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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后宫·甄嬛传by流潋紫(第一至第七部)【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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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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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00:54 |只看该作者
  隆起的肚子叫我辗转不宁,脚趾和大腿也时时抽筋酸软不堪。

  温实初来看了说:“娘娘应该多用骨头熬汤喝,加少许配,平日宜用豆腐和蔬果,便会缓解抽筋的症状。若要睡得安稳,睡前喝些午奶吧。”

  浣碧在一边牢牢记了,温实初写了几昧安胎的药,道:“请恕微臣多言,娘娘睡不安稳,恐怕是心中思虑太多,非药力可以疏解的。”

  我挽一挽袖子,半笑道:“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再说呢,等下大人要去向皇后复命。请替本宫间候皇后,就说本宫一切安好。”

  他道:“皇后娘娘受皇上所托,不敢对娘娘和腹中胎儿掉以轻心,时常召微臣去询问。”

  我看他一眼,慢慢道:“你晓得怎样应对就好了。”

  絮絮说了一遭,我又间:“眉庄姐姐手上的烧伤估计也应好了,温大人可有把舒痕胶交予姐姐用?姐姐用着可好么?”

  温实初脸上神色一黯,随口道:“好多了。”他踌躇了片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细细说了眉庄的伤势愈合得好,至于舒痕胶是否有效,却只是含糊了过去。末了,他谆谆叮嘱了一句:“安芬仪若是有物事送来与娘娘,但请娘娘让微臣过目后再用。”

  他这样殷勤谆嘱的话,谨慎小心的神态,又联想起那一日我拿舒痕胶与眉庄时他不放心的神情,我的心“咯瞪”一跳,,愈加不安.我维持着平静的神气,静声道:“大人要本宫静心养胎不宜多思,可大人说话吞吞吐吐,岂非存心叫本宫担忧不安。”我环视棠梨宫周遭,顿一顿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难道今时今日人情翻覆如此,本宫还有什么受不起的么。”

  他目光闪烁,迟疑着道:“那舒痕胶……”

  他的神色大有不忍与嫌恶之态。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为什么我失子的前几日常常胎动不适?为什么我在华妃宫中闻了几个时辰的“欢宜香”跪了半个时辰就小月了?为什么温实初在我小月之后断出我体内有膝香分量,而陵容的解释却是因为“欢宜香”的缘故?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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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02:01 |只看该作者

  麝香?!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只觉得人身上发虑,强自镇定着问温实初:“那舒痕胶里有麝香,是不是?”

  他有些张口结舌,道:“娘娘……”

  我用力握住自己的手,屏息道:“你说”

  他无奈,道:“微臣……那胶里有分量不轻的麝香,若通过伤口进入肌理,如同每日服食一般,且此胶花香浓郁,意在遮掩膝香的气昧,若非懂得香料之人不能调配出来。”他紧紧握着自己的袍袖,道:“其实也来必是安芬仪所为,微臣也只是揣测,毕竟舒痕胶在娘娘寝宫中,也有人可以接触到……”

  舒痕胶是陵容亲手调制的,每日都是我贴身使用,想来并无人能接近。而若非是她深懂如何调配香料,又怎能把握好分寸不让我发觉呢?

  只是不晓得,是她自己要这样做,还是有人指使。她又为何要恨我到这般地步,连当日我腹中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我身上一阵阵发凉,胸口闷得难受,极度的恶心烦闷,耐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一地狼籍,温实初顾不得脏,忙扶了我,浣碧帮着擦拭净了。温实初关切道:“娘娘恶心的厉害么?”

  我歪在椅上,笑得森冷而凄楚:“人更叫我恶心呢。”我懒懒起身,窗纱外的阳光那样明亮那样热,白晃晃地照在地上反得人眼晕。我极力忍耐着,向温实初道:“这件事眉姐姐知道么?”

