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夏

"小阿良！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吗？连拥抱都不给我一下！"站在门口的佳代阿姨一下子抱住了比自己高好几个头的儿子。
我站在离他们近一米的地方，也呆在了原地。
蛤？佳代阿姨离和我约好的还早一天啊。呆了一会后我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阿良已经抱着他母亲哭了起来。
倒不是高兴的眼泪，却像小孩子，很大声地呜咽哭着，好像把自己的艰难委屈都哭了出来一般。

待阿良稍稍冷静下来时，刚放开阿良的佳代阿姨一看见我也就一下子抱住了我："莫凡！又见面了啊！"
和妈妈一样的感觉……
这时才发觉厨房已经没人而冲出来的唐翼，刚现身也被佳代阿姨抓住。
"你是唐翼吧！我是阿良的妈妈，他常和我提起你，很高兴见到你呀！"
又是一个热情的大拥抱。

我和阿良都笑出声来，这才慢慢意识到现在应该高兴呀，笑不停了。
然后我们发觉在门口的还有三个起先躲在佳代阿姨背后的小孩。
"来，过来啊！"佳代阿姨笑着把他们都牵进了家门，一边对我们说："是我们传教基地收养的虾夷族的孩子啊！这次放心不下他们就一起带来了。"
阿良揉揉眼睛，有些不相信地说："妈妈，怎么回来了呢？前天给你打电话时你可什么都没说啊！"

佳代阿姨笑着向我眨眨眼。
阿良一下子就明白了，又故作不高兴地看着我："莫凡，是你吧？"
我们都笑了。剩下唐翼捧着一大碗蛋液还有些一愣一愣的，但是看着我们高兴的神情，也开心地笑了。

三个小孩看见男男女女的长人树林们的俯视眼神，呆滞惧怕着，我们去逗他们，也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信长，表演了一个逼真的猴子舞，脸上更是扮出了花样百出的鬼脸。结果晚饭时分，唐翼以他特殊的灵长类动物本能已和三个孩子混得很熟，带着他们正玩得开心。

安学长回来时是佳代阿姨去开的门。

"不会有事吧？"我想起阿姨人各一次的拥抱，头上一滴冷汗直下。
"可能不会吧。"阿良的脸上也有同样的担忧。
我们想着，不约而同起身冲到了门口去看个究竟。

果然不出所料，佳代阿姨一脸兴奋地向安学长招呼："是阿安吧！已经从阿良那里听说你了。我是阿良的妈妈！既然住我们家那也算是我的孩子啦！欢迎回来！"
接着又是一个大拥抱。

我们在她身后看着安学长的瞬时呆住，接下来龇牙裂嘴的可怜表情，身体语言一样滑稽：双手像鸡爪一样向外半伸，手指仿佛抽风一般。
撇开神志不清时不算，说不定这可是安学长第一次被女性如此热情地拥抱呢。
佳代阿姨啊，人家可是含蓄的东方小孩，你居然夺取阿安青春的第一次拥抱呢。

不过这样的拥抱，真的使安学长和唐翼和佳代阿姨很快地熟识起来。
还给大家很温暖的家的感觉，妈妈的感觉。
可惜几个小孩没有佳代阿姨的热情。晚饭桌上，看见安学长的脸如同看见夜叉。吓得连饭都不敢吃，一个更是哭了起来。佳代阿姨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还是唐翼善于和孩子沟通，蹦跳到了哭泣的小孩面前："别哭别哭嘛！告诉唐翼哥哥怎么了嘛？"
那个小女孩一下子扑进唐翼的怀抱，抽抽答答说出来："坐在那边的那个伯伯好凶。好怕噢。"
伯伯？好像比傅凌天还升级了。

回头再看，安学长又开始青筋直暴了。
其效果当然更糟，最后由唐翼带着幼小心灵受到恐怖影响的三个小孩去篮球场玩而了事。

晚饭后，在佳代阿姨回房整理行李，几个小孩跟着唐翼蹦跳着去睡觉后。阿良轻声问安学长："和你父亲讨论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很好呀。"安学长抬起眉毛，一副"什么事值得这么紧张"的表情。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说："也没什么，告诉他我希望他可以好好珍惜，好好对待妈妈。我在高三结束前家里会负担我的生活费。进了大学我答应他们可以做到完全独立。"
这对安学长来说确实不难吧。

他接着又说："已经决定要参加联考了。深泽大学我不会去了。篮球队我会和林柳武藤一起退出，阿良以后都看你们的了。"
我们什么都没说。

再觉得惋惜，只要是安学长自己深思熟虑后他自己的选择，不就是最好的吗？
困苦只是一时，脆弱只是一时，惧怕只是一时。
他又变回了安夏生，稳重强健，不慌不乱，有意志有智慧的安夏生。
拿得起放得下的安夏生。

