邊

往門外走。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老三拎了條長褲,急急忙忙穿

上,追了出來。
  
  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穿

得胡哩花哨,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看到我們後,

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用

一個字就可以形容:黑!徹頭徹尾的黑!從裏到外的黑!就算跟人

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

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

  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酸溜溜地說道:“呦,

老騷牛,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

很爽吧?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嘿嘿。”

  老大一臉的不屑:“你小子滿肚子壞水,滿腦子的歪心思,我

可是一個正人君子,什麼叫坐懷不亂,就像我這樣的,你懂嗎?”

  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柳下惠

啊,看你那德性,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

三,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

  老大針鋒相對:“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受女孩歡迎

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至於你沒找女

朋友,是不能也,非不欲也。還自稱純潔小男生,我吐啊,起碼我

就比你純潔多了。”

  “你還能叫純潔?女朋友三天一換的,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

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

  “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可人家要跟我分手,我有什麼辦  

法?分了手了,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難不成還要我殉

情啊?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自殺還是種

犯罪呢。還有,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我女朋

友是談得不少,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沒占過半分便宜。咱們熟歸

熟,你再這樣亂講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周星馳的《大話西遊》

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留下了好多後遺症。

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我一看他們又

要爭論個沒完沒了,趕緊岔開話題,說道:“老大,你現在有沒有

空?我請你吃飯。”

  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故作姿態地說道:“猴子你要請

我吃飯?這個,本來呢,是有人已經預約了……”

  我馬上打斷他的話,笑道:“既然有人預約了,那就算了,不

打攪您了,我們先走了。”說著作勢要走。

  老大趕緊道:“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別人當然要推掉了。

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你說對不對?可不可以帶家屬啊?”說

罷,嘿嘿一笑。

  我一臉的真誠,說道:“帶家屬嘛,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可

是小大嫂在旁邊,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太累。而且要是小大嫂

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我們怎麼回答?不說實話,對不起

小大嫂;要是實話實說,又對不起老大您。”

  老大想了一下,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再要求帶

家屬了。
  
  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

街:雲江街。正是晚餐時間,雲江街上摩肩擦踵、人頭攢動,到處

都是人。我們下車推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要了幾瓶

啤酒,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酸菜魚、回鍋肉、香辣

蝦等傳統川菜,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

  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一邊問我:“猴子,今天有什麼喜

事?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

  我不再隱瞞了,回答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准備今天搬到雲

江村去住,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

下。另外,吃完飯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呵呵。”

  老三聽完這話,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道:“後者才是重

點吧?俺果然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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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8:08 |只看该作者
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嘿嘿幹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

說道:“搬到雲江村住?猴子你行啊,不聲不響的,進展這麼快。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佩服佩服。有什麼內幕?老實交

待。”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三已經發話了:“老騷牛啊,你這話就

不對了,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

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對了,猴子,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

的?”

  我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

事情。我是真的打算考研,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就我一個人

住。”

  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說道:“人家說‘三日不見,當刮目

相看’,我是一天沒見你,就該刮目相看了。有志氣!”

  老三做痛苦狀道:“猴子,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那看來

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鬱悶。”

  ……
  
  這間店比較偏僻,所以客人少,菜上得比較快。我們沒聊幾

句,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三個人便喝著酒,吃著菜,漫無邊際

地閑聊。

  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

大的必殺魔力,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

  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說道:“這就不懂了吧?知道傑克

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的

黑人絕無僅有,於是乎就另類了;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

嗎?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

黃種人,覺得新鮮,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而我的黑則

是自然天生的,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嘿嘿。別人都沒有的而

你有,這就是另類,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

類。”

  老三嘲諷道:“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豈不是一不小心就

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

  老大回擊道:“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妒嫉我,你就直

說嘛。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

  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妒嫉你?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

吶。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俺就不

信,你長得黑還是優點,成為時尚了?”

  老大回答道:“你別反駁,還真就這麼回事。其實大家活得都

很無聊,就圖個新鮮,尤其是女人。就說這小小的頭發,古往今來

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遠了不說,就說這些年的變化。

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

奇,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

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

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

類,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你看看現在,滿街都是離

子燙。人啊,就是喜歡窮折騰。譬如猴子,在宿舍裏呆了三年,膩

了,便想換換環境,尋找點新鮮刺激,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

  我看扯到我身上了,趕緊澄清道:“你這話有問題,我可不是

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

吃完飯,聊完天,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老大、老三都勸我明天再

搬,今晚再聊聊天。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總覺得

對不起他,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還是早點去做吧,不能再像以前

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所以,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

住。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衣服,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老大和