  他谨慎摇头:“微臣不敢妄言。”

  我颚首,我着意道:“这事切不可让她知道,否则以她的脾气怎么能耐得住性子。若此事真为安芬仪所为,诀计是心计深沉,眉姐姐必定难以招架,何况本宫如此潦倒,她更势单力薄了。”

  温实初深深点头,我想了想又道:“千万记得转告眉姐姐,无论如何,万万不要见罪于皇后和安芬仪。”我挥一挥手,道:“你回去吧,本宫也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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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03:32 |只看该作者

  浣碧忙扶了我进内殿卧下,紧张道:“既然安芬仪和小姐从前落胎有关,小姐何不让沈婕好见机行事以谋后算,怎么还要事事忍让她。”

  我卧在床上,汗水濡湿了鬓发,缓缓打了一把扇子,道:“眼下这个情形,我只能让眉庄自保,万一受我牵连可如何是好。我若要她见机而变,岂非叫她自寻死路。”

  浣碧脸红了红,道:“奴牌只是担心小姐。”

  我道:“你出去吧,让我静静歇一歇。”洗碧应声出去,我独自躺着,心中煎熬如沸。我与陵容的情意自然及不上与眉庄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可是也是向来亲厚,尽管这亲厚里也有着疏远,但我也并未有丝毫对不住她啊!

  人心之可怖,竟至于此么?!我徐徐扑着扇子,手竟是微微颤抖不已。陵容、陵容,脑中轰然乱着,寒鸦的情思,金缕衣的得幸,我失宠后她在皇后指引下高歌而出的重新获宠,她获宠后在意玄凌更宠幸谁的言语,皇后劝我用舒痕胶治愈面上伤痕的殷殷之情。那些曾经的蛛丝马迹和我的种种疑心,在我的蓄意思索中变的鲜明而贯穿一线。

  那些被我忽略或是刻意不去猜疑的点点滴滴,氰然倒塌在我的面前,皆成了碎片。

  皇后和陵容,她们之间是怎样的一种默契。我曾经引以为依蔽的皇后,她是在背后同样算计着我的啊,且携着陵容的手,华妃,不过是个替死兔罢了。我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喀啦”一声,将手中的团扇折成了两半。

  ※※※※※

  夜里独寝,燥热的天气让我辗转反侧,又不敢贪凉。重重心事的逼仄,终于起身,赤足噤声走到殿后廊上,隔着被风吹起的窗纱,浣碧伏在桌上睡的正熟,流朱死后,她近身负责我的一切事宜,又要警醒我夜半突如其来的口渴和抽筋,自是十分劳累了。

  廊件的月华被或繁或梳的树叶一隔,被筛成了碎碎的明光。梨花早已谢了,树上结了不少青青的小梨子,似小孩紧握的卷头。夜半萧瑟的风,带着索寞的花香关满我轻薄的寝衣,五个月的身孕,已经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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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04:34 |只看该作者
  记得我初次怀孕的时候,也是在这梨树下,梨花开的如被冰雪,拂面春生,那时与玄凌幻情,仿佛少年闺阁里的一个春梦,一如这年华,匆匆去了再不回来。

  而今的我,这身孕有得何其辛苦,唯觉惊恸,惊恸不已,永远似没有坏到最底处那一日。

  风吹散了我的长发,和着远远的不知名的虫鸣,轻柔拂过我日渐尖削的脸庞,我忽然无措的痛哭起来。纵使是痛哭,也被我极力压抑成一缕轻微的呜咽,散在了夜风里。

  有一双手把衣裳轻轻披在我身上,我转头,却是槿汐。她关切道:“娘娘赤足跑了出来,小心着凉才是。”

  她手中提着一双柔软的缎鞋,扶我坐下小心为我穿上。她只作浑然不见我的泪意和痛恨,缓缓道:“娘娘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我质疑:“高兴?”

  “娘娘几番疑心安小主的用心,从前她若是暗箭,今日也算成了明枪,娘娘反而更能防范是不是?如今娘娘在明处,暗处的敌人自然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最好。”她轻声问我,

  “娘娘可是痛心了当日姐妹情意?”

