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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魔兽世界官方小说by暴雪官方(完)    关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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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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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30:01 |只看该作者
阿尔萨斯带着他的手下朝营地冲去,希望战斗没有因为缺少他而陷入劣势。他的士兵数量减少了,但地上没有尸体。
  他也没指望能看到尸体,倒下的人都被复生为亡灵,纳入恐惧魔王麾下。
  法理克的盔甲上溅满鲜血,他高声呼喊道:“阿尔萨斯王子!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穆拉丁在哪?我们已经顶不住了!”
  “穆拉丁死了。”阿尔萨斯说。霜之哀伤冰寒但令人愉悦的感觉减弱了少许,痛苦充盈他的内心。穆拉丁付出了代价,但如果能打倒梅尔甘尼斯,这就是值得的。相信矮 人也会同意的,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正如阿尔萨斯自己一样。穆拉丁的手下面露悲痛,但他们继续朝着蜂拥而来的亡灵接连开火。“他的死没有白费。鼓起勇气,队长。敌人无从对抗霜之哀伤的力量!”
  他们看着他,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而阿尔萨斯已经杀入战场。
  他原以为自己擅使那柄受过祝福的战锤,然而和现在他的杀伤力比起来,那柄被丢弃和遗忘在封印霜之哀伤的冰封洞穴中的武器已经不值一提了。霜之哀伤不只是把武器,更像是他身体的延伸。他很快就找到了节奏,开始把成群亡灵砍倒在地,就像镰刀下的茬茬麦穗。这把武器在他手中多么的完美和平衡。剑锋划过圆弧,齐肩砍掉了一个食尸鬼的脑袋;霜之哀伤横扫过来,把一具骷髅打得四分五裂;接着又是优雅的一击放倒了第三个敌人。他杀出一条血路,敌人在他身边纷纷倒下,腐烂的尸体开始堆积 起来。霜之哀伤几乎像是在他手里欢唱。当他寻找下一个敌人之时,偶然看到法理克正注视着他,熟悉的脸上既有敬畏,还有震惊和……恐惧?想必只是慑于他正在实施的大屠杀而已。
  风声渐起,大雪纷扬。霜之哀伤似无异议,因为飘落的雪花丝毫也未妨碍阿尔萨斯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剑锋直取目标,亡灵生物接连倒下。最后,喽啰们都被料理妥当,该轮到它们的主人了。
  “梅尔甘尼斯,你这个懦夫!”阿尔萨斯喊着,声音轻易穿透了凛冽的寒风,就连他自己听起来嗓音也有些异样。“站出来啊!你激我前来此地,现在就出来面对我吧!”
  接下来恶魔领主现身了。他比阿尔萨斯印象中的更为巨大,居高临下朝王子笑着。他挺身矗立着,拍打着翅膀甩动尾巴。他随便动了动指头,麾下亡灵士兵就全都一动不动。
  这次阿尔萨斯早有准备,恐惧魔王令人畏惧的出场并没能吓到他。他注视着敌人,一言不发地举起霜之哀伤,剑身上铭刻的符文闪耀着光芒。梅尔甘尼斯认出了这把剑,蓝色的嘴唇不由勾了起来。
  “那么,正如黑暗之主说的那样,你以自己战友们的生命为代价拿到了霜之哀伤。你比我想象的更为强大。”
  他的话传入耳中,然而还有别的声音,如丝般柔滑地在他脑中轻语。阿尔萨斯聆听着,然后冷酷地笑了。
  “你在白费口舌,梅尔甘尼斯。我现在只听从霜之哀伤的声音。”
  恐惧魔王仰起长角的头颅大笑起来。“你听到的是黑暗之主的声音。”他伸出一只长着锋利黑指甲的手指,指着那把强大的符文剑反驳道:“他通过你手中的剑对你说话。”
  阿尔萨斯一时间面无血色。恐惧魔王的主人……通过霜之哀伤对他说话?但是……这怎么可能?这是最后的圈套吗?他被欺骗了,被直接送进了梅尔甘尼斯的手中?
  “他说了什么,年轻的人类?”恐惧魔王狂笑着,这是一种看到别人蒙在鼓里的洋洋自得。“掌控死亡的黑暗之主对你说了什么?”
  悄语再次响起,这一次轮到阿尔萨斯露出笑脸,和恐惧魔王方才的表情一模一样。现在是他眼看着梅尔甘尼斯蒙在鼓里了。阿尔萨斯把霜之哀伤高举过头摆出攻击的姿势,巨大的剑锋在他手里优雅的闪着光芒。“他告诉我,现在是复仇的时候了。”
  那对闪耀的绿眼睛瞪大了“什么?他不可能想——”
  阿尔萨斯冲了上去。
  强大的符文剑高举又落下。恐惧魔王一时措手不及,勉强举起手里的权杖架开了这一击。他往一旁跳开,巨大的蝙蝠翅膀拍起一阵狂风,猛烈地吹动着阿尔萨斯的金发,却对他的平衡和速度毫无影响。他接连发起猛攻,冷静如冰,却又像毒蛇般迅捷而致命。剑锋急切地闪着光芒,一个短暂的想法掠过他的脑海:霜之哀伤在渴望着。
  而他心中某处回应起一阵恐惧的战栗:
  它在渴望什么?
  这不重要。他,阿尔萨斯渴望着复仇,而他将要得偿所愿。每当梅尔甘尼斯试图施放一个魔咒,霜之哀伤都迫使他挪动脚步,毫不停顿的攻击让他伤痕累累,直到最后致命一击的时刻来临。
  阿尔萨斯感觉到霜之哀伤的强烈渴望,他高喊着,符文剑划过一道蓝色的光弧,在梅尔甘尼斯的上腹切开一道致命的伤口。
  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滴落在雪地之上,恐惧魔王仆倒在地,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直到最后他还不敢相信自己被打败了。
  有那么一会儿,阿尔萨斯站在卷涌飞扬的风雪中,沾满恶魔黑血的霜之哀伤剑锋上,符文的闪亮映出这光荣辉煌的一幕。
  “结束了。”他轻声说道。
  对你的这段旅途而言,是的,年轻的王子。霜之哀伤轻语着——或者真的是梅尔甘尼斯所说的黑暗之主在说话?他不知道,也不关心。阿尔萨斯弯下腰,小心地用雪擦干净宝剑。但还有更多。如此之多。如此之多的力量,如此之多的知识和权力,它们都将属于你。
  阿尔萨斯记起了穆拉丁解读的铭文,他的手无意识地摸向了心口。现在这把剑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而他也是它的一部分。
  暴风雪越来越大,他开始惊讶地意识到自己一点儿也不冷。他站直身子,手执霜之哀伤四下环顾。恶魔僵硬地倒在他的脚下。那个声音——霜之哀伤或者那个神秘的黑暗之主——说的对。
  但还有更多。如此之多。
  而冬天会教会他一切。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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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32:06 |只看该作者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紧握符文剑举目远望,然后大步冲进了暴风雪深处。
  阿尔萨斯知道他今生永不会忘记这钟声。它们只在国事大典的场合敲响,诸如皇家婚礼、王储降生、先王大葬等等,都是记录一个王朝历程的大事。但是今天,他们因庆祝而敲响,因为他,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回来了。
  他已经派人事先通报了他的凯旋。他,发现了瘟疫幕后的主使,把他揪了出来,就地正法,然后在荣耀中返回故乡。当他徒步走上前往王都的大道时,人们用欢呼和掌声向他们爱戴的王子致意,感谢他拯万民于灾难之中。他理所应当地欣然接受,心中却只想着见到父王。
  “我要和您私下会谈,父王,禀奏我所学到和看到的一切。”他在信中这样写道,派一个信使提前几天送出。“我知道,您已经和吉安娜和乌瑟尔谈过。我能想象出他们说了些什么——都是不利于我的话。但我向您保证,我所做的一切无不出于对洛丹伦人民最大福祉的考虑。最终,我消灭了那个降瘟疫于我国民之人凯旋而归,期待着为我们的王国书写新的篇章。”
  在他身后,随行的将士们把脸遮罩在斗篷帽下,与他同样沉默。人们狂热地欢庆大军凯旋,看起来并没在意他们的冷漠。巨大的吊桥放了下来,阿尔萨斯大步踏入。这里也有欢呼的人群,但不是平民百姓,而是由外交使节,小贵族和精灵、矮人、侏儒各族的贵宾组成。他们不只站在庭院当中,还在高处的观礼台上。粉红、雪白、嫣红的玫瑰花瓣如雨般落下,洒向凯旋而归的英雄。
  阿尔萨斯记得,他曾设想过在自己的婚礼上,吉安娜站在身边,她的笑颜沐浴在花瓣雨中,抬起头向他吻来。
  吉安娜……他心中一动,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接住一片红色的花瓣用拇指轻轻摩挲,一时间思绪万千。花瓣在他掌中黯淡褪色,干皱凋零,最后眼看着变为棕色。阿尔萨斯皱起眉头,轻蔑地丢掉这枯死的花瓣,继续向前走去。
  阿尔萨斯推开大门,大步向前走进他再熟悉不过的王座厅。他飞快地瞥了泰纳瑞斯一眼,在斗篷下朝他的父王笑了笑。他把霜之哀伤拄在面前单膝跪下,剑尖触着石板地面上蚀刻的图章。
  “啊,我的孩子。我真高兴能看到你安全回家。”泰纳瑞斯一面说着,有些摇晃地抬起身来。
  泰纳瑞斯看起来健康不佳,阿尔萨斯想道。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让这位国王苍老了不少,他如今更添白发,眼中带着疲惫。
  但现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不必再为你的人民付出牺牲。你不必再负担这王冠的沉重。我已经将一切处理妥当。
  阿尔萨斯站起身来,铠甲随着动作铿锵作响。他抬起一只手掀开遮住脸孔的兜帽,看着他父王的反应。看到他独子身上发生的改变,泰纳瑞斯瞪大了眼睛。
  阿尔萨斯往昔小麦般金黄的头发如今惨白如骨。他知道自己的脸也同样苍白,不带半点血色。
  是时候了。霜之哀伤在脑海中轻语着。
  阿尔萨斯走向瘫在王座上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的父王。大殿中有几名卫兵,但在他、霜之哀伤以及两名随从的面前,他们不是对手。阿尔萨斯大步踏过铺着地毯的台阶,一把抓住他的父王。
  阿尔萨斯往后举起宝剑,霜之哀伤的符文急切地闪耀着。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并非来自霜之哀伤,而是自己的一段记忆。
  那是一个黑发王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被刺杀了。一个被信任的朋友……她杀了他。一剑穿心……”
  阿尔萨斯摇摇头,那个声音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王儿?”