自尊，也许是虚伪吧。但是自尊保护着我们，在太少有人愿意保护我们，有能力保护我们的时候，自尊是我们唯一的盔甲。
保护我们长大，保护我们成为我们想成为的，更好的人。

佳代阿姨这次回家半年，一方面处理一些组织的物资事务，但更多的是为了减轻阿良的负担。
毕竟家里多了这么些人，阿良的负担，在新担任队长后也日趋加重。
还是孩子吧，再怎么坚强，有那么多困难时，妈妈还是可以在那里让他依赖的吧。
很多次，晚上还看见阿良和母亲在书房整夜长谈。有太多的事要说，有太多的感情要增进吧？
阿良特别的高兴，和妈妈在一起会觉得很幸福吧。
我也觉得很幸福。阿安和唐翼也觉得很幸福。

佳代阿姨每天为我们做的料理，真是美味得没话说了！
她每周日带着我们所有人去礼拜堂敬拜，连唐翼和安学长也被叫去了。
唐翼对什么都不介意，安学长起先有些勉强，但是在那样超出凡世的安宁平静中，他也觉得很喜欢，可以用他浑厚的男中音唱着圣诗，声音上升，再像天使一般洒下。
可以心情平静，觉得联考的巨大压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那些都是次要的。
我们很希望他们可以知道真理。
我们坚信的真理，我们坚信的永生，我们坚信的永恒的喜乐。
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强要说服他们。
自己要走的路，是要自己找到的。

深秋的一个雨天，唐翼晚上兴冲冲，汗流浃背地回来。嘴里吸着一罐可疑的塑胶包装的饮料。手里还提着一大袋同样的饮料。
我看着他，奇怪他是哪根筋搭错去采购，还捧回来一大堆大甩卖的过期饮料。
阿良看见了倒明白过来，告诉一脸不解的我："那是蛋白质添加品。"

唐翼最近不是狂练球就是去健身房，很少归家。
起因说不定是那三个小孩。
还记得他们拼命缠着唐翼，看到安学长恐惧万分。不想一星期后他们三人的热情来了个180度大转变，现在和安学长混得如胶似漆，整天要阿安哥哥陪他们玩打架玩篮球，三个人要玩到把安学长推倒在地哈哈大笑，他们的小拳头还拼命往他身上捶才觉得尽兴。
不幸被打入冷宫的唐翼太过受伤索性尽量练球去摆脱伤痛了。

"阿良啊！你看我的肌肉有没有变大啊？"他一看见阿良就很没形象地撩起袖子给阿良看他的二头肌。
阿良看他这么神采奕奕的样子，非常怀疑地皱了皱眉："唐翼你不是已经长高两厘米了吗？难道想当健美先生？"

"没有啦！这可是韩纪旅给我介绍的著名产品。他说他一年级的时候也一边健身一边吃这个才有现在这么好的体魄的呀！"
好像还没有从飘逸的发胶吸取教训，也真是会相信人的好孩子，我想着，眼睛向天转了转。

不过说的也是，韩纪旅，一年级被阿安撞出场外，二年级就和大怪物王者阿安势均力敌，没有一点外界的帮忙根本办不到。
韩纪旅这家伙呀，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浑然天成，其实对形象对其它都在意得很呀。
小时候就为了长高拼命打篮球，现在每天用特殊发胶打理的朝天发，还有精心用人工蛋白质培养出来的肌肉和强健体魄。
是个人工帅男呢。

"唐翼怎么去吃这种人造的东西？"安学长听见喧闹声而来，皱着眉不满地斥责唐翼。
"哎呀，阿安阿安，你的体魄也这么超级好，告诉我你那时吃什么的呀？"唐翼却眼睛发亮，跳过去捏着安学长的肌肉。

"难道你打了激素？"阿良一脸无辜的询问表情。
"走开啦，好恶心。"
安学长挥开了唐翼的手，听着阿良的话却脸色大变："打激素？我是那种人吗？"
"哦，原来不是啊？"
阿良还是一脸无辜。

"人家可是靠着苦练，一分一毫都是真材实料的。"安学长不无得意，也故意炫耀着卷起毛衣袖子，让唐翼看他的二头肌。
"不过国三和高一时好像是特别饿，每天放学都要先在面铺吃上特大号排骨饭才回家吃正常的晚饭。晚上还偷偷溜出去再吃拉面，烧鸡啊……"
牛肉拉面加排骨饭加烧鸡，好像是古老而最管用的蛋白质补充法啊。

一天女子篮球队训练后李斌教练叫住我；"莫凡留一下。"
我一惊，看着李斌教练不动声色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这次传球太滥还是他觉得我全无天赋而决定判我篮球生涯的死刑。

和他在靠墙的板凳上坐下，他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搭着话："阿安在你们家吗？他，好些了吗？"
在教练看来，他最欣赏的球员，是如此辉煌的S市王者的球员，因为一场病，因为对于未来的选择而截断了自己往职业篮球上行走的道路，真的会感到惋惜吧。

"李斌老师，我想安学长他不会放弃篮球的吧！即使不做职业球员，但是今后篮球一直都可以是让他放松，让他快乐的东西吧。"
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李斌教练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冷不丁笑着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真是乖巧的好孩子呢！"
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平时极不好说话的李斌教练居然摸我的头。
不会是中年大叔喝醉酒了吧。