  我意欲点头,然而却冷笑了:“如今看来,她与我可还当的起‘姐妹情意’这句话?”

  槿汐淡然坐在我脚边,清漠笑到:“娘娘与沈婕妤的情意的确分属难得。既然是难得就不必奢望人人如此。”

  我出言,心底悲伤:“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对我?!”

  槿汐笑笑:“娘娘无须明白,若有一日知晓,也必定是极丑恶不堪的真相。娘娘的却待安芬仪很好,可是这宫里,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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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05:33 |只看该作者
  我知道,眼下的我没有任何能力去反击,哪怕我恨得咬碎的银牙,一定要忍耐。

  我撩开眼前的乱发:“你说的不错,好与坏,都是为了自身利益使然。我也曾疑心她或许受人指使,但不管是否是她的意愿所然,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我握一握槿汐的手,感激道,“槿汐,你总能及时叫我明白。”

  她有些羞赧,更多是坦然:“奴婢自幼生长在深宫,如今已经三十岁了,自然不是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懂的。”她温和且坚定,道:“安芬仪的事或许是有人幕后指使,她无论是怎样,娘娘若此时因为她而伤及自身,才是大大的不值,请娘娘安心。”她欷歔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娘娘重情才会伤心,在宫里哪怕是亲姐妹也有反目的那一日,何况不是亲姐妹呢。”

  我听她语中大为感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慢慢宽解了自己的心情,安心去睡觉。

  ※※※※※

  怀孕六个月时候天气最是酷热,我素性又最不能耐热,怀着孩子更不能食用生冷食物,越发觉得焦苦不堪,性子也有些烦躁。唯觉得信息的是,腹中胎儿的胎动似乎是有些明显了。

  那一日在店内午睡,因着我有孕以来总是睡得不好,难得有一日好睡,众人皆是高兴,为怕扰我着我睡觉,只留了浣碧一人在我身边打扇服侍。中午雷雨刚过,北窗下极凉爽的风卷着清凉的水汽徐徐吹进,我睡的极舒服。

  朦胧中,觉得浣碧的手劲极大,一下一下扇的风大,更觉舒畅。我做着一个遥远的梦,还是我刚承幸那一年,在太平行宫,也是午睡着,天气热,玄凌来看我。那些情话依稀而蒙昧地在而边,低回而温柔。他忽然唤我:“莞莞,你的惊鸿舞跳得那样好。”我正对着镜子梳妆,他为我描着远山黛,手势熟练,其实我的眉形是更适合柳叶眉的。我忽然害怕起来,大声疾呼:“四郎!我是嬛嬛啊。不是莞莞,不是什么莞莞!”她却只依依款款道:“莞莞,你的惊鸿舞--”

  我头痛欲裂,几乎要哭出来,惊鸿舞的舞姿迷乱而摇拽,翩若惊鸿,落花如雨里,一抹幽幽的笛声追随在我身边,是笛声还是箫声,我几乎不能辨清。娘的笑语清脆在我耳边:“学得了惊鸿舞是要给自己心爱的郎君看的呢,女儿家苦心孤诣学来的舞怎好叫旁秂轻易看了去。”

  我难受得紧,恍惚中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温暖覆盖在我的额头,担心道:“她时常这样吗?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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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07:43 |只看该作者
  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浣碧的声音低低的:“小姐总是睡不好,吃得也不香。”

  他哦了一声,一块凉凉的绢子覆在了额上,我觉得舒服些。仿佛有一双手在抚摸我日渐滚圆的肚子,然而并不真切,很轻微的触觉。我只觉得困倦,隐约听得他轻声于浣碧一问一答着什么,依旧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入夜了。我挣扎着起身,道:“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更不方便了。”

  浣碧笑道:“小姐的身形倒不见臃肿。”

  我微微一笑,问:“刚才我仿佛听见你和谁说话了,是有人来过吗?”