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東

西搬到車上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我知道老大每

晚都有約會的,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所以就謝絕

了他們的好意,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自己應該搞得定的。
  
  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阿婆把房間

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

生。
  這裏用水挺方便的,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

是設備挺齊全,抽水馬桶、熱水器、浴缸一應俱全。而且布置得潔

淨素雅,純白的抽水馬桶、純白的熱水器、純白的浴缸,四壁的瓷

磚也都是純白的。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

子,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
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嘿嘿幹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

說道:“搬到雲江村住?猴子你行啊,不聲不響的,進展這麼快。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佩服佩服。有什麼內幕?老實交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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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8:25 |只看该作者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三已經發話了:“老騷牛啊,你這話就

不對了,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

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對了,猴子,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

的?”

  我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

事情。我是真的打算考研,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就我一個人

住。”

  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說道:“人家說‘三日不見,當刮目

相看’,我是一天沒見你,就該刮目相看了。有志氣!”

  老三做痛苦狀道:“猴子,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那看來

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鬱悶。”

  ……
  
  這間店比較偏僻,所以客人少,菜上得比較快。我們沒聊幾

句,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三個人便喝著酒,吃著菜,漫無邊際

地閑聊。

  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

大的必殺魔力,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

  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說道:“這就不懂了吧?知道傑克

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的

黑人絕無僅有,於是乎就另類了;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

嗎?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

黃種人,覺得新鮮,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而我的黑則

是自然天生的,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嘿嘿。別人都沒有的而

你有,這就是另類,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

類。”

  老三嘲諷道:“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豈不是一不小心就

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

  老大回擊道:“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妒嫉我,你就直

說嘛。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

  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妒嫉你?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

吶。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俺就不

信,你長得黑還是優點,成為時尚了?”

  老大回答道:“你別反駁,還真就這麼回事。其實大家活得都

很無聊,就圖個新鮮,尤其是女人。就說這小小的頭發,古往今來

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遠了不說,就說這些年的變化。

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

奇,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

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

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

類,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你看看現在,滿街都是離

子燙。人啊,就是喜歡窮折騰。譬如猴子,在宿舍裏呆了三年,膩

了,便想換換環境,尋找點新鮮刺激,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

  我看扯到我身上了,趕緊澄清道:“你這話有問題,我可不是

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

吃完飯,聊完天,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老大、老三都勸我明天再

搬,今晚再聊聊天。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總覺得

對不起他,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還是早點去做吧,不能再像以前

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所以,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

住。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衣服,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老大和

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東

西搬到車上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我知道老大每

晚都有約會的,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所以就謝絕

了他們的好意,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自己應該搞得定的。
  
  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阿婆把房間

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

生。
  這裏用水挺方便的,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

是設備挺齊全,抽水馬桶、熱水器、浴缸一應俱全。而且布置得潔

淨素雅,純白的抽水馬桶、純白的熱水器、純白的浴缸,四壁的瓷

磚也都是純白的。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

子,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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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28:57 |只看该作者
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估計衛生間也很

髒了,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

白。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阿婆告訴過我,二樓的衛生間有兩

個,分別在樓梯的兩頭,這個單獨給我用,他們用另外一個。那麼

照理,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怎麼會這麼幹淨呢?也許是阿

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幫我沖洗的吧。

  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便和衣斜躺

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想休息一下,呆會再洗個澡睡覺。
  
  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

賞她,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手撫著

垂於胸前的麻花辮,純純地沖著我笑著,神態逼真,惟妙惟肖。我

心裏想,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那該多麼美妙啊。這樣胡思

亂想著,不知不覺睡意襲來,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恍恍惚

惚中,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裙裾飛揚,迎風起

舞……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把我殘存的意識擠

軋得分毫不剩,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有些像雲江,又

有些不象,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正在江

面上淩波微步,翩翩起舞。廣袖隨風,漫天翻飛,真所謂‘翩若驚

鴻,婉若遊龍’。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

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潔淨靜

謐,散發著柔和的光。眉目間,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不過換了一

身宮廷古裝,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

  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遠遠站著欣賞,不由

醉了。

  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忽然天色

大變,烏雲翻滾,江面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緊接著亙古未見的

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天悲地慘,天地混淆一片,猶如回到了鴻

蒙蠻荒時期。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然後被更為狂暴

的洪水席卷而去。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直往下拖。

  我焦急萬分,左沖右突,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可怎麼也沖

不進去。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女孩被淹沒不見。我心膽俱

裂,慘叫了一聲:“啊……”
  