  “继承大统……父王。”
  接着霜之哀伤的渴望满足了——暂时而已。
  阿尔萨斯让他忠顺的新臣民们自由活动。在他的父王死后,干掉那些冲上来的卫兵不过是小菜一碟,现在他冷酷地杀回了外面的庭院。
  太疯狂了。
  狂欢变成了狂乱;庆典变成了逃亡。幸存者寥寥,那些列队等了几个小时欢迎王子归来的人,现在大多横死当场、可怕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凝结,断肢残躯洒满一地。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不分长幼,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平等得可怕。
  阿尔萨斯并不在乎他们最终的命运,是为乌鸦果腹还是成为他的新臣民,这都交给他的两位队长来打理。法理克和马雯,他们和阿尔萨斯一样苍白,却比他更加心狠手辣。阿尔萨斯顺着来时的道路大步前进,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当清理完庭院中所有尸体之后,他突然狂奔起来。现在没有马能够负载他,动物们惧怕他和亡者军团的气息。但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疲累,只要霜之哀伤在对他轻语,只要巫妖王通过符文剑与他交谈。他箭步如飞,很快来到一个多年未曾来过的地方。
  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响,那是记忆中的片语只言。
  “你知道现在还不能骑他。”
  “你又逃课了……”无敌痛苦地发出可怖的尖叫,在他的脑海中久久回响。圣光在那一刻停顿了,似乎在决定他是否配得上它的恩泽。当他断绝两人关系的时候吉安娜的表情。
  “听我说,孩子……阴影已经降临,不管你做什么都无可挽回……你越急着消灭你的敌人,就越快把你的人民送入他们的毒手……”
  “……这可不是一棵枯萎的苹果树,这是一座住满人的城市!……”
  “……我们知道的太少了,不能仅仅出于自己的恐惧就把他们当成动物一样屠戮殆尽!”
  “你対你的手下撒了谎,还背叛了那些为你而战的雇佣兵!……这吥是泰纳瑞斯国王的小孩。”
  可是他们都看不见, 懂不了。吉安娜……乌瑟尔……泰纳瑞斯……穆拉丁。他们都曾想用语言或是表情,告诉他他错了。
  他在农场前放慢脚步。他的奴仆们已经先到一步,现在这里只有尸体僵硬地躺在地上。阿尔萨斯认出了他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和他年纪相若的年轻人;他极力抑制心中的悲痛,能够就这么死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今年的金鱼草……长得跟疯了一样。阿尔萨斯走近前去,伸出一只手想要抚摸那美丽高挑的蓝紫色花朵。然后,他想起了那片玫瑰花瓣,犹豫地停住了。
  他不是来看花的。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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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34:17 |只看该作者
他转身朝一座几乎有七年历史的坟墓走去。野草已经覆盖其上,但墓碑依然清晰可辨。实际上,他就算不去看也知道里面埋着什么。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对墓中死者的悲痛更甚于他亲手杀死的父王。
  这力量属于你。那个声音响起。随心所欲去做吧。
  阿尔萨斯紧紧握住霜之哀伤,另一只手往前伸出,黑暗的光辉在他的手周围流转,速度逐渐加快,然后顺着他的手指如蛇一般翻滚着蜿蜒射出,一头扎进大地。
  阿尔萨斯感觉这能量与地下的骷髅相联结。他心中一阵狂喜,泪水刺痛了眼睛。他举起手,将冰冷黑暗的大地之下,那已经告别死亡的东西从七年的沉睡中唤起。
  “起来!”他一声号令。
  坟地迸裂开来,土块四散溅落。白骨的长腿踢蹬着,马蹄在涌动的泥土上寻找着支撑,它的头骨穿透泥土往前探出。
  阿尔萨斯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漾起笑意。
  我看着你降生,他回忆起那个湿漉漉包在膜中蠕动着的小生命。我亲手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又亲手送你离开……现在,由我之手,你重获新生。
  骷髅军马挣扎着破土而出,它踏稳前腿撑起身来,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它晃动着头颅腾跃起来,尽管软组织早已腐烂不复存在,骷髅军马还是发出一声嘶鸣。
  阿尔萨斯颤抖着,把手伸向这匹亡灵生物,它嘶叫一声,用只剩下骨头的口鼻蹭着他的手。七年前,他造成了这匹马的死亡;七年前,他擦干脸上冻结的泪珠,举剑刺穿这匹心爱战马的心脏。
  他一直对此事心怀愧疚,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不过是他命运的一部分。要是他当时没有杀掉这匹战马,那么现在就会失去它。活着的马都会惧怕他,但亡灵却不同。它的眼睛冒着火焰,全身骨骼由通灵术连接在一起,阿尔萨斯衷心感谢那位神秘巫妖王赠予的礼物。现在,战马和骑手最终破镜重圆,如同他们天生注定一般。
  七年前的那件事不是一个错误,他从来就没错过。那时没有,现在也没有。
  永远不会。
  而这就是明证。
  霜之哀伤尚带着父王鲜血的殷红,而他现在统治着这个国度。死亡将临,天下大变。
  “这个王国将会陨落,”他一甩斗篷骑上马背,向他心爱的战马允诺道:“而从这残垣之上将诞生一个全新的秩序,它将震撼整个世界!”
  战马长嘶。
  所向无敌。插曲前奎尔萨拉斯游侠将军、女妖、被遗忘者的黑暗女王,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一如生前迈着轻快的步伐从皇家区走来。
  她喜欢以这个实体形态从事日常的活动。她的皮靴走在幽暗城的石砌地板上悄无声息,然而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注目着他们的女王,独一无二、永远正确的女王。
  曾几何时,她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和蔚蓝的眼眸,肤色美如鲜桃。那时,她还活着。可是现在,她的头发乌黑如夜略带银痕,总是笼在蓝黑色的斗篷下;她桃色的皮肤 变为黯淡无光的青灰色。
  希尔瓦娜斯穿着生前那套巧工精制的皮甲,显露出她修长而矫健的身躯。她的耳朵轻轻抖动,聆听着周围的窃语。平日里她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作为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她通常是等待别人前来觐见。
  皇家药剂师学会的头目大药剂师法拉尼尔在她身边快步走着,殷勤地笑着说道:“女王陛下屈尊降临,小人感激不尽。” 他一面点头哈腰, 边走边说道,“您以前说过,试验一旦成功就要通知您; 而您想要亲眼观看我们的——”
  “我对自己的话当然记得很清楚,博士。”他们顺着一条弯曲的通道朝幽暗城深处走去的时候,希尔瓦娜斯厉声说道。
  “当然,当然。我们到了。”他们现在走入的房间,对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恐惧之屋。在一张大方桌上,一个驼背的亡灵低声哼着歌,一面忙于把不同尸体的碎块缝合在一起。希尔瓦娜斯微微一笑。
  “真高兴能看到有人如此喜爱他的工作。”她有些调皮地笑了笑。那个学徒有些吃惊,然后深深埋下头去。
  房间里有某种能量在低声噼啪作响。其他炼金师各自忙碌着,混合药剂、称量原料、填写记录。空气中混合着腐臭和化学药剂的味道,还不甚协调地带着某种草药清新 的甜香味。希尔瓦娜斯对自己的反应有些震惊。这草药的芬芳让她奇怪地有些……思乡。幸运的是,这份柔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这种感情从不会持久。
  “让我看看。”她要求道。法拉尼尔鞠了一躬,引领着她穿过主实验区,从悬在铁钩上的尸块旁走过,进入了一间侧室。
  微弱的抽泣声传入耳中,希尔瓦娜斯走进房间,看到几个装着实验样本的笼子放在地板上,或是挂在铁链上摇晃着。
  其中有些是人类,有些是被遗忘者,全都目光呆滞,在深彻漫长的恐惧中变得麻木起来。
  这不会持续太久了。
  “您可以想象,我的女王。”法拉尼尔说道:“要把天灾作为实验样本运输相当困难。当然,从试验角度来说,被遗忘者和天灾是一样的。但我也很高兴能向您禀报,我们的战地试验很好地证明了试验的成功。”
  希尔瓦娜斯略微有些激动,她朝药剂师露出一个少见的美丽微笑。“这让我很高兴。”她说。亡灵博士欣喜地颤抖着,朝他的助手基佛打了个手势。这个被遗忘者在之前死去的时候脑子受了点损坏,他在准备两个实验样本的时候,一直对自己喃喃说着什么。
  一个样本是女性人类,她显然还没在恐惧和绝望中迷失自我,当基佛把她拉出笼子时开始低声抽泣起来。而另一个男性被遗忘者则完全面无表情地沉默站着。希尔瓦娜斯注视着他。
  “犯人?”