  浣碧道:“现在有谁过来呢?是小允子才进来,见小姐睡得出汗,搭了块凉绢子进来。”我见手边果然有一块雪白的方巾,似是抹过汗用的,不以为意,正要唤了浣碧取水来喝,忽然觉得腹中一动,似被踢了一脚一般,我顿时愣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过了良久,又是这样一下。

  我欢喜得落下泪来,拉了浣碧的手搭在我的肚子上,无语伦次道:“你听!你听!他在踢我呢。”

  浣碧扔开手里的东西,欣喜道:“真的吗?”说着把脸紧紧贴了上来,“小姐!他似乎在动呢,好像……是在伸懒腰。”

  生命的迹象如此明显地搏动,我快活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浣碧反握着我的手,满脸欢快和激动:“小姐……”她亦落泪了。

  我忙笑道:“哭什么呢。”我轻柔抚着自己吐气的小腹,道,“你是他的姨母啊,应该高兴才是。”

  浣碧笑中带泪,越发喜悦:“是个好孩子呢,懂得体谅娘亲,所以前些时候小姐恶心呕吐也不厉害。将来一定是个最孝顺的皇子!”

  我只是微笑,静一静道:“何必是皇子呢。我倒希望是个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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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08:49 |只看该作者
  浣碧咦了一声,奇道:“小姐不希望是皇子吗,只有皇子,小姐才可翻身,重得恩宠啊。”

  我淡漠摇头:“恩宠?我并不希罕。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我低头,轻轻道:“若是个帝姬,就可避免混入来日的夺嫡之争了。你可知道,帝王家的皇位争夺从来是你死我活,太血腥了。”我迟疑片刻,“何况这孩子并不一定能得到他父皇的喜欢。”

  浣碧若有所思,轻声道:“那也难说,奴婢只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安了。”

  ※※※※※

  待得入秋的时候,我得身体越发笨重了。天气晴好的日子,芳若每天都来陪我智商林苑中走上一个时辰散心,以便生产时有所助益。芳若显是受过吩咐,很少与我说外间的事,偶尔见我走的累了,亦只默默陪我坐着,并不多说话,而眼中的关怀和心疼却是无所掩饰的。

  我的行走逐渐变得有些困难,时时需有人搀扶着,人清瘦而苍白,只有腹部滚圆,而凸出,远远望来只见了一个肚子。芳若姑姑见四下无闲人时,小声感叹道:“早知有今日之祸,当日奴婢宁愿不用心教习娘娘,免得入宫反而受此罪过。”

  我望着高远的天际,有大雁成群南飞,紫奥城红墙高起的四方天空蓝澄澄的如一块碧玉,没有一丝云彩,似乎永远是那样明净。我微微一笑,心境寂寥而安静,这样的天气,像极了我刚入宫那一日,那时的我,对前途怀着怎样的惴惴和揣测。一如现在的我,从不晓得前路会往何处去。我淡淡笑道:“姑姑和本宫都不是圣人,怎能知晓来日之事。在哪一日,都不过只顾的眼前罢了。”

  芳若无所回答,沉寂了片刻,道:“其实皇上是很关心娘娘的。”

  “是吗?”我轻微扬起唇角,算是微笑,“是关心本宫还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秋日的暖阳似一朵芙蕖盛开在身上,我微眯了眼睛,“姑姑这话若是对几位新贵人说,相比她们听了定然比本宫高兴。”

  她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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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09:34 |只看该作者
  远远地有女子的笑声传过来,正是去岁入宫的几位贵人,祺贵人已晋为祺嫔,瑞贵人也晋了瑞嫔,眼下两人颇得玄凌恩宠,福贵人与祥贵人不甚得意,依旧未得晋封。祺嫔遥遥看见是我,行了一礼致意,祥贵人似是不情愿,扯一扯祺嫔嘟囔道:“皇上不过也给她嫔位的待遇,和祺姐姐你是一样的人,何必向她行这样的大礼?”