"唐翼也是好乖的好孩子呢！"他牛头不对马嘴再来一句，接着嘴角咧开了一个由衷的笑容，喜孜孜地继续道："前两天他一脸严肃地来找我，说教练啊！我想成为像阿安那样个头大，力气大的球员，要怎么做啊？你看风奇的韩纪旅，还有尚德的红头发的，都是又高又大，明年让阿良和他们比拼肯定太辛苦啊！我个子又太矮，想要长高长壮，把那些大家伙封死！阿良和其他学长就可以轻松可以得更多的分啊！真是特别为别人着想的好孩子，现在还看清了明年比赛的状况，越来越有我们温槐大将的样子了！我说啊：去健身房锻炼肌肉，作伸展训练，练定力和耐力，都是可以做的。不过唐翼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要这样做的话，能不能长高还不一定，但是你的弹跳力会受到影响，你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灌篮了，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欢呼了，你有这个准备吗？"
还真是李斌教练，对小孩子总是残酷地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

教练继续满脸欢欣地告诉我："结果唐翼没有大呼小叫，只是抓了抓脑袋，轻轻说：'为了我们温槐，这……没什么'。唉，这孩子呀，平时好像吵吵闹闹靠不住的样子，其实特别坚强有决心呢！"
我听着，差点掉眼泪了，唐翼那样白痴地狂买蛋白质，他原来也在努力摸索着他自己该走的路。

"你们在家可要好好关照他，让他别太拼命练体力，结果效果反而不好。"李斌教练骄傲地笑着。
李斌教练又沉默了许久，接着又开口了："莫凡你觉得这个女子球队怎么样？"

"还不错啦！我们的投篮应该还是市内比较强的。可惜突破和防守不是太好啦！我们都太斯文了，比不上公立学校那些平时就爱打架的太妹啊！"说着我自己也笑起来了："不过李斌老师指导我们这一年来，我们进步好多呀！其实说实话都是老师的功劳。"
也有些恶作剧地想知道，平日深藏不露的李斌教练对奉承话有什么反应。

他却用有些感伤的声音开始讲话："其实……那时我还故意不担任女子队的教练……要不是新来的校长，现在可能还故意拒绝吧。作为教练真的是不应该啊。那时，只是不想看到女生吧。"
很奇怪的话，我听得一团雾水。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莫凡你长得有点像我女儿啊！我女儿要是还活着，说不定也像你这么大了吧。"
我张大了眼睛，惊得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从花衬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皮夹，从里面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照片里7，8岁的短发女孩抱着篮球，一手打着V字。
"是脑瘤。在医院里就呆了三个多月吧，在加拿大，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我在一波波的震惊中，看着李斌教练的侧脸，他眼睛里如今已经几乎看不见的伤痛。
"孩子很小时老婆就带着女儿走了，问她是什么理由，她总是说，和我这种只懂陪小孩子玩篮球的人在一起，十分的……不快乐。哈哈。"
他说着有些神经大条地，觉得不可思议地笑起来。
没有特别觉得自己很可怜的感觉。

"女儿也不太熟悉我这个爸爸啊，也就这么一天，接到个电话，说她死了。很奇怪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悲伤，只是觉得差不多一切都没了啊。没了也就没了吧，自已最在乎的说不定还是这里的这些孩子们，看着他们拼命练球，每年赢球，打败各个对手时高兴的笑容，再后来成为有志气的大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啊！"
他把一切热情，一切希望都给予了温槐高中十七年的"常胜"。

"哎呀，和你说这些干嘛啊？"他打开扇子，拼命摇了摇。
"只是希望你们女队不要以为我一点都不关心你们啊！也要为了胜利努力打球啊。"

他说着站起身来，低下头，眼镜在反光中看着我，又恢复精明的李斌教练，冷静有条理地对我徐徐道出："莫凡你愿意担任女队的队长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好好理解，才可以好好合作。教练和队长是最需要合作默契的了，这样才可以带动一支球队。"

我也站起身，神情肃穆地向李斌教练行了个礼："请教练多多指导我。"
他笑着摇了摇扇子对我讲："可要努力跟上男队的步伐啊！"

抬头是一片蓝天时会想起李斌教练，成人的世界，要经过多少的不幸，忍住多少的悲哀，才能走过人生，才能活下去。
但是最感动的是，他孤独一人，不需为生计拼搏，却还抛开自己的不快乐，如此全心全意地把自己全部交给了篮球队，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快乐。
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教练。
李斌教练，是最棒的教练！

回北京时又在童年的篮球场上遇见韩纪旅。
比起一年以前，他更加坦然，更加洒脱，和我交谈更加自然了。
我很感谢上主，一年以来，多少的经历，使我们又恢复了我们如童年密友般相互信任的友谊。