  我用力睜開了眼,發現屋裏還亮著燈,自己還躺在被子上,油

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沖著我甜甜地笑著。原來只是南柯一

夢。

  可我耳朵裏還是有“嘩嘩”的聲音,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難

道真的下雨了?我打開窗戶,看了一下外面,月朗星稀,清風徐

拂,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

了?還是……

  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消。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努

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

聲音的來源。我循著水聲一找,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

龍頭在“嘩嘩”地淌水。

  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是我剛才忘

了關水嗎?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也許是忘了吧,剛才太累了。

  我搖了搖頭,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真是搞笑,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怕會被笑

死。
  我順手扯了塊毛巾,准備洗臉,一抬頭,看見了鏡子中的自

己,“啊!”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差一點驚叫出聲。
  
  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活

象個印第安土著。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右邊的頭發卻被幹

了的汗水支撐著,挺立得象《封神演義》中的雷震子。乍一瞧,還

真以為見鬼了。

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真是沒用,我忍不住罵了自己

幾句。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這麼髒怎麼睡啊。

  我抹了把臉,本想沖個涼水澡,可是覺得水有些冷,萬一洗凍

了不劃算,便把熱水器打開了。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覺

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玩會遊戲。我的電

腦裏存有不少遊戲,雖然上不了網,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

  我把電腦桌挪開,蹲下去找電源插座,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

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心想這戶人家真不

簡單,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

金。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只要上不了網,就不

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就

不是我的錯了,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

  一邊給自己找理由,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電腦啟動後,我試

著點開英特網,頁面提示,因為逾期繳費,已經停止服務了。我並

沒有喪氣,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寬帶校園上網卡”,輸入卡號

與密碼,點擊確定,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

  我異常興奮,打開QQ,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所有的頭像都是

黑白的,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也許是隱身了,就象我一樣,我現

在一般很少上線的,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我便試著給老

三發了個信息: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可是過了好幾分鍾,仍然

沒有反應,也許真的不在網上。
  
  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

開始不停地閃爍,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從頭像上

看,似乎是老三發的。

  我隨手點開了。一看之下,唬得我魂飛魄散:一個猙獰的骷髏

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占滿了整個屏幕,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

  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可是我關得越

快,它打開得越多。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都是那個恐怖的

骷髏頭,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兩排白森森的牙

齒不停地張合著。

  慌亂中,我扔掉鼠標,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

  “吱”的一聲輕響,屏幕隨即變黑了。我這才長籲了口氣,狂

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恨恨地罵道:“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

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
  
  我又把電腦啟動了,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所以才嚇了一

跳,現在有了心理准備,房間裏燈光雪亮的,就啥也不用怕了。

  主機“吱吱”地響著,電腦緩緩啟動了,可是才啟動了一半,

就象是卡住了似的,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我再次強制關機,然後

又重新啟動,這次更徹底,主機“吱”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指示

燈也不再閃爍了。我心一驚,完了,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剛

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

  我越想越有氣,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得好好罵他兩句,

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也許知道我要罵他,

提前把手機關上了。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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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30:29 |只看该作者
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今天太累了,心情也很煩亂,算了,

明天再安裝吧。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真過分,這種東西

都發,開玩笑也沒個界限!

這麼一折騰,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

生間。
  
  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令人全

身舒泰,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

  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放在洗臉

台上的手機忽然“嗶、嗶”響了兩聲。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不

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反正我是罵

定他了。

  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拿起手機看短信:“午夜十二點,

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

會看到……”話還沒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沒有看到後面的

話。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

  這小子真是缺德,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估計再翻幾頁肯

定是諸如“……你自己。”之類的話。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

信,總是一笑置之,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媽的,這小子不知道

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怎麼這麼變態?我也真是的,不就是個短信

嘛,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惱火,

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它!”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繼而惱怒異常。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

了,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看來今晚不罵罵他,他是不會停止這種

無聊的遊戲了。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

通,可是屏幕上顯示,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我先是心底一悸,接著又釋然,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

的。媽媽的,這臭小子為了嚇我,竟然費這麼大心思。不管你借誰

的手機,我照罵不誤!

  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

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我心裏一陣鬱悶,這小子這

麼快又關機了?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

  我正想放下手機,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是

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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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30:47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空號

空號?空號!我想起了什麼,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心髒不受控制

地狂跳不止。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機械地穿上內衣,躺到了

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更不用說睡覺

了。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

符號,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雖然合上了眼皮,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將被子從頭到

腳地裹上,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沒有

羞愧,只有恐懼。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一覽無

余。

  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

越來越亮。感受著暴露的恐懼,無處躲藏,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

睛,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

  屋裏怎麼會這麼亮?怎麼會這麼亮?