  “那是当然,我的女王。”她想知道这句话是否属实,但说到底这无足轻重。即便如此,他也是在为被遗忘者服务。那个人类女孩跪倒在地,基佛弯下腰扯住她的头发,当她张嘴呼痛的时候把一杯什么东西灌进她嘴里,然后合上她的嘴,强迫她咽了下去。
  希尔瓦娜斯冷眼看着那个女孩的挣扎。
  而就在一旁,那个男性被遗忘者毫无反抗地从法拉尼尔手中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药效来的很快。那个人类女孩停止了挣扎,她身体紧绷,然后开始七窍流血。
  基佛放开手好奇地观看着,希尔瓦娜斯把目光转向那个被遗忘者,他仍然沉默而坚定地看着她。黑暗女王皱起了眉头。
  “也许这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有效——”
  被遗忘者突然颤抖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站稳脚跟,但急剧衰竭的身体已经无力支撑,于是踉跄着重重摔倒在地。所有人都往后退开,希尔瓦娜斯全神贯注地看着,兴奋地微启嘴唇。
  “同一品种?”她朝法拉尼尔问道。那个女性人类呜咽了一声,两眼张大不再动弹。药剂师高兴地点着头。
  “那是当然,”他说,“您可以想象,我们对——”
  亡灵抽搐着,他的皮肤到处绽裂开来,流出黑色的脓液,然后也不再动弹了。
  “——对这结果很满意。”
  “确实如此。”希尔瓦娜斯说道,难以掩饰自己的欢喜。“满意”这个词简直太苍白了。“一种能够同时杀死人类和天灾的瘟疫。而且,这显然也对我的人民有效,因为他们也是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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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35:45 |只看该作者
她银色的眼睛闪亮着看了他一眼。“我们必须小心确保它永远不会落入敌手。
  否则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的确,我的女王。
  的确如此。”
  当她返回皇家区的路上,尽量作出平常的表情,而心中却闪过万千思绪。而这其中一个念头最为醒目,如每个万圣节她点燃的藤人一样狂野而明亮地燃烧着。
  最终,阿尔萨斯,你将为你的所为付出代价。人类生出了你这样的混账东西,他们将被屠戮殆尽。你的天灾将戛然而止。你再也别想躲在那些无脑的亡灵傀儡军队之后。你曾向我们展现过仁慈和怜悯,而我们将会投桃报李。
  尽管尽力控制着自己,她还是面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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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37:07 |只看该作者
阿尔萨斯骑在他忠诚的骷髅战马无敌的背上,一面思索着朝安多哈尔骑去。这真是莫大的讽刺,正是他亲手杀死了死灵法师克尔苏加德,现在却要负责把他复活。
  霜之哀伤继续对他轻语着,然而他并不需要它的声音,或者说巫妖王的声音来安抚。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他也不想回头。
  自从王都陷落之后,阿尔萨斯开始了他的黑暗朝圣之旅。他骑马走遍了王国的四面八方,带领他的新臣民们挨城挨镇地扫荡,放纵它们恣意屠杀平民。天灾军团,他觉 得克尔苏加德取的这个名字太恰当了。一些非主流的教团用这个词来称呼他们苦修时自我鞭挞的道具,用以净化自己的不纯。而他的天灾将净化这个生者的世界。阿尔萨斯横跨生死两界;他还算是活人,但巫妖王轻柔的声音把他唤作死亡骑士。他的头发、皮肤和眼睛都褪去了色泽,这一切暗示着那个称号并非名不符实。他不明白,也不在乎。他是巫妖王的爱将,统帅着整个天灾军团。而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扭曲地爱着它们。
  如今阿尔萨斯通过巫妖王的一名部下侍奉着他。那是一个恐惧魔王,样子几乎和梅尔甘尼斯一模一样。而这同样是个讽刺;他也同样对此无动于衷。
  “和梅尔甘尼斯一样,我是个恐惧魔王,但我不是你的敌人。”提克迪奥斯向他保证道,嘴角露出一道讥诮的笑容。“实际上,我是来祝贺你的。你杀死了自己的父王,把这片土地拱手交送天灾军团。现在你已经通过最初的考验,巫妖王很满意你的……热诚。”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同时冲击着他——痛苦万分却又洋洋得意。
  “ 是的, ” 他说, 镇定地面对着恶魔。“我奉他之名毁灭了我一度深爱的所有人、所有东西。而我对此毫无悔恨、毫无怜悯、毫无羞耻。”
  然而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有个声音,并非霜之哀伤,而是另一个声音悄语着:
  骗子。
  他强压下心中的感情。不管怎样,那个声音得要闭嘴。他不能允许软弱在心中萌芽,那就像脓疮一样,放任不管就会祸及全身。
  提克迪奥斯似乎没注意到阿尔萨斯的情绪变化,他指着霜之哀伤。“你手里这把符文剑是吾族多年前铸造的。巫妖王赋予了它窃取灵魂的能力,而你就是它的第一个战利品。”
  阿尔萨斯百感交集地注视着这把剑。他注意到了提克迪奥斯的用词。窃取。
  要是巫妖王要他用灵魂作为拯救人民的代价,阿尔萨斯会毫不吝惜。但是巫妖王没有提出要求,只是就那么取走了他的灵魂。而现在,他的灵魂就在这里,禁锢在这 把闪耀的武器之中,距离阿尔萨斯王子,不,阿尔萨斯国王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那么阿尔萨斯已经得偿所愿了吗?他的人民已经得救了吗?
  这重要吗?
  提克迪奥斯仔细地看着他。“没有灵魂我也能办事。”阿尔萨斯轻声答道,“巫妖王要我做什么?”
  原来,是要他召集诅咒教派的残余势力来帮着干件大事:找回克尔苏加德的遗骸。
  他已经听说克尔苏加德的遗骸就在安多哈尔,那里曾是染疫粮食运出的源头。
  阿尔萨斯杀死了死灵法师,把他剩下那滩腐败发臭的烂肉留在了原地。他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狂怒,可现在却心如止水。阿尔萨斯弯了弯苍白的嘴角露出微笑。这真是讽刺啊。
  燃烧的建筑现在只剩下焦黑的木桩。此刻这里除了亡灵谁也看不到……可是……阿尔塞斯一皱眉头拉住缰绳。无敌立刻停住了脚步,一如生前般忠顺。
  阿尔萨斯望见远处人影晃荡,在昏暗天色下闪耀着微光——“盔甲。”他说道。墓地的周围有身穿盔甲的士兵值守,还有个人靠在一座小坟墓旁。他远远看了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儿不只有活人、不只有士兵,甚至还有圣骑士。他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这。看起来,有很多人都在对克尔苏加德感兴趣。
  但他已经解散了骑士团,根本不该再有圣骑士了,更不用说还在这里聚集。霜之哀伤饥渴地低语着。阿尔萨斯拔出这把强大的符文剑,高高举起冲锋向前,以便让跟随 他的一小队侍僧们能够看见并且受到鼓舞。无敌飞跃上前,阿尔萨斯砍杀墓园守卫们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震惊。他们英勇地战斗着,但这最终毫无意义,而他 们也知道这一点。从他们眼里就能看出来。
  他抽回霜之哀伤,宝剑欢快地吸收了新的灵魂。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高喊着,“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曾听过这个声音,但一时没能想起是谁。他朝喊话的人转过身去。
  那人高大魁梧仪表堂堂,他没戴头盔,那丛大胡子勾起了阿尔萨斯的记忆。“加文雷德,”他惊讶地说,“好久不见了。”
  “还不算太久。我们送给你的战锤哪去了?”加文雷德朝他唾骂道:“那可是一把圣骑士的武器,一把荣耀的武器。”
  阿尔萨斯想起来了。正是这个人把那柄战锤放在他的脚边。那时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崭新、纯净和简朴。“我现在有把更好的武器了。”说着,阿尔萨斯举起来霜之哀伤。符文剑在他手中饥渴地闪耀着。“ 站一边去, 兄弟。”他一时兴起,声音中奇怪地带上了几分亲切。“我只是来找些陈年枯骨。为了当日赠锤之谊,为了同团手足之情,只要让我过去,我就不会加害于你。”
  加文雷德皱起浓眉,朝着阿尔萨斯的方向唾了一口。“我真不敢相信我们曾经把你视为手足!我真不明白乌瑟尔为何要为你担保。你的背叛伤透了乌瑟尔的心,小子。 他可以毫不犹豫为你献出生命,而你就是这样来报答他的忠诚?
  我就知道,接纳一个纨绔王子加入骑士团是一个错误!你就是白银之手的耻辱!”