"莫凡打篮球吗？我们比射篮好不好？"他笑得非常恶劣："我听说莫凡是温槐女队的队长了！可是为了公平对待我们之间实力的明显差距，我让你三个三分球。"
他伸出了三个手指。

我知道他在胡闹，也就胡闹下去："韩纪旅不会是想从我身上看出神射手陈建良的射球方法吧？可以准备明年打倒常胜温槐？那真是太阴险了！"
说着我一口气射了三个三分球，两球进了，一球落空了。

女孩子打球无论怎么样，都比不上男孩子吧。
他们对篮球本能上的敏锐，我们都没有，很简单的技术，我们都必须花上多几倍的时间才可以掌握。

回头看着韩纪旅，笑着求他："我可不行呀！还是教我打球吧！韩纪旅。可以告诉我怎样才可以眼睛不看着队员传球吗？"
他沉思了一会，告诉我："要学会用眼角找人，在非常短的时间看一眼就要把焦点都集中起来。
还要学会辨别脚步声，在眼神会背叛你的时候，训练自己的听觉，可以分辩出队员向前跑的脚步，对手追赶的脚步，防守的脚步……"

我仔细听着记着点着头……嗯！韩纪旅老师最强了。

天边的晚霞潮水般涌来，布满天空。转眼之间，又一年过去了

魂~我又回来啦~

其中找到跟我同姓的人了~哈哈
果然，还是当小孩最快乐了~可是我却矛盾的讨厌小孩
先不说这个

韩纪旅啊，稍稍看到他的人情味了
果然跟莫凡说的一样
越是了解他这个人，
就越能看到他背负的某些东西
他一定很羡慕傅凌天跟萧楼吧？（天才与乌龟？XD）
傅凌天好好笑哦~
一看到他自称‘本天才’，
就想到我自己也常自称‘本小姐’
才刚产生亲切感就被他炸了一下~XD

庆幸安学长没事了
他是个好人呢！
还有唐翼，
意外的靠得住呢！

为了梦想前进的大家，果然是耀眼的

呵！谢谢你还留守这里啊！
我还以为这本书会比较闷……

韩纪旅啊！本来就是爱逞强的笨蛋。
你居然会喜欢傅凌天？我好想晕倒的说。
阿安本来就是怪物，他没事的啦！
唐翼，温槐很重要的支柱啊！

11
又是樱花盛开的翌年。
我和阿良都收到了安学长的E-mail。

阿良和莫凡：
你们好吗？
很想念S市的海边，想念温槐的篮球场。
法律的课程比较紧张，每天都看着厚厚的书。我加入了大学的篮球队，可是是很不一样的感觉啊。
很想念在温槐打球的时光，很快乐。
妈妈经常给我打电话，她现在还是在家做每天都做的事。我不在的时候，可以为我多去问候她吗？
阿良今年的一年级里有看好的中锋球员吗？唐翼有没有吃太多的蛋白质变成爆炸性肌肉男？
不指望那家伙会看e-mail啦。以后会打电话给他的。
还有阿良你呢？对带领常胜温槐有信心吗？要更加相信自己，更加相信你作为神奈川最强的队长的能力。
还有，莫凡你也是女队队长了！
不要再这么没斗志不争气了！
北京离S市真的很近呀，我会抽空回来看你们的！

我们凑在一个电脑前面，兴奋地读着安学长的信。
家里，终于又是我们两个人了。

先是安学长以相当优异的成绩进了北京的一个大学学法律。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佳代阿姨已带着三个孩子又要返回他们在北海道的传教基地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说什么都舍不得安学长。三个人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们要阿安哥哥，阿安哥哥和我们一起走哇！"

安学长那时伏下身，抱着三个小孩，也是拼命抹眼睛。
最后他一手牵一个，另一个骑在他背上。和我们一起去了车站。
送别的时候佳代阿姨微笑着看着安学长道："阿安哪时有空来我们这里看看吧！看看这些孩子们，当然，你也应该来看一看我们做的工作。真的，你会喜欢的。"

"阿安哥哥一定要来教我们打篮球呀！"三个孩子片刻就转为灿烂的大笑脸。
安学长笑了："佳代阿姨我一定会来的。"
"来，拉勾！你们也要答应不能忘了我啊！"他蹲下身和三个小孩拉勾，脸上是温和的，满满的宠溺的笑容。

安夏生不需要担忧他自己活在他们家人的阴影下。
他不会像他的父亲，自我中心而冷酷，只注重自己的权势和名声，在家要求的是别人的绝对服从。
他也不会像他的母亲，永远是被动的弱者，压抑着自己的愿望，胆小而漠然。
他也不会像他的哥哥，消极地拒绝抗争，拒绝表达自己，摆脱不了父亲的压迫力。
他学会了尊重他人，对弱者有很深的关切。
他的感情，他对他人的关心，可以勇敢地表达出来。
是个男子汉了。
很久的以后，说不定还会是个超级好爸爸。