  祺嫔未置可否,瑞嫔一向岀尘,行礼之后只向我微微一笑,丝毫不理会祥贵人的话。旁边福贵人向祥贵人蹙一蹙眉,示意她禁声,又向我一笑算是致意,祥贵人却睬也不睬她,独自袖着手先走开了。

  我对祥贵人的话只作充耳不闻,芳若见她们走远,笑笑道:“福贵人真是个实诚人。”

  跟随在芳若身边的小宫女端着果盘子,在一边插嘴道:“可不是实诚吗?听说祥贵人都敢去她宫里把皇上请走,害的福贵人整三个月见不到皇上,她也奇怪,见天儿笑,倒没什么不高兴的。”

  芳若狠狠瞪了那小宫女一眼,道:“贵人也是你可以背地里胡议论的吗?你下去,以后不许再上前伺候。”

  小宫女一脸委屈,只撇了嘴不敢哭,我淡淡笑道:“芳若姑姑也太小心了,她的话本宫只当笑话来听而已。”

  芳若方缓和了道:“娘娘又着身子,何必听这些好不好的话呢。”

  我只道:“好不好的事自己都做过,还怕听听吗?”

  彼时的太液池碧波清澈,柔缓荡漾间有无数个太阳的小影子,让人觉得灿烂又虚幻,坐得久了,身上有些凉津津的,我支撑着起来,道:“随便去哪里走走吧,坐得久了有些凉。”芳若答应这,和浣碧一边一个扶了我起来。

  我甚想去看看眉庄,然而芳若每每留意,总是不成。而眉庄每接近我三丈以内,芳若必和颜悦色请她远离。虽然和颜悦色,却又玄凌的旨意在,眉庄终究只是遥遥望了我片刻,随即转身离去。

  我沿着太液池缓步行走,秋光如画,风荷圆举,尚未有凋残零落之意。上林苑永远是这样美,春色无边,秋意浓华,练冬日里也有用绸绢制成的花叶点缀,就像这宫里的美貌女子,老了一群,又有新的一群进来,鲜红的嘴唇、光洁的脸庞、如波的眼神、窈窕的身段,似开不尽的春花。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上林苑礼开的最鲜艳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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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10:45 |只看该作者

  当日玩耍的秋千依然还在,只是秋千上引着的紫藤和杜若早已枯萎,只留了萧黄一索,秋千上空荡荡的,似乎许久没有人用过了,而秋千旁那棵花开如绡的杏树早已黄叶金灿。我有一瞬间的走神,仿佛还是那样青葱岁月,我偶一回头,遇见长身玉立的玄凌。所有的一切,我避不过的,就这样绮丽的开始了。当年自己的花依稀孩子心上--杏花虽美好,可是结岀的杏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若是为人做事皆是开头很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呢?不如松柏,终年青翠,无花无果也就罢了。

  仿佛是一语成谶一般,正出神,浣碧提醒道:“小姐可该回去了。小厨房做了南北杏川贝炖鹧鸪,这时吃最滋润不过了。”

  我闻言不觉苦笑:“杏子炖鹧鸪?杏花原本开过就算了。”

  浣碧略想一想,立即明白,不由涨红了脸。我见她尴尬,便岔开了道:“我正好有些饿,一起回去吧。”

  正要起身,见玄清带了几个内监正从前头来,于是芳若先上前,请安道:“王爷安好。”玄玄凌想必未曾嘱咐过芳若我遇见皇亲时是否也要阻拦,芳若一时未及反应,玄清已经泰然走进,与我互问了安好,道:“许久不见贵嫔了。”他的目光落在我的便便的大腹上有一瞬的欣喜和无奈,很快道:“小王还未来的及恭喜贵嫔,在此贺过。”

  我端然笑道:“王爷客气了。”我顿一顿,“王爷是去向太后请安吗?”