  阿尔萨斯勃然大怒,几乎为怒火所窒息。他好大的胆子!阿尔萨斯是死亡骑士,巫妖王的大将,生死役亡都在他掌控之中。而加文雷德居然敢拒绝他的赦免。阿尔萨斯咬响了牙齿。
  “ 不, 我的手足兄弟。” 他低声说道:“当我杀了你,然后唤起你的身体作为奴仆,让你随我号令亦步亦趋的时候。加文雷德,那才是白银之手的耻辱。”
  阿尔萨斯冷笑着,做了个嘲弄的手势,亡灵生物和诅咒教徒在他身边沉默地等候着。加文雷德没有急于冲上来,而是蜷起身子向圣光祈祷。可圣光也救不了他了,阿尔萨斯任由他完成了祈祷,任由他的武器闪耀光芒,正如阿尔萨斯自己的战锤昔日那般。霜之哀伤紧握在手,巫妖王的力量充盈着阿尔萨斯半死不活的身躯,他知道加文雷德必败无疑。
  圣骑士竭尽全力而战,可这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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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38:09 |只看该作者
 起初阿尔萨斯戏弄着他,作为对加文雷德不逊之词的报复。但他很快厌倦了这场游戏,仅仅一记有力的剑击便了结了他昔日的手足兄弟。他感觉到霜之哀伤微微颤抖着,汲取并湮灭了加文雷德的灵魂,而毫无生机的躯体仆倒在地。尽管他曾说过狠话,阿尔萨斯还是让他已被征服的敌人在死亡中安息。
  他用一个简短的手势指挥仆从们开始寻找尸体。当日他把克尔苏加德的尸体留在原地任由腐烂,但显然有忠实的追随者小心地将死灵法师的残骸收殓在一座小墓穴中。诅咒教派的侍僧们冲上前去,找到墓穴推开顶盖,把里面的棺材迅速抬了出来。阿尔萨斯用脚碰碰棺材,微笑起来。
  “现身吧,死灵法师。”当棺材被装入一辆绞肉车后厢的时候,阿尔萨斯嘲弄地说道:“你曾侍奉的力量再度需要你了。”
  “就跟你说过我的死亡无关大局。”
  阿尔萨斯吃了一惊。他本已习惯于听到这类声音,巫妖王近来几乎从不间断地通过霜之哀伤对他轻语。但现在不同了,他记得自己听到过这个声音,但却带着傲慢和嘲弄,而不是现在的信任和诡秘。
  克尔苏加德。
  “这……我现在能听到鬼魂了?”
  不仅听到,还能看到,至少对一个特别的鬼魂而言。克尔苏加德的阴影在他眼前慢慢成形,半透明地悬在半空,两眼黑洞。但这无疑就是他,幽灵的嘴唇露出一道狡猾的微笑。
  “我没看错你,阿尔萨斯王子。”
  “你耽搁得太久了。”提克迪奥斯低沉而不悦的吼声不知从哪里传来。而那个幽灵消失不见了——如果它真的出现过的话。阿尔萨斯震惊了。这是他的幻想吗?他的理智也和灵魂一样开始丢失了吗?
  提克迪奥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揭开棺材盖子,厌恶地瞥了一眼里面克尔苏加德近乎液化的躯体。尽管恶臭熏天,阿尔萨斯发现这味道并不如他原想的那么难以忍受。当初他挥锤击倒死灵法师,然后看着刚断气的尸体急速腐烂,这简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些残骸腐烂得太厉害了,它们运不到奎尔萨拉斯。”
  阿尔萨斯回过神来。“奎尔萨拉斯?”精灵族的黄金之地……“对,只有高等精灵太阳井的能量能够将克尔苏加德复活。”恐惧魔王皱起眉头,“时间过得越久,他就烂得越厉害。你必须去偷取一个非常特殊的骨灰罐,守护它的圣骑士们正好就在这里。
  把死灵法师的残骸放进去,他就能在旅程中安然无恙。”
  恐惧魔王奸笑着,这事情不像最初看起来那么简单。阿尔萨斯想再多问几句,却又闭上了嘴。提克迪奥斯不会告诉他的。他耸耸肩,骑上无敌朝目的地而去。
  在他身后,传来了恶魔阴暗的笑声。
  提克迪奥斯说的对。一支小型的送葬队顺着大路慢慢走来。阿尔萨斯认出了他们的服饰,这是一次军葬,要么死者就是个大显贵。几名甲士排成单列走着,中间一人有 力的双手捧着什么东西。
  昏沉的阳光映在他的铠甲和手里的物品上,那正是提克迪奥斯说的骨灰罐。突然间,阿尔萨斯明白提克迪奥斯为何发笑了。
  那位圣骑士的举止步态与众不同,他的铠甲款式独特。阿尔萨斯双手微微颤抖,紧握住霜之哀伤。他强压心头万千的困惑和不安,命令手下前进。
  送葬队中尽是优秀的战士,但他们人数不多,很容易就被完全包围了。他们拔出武器,却没有马上进攻,而是转头等候捧着骨灰罐那人的命令。毫无疑问,他就是乌瑟尔。他镇定自若地看着旧日的弟子,多了几分皱纹的脸上毫无表情,眼里却燃烧着正义之怒。
  “狗总是改不了吃屎。”乌瑟尔说道,语气激烈得像是鞭子一般。“我还祈祷过别碰上你。”
  阿尔萨斯微微颤抖着,声音沙哑地回答道:“我就是这么讨人嫌。我都已经解散了你的骑士团,你现在怎么还自称圣骑士。”
  乌瑟尔发出了苦涩的笑声。“别以为你说解散就能算数。我对圣光负责。而你也曾是一样。”
  圣光。他还记得它。他的心在胸膛中猛地一沉,一时间,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放低了手中的宝剑。然而轻语再次响起,提醒他现在得手的力量,提醒他圣光之路没能让他得偿所望。阿尔萨斯再一次紧握霜之哀伤。
  “我曾做过很多事。”他回答道:“以后不会了。”
  “你的父王统治了这片土地五十年之久,而你几天之内就把它化为灰烬。不过,破坏总比建设容易,不是吗?”
  “真有趣,乌瑟尔。但我没时间和你开心地叙旧了。我是来拿那个骨灰罐的,把它给我,就让你死个痛快。”这个人不能放过。就算他求饶也不能放过。要是他求饶就更不能放过。他俩之间有太多的过去,太多的……感情。
  现在乌瑟尔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惊骇地盯着阿尔萨斯。“这个骨灰罐装着你父王的骨灰,阿尔萨斯!啊,在你彻底搞烂他的王国之前,还想来最后亵渎他一次吗?”
  阿尔萨斯骤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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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39:43 |只看该作者
 父王……“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低声对乌瑟尔说着,也是对自己说着。那么这就是恐惧魔王吩咐阿尔萨斯时露出奸笑的又一原因。至少说,他知道骨灰罐里面装的是什么。考验一个接着一个。阿尔萨斯能否和他的导师战斗……他能否亵渎自己父亲的骨灰。阿尔萨斯恼怒起来,他一面说着,趁势跳下马背,拔出了霜之哀伤。
  “不过没关系。不管用什么方法,我总不会空手而归。”
  霜之哀伤在他的手中啸叫着,声音直达他的脑中,渴望着这场战斗。阿尔萨斯摆开了攻击的架势。乌瑟尔注视了他片刻,然后慢慢举起他闪耀的武器。
  “我不愿相信这种事。”他沙哑着声音说道。阿尔萨斯惊恐地看到乌瑟尔双目垂泪。“你儿时的自私,我把它当成孩童的无心之过;你后来的一意孤行,我把它当做年轻人力图摆脱父亲阴影的需要。就连斯坦索姆——啊,愿圣光宽恕我——我祈祷你能自己认识到犯下的错误。我不能和王上的儿子作对啊。”
  两人开始绕起了圈子,阿尔萨斯强笑一声。“可你现在还是做了。”
  “这是我对你父王的最后承诺。对朋友的承诺。我要亲眼看着他的遗体得到体面的处理,哪怕他毫无防备、手无寸铁地被自己亲生儿子残忍杀害。”
  “你将死在这个承诺上。”
  “也许吧。”这句话似乎没有惹恼乌瑟尔。“我宁愿为信守承诺而死,也不苟活在你的怜悯之下。我真高兴他已经死了,我真高兴他看不到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话刺痛了他……阿尔萨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停了下来,心中百感交集,而乌瑟尔利用他这短暂的犹豫冲上前来。
  “为了圣光!”他高喊着,往后举起战锤,用尽全力朝阿尔萨斯回去。这柄闪亮的武器速度如此之快,阿尔萨斯几乎听到了它挥动的声音。
  阿尔萨斯跳到一边,勉强躲过这柄武器的一击,感觉它带起的风扑在脸上。乌瑟尔表现得既冷静又专注……而且致命。他把这看作是自己的责任:杀掉弑父的儿子,阻止邪恶蔓延。
  阿尔萨斯也知道杀掉这个曾经教导过自己的人是他的责任。他必须消灭掉自己的过去……所有的过去。否则就会永远对怜悯和宽恕抱有不切实际的甜美幻想。他大喊一声,霜之哀伤迎头落下。
  乌瑟尔的战锤架住了利剑。两个男人鼓起全力,紧紧相对的脸不过咫尺距离,手臂上的肌肉因紧张而颤抖。终于,乌瑟尔闷哼一声把阿尔萨斯推开。年轻的死亡骑士脚 下一个踉跄,乌瑟尔紧跟着猛攻过来。他表情冷峻但眼神凶狠而坚决,好像早已胜券在握。这绝对的自信震慑了阿尔萨斯,他的攻击同样有力,却已经毫无章法。他以前从没能胜过乌瑟尔——“到此为止了,小子!”乌瑟尔大喊道,他的声音回响着。阿尔萨斯突然惊恐起来,只见乌瑟尔沐浴在明亮的圣光当中。不只是手里的战锤,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闪耀着光辉,仿佛他本人就是圣光的一柄武器, 要将阿尔萨斯击倒打垮。“为了圣光的正义!”