安学长接到大学录取后就开始整理他的所有物，为移居北京作准备。
他临走的前两天正在厨房帮我们的忙，却听见他的房间里传来唐翼倒在地上的狂笑声。

"唐翼在干什么呀？"
他不放心地走出厨房去查看。
正巧遇上唐翼从房间里兴奋地冲出来，一边大叫着："阿安阿安！这些你原来都收藏得这么好呀！被我发现了！"
他的手中抓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信封和信纸。

"情书！"跟着安学长出来的我们一看就明白了。
"你们听这封啊！亲爱的安学长：我经常去看你的比赛，觉得你真的好英俊好威武！就像我的爸爸一样！我妈妈说女孩子找男朋友就该找好有安全感的，像爸爸的人！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哈哈哈哈！"
我和阿良在门口听着情书，看着气得发抖，头上青筋直爆的安学长，笑得差点儿直不起腰来。

"来再听这封！亲爱的小安，你古铜发亮的皮肤，肌肉强壮的体魄，真的让我心神荡漾！每夜都在床上想着你……我亲爱的！好想亲吻你冲浪后赤裸坚实，滴着水珠的胸膛--"
"哇！是限制级的内容！唐翼你少儿不宜吧！"我和阿良一边笑，一边站着开始狂吐。

"好了好了不要念了！有女孩子在还念这个！不害臊！"安学长脸都急红了，上前要抢夺唐翼手中的情书。却被唐翼一步跳着避开，又抽出另一封念道："唉，这封不错这封不错！好像是很真心的！大家听好啊！亲爱的安，自入学的那天与你相识后，心中就一直珍藏着你的身影。可以在篮球队看见你奋力练球的身影是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光。现在我真高兴我加入了女子篮球队，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看见你了--"
安学长听着却呆住了，好像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一般表情一下子严肃下来，喃喃自语道："是那个……"
他一下子冲到唐翼身边一记头拳，相当严肃地说："拿来！"，很大力地把信抽走了。

"阿安你生气啦？你别生气呀！"唐翼呲牙裂嘴捂着头，急急地跟来解释道。
安学长却转过身来，把信折起握在手中，脸上却无可奈何着摇头，几乎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不能让你们看到。哎呀，要是被林柳那小子知道我还藏着这个他非杀了我不可……"

我脱口而出："难道是林柳学长写给你的？"
"喂！你是不是和韩纪旅这样的变态小子呆久了也变成女性向了？没听见是女子队吗？"安学长故意凶我。
"阿安到底是女子队的谁啊？我都没看见唉！"唐翼叫嚷着，差点没再次招来一记拳头。

"阿安，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藏着也可能会有麻烦，不如就处理了吧！"阿良建议道。
"说得也是啊！"安学长仰起头想了想，却又转头问阿良："你收到的情书难道都被你扔了？"

"是啊！"阿良好善良好无辜的表情。
"没想到可爱的陈建良君居然这么冷酷地伤害女孩子的心！"安学长装模作样地摇着头。

"我都有先写回信啊！"
阿良继续善良地眨着大眼睛。
"是'打印'回信吧！那么多他可回不过来。他电脑上现在都有文件存档呢，我都背得出来：很感谢你的情谊，抱歉我并不能接受，毋请别再作任何其它努力，那样的话会使我觉得非常害怕困扰。多谢理解。"我笑着透露了阿良的秘密。

"不公平不公平！你们都有那么多情书！为什么没有人欣赏我这个新星呢？"唐翼满脸委屈地叫嚷着。
"对啊唐翼，公平交易，你的情书也给我们看看吧！"安学长说。

"还是我来说明吧！"
阿良笑眯眯地从厨房抬出一个炭炉，抬起头和我们说："唐翼君呢，高中一年也收到过两封情书，但是他非常的不在意，都被他搞丢了。"

"哇……"我和安学长故意惊叹道。
"一封是在我们夏天得冠军后，他让我骑单车载他回家，在后座上看着情书兴奋过头，手舞足蹈时手一松，女孩子好纯真的感情就随风飘去了！"
"阿良你不要说了啦！"
唐翼满脸的懊悔，上前要来捂阿良的嘴巴。

"还有一封太过爱不释手了，被他放在从租书屋借来的漫画里当书签。却不料他妈妈还小说时热心帮他把漫画连情书一起还了。唐翼那时差点为此和他妈妈决裂了。哈哈！"
"人家那时不懂事嘛！"唐翼不好意思地嘟哝着。

"好了我们吃午饭吧！都来烤鸡翅吧！是露天式炭炉烧烤噢！"阿良搬着炭炉出了门来到庭院。
"好棒！"我们一起欢呼着。

我们一边烤着鸡翅，安学长一边把情书一封封放入炭炉。
他每放一封，我，阿良和唐翼就拍起手，唱一遍我们即性编的儿歌：
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你对安学长的感情！
对不起，对不起，
安学长要在大学寻找他的春天！
拜托你，拜托你，
让我们的鸡翅变得又香又好吃！
拜托你，拜托你，
让我们的鸡翅变得又香又好吃！