  他脸上有温润的笑意,道:“刚从黄兄处过来,正要去看望太后。”他淡淡而笑,“来得仓促,未及给贵嫔送上贺礼。”

  我微微一笑:“多谢王爷。”我的目光无意划过时停驻在他腰间的笛子上,随口道,“久不闻丝竹之声了,本宫觉得舌头味道也寡淡了些。”

  他会心,道:“娘娘喜欢听什么?小王以此为贺吧。”

  “《杏花天影》。”我脱口而出,然而随即又后悔了。这首曲子,是我初见玄凌时吹的,现在听来,还有何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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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清低一低头,取了笛子在唇边,缓缓吹了起来,我退开两步,静静听着,当时还年轻,只晓得曲子好,曲中的深意并不十分了然。待得如今明白了,方知曲中浩茫如潮水的愁绪,好景不长在此、此身无处寄的悲凉。曲未变,情却不同了。

  玄清的神气认真而专注,而依稀是见过的。我的目光自他面上拂过,第一次动了这样的念头,我所中意的哪个人,到底是身为皇帝的玄凌,还是杂漫天杏花中旖然而出的那个温文男子。

  曲未终,我温然打断,道:“王爷想必急着去向太后请安,本宫不便打扰,王爷请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奇异而悲悯的光泽,道:“贵姘请便。”他仿若无意对身边的内监道:“听说太后秋日气燥没有胃口,本王府里常用的银耳枸杞炖汤来进补,等一会命人从王府里取了送去吧。”他的关切含蓄的不露痕迹,我只漠然远立。

  那内监赔笑道:“这有甚要紧的,等会让内务府拣好的进给太后娘娘就是了。”

  另一内监道:“那是王爷对太后的孝心,岂是内务府的东西可比的吗?”

  玄清但笑不语,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只道:“贵嫔好自珍重。”匆匆离开了。

  回到棠梨宫中静静卧着休息,浣碧在我身边摇着扇,道:“不知是否奴婢多心了,总觉得祺嫔小主应对小姐的样子有些古怪。”

  我托着腮,一手翻看着宫人们为孩子准备的小衣裳,轻轻哦了一声道:“怎么说?”

  浣碧认真想一想,道:“奴婢只是自己疑心罢了。去冬公子进宫来时曾提到祺嫔小着的二哥管溪要在冲要迎娶二小姐,为何已经八月,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思量着若我前一胎真因皇后和陵容所落,今番怎会这么一点动静也无?尽管我求了玄凌的旨意要求皇后担待我孕中一切事宜。于是轻轻一哂:“我如今这个样子,人家怎么敢随意和我家攀上亲戚。”我按下衣服,道:“谁知道管家的人是在观望呢还是不敢,这样的亲家,玉姚不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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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碧点头,不请到:“小姐不过是一时失势,怎么也怀着皇上的骨肉呢,他们何须如此?”

  我微笑掸一掸袖口,道:“世态炎凉你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做什么这样动气。帮我去把这些衣服收好吧。”

  漶碧应声去了,过得片刻又转了回来,手中捧着一个瓷碗,却是银耳枸杞,她笑道:“方才的炖鹧鸪小姐进的不香,不如尝尝这个吧。奴婢刚叫小厨房做了出来的。”

  我道:“好端端的做这个做什么?”

  浣碧抿醉一笑,道:“方才王爷特意叮嘱了说这个能开胃,奴婢不敢不上心。”

  我心下明白,故做奇道:“咦?我怎么不晓得王爷叮嘱了你的?”