  战锤落下,准确地击中了阿尔萨斯的腹部,让他感觉整个肺里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圣骑士全身发散着圣洁的光芒,在他闪亮战锤的打击下铠甲扭曲变形,也多亏这 身铠甲才救了阿尔萨斯一命。阿尔萨斯躺倒在地,霜之哀伤脱手飞到了一边。他痛苦地挣扎着,努力呼吸想要站起身来。圣光啊,他曾抛弃了它,背叛了它。如今惩戒终于来临,经由它最伟大的勇士、阿尔萨斯昔日的导师、光明使者乌瑟尔之手,带着它最纯粹的光辉和意志。
  笼罩着乌瑟尔的光辉愈发强烈,圣光灼烧着阿尔萨斯的眼睛和灵魂,让他痛苦地扭动着。他错了,不该背弃它,那是多么可怕的错误啊,而今它的仁爱变成了难以平息的怒火。他往前看去,注视着乌瑟尔闪耀着炽白光辉的眼睛,泪流满面地等待着最后一击的降临。
  是他无意识地抓起了剑,还是它凭着自己的意志跳入他的手中?在脑子里一团乱麻的那一刻,阿尔萨斯无从分辨。他只知道双手突然握住了霜之哀伤,它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有光即有影,有日即有夜。哪怕最明亮的烛火也有熄灭的时候。
  最明亮的生命亦是如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空气贪婪地吸入肺中。在那一瞬间,阿尔萨斯看到包围着乌瑟尔的圣光黯淡下来。接着,乌瑟尔再次举起战锤,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
  但是阿尔萨斯已经不在原地了。
  如果说乌瑟尔是一头野熊,巨大而有力;阿尔萨斯就是一头猛虎,强壮而敏捷。乌瑟尔和他的武器或许有着圣光祝福的强大力量,但战锤并不是一把快速武器,乌瑟尔的战斗风格也不以快速见长。而霜之哀伤虽然是一把巨大的双手符文剑,却灵活得仿佛能自己战斗一般。
  阿尔萨斯再次向前冲去,这回他没有迟疑,而是开始认真地战斗。他毫不客气地攻击着圣光使者乌瑟尔,不留给对手丝毫举起武器蓄力重击的机会。乌瑟尔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又坚毅地眯起来。
  然而一度在他强壮身躯上明亮闪耀的圣光却在逐渐减弱。
  在巫妖王赐予他的力量面前黯淡下来。
  霜之哀伤一剑剑劈下——这一下击中战锤闪亮的头部;那一下削中它的锤柄;再一下砍在乌瑟尔的肩膀上,正中肩甲和护颈结合的狭窄部位,深深地斫了进去——乌瑟尔痛哼一声往后蹒跚退去。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霜之哀伤渴望愈炽,而阿尔萨斯也想给它更多的满足。
  阿尔萨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满头白发飞扬起来,然后猛攻上前。霜之哀伤几乎砍断了乌瑟尔的手臂,巨大的战锤闪耀着从他无力的手指间坠落。猛烈的一击让乌瑟尔的胸甲凹陷下去,然后同样位置的第二击切开了铠甲,撕裂了下面的皮肉。圣光使者乌瑟尔沉重地跪倒下去,他的徽章碎裂着飘落在雪地上,上面蓝色和金色的 徽记象征着他曾经为之战斗的联盟。他抬起头,呼吸变得艰难起来,嘴里涌出的鲜血沾湿了髯须。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投降的意思。
  “我真希望地狱里专门有个位置留给你,阿尔萨斯。”他咳了起来,嘴里喷着血沫。
  “也许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乌瑟尔。”阿尔萨斯冷冷地说道,举起霜之哀伤准备最后一击。符文剑几乎渴望地低吟起来。“我可是要永生不死的。”
  他把符文剑笔直地刺下,穿透了乌瑟尔的咽喉,截断了他反抗的话语,刺穿这颗伟大的心脏。乌瑟尔几乎是立刻断了气。阿尔萨斯拔出长剑,退后几步颤抖起来。当然,这次只是因为放松压力和欣喜若狂的缘故。
  他跪下身捡起骨灰罐,在手里捧了许久,然后打破封印把罐子翻了过来,倒出里面的东西。泰纳瑞斯国王的骨灰如雨泼下,灰暗如同染疫的面粉,洒落在雪地之上。突然间,风向一转。一代君王最后剩下的灰色粉末突然被吹扬起来,如同有生命一样猛地泼向死亡骑士。阿尔萨斯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本能地抬起手护住面部,骨灰罐从他手中掉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却已被呛得猛咳起来,刺鼻的骨灰让他感到窒息。他突然惊恐起来,戴着护甲的双手在脸上拍打着,想要擦去这些堵住口鼻刺痛眼睛的细细粉末。他吐着口水,胃里一阵翻腾。
  阿尔萨斯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他站起身,再次恢复了镇定。即便他还有感情,他也已经把它埋藏在内心最深处,连自己也无法触及的地方。他回到装着克尔苏加德腐臭尸液的绞肉车旁,板着脸把罐子塞到一名天灾士兵手中。
  “把死灵法师装进去。”他下令道。
  他跨上无敌。
  奎尔萨拉斯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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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40:37 |只看该作者
前往高等精灵的国土花了六天时间,在此期间阿尔萨斯和克尔苏加德之影深入交谈,并且召集了一支非常、非常庞大的军队。
  绞肉车跟随着他从安多哈尔向东一路隆隆碾去,经过了费尔斯通农场、达尔松果园和盖罗恩农场等等小村小镇,穿过索多里尔河进入洛丹伦东部。到处都是被复生的瘟疫死者,只要一个简单的精神命令就能让它们如忠犬般紧随。照顾它们也很容易……它们以死尸为食,而那东西多得不得了。
  瘟疫的牺牲品、用不同尸块缝合的憎恶、死者的幽灵。阿尔萨斯早知道会有这些东西加入。但新加入他麾下的另一支盟军却让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高兴起来。
  他起初是在前往奎尔萨拉斯的半道上看到它们的。远远望去,地面好像在自己移动一样。不,并非如此。那是某种动物。是趁着主人转化为丧尸的时候逃出畜栏的奶牛和绵羊吗?再不就是出来寻找尸体为食的熊和狼吗?接下来,阿尔萨斯震惊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拔剑紧握在手。
  它们移动的方式不像是四足动物,而是飞快地掠过山岗和草地,就像是——“蜘蛛,”他喃喃地说。
  现在它们顺着山坡蜂拥而下,紫黑相间的身躯狰狞可怖,许多条长足飞快地摆动着,朝向阿尔萨斯爬了过来。它们是因他而来,它们——“这些是巫妖王送给他手下爱将的新部队。”克尔苏加德的声音响起。这个幽灵似乎只能被阿尔萨斯听到和看见,最近几天以来,他和阿尔萨斯谈了很多,并且成功地在死亡骑士心中播下了怀疑的种子。不,不是怀疑克尔苏加德自己,而是提克迪奥斯,还有其它恶魔们。“恐惧魔王们不可信任。”他是对阿尔萨斯这么说的。“他们 是监视巫妖王的狱卒。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当我重回这个世界之时。”
  他们之前有的是时间。阿尔萨斯想知道克尔苏加德是否在把这当做悬在面前的诱饵,以确保阿尔萨斯有动力完成这个任务。
  现在他开口问道:“他给我派来了……这些东西?它们是什么?”
  “ 它们曾是尼鲁布人。” 克尔苏加德说,“古老而骄傲的亚基虫族的后裔。
  它们生前相当聪明,致力于消灭一切非其族类的生物。”
  阿尔萨斯看着这些蜘蛛样的生物,厌恶地打了个寒颤。“真可爱。然后呢?”