起先安学长还企图教训我们：你们真是有够无聊的！
可是后来他也一边笑，一边学我们白痴地边唱边拍手。
最后我们鸡翅没有烧烤了几个，却都笑歪在地。

两天后安学长离开我们去了北京。
忘了说了，唐翼又长了5公分，现在的他1米85。
我们大家都惊叹不已时，阿良有些迟钝地笑着说："我一年级不也长了9公分吗？刚进篮球队时我才1米80呀！"
我们都木然地看着他，永远都是那样的瘦高个子，永远都是那么如孩子般纯真的眼神，谁会注意到啊？

假期中不仅是健身房的肌肉训练，安学长更是全力帮唐翼练习定力和脚力。
我们都很伤心，可爱的，活蹦乱跳的野猴子很快会变成走路像石头的安夏生第二。
"唐翼，不要再吃蛋白质了！变成肌肉男一点都不可爱了，莫凡学姐都不喜欢了！"我会和他开玩笑。
"我这样会更好辅助阿良今年比赛啊！还会彻底打败冷酷男萧楼。阿良你说对吗？只要阿良喜欢我就可以了！"唐翼也会作势去拉阿良的臂膀。

"……好难看……没有阿安帅……"阿良会看他几秒钟，然后故作面无表情道。
唐翼会故作狂泣："你们都嫌弃我的长相……太过份了！"
可是他的敏捷度，超好的反应能力，都没被增加的体重和身高限制住。

一日我和阿良在厨房合作煮饭，忽然听见窗外一声巨响。
我们放下手里的东西，奔了出去。
门外，篮球筐在冬日的阳光下轻轻摇晃着。
唐翼的眼睛被长发遮着，我们看不见他的眼神。
他喘着气，把篮球往地上一掷，随即起跳。
他跳得实在很高。

又一声巨响，篮球被砸入篮筐。
那是灌篮。
落地回头的唐翼，看着我们露出了代表胜利的笑容，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我办到了！我真的办到了！"他兴奋地举起双臂。

想起李斌教练的话："要这样做的话，你的弹跳力会受到影响，你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灌篮了，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欢呼了，你有这个准备吗？"
"为了我们温槐，这……没什么。"唐翼的声音。
他办到了，又可以灌篮了。比以前的灌篮，更有力量。

后来唐翼也回了他自己的家。
和他母亲的关系改善了好多，虽然一直黏着阿良，但是自己家庭关系改善，也觉得再打扰我们实在过意不去了。
他母亲唠唠叨叨，其实很在乎儿子，虽然嘴硬不说，但是一年下来真的是想儿子了。唐翼也开始挂念母亲。
唐翼长大了，长高了，变成熟了。是今年夏天温槐队最可靠的支柱。
穿着四号球衣的阿良，依旧练着他的五百球，让全温槐队的队员都死心塌地喜欢他，支持他，整天"神射手阿良阿良哥"围在他身边叫个不停。

新学员中还真的有一个大个子的中锋，叫程扬，力量很大，动作还有些迟缓。
讲话呢，也有些口没遮拦。
大家自我介绍时问他为什么来温槐。

他慢吞吞地，还一脸的不情愿相："我是想去尚德啦！爸妈不让……一定要我上私立学校……"
其他人差点没被气昏过去。
李斌教练的嘴角却浮起浅笑，也温和地，慢条丝理地问："为什么想去尚德呢？"

"他们打球很痛快，而且……"
他抓抓头："我读书笨，人家告诉我，在尚德只要打篮球就可以了，他们队长和王牌球员都是不及格大王。"
剩下的没被气昏的听着这样的话也晕过去了。

"在我们温槐打球会比尚德更有意思的，信我吗？"李斌教练依然笑着打量着他，"跟着阿良队长。一个月后再告诉我你的想法吧。"
一个月后呢，我不说大家也可以猜到这家伙的想法了。

我也必须带领着我们女队而努力了。
四号球衣，是很神奇的数字。
真的会使人体会到"责任"的快乐。

"队长帅呆了耶！那么修长的双手，那么明亮的眼睛，超级温柔的笑容！我要征服他！"
"唐翼学长，唐翼学长比较帅嘛！你看他强壮的体魄，充满野性的长发和眼神……真是太有魅力了！"
一年级的女子新队员活力十足，即使李斌教练不准也要来偷看男队训练，露骨地评论她们喜欢的队员，露骨地尖叫"唐翼学长我们好爱你！"

作为队长，也会用慈悲的心情看着花痴的队员，也会比较理解那时李斌教练对队员分心不练球的担心吧。
比起我们15岁时，那时在篮球队在学校缩头缩脑讨生活的女生们，现在的女子新生，在自由，平等，名校优越感的风气里自信着，花痴着，快乐着。
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地转变。

记得四月的那一天，潮湿的梅雨季，天下着顺畅的大雨，雨点击打着地和窗的哗哗声，可以让在室内练球的我们格外专注。
两个迟到的一年级新队员脸涨得通红地嘻笑着跑来，居然还背了笨重的如同黑色大匣子的数码相机，她们看见我有些愧疚不安的眼神。