  浣碧急急道:“王爷好好地提什么太后胃口好不好的话,又何必当着咱们的面说。先前小姐又说舌头寡淡,奴婢这么揣度着。”

  我打趣到:“哦,怎么王爷的话到你耳朵里就格外清明呢。”

  浣碧羞红了脸,转身绞着衣带道:“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奴婢晓得王爷关照咱们宫里不是一两日的事了,小姐何必开奴婢玩笑。”

  我笑过,道:“好好好,看在你的用心,我吃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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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⑴出自李元膺《十忆诗》,历述佳人之美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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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21章-不悟寻时暗销骨]


  我的耐心一点点熬在对即将出世的孩子的期待上,我甚至有一丝庆幸,这样的失宠落魄,倒让我避开了身怀六甲后的错迭纷争,得一丝暂时的平静。

  重阳那一日,宫中妃嫔照例是要向太后和诸位太后庆贺的,我在禁足之中,自然是不能前往,于是准备了花糕和菊花酒,做成三色礼品交到芳若手中,请她为我奉与太后,恭贺桑榆晚景之乐。

  到了晚间太后遣了孙姑姑亲自来看我,慰问了几句,道:“娘娘有着身子的人,现在实在是受委屈了。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可叫芳若来告诉奴婢,奴婢愿为娘娘尽心竭力。”

  我谦和到:“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是重阳,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本宫有些思念家人罢了。”

  孙姑姑的神色一僵,随即缓和微笑:“宫里的规矩娘娘小主怀孕八个月时,娘娘的亲人可入宫陪伴生产。算算娘娘的日子也有七个月了,努力会记得提醒内务府安排娘娘的母亲平昌郡夫人和嫂嫂新平县君进宫。”如此,我心下安慰,亦知家中父兄未因我失宠而有所牵连,更有了盼头。

  到了九月底的时候,我一心等着有娘亲和嫂嫂可以入宫来陪伴的消息,而内务府却一直音信全无。我不免焦急,问芳若,她却只是支支吾吾的,内务府也是推三阻四没个回话,偏偏这个时节,李长又来传话,说近日天气冷了,请我不用再出去散心,免受风寒。而守卫棠梨宫的市委也越发严谨了。我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也觉得不寻常。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寻了个机会在内务府的小内监送东西来叫住了他。哪个小内监显然是新来的,面孔很生。我正和浣碧对面坐了在缝制一件孩子出生后要盖的小被子,团花蝙蝠的图案,很是喜气。

  那个小内监跪在地上,我和气到:“你叫什么?怎么从前没见过的?”

  他磕了一个头,有些胆怯:“奴才小贵子是刚来的,本来今天应该是黄大哥来的,可他忽然肚子疼,就换了奴才给娘娘送大毛的料子来。”

  浣碧见我颜色,忙扶了他起来,和颜悦色道:“你辛苦啦,这些碎银子是咱们娘娘赏你去喝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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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20:44 |只看该作者


  小贵子欣喜非常,连忙叩首些了恩。我笑吟吟道:“这个算什么,等本宫家里人进宫那一日,本宫再好好打赏你。”

  他有些疑惑,抬头道:“谢娘娘赏。可近日没听公公们说哪家的命妇要进宫啊,若娘娘家人来了,奴才必定早早告知。”

  我更是疑惑和忧虑,脸上却一丝不露,满面笑容道:“是了。你从前是在哪里当差的?”

  他道:“奴婢也是在内务府,不过从前不在里头当差,是在外头给守门的侍卫送茶水的。”

  我心下欢喜,守宫门的侍卫那里最能听到消息,于是担忧道:“本宫娘家姓曾,本不是什么显赫人家,想来是不得入宫探望本宫了,哪里像甄府里的几位命妇似的,常能入宫。”

  小贵子眨巴着眼睛,道:“奴才不知曾大人那里高就,但必定是平安富贵的。只是这甄府往日里风光,如今可不行了。前两天奴才进里头时就听说了,兵部侍郎甄大人下了大狱。”我的心狂乱一跳,容色大变,他却依旧絮絮说下去,“这还不止呢,林羽林军都统兼翰林院侍讲学士都没了,甄老大人吏部尚书也没保住,一把年纪被禁在家中,连夫人们的诰命之封也被费了,还牵连了亲家薛大人。”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强忍着道:“怎么会是这样?甄府不是平汝南王的时候立了大功吗?”