  “它们在对抗吾主的战争中丧生,然后被他复生为亡灵,包括它们的国王阿奴巴拉克。现在它们前来援助你,阿尔萨斯王子。为了巫妖王的荣耀,为了你的荣耀而战。”
  “用亡灵蜘蛛,”阿尔萨斯自言自语地说着。它们体型巨大、外表可怖、凶狠致命。在一阵悉索声中,它们飞快地加入了丧尸、幽灵和憎恶组成的大军。“去攻打奎尔萨拉斯的精灵。”
  不管巫妖王到底是谁,这家伙真有才。
  自然,阿尔萨斯的到来已经被发现了。
  精灵斥候名扬天下,等阿尔萨斯注意到他们时,消息早已送出老远。尽管克尔苏加德不安地警告着,但没关系,阿尔萨斯已经集结了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他毫不怀疑自己能够杀入这个永恒的完美国度,迅速突进直达太阳之井。
  它们抓到了一个俘虏。尽管那个年轻的牧师拒不合作,他却在无意中透露了一些重要的情报。此外,与这个牧师不同的是,也有人愿以为了得到阿尔萨斯和巫妖王许以的力量,而背叛他的人民和国家。
  令死亡骑士惊讶的是,那个精灵法师竟会如此欣然投靠。他不仅吃惊,也有些不安。阿尔萨斯曾为他的人民所爱戴,诚如他父王一样。他喜欢得到下人们的热情认可, 愿意花时间去记住他们的名字、倾听他们的家庭故事。他想要他们热爱他,而他们也确实如此,并且忠诚地追随着他,正如法理克队长所做的那样。
  阿尔萨斯只能假设精灵统治者们也同样热爱他们的人民,假设他们的人民也同样忠君爱国。而这个法师却仅仅因为被许以力量,为了这简单的诱惑背叛了他的人民。
  凡人能够被腐化,被动摇,或者被收买。
  他放眼麾下大军,然后笑了起来。是的……它们好多了,有着无可置疑的忠诚,只会服从于他的命令。
  “是真的,”斥候喘着气说道。“它们全都来了。”
  银月城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熟知眼前这个精灵,克尔马林的情报总是既准确又详尽。她听他说着,既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当然,他们都听说了,某种瘟疫在人类的土地上蔓延。但奎尔多雷们认为他们的国土是安全的。几个世纪以来,奎尔萨拉斯曾抵挡过巨龙、兽人和巨魔的攻击。毫无疑问,人类国土上发生的事应该不会危及他们。
  然而祸水已至。
  “你确定那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人类的王子?”
  克尔马林点点头,他仍在喘着气。“是的,女士。我听到他手下人那么称呼来着。以我所见,那些说他弑父叛国、在洛丹伦制造动乱的传言并没有夸大其词。”
  希尔瓦娜斯一面听着,瞪大了她蓝色的眼睛。这个斥候讲述的故事就像是个胡编乱造难以置信的传说。鲜活和风干的丧尸、用不同尸块拼缝成的无脑巨怪、看起来便如复苏石像般的飞行怪兽,还有就像传说中灭绝的亚基虫族一般的蜘蛛怪物。还有那味道……克尔马林并不是一个惯于夸大的人,他以迟疑的语调描述了先于亡灵大军到来的恶臭。精灵国度的第一道防线,那些茂密的森林已经陷落在他带来的奇怪战争机器之下。
  希尔瓦娜斯回想起就在不算太久之前,红龙的攻击引燃了林木。尽管银月城保住了,森林的损失却极为惨重,正如现在的损失一样……“我的女士,”克尔马林说完,抬起头痛苦地看着她。“如果他突破防线——我想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击败他。”
  这个严酷的评述让她愤怒起来,而她也正需要这愤怒。“我们是奎尔多雷。”她厉声纠正道:“我们的国土固若金汤,他无路可走。不要害怕,他必须首先知道如何破 除保护奎尔萨拉斯的魔法并且付诸实际。在这之前,有比他更强大和聪明的敌人想要攻陷我们的国度。保持信心,我的朋友。相信太阳之井的力量……以及吾族人民 的力量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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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42:12 |只看该作者
克尔马林被带了下去,以让他在返回岗位之前能够吃喝点东西稍事休歇。希尔瓦娜斯转向她手下的游侠。“我要去亲自会会这个人类王子。召集第一流的战斗部队,如果克尔马林说的没错……我们得做好先发制人的准备。”
  希尔瓦娜斯站在巨大的城门之上,这座巨门与参差环抱的群山一起保卫着她的国度。她身穿舒适的全身皮甲,背上挂着弓。两名斥候席尔妲莉斯和沃拉希尔已经先到一步,等着她率领游侠主力到来。三人震惊地眺望远方。克尔马林说的对,尚未见到那支腐朽大军之前,恶臭早已远远传来。
  阿尔萨斯王子骑在一匹两眼燃烧的骸骨战马上,背上挎着一把巨剑。希尔瓦娜斯立刻认出那是一把符文剑。身穿黑衣的人类奉他号令匆匆行进,亡者大军亦是如此。希尔瓦娜斯的目光在那群各式各样的腐烂尸体中扫过,极力抑制着胃里翻腾的苦水。她默默地庆幸风向已经改变,把那恶臭吹离她的方向。
  她飞快地 摆动手指,比划出了行动方案。两名斥候点点头往后挪去,如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希尔瓦娜斯把目光转向阿尔萨斯,他似乎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从外表上看,阿尔萨斯还算像个人类,只是脸色苍白,金色的头发也转为白色,正如斥候先前对她描述的那样。那么,他怎么能忍得了?被死人围在中间——这么可怕的臭味,这么荒诞的场面……她打了个冷颤,强迫自己集中精力。现在听命于阿尔萨斯的亡灵生物止步待命。那些人类——希尔瓦娜斯知道他们是死灵法师,心头猛升起一阵厌恶——则忙于制造新的怪物,无暇去布设岗哨。他们根本没设想过失败的可能。

  他们的骄傲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她耐心地看着,直到手下的弓箭手就位。有了克尔马林的预先警告,她召集了手下整整三分之二的游侠。阿尔萨斯不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希尔瓦娜斯坚信他不可能通过保护奎尔萨拉斯的魔法大门。但是,她之前不敢相信的东西现在也眼见为实了。因此,最好还是在此时此地解决掉这个威胁为好。
  她朝席尔妲莉斯和沃拉希尔瞥了一眼,他们注意到她的眼神并点点头。他们准备好了。希尔瓦娜斯想要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但荣誉心使她不能这么做。可不会有谁去传唱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
  风行者如何用阴谋诡计保家卫国。
  “为了奎尔萨拉斯,”她无声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
  “这不欢迎你!”她高声叫道,声音清晰有力优美如歌。阿尔萨斯掉转骸骨军马面对着她,专注地盯了过来。希尔瓦娜斯一时间有些同情他身下那匹可怜的动物。死灵法师们转向他们的主人,等候着他的指令。
  “我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银月城的游侠将军。我奉劝你立刻转身离开。”
  阿尔萨斯笑了起来。她注意到尽管阿尔萨斯还是活人,他惨白的脸上却勾起的嘴唇却是灰色的。
  “ 应该转身离开的是你, 希尔瓦娜斯。”他说道,故意忽略了她的头衔。
  他的声音本是悦耳的男中音,现在却带着某种东西……让她坚强的心一时也为之停止跳动的东西。希尔瓦娜斯极力让自己不致颤抖起来。“死亡已经降临你的国度。”
  她眯起蓝色的眼睛。“放手来吧。”她发出了挑战。“通往内部王国的精灵之门由我们最强大的法术保护着。你无路可走。”
  她张弓搭箭,这是攻击的信号。转眼之间,万箭当空。希尔瓦娜斯瞄准了那个人类的王子……或者说,曾是人类的王子一箭射去。她的射击一如往常地精准,利箭尖啸着飞向阿尔萨斯毫无防护的头部。然而就在命中目标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道淡蓝的光芒。
  希尔瓦娜斯瞪视着眼前这一幕。阿尔萨斯拔剑的速度超乎她所能理解,剑身上的符文闪耀着冰蓝色的光芒,一击将箭矢劈成两截。他冷笑着朝她递了个眼色。
  “全军进攻——杀掉他们,一个不留!