"莫凡队长……饶我们一次好不好。"
两个人还是一脸兴奋着。
"去偷看练习赛了？"
我也学会了李斌教练不动声色的样子，"风奇的韩纪旅是不是球技超好，笑得特别迷人的？"
"对啊对啊！队长你怎么知道的？"

两个大发花痴的家伙还未从韩纪旅的魔力中清醒过来，继续不知死活地说："阿良队长的微笑很温和，像哥哥一样的，可是韩纪旅的微笑……天哪！简直一下子就把我的心俘虏了！"
"对我的哥哥有什么不满吗？觉得他连风奇来的敌人都不如吗？"我故意冷笑着，眼睛闪着寒光。
"啊！莫凡队长，不是那个意思呀，我们知道错了！我们这就回去练习。"两个队员吓得把所有的话都缩回去了，急忙归队。

"谁赢了？"过了一会儿，我自己忍不住问道。
"原来莫凡学姐也想知道啊！哈哈哈哈！"听我这句话，大家开始放松地玩笑了。
"是风奇的家伙赢了啊！唐翼学长气得不行。程扬那个呆个子在那里哭得特别伤心。队长却和韩纪旅在一边笑眯眯地说了好久的话。一点都没有不甘心的样子。"

"李斌教练气疯了吧……"我想着，心中也有些不甘吧，又想起了教练气急败坏拗断扇子的样子。
"没有啊……"那个一年级学妹一脸的庆幸，"连我们在那里偷看他都没注意到。也没见他作什么指导。比赛后也没骂队员就和他们风奇的那个教练一起离开走去体育办公室了。"

"哎呀！莫凡学姐你也不要为队长难过嘛！他的三分球还是帅呆了！要怪就怪程扬那个家伙失误太多嘛！他们风奇是一队五个都是三年级的学长来打比赛，当然比我们强啦！"另一个学妹也自作聪明地安慰我。
两个人说着，早已被其他想看韩纪旅英姿的队员们一涌而上，抢着看她们相机上拍下的练习赛韩纪旅照片。
"首发球员，五个三年级的……"
我自己想着。

五个三年级的？胡子教练，不能这样啊！
我想着，回头大叫一声："你们先自己练习！"开了门，直向李斌教练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在走廊上我面对面碰见胡子教练，迈着碎碎的步子，低着头走着。

"是莫凡啊！我记得你。有事找你们李斌教练？那快去吧！他刚好在。"胡子教练随意地和我打招呼。
我有些迟疑地开口了："胡子老师，不是，其实我想要找你……"
"找我？"
胡子有些怀疑地看看我，故意开玩笑："找我这老头子做什么呀？不去找韩纪旅？他在你们温槐好像人气很高啊！哈哈！"
我忍不住笑了，胡子教练不管开玩笑还是骂人，总让人觉得特别亲近。

"胡子老师，您这次是安排全部三年级上阵吗？市大赛的时候也打算这样吗？"
"是啊？连你们温槐都可以打败了，我们今年的风奇可厉害了，说不定可以称霸神奈川。"
"我想知道：您这样安排……是因为韩纪旅吗？"我继续迟疑着，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胡子教练张大眼睛看着我，问道："莫凡为什么这么说呢？觉得这样不好吗？"
"您……是不是觉得这是韩纪旅最后的夏天，所以就用经验最丰富，和他配合最好的阵容来支持他获得最大的胜利？"

窗外昏暗中的大雨哗哗下着，很清晰的声音。
寂静后我继续说着："我不是在说教练您安排不好啊！这样是很好，可以让韩纪旅的强大发挥极至，可是……我觉得，韩纪旅那个家伙会觉得担子很重的……他也许更希望，可以带着风奇未来的新人一起成长，做个快乐的天才队长吧。而不是整个风奇为了他的胜利，他的称霸S市而服务。这样他反而会有负担，会有遗憾的。胡子教练，说这样的话真的太冒昧了……但是我很了解那个家伙，很在意他。这是他最后的夏天了……我很希望看到他可以没有任何困扰地尽情发挥，可以不留下什么遗憾。就像他很希望的那样，快乐地打球，快乐地赢。"
说着我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

听见的只有雨声，还是那样哗哗声之中出奇的寂静。
"莫凡--"胡子教练终于开口了，我连忙抬头看着他。
"你不会是怕你们温槐被打败，故意使奸诈来和我说这些的吧？哈哈！"胡子教练笑得很孩子气。
"哎呀，老师，肯定不是啦！"我笑着辩解，倒放宽了心，没有因为说话太冲又惹恼了胡子教练。
"我知道，都是为了韩纪旅那小子！莫凡，你还那么特地过来……唉，韩纪旅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这么关心他，唉哟……让我想起我自己美好的高中时代哟。"
我继续笑着，真是可爱的大伯呀！