  他犹自不觉,笑滋滋道:“娘娘有所不知,立了大功也犯了大罪,当初华妃娘娘的慕容家汝南王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甄大人是被人告发了。”

  我还未来的及开口,浣碧已经白了脸色,嘴唇微微发颤,抢着道:“被谁告发的?”

  小贵子见她这样,吓得不敢再说,浣碧哪里耐得住,情急之下握住他的手臂喝道:“快说!”

  小贵子拗不过,只得道:“羽林军副都统管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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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24:56 |只看该作者
  

  浣碧急道:“胡说!管大人人不是要跟甄家二小姐届亲的吗?怎么要去告发甄大人?”

  小贵子嘿一声道:“官场上的事奴婢才哪里知道的清楚,不过这事半个月前就人人知道了,奴才可不是瞎说!”

  半个月?唯独我被蒙在鼓里。

  浣碧戴要再问,小贵子寻了个由头惶惶逃了出去,我怔怔坐下,手中的针直直的扎进了手指,浣碧哎呀一声,忙取了白绢布来裹住,落下泪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我极力忍了泪道:“好!好--”话音未落,腹中急剧疼痛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来,强自镇定到,“去请温太医--”

  温实初侍奉我吃完安胎宁神的药物,槿汐为我盖上被子,道:“请问温大人,娘娘没有大碍吧?”

  温实初微蹙了眉头,道:“大碍是没有,只是我有几句话想问娘娘的意思。”

  我腹中依旧隐约的疼痛,吃力的点有:“本宫也有话问温大人。”

  槿汐转身出去,我见浣碧目光恋恋,知道她也放心不下,便也留了她。温实初半是责备半是关切,道:“娘娘何故这样急痛攻心,以致动了胎气?”

  我半支着身子,直视他,道:“今日有人告诉本宫娘家的事,大人日日能出宫,想必一清二楚。”

  他大急:“娘娘全知道了吗,谁这样大胆!”

  我忽而笑了:“大人果然都知道了,即便本宫不问,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要本宫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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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8 09:25:53 |只看该作者

  他道:“一则是皇上的嘱咐,二则是微臣必须顾及娘娘能否承受。”

  我苍白一笑:“那么如今本宫已经知晓,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死死闭着嘴,我只是平静望着他。神色平静,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我多盼望他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家中的人都好好的,平安喜乐。然而他道:“甄府已经一败涂地。”我的牙齿咯咯地发颤,他觑着我的神情,欲言又止。

  我死命道:“本宫没有事,你说。”

  他继续道:“一门爵位全无,大人少夫人皆入大牢,老大人与老夫人也受牵连困居家中,与娘娘的情形一般无二。”

  “一般无二?”我的泪汩汩而下,“本宫有着身孕才受照拂,本宫的父母可有此待遇?”他无言,我又问,“那么致宁呢?他才不过一岁,是什么人在照顾?”

  他忧愁而无奈:“小公子亦随母在牢中。”我心疼不已,致宁,他还是个襁褓婴儿啊,怎能受得下这般苦楚,他将原委诉与我听,“管路大人告发甄大人在平汝南王之乱时首鼠两端,平乱后又多次居功自傲,意纠结薛大人、管大人、洛大人自成群党。”

  “首鼠两端?”我诧异又震惊,“何出此言?”

  “娘娘可还记得有位佳仪姑娘吗?她便是人证。她道娘娘虽与华妃有嫌隙,可是甄大人为保自身荣华,曾蓄意接近汝南王,以作观望。”

  我大怒:“这样的话可不是‘莫须有’吗?皇上难道也信?”

  温实初道:“大人当日与佳仪姑娘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如今她出首为证,不由人不信。”他踌躇片刻道,“观望是小事,汝南王一事后皇上对这些功臣颇为介意,并不放手重用,唯有甄大人最得器重,却有这样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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