  让他们侍奉我和主人!”阿尔萨斯的声音中带着奇异的鸣响,在战场上久久回荡。希尔瓦娜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再度搭箭瞄准。可是阿尔萨斯已经纵马狂奔,死亡军马的速度超乎寻常,而希尔瓦娜斯意识到他的恐怖大军开始发动进攻了。
  它们朝她的游侠蜂拥而来,毫无思想的整齐动作让她联想到一窝昆虫。弓箭手们已经得到指令,先干掉活人,然后用带火的箭矢解决死人。第一轮齐射几乎干掉了所有 诅咒教徒,接下来第二轮燃烧的箭矢落在了丧尸群中。有些中箭的尸体风干易燃,而另一些却腐烂潮湿,它们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开始扭转战局。
  希尔瓦娜斯的游侠们站在用石头和泥土砌成、几乎与地面垂直的高墙上。幸运的是,有些丧尸过于腐烂,朽败脱落的肢体让它们难以登高。但这些摔下来的家伙并没能 阻止大军的前进。它们前仆后继地涌上城墙,迫使游侠们改用刀剑而非弓箭来战斗。当然,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能够应付近身的战斗。
  可是和那些会因为失血 和受伤而衰弱的敌人战斗是一回事,要对付这些……亡者枯干如爪的手伸向了席尔妲莉斯。
  红发的游侠神情冷峻地奋勇战斗,希尔瓦娜斯没能听见她发出抗争的怒吼,却看见了亡灵们逼上前去将她团团围住。
  当席尔妲莉斯倒下的时候,希尔瓦娜斯感到心中一阵深深的伤痛。
  她开弓射箭一刻不停,动作几乎快过了思想,专注于她的职责。她从眼角瞥见一头长着翅膀的怪物俯冲直下,落在离她不到十步远的距离。它灰色的皮肤看起来就像石头一样坚硬,那张蝙蝠脸上发出一声欢快的嗥叫,如探囊取物一般抓住沃拉希尔朝高处飞去。它的爪子深深刺入游侠的肩膀,鲜血溅在了希尔瓦娜斯身上。
  沃拉希尔在怪物的爪中挣扎着,他摸到并拔出了一把匕首。希尔瓦娜斯顾不上下方嘶吼的亡灵,转而瞄准那空中的怪物,她一箭射去正中脖颈。
  箭矢被弹开了,毫发无伤的怪物摆摆脑袋发出一声嗥叫,它厌倦了继续玩弄沃拉希尔,于是抬起一只爪子划过游侠的喉头,然后满不在乎地将他丢下,盘旋着寻找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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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无声的悲痛,希尔瓦娜斯眼看着她的朋友毫无生气地摔落在地,掉在了之前游侠们杀死的诅咒教徒当中。
  接着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教徒动了起来。
  他们的尸体上插着箭矢,有的上面甚至超过一打之多,然而他们还是挪动起来。
  “不。”她厌恶地低声说道,恐惧地望向阿尔萨斯。
  王子正直盯着她,露出那该死的冷笑。
  他一只戴着盔甲的有力大手握住符文剑,另一只手则抬起轻轻一招。希尔瓦娜斯看见又一个被杀死的人类扭动着慢慢站起身来, 就像扯下沾在衣服上的刺果一样拔出刺入眼中的箭矢。她的攻击对阿尔萨斯毫无损失。他的黑暗魔法能够唤起任何倒地的死者。他看到她的眼中流露出恍然和愤怒, 于是冷笑变成了放声大笑。
  “我都给你说过了,”他的声音压过了战场的喧闹。“可你却还要给我补充新的兵力……”
  他又打了个手势,另一具尸体抽搐着往前爬动,慢慢站起身来。这尸体瘦削而强壮,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它肤色棕褐,有一对尖尖的耳朵,喉头的四道伤口依然淌着 血流。它的头偏偏倒倒地晃着,就好像颈部受过重创无力支撑一样,曾如夏日天空一般碧蓝的眼睛无神地寻找着希尔瓦娜斯。然后,它慢慢朝她走来。
  沃拉希尔。
  就在那时,她感觉到脚下的大门轻轻颤动着。眼前这场屠杀以及死者复生的场面让她心神大乱,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攻城器械已经就位。那些体型如食人魔大小、看起来就像是不同尸体构成的东西也在敲砸着城门。同样做的还有那些蜘蛛一样的巨怪。
  接着有什么东西砸上了城头,发出扑的一声轻响,溅湿了希尔瓦娜斯一身。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然而事实是无情的。
  阿尔萨斯不止把死去精灵的尸体复生为亡灵,他还把他们的尸体,把成块的尸身当做弹药掷向希尔瓦娜斯。
  希尔瓦娜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就在片刻之前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要亲口下达这样的命令。
  “他们突破防线了!退回第二道大门!
  撤退!”
  唉,还能活着为她战斗的人已经少得可怜了。他们立刻奉命行事,拉起伤员扛在肩头,脸色苍白汗流成行,满怀恐惧地从她面前跑过。逃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词能形容 了。不是整齐有序的战术撤退,而是彻底的落荒而逃。希尔瓦娜斯尽力负着伤员,一面飞快地想着,一面带着剩下的人逃之夭夭。
  她不曾想过那道大门会被打破,但声音却真切从背后传来,连同亡灵生物们欢呼胜利的嗥叫。她的心因痛苦而碎裂。
  他做到了……但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阿尔萨斯的话语盖过了喧闹,在战场上有力地回响着,声音中涌动着某种黑暗而恐怖的暗流。“精灵之门已经陷落!
  前进,我的战士们!向着胜利前进!”
  不知怎么的,希尔瓦娜斯感觉,这欢欣鼓舞的喊声当中最糟糕最可怕的就是蕴含其中的……感情。
  一个年轻人从她身边跑过,希尔瓦娜斯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特尔柯,”希尔瓦娜斯叫道:“快去太阳之井高地。告诉他们我们在这所见的一切。让他们……做好准备。”
  特尔柯还太过年轻,一想到不能坚持战斗到底,英俊的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然而他还是理解的点点头。希尔瓦娜斯突然犹豫地顿住了。
  “我的女士?”
  “告诉他们……我们可能被出卖了。”
  特尔柯脸色发白地点点头,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他是一名出色的射手,可是就算多这一张弓,希尔瓦娜斯也不抱幻想接下来的战斗会有什么不同。但如果控制和引导太阳之井能量的法师们能了解他们面对着什么样的敌人,那么也许就大不一样了。
  她们如今往北急行。当她的军队穿过一座桥时,希尔瓦娜斯突然在中间停住脚步,转身往后望去。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阿尔萨斯和他的黑暗大军正尾随而来,这本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会是多么可怕的场面啊:丧尸、憎恶、飞行的蝙蝠怪、丑陋的蛛魔……它们成百上千,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全力以赴。而她没能预料到的,却是它们一路所留下的。
  就像子弹擦过的痕迹,就像犁铧垦出的垄沟,亡灵大军踏过之处,土地变得焦黑荒芜。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希尔瓦娜斯记得被兽人烧毁的森林,知道自然最终会令其重获新生。而这……这是一道可怕的死亡黑线,驱使尸体前向移动的邪恶力量也杀死了它们途经的土地。毒药,它们就如同毒药,这是最肮脏的黑魔法。
  这必须得到阻止。
  她只停止了短短一瞬间,感觉却长得好像整整一辈子。“停!”她喊道,声音清晰有力斩钉截铁。“我们就在此抵抗。”
  他们困惑了片刻,然后明白过来。她飞快地讲述了战术要领,而他们遵命服从。当第一眼看到大地遭受的严重创伤时,许多人都吓呆了,就像此前他们的游侠将军也为之惊骇一样。然而他们很快恢复过来,以后有的是时间来考虑如何治愈被摧残的大地。现在,他们需要做的是阻止这道恐怖的伤痕继续蔓延。
  恶臭先于亡灵大军传来,然而现在希尔瓦娜斯和她的游侠们已经艰难地适应过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恐惧不安。她高昂着头站在桥上,黑色的兜帽下露出一缕明亮的金色 头发。亡者大军放慢脚步停了下来,为眼前的情形所迷惑。那些隆隆前行的丑陋绞肉车、投石车和抛石机都停了下来。阿尔萨斯的骸骨马直立起来,他俯身拍拍马颈,好像那是匹活马一般。那东西响应着主人的抚摸,这怪异的场景让希尔瓦娜斯感到一阵作呕的颤栗。
  “天哪,”阿尔萨斯说道,诙谐的声音中带着某种近乎温暖的意味。“这该不会就是我早有耳闻的那些雄伟壮丽的精灵大门之一吧。”
  希尔瓦娜斯强迫自己回以一笑。“不,算不上。不过这对你仍会是个挑战。”
  “这不过是一座桥而已,女士。不过嘛,精灵就喜欢猪鼻子插葱装大象。”
  她朝着他的军队盯着看了一会,愤怒打破了她强装的矜持。“屠夫!你成功通过了第一道门,但你过不了第二座。通往银月城的内门只能由一把特殊的钥匙开启,而你永远得不到它!”