  對了!忘了關燈!

  半睜著眼,摸索到床頭的開關,神經質地用力一按。

  燈滅了,屋內陷入了黑暗中,我也在心裏輕“籲”了一聲,緊

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也便減少了

被窺視的危險。

  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所以變

成了空號;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也許

是……

  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

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讓意識漸漸

地模糊混沌起來……

  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卻又

不敢掙紮得太用力,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

  ……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

起來,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

  剛才已經關燈了啊,難道天要亮了嗎?

  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將

眼皮微微抬起少許,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

種溫熱的明亮,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

玉兔西移,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於是,清輝滿屋。

  原來是這樣,精神頓時松弛下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我正打算合上眼,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畫中的清純女孩在

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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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31:20 |只看该作者
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

亂,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多美啊,簡直就

是聖潔的化身,看到她,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我不由

咧開嘴,沖她微微一笑,心道,但願會有一個好夢,晚安,美麗的

女孩。

  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俏皮地

眨了一下。
  
  “轟”,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

全身神經緊縮,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移動不得半分。

“媽呀”的驚叫,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

頭。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思維

剎那間停頓。
  
  “啪”,燈亮了,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迫退了冷月清

輝,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

  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也許恐懼到極點,便生出了直面

的勇氣了吧。

  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繞了一個圈,慢悠

悠地飛向日光燈。

  “咯”,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吞下了一口唾沫,無力地

吐出了個“媽的!”,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

  受了這次驚嚇,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當知道了只是一只

夜蛾作怪,頓時渾身輕松,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疲乏的我不知

不覺就睡著了。似乎有夢,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就這樣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近中午了,忽然鈴聲大作,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睜開

了眼,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光線自窗欞間射入,纖塵微粒

在其間無序地飄浮,如夢如幻,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

界,真實的自己。昨夜的一切,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幻覺而

已。

  手機在繼續鳴叫著。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難道是老爸

又打電話過來了?

  我趕緊拿起電話,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估計是誰打錯了

吧,不接它,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

  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髒“咚”

地用力跳了一下:正是那個號碼!那個空號!

  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陽光的溫熱,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我

按下了接聽鍵,放到了左耳邊。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不管它是什麼,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所

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

  “喂……”
  
  通了,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

  “你到底是誰?”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但我還

是不由感到了緊張。

  依舊沒有答複,良久,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

歎息。

  “再不說話我就挂了。”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呼吸也不可

遏制地急促起來。

  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聲音落寞而遼

遠:“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是東蓓……”

  “東蓓?”我喃喃重複著,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轟隆隆洪水般

漫過我的腦際。
  
  那時我才上初中。

  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那是個混亂的學校,根

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師資力量也非常差。

  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

子,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

  後來,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每天放學的時候,學校

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

不堪入耳的髒話。

  一時間,學校裏人人自危。

  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為了擺酷或者自保,也加

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當時人數最多的是“青龍幫”和

“黑虎幫”,前者在身上刺青龍,後者在身上繡黑虎,這兩個幫派

經常發生沖突,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

  不久以後,一個叫“蝴蝶幫”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幫內成員

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社會上的女青年,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手

段之狠辣,尤甚其他幫派。

  於是“青龍幫”、“黑虎幫”和“蝴蝶幫”遂成三足鼎立之

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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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心情 发表于 2008-8-19 07:31:36 |只看该作者
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見不得刀光劍影,所以不敢加入任

何幫派,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

卻又執拗倔強,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於是,被打得鼻青

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

  當時,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看到

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奶奶心疼萬分,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湊了

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

  
  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

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

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落日的余暉照著老

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閃閃發亮。

  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

據說,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

  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從教四十年,育人無數,兩袖

清風,一生清貧。

  死訊傳開,四鄉震驚,群情激憤。

  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

得四處奔逃。

  正逢嚴打開始,公安介入,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

  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因為當

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而且絕大部分都

無大惡,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警力有限,還有更重要的案件

要辦。最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

後放了。

到了縣城之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

惡:歧視。

  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

的人,兼之靦腆內向,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

土佬。

  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版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

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

鄙夷的目光。

  版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對我說:“沒有其他空位了,你坐到

最後那桌吧,和李槐同學一桌。”說著,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

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

  我輕“哦”了聲,便朝後面走去。

  “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那個瘦高男

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

  我的腳步頓住了,站在了教室的中間,太陽穴的血管“突、

突”地跳著,氣息急促,臉紅如棗。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

地放大。

  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夾雜著輕蔑的笑聲。

  版主任輕斥道:“李槐同學,你是班長,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

你的職責。”

  “那也得看幫助誰。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那

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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