"可惜！莫凡对我的印象太好了吧……我其实，只是个自私的老头子。"
我没有料到，他忽然变了语气，语气很严肃，很悲伤。
"其实只是我自己想看今年风奇最佳阵容打赢比赛，称霸S市啊。虽然很希望自己可以冠冕堂皇地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但根本不是那样子的。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这说不定就是我最后的夏天。"
窗外雨滴落地的声音忽然刺耳起来，好像什么被一下子击碎了。
我看着胡子教练落默的表情，自己的表情也呆住了。
他继续着，很无力的语气："有个大学时的朋友年底要在九洲开个体育健身中心，邀请我去做他们的体育顾问，说不定会去呢。是给成功人士的休闲服务业，薪水会很高呀……老婆也说换个环境说不定很好……前面就和你们李斌教练在商量这事，问问他的意见呢。一直只是S市的四强，去年夏季在有着孙宁的最强阵容都没打入全国赛，风奇对我已经很不满意了……若不是今年有被体育传媒很看重的韩纪旅，说不定今年已经考虑要找新的教练吧。一二年级队员的素质都不高，再也没有像韩纪旅那样天生对篮球感觉敏锐的全能天才了。所以，今年不管打的好不好，风奇的领导层对以后两年的篮球队都不会看好了。他们还没有决定篮球队的未来……也许不再作重点发展，或者物色新的教练，不过，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吧。可以在他们辞退我之前，我有新的去向，也是不坏的决定啊。至少老婆和女儿不会为此担忧了。"

"胡子老师……我真的不……不知道……"我的舌头打了结似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我紧张苦恼的表情，胡子教练倒摆了个笑脸："是我不好啦……莫凡，和你说这么烦恼的大人的事情……和篮球队的小子们都没说……决策层没有最后决定……我不想让他们提前烦恼。要是告诉越野那小子他真的会头脑发热去和那些大人物大吵一通……说不定还会拖了许文或者植草一起去拼命……然后这些小子连升学都会有影响。真是太危险了。"

"韩纪旅也不知道吗？"我忧心忡忡地问道。
胡子教练的脸色比我的更忧心如焚，他想了想才说道："我没有和他提过，可是……平时管队务谁出席谁没出席的是副队长越野，队员们最熟的是他。韩纪旅别人看他只是打球而已，很少出面给大家发通知什么的，可是他作为队长，要和风奇的体育总部打交道……说不定，已经收到了从领导层而来，今年一定要打入全国的压力了……也可能已经听说了他们对我的不满，猜想到了他们的打算……这小子不仅聪明，人情世故也特别看得透彻，不可能猜不到……"

我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耳边只是听着那雨水的哗哗声。
"自说自话和你说了这么多大人的事情……莫凡也觉得烦吧。我也该走了。他们在等我一起归队回去呢。"
他转身迈着碎碎的步子离开了。

我跟在胡子教练的身后，郁闷地和他一起回到已打扫完毕的体育馆。
看见风奇的队员聚在一起等教练，其他的温槐队员也和他们三三两两地搭着话，韩纪旅还笑得极其恶劣地在逗恶狠狠生着气的唐翼。

"信长兄弟，不要太生气嘛！要想打败我还要拼命地努力啊！不过现在和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啦！不要不高兴嘛！"
阿良则在一旁坦然看着唐翼依然气急败坏的样子发笑。

"胡子老师！您回来了？孙宁学长说让我们今天比赛完去他的饭馆吃火锅啊！温槐队的也会一起来，老师你也来吧！"韩纪旅朝着我们笑得很快乐地挥着手。
"喂……韩纪旅你是队长了！不要以为打赢一场比赛就忘乎所以，总是想着玩！"胡子教练还是一脸凶恶地训斥着，脸上却有着很满意的微笑。

"是啦是啦老师！"韩纪旅举着手向胡子教练打哈哈，眼睛却转向了我："莫凡！好久不见！也和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孙宁学长的手艺可好了。"他脸上有很从容的微笑。
"好久不见啊！韩纪旅。"

我看见他，也很欣慰地笑着道："好啊，我去叫我们的女队队员一起来。她们要是知道可以和偶像韩纪旅一起吃火锅一定会兴奋得晕过去的。"
"好伤脑筋啊，我不要拍照片，哈哈哈哈……"他恶搞着，装着一副恐惧的表情。

身边的唐翼还用着杀死你的眼光看着他，一边和阿良碎碎地诉苦。
觉得温槐的队员真的很幸福，只要一心一意地打着球就可以了。
篮球部是被李斌教练全权管辖的，连我们作为队长都不需要和更高的领导层打交道。李斌教练对于压力和期待从不表露出来。
他要我们只是好好打球，好好打我们的胜仗。
不可能没有很大的压力吧，他却一切都那么胸有成竹地为我们扛着。
看着韩纪旅那么没有负担的开心笑容，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这家伙的笑容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不生硬，不勉强，不可怕。让人觉得轻松。
可以信任，可以依赖，不会怀疑，不会惧怕。
好像什么样的责任都能扛起来。
哈……想着让他没有负担地打球是不可能的。
我们年年长大，责任只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