  她朝着手下的伙伴们点点头,他们迅速跑过桥与对岸的战友会合在一起。
  阿尔萨斯不再故作幽默,灰白的眼睛闪亮起来。他被甲的手紧握住轻轻鸣响的符文剑。“你在浪费时间,女人。该来的,逃不掉。不过我承认,看着你逃的样子真有趣。”
  现在轮到希尔瓦娜斯笑了起来,从心底里发出一个愤怒却又得意的声音。“你以为我在躲着你?显然你从未和精灵战斗过。”
  有些事简单极了,她想。希尔瓦娜斯抬起手,把那个完全不用魔法却相当有效的纵火装置丢了出去。在桥梁爆炸的同时,她转身向后逃去。树林欢迎着他们,弯下金枝银叶隐蔽他们的行踪。在她逃得够远之前,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不由咧嘴大笑起来。
  “这个游侠女人开始让我烦死了。”
  是的,就像松鼠戏弄猎鹰一般烦扰着你。艾尔伦达河把永歌森林一分为二,你别想带着那些巨大的战争机器轻易通过。她知道这仅仅能拖延片刻而已。但如果能够能把敌军拖延得够久的话,或许就能把消息送到。
  她心中忐忑不安。阿尔萨斯看起来对打破保护精灵之门的魔法相当自信。他能摧毁了第一道大门,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当然,第一道门并不像第二道门有强大的 魔法保护。而且,从她所见来看,阿尔萨斯惯于骄傲自大,但是……这可能吗?她再度不放心起来,就像之前在派特尔柯送给法师们的口信上加了最后一句警告时那 样。
  阿尔萨斯知道那钥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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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44:16 |只看该作者
叛徒是一位名叫达尔坎?德拉希尔的巫师,他多少发挥了点作用。要不是他,阿尔萨斯永远不可能知道三月之钥的秘密,这件法器分为三块月亮水晶,分别藏匿在奎尔萨拉斯各地,由重兵把守。
  那个精灵叛徒对背叛自己的人民 反以为荣,他告诉阿尔萨斯,这些神庙就和太阳之井本身一样,修建在魔网能量线的交汇点。魔网能量线就像是大地中的血管,只不过里面流动着魔力而不是鲜红的 血液。通过这样彼此连接,三块水晶构建出一个称为班迪诺里尔的能量场——也就是“看门人”的意思。阿尔萨斯只消前往安泰拉斯、安达洛斯和安欧维恩三个地点,杀掉守卫夺取月亮水晶。
  然而那些出奇坚韧的漂亮精灵们向他挑战。阿尔萨斯骑跨在无敌身上,手指轻抚着霜之哀伤,心里想着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种族怎么会敢于抵抗他的大军。是的,现在这真是一支大军了,成百上千的士兵,何况它们都已经死过一次,因而要想彻底干掉它们就更加艰难了。
  那个游侠将军确实用炸断桥梁这种小聪明浪费了阿尔萨斯的宝贵时间。这条河横跨整个奎尔萨拉斯,一直延伸到东边的山丘地带。然而对他的那些战争机器来说,山地就像河流一样难以跨越。
  虽然花了些时间,但它们最终渡过了河流。当他想到解决方案的时候,脑海深处突然升起一阵难以言表的刺痛感。他痛苦地抑住这奇怪的感觉,命令他忠诚可靠的士兵自己搭一座桥——用它们腐烂肉体搭成的桥。数十名亡灵士兵跳下河躺在水中,用它们的尸身垒起一层又一层,直到那些绞肉车、投石车和抛石机能够勉强驶过。自然,这样一来有些亡灵的尸体损坏得太过严重,无法继续使用。于是阿尔萨斯“仁慈”地赐予了它们真正的死亡。另一方面,他们的尸体将会污染水流,成为天灾的又一样武器。
  当然,他自己轻易就能渡河。无敌毫不迟疑地跳进河水,阿尔萨斯突然回想起那年隆冬,这匹马也是绝对服从主人的意志,腾空跳起时在结冰的岩石上滑脚跌倒。记忆意想不到地猛袭而来,一时间让他心怀痛疚难以呼吸。
  然而这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现在一切都大为改观了。他不再是那个情绪崩溃、羞愧自责、在雪地里抽泣着,举剑刺过挚友心脏的小孩。不,无敌也不再只是一头易受伤害的活物。他们现在都更为强大,更为有力。无敌将会永生不息,不知饥渴、疼痛和劳累,一如既往地忠心侍奉主人。而阿尔萨斯,他将心想事成,不用再面对父王沉默的否定,不用再聆听乌瑟尔刻板的训斥,不用再看到吉安娜半信半疑的眼光,看到她那熟悉地皱起眉头——吉安娜……阿尔萨斯猛地摇摇头,吉安娜本有机会伴他同行。可她拒绝了,尽管她发过誓永远不会这么做。他并不亏欠她什么。
  现在他只听从巫妖王的命令。阿尔萨斯镇定下来, 笑着拍了拍亡灵战马嶙峋突兀的椎骨,而它晃晃颅骨作为回答。
  毫无疑问,是那个美丽而坚毅的游侠将军让他心存不安,甚至在那一瞬间怀疑其自己选择的正确性。 而她,也有过机会。阿尔萨斯来此自有目的,并不要彻底毁灭奎尔萨拉斯和它的居民。要是他们放弃抵抗的话,阿尔萨斯自会放过他们。给精灵们带来了毁灭的正是 她的尖牙利嘴和挑衅行为,而非他所造成。
  河水从他的铠甲接缝处渗了进去,金属板甲下的衣裤和护身软铠都变得湿冷起来,然而阿尔萨斯毫无感觉。片刻之后,无敌冲出水面登上对岸。最后几辆绞肉车也隆隆开过,尚未损坏的丧尸爬上岸来,剩下的则继续躺在那不再如水晶般清澈的河水中。
  “前进。”死亡骑士说道。
  游侠们已经撤退到了晴风村。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村民们极尽所能提供帮助,从包扎伤员到拿起武器备战。希尔瓦娜斯命令那些无力战斗的人立刻前往银月城。
  “什么也别拿。”当一个女人朝她点头致意,然后顺着斜道往屋子高处跑去时,希尔瓦娜斯说道。
  “可我们楼上的房间里还有——”
  希尔瓦娜斯转过身, 两眼闪耀如火。“你还不明白吗?亡灵正朝我们而来!它们不会疲劳、不会放慢脚步,还利用我们的死者来扩充军队!我们拖延了它们,片刻而已。带着你家里的人赶快离开!”
  那个女人似乎被游侠将军的回答吓了一跳,可还是听从了她的命令,很快召拢全家顺着大道朝首都跑去。
  阿尔萨斯不会被阻挡太久的。希尔瓦娜斯扫了一眼身边的伤员。他们也不能留在这,得转移到银月城。至于剩下那些为数不多的健康士兵,她还得要求他们付出更多努力,或许付出全部一切……他们都和她一样,发过誓要保卫人民,而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了。
  就在艾尔伦达河与银月城之间有一座高塔。不知为什么,希尔瓦娜斯觉得阿尔萨斯将会开辟出一条通路继续他的征途,继续延伸那道紫黑色的伤痕。这座高塔用于布置 防御再好不过了。狭窄的斜道避免了被亡灵们一拥而上,而各个楼层都朝外敞空。她和手下的游侠能够对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在他们被——银月城的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深深吸了一口气,泼湿发烫的脸颊,然后喝了点水镇定下来。她站起身,召集所有还能走动的士兵准备战斗,而这,无疑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他们差点没能赶上。
  正当游侠们进入那种即将被作为堡垒的高塔时,一度香甜清新的空气带上了腐烂的臭味。骑射手们驾驭着龙鹰在空中盘旋,这些金色和红色的巨兽不高兴地扭动蛇一般的头部,把缰绳绷得老紧。
  这些美丽的动物也嗅到了死亡,它们从未面对过如此糟糕的局面,这气息令它们不安起来。一名骑手朝希尔瓦娜斯打了个手势,而她也作 了回应。
  “发现亡灵。”她镇定地对手下说道,而他们都点点头。“各就各位,马上。”
  他们立刻奉命而行,就像上好油的侏儒机器。龙鹰骑士们朝南面敌人来犯之处飞去,后面跟着一队弓箭手和近战士兵,他们将构成第一道防线。她最优秀的射手冲上高塔的旋转斜道,剩下的则在建筑底层排开。
  他们用不着等上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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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45:27 |只看该作者
蕾莉亚已经死了,不用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些事,不用看到一名从前的圣光勇士对风行者姐妹们挚爱和珍视的一切都做了些什么。
  阿尔萨斯举起闪亮的符文剑,朝她正式行了一礼。“向你的勇气致敬,精灵,但是游戏结束了。”奇怪的是,他的话听起来倒有几分称赞的意味。
  希尔瓦娜斯咽了口唾沫,感觉嘴里干得就像只剩下骨头。她握紧手中的武器。“那么我将死战到底,屠夫。以日光之名!”
  他灰色的嘴唇微微一动。“如你所愿,游侠将军。”
  他甚至懒得跳下坐骑,骸骨军马轻嘶一声,径直朝她冲了过去。阿尔萨斯左手握住马缰,右手挥起那把巨剑。希尔瓦娜斯轻呼了一声,双唇间发出的不是恐惧或是后悔的声音,只有一声短促的尖叫,带着无力的激愤、仇恨和正义的怒火。因为她没能阻挡它们,就算她竭尽所能,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无力阻挡。奥蕾莉亚,姐姐,我来了。
  她迎头而上,用自己的武器击向那把致命的巨剑。然而它们在交锋中折断了,接下来符文剑刺中了她。冷,那把剑好冷,就像冰一样穿透了她的身体。
  阿尔萨斯俯下身去,对她紧紧对视着。
  希尔瓦娜斯咳嗽取来,细小的血滴溅上他苍白如骨的脸。这是她的幻觉吗,还是他那不失英俊的脸上真的露出了些许歉意?
  他拔出剑,让她跌倒在地血如泉涌。希尔瓦娜斯倒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颤抖着,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痛苦不已。她徒劳地把一只伸向腹部撕裂的伤口,仿佛这样按着就能止住涌出的血流。
  “动手吧。”她轻声说,“让我死个……干净利落。”
  她合上眼睛, 听着他的声音飘渺传来。“在你做了这一切之后,女人,我决不可能让你得到死亡的宁静。”
  恐惧一瞬间攫住了她,然后逐渐消散,就像其它所有东西一样。他将要把她复生为亡灵,就像那些丑陋笨拙的东西一样吗?
  “ 不, ” 她的低语就像从远处传来一般。“你……不敢……”
  然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寒冷、恶臭、灼热的痛苦。希尔瓦娜斯感到柔软、温暖、黑暗、宁静还有舒适;她让自己陷身扑面而来的黑暗当中。终于,她能够安歇了,在守护她的人民这么久过后,她终于可以放下手中武器。
  然后——痛苦袭中了她,那是她从未知晓的痛苦。希尔瓦娜斯突然明白,在这样的折磨面前,她所承受过的任何肉体疼痛也犹如黯淡的烛光。这是精神上的痛苦,是把灵魂抽离死去的肉体禁锢起来的痛苦,是……被撕裂、扯碎、拖出那个寂静安宁的温暖避难所的痛苦。这一举动的猛烈增添了她的痛苦,希尔瓦娜斯从心底迸发出一声尖叫, 通过她不再是实体的双唇发出一声带着强烈哀恸的号哭,这声音散发着不仅仅属于她的痛楚,能够冻结血液、停滞心跳。
  黑暗从她眼前褪去,可色彩并没有恢复,尽管用不着红色、蓝色或者黄色也能看清那个折磨她的人。即便在五彩缤纷的世界当中,他也完全是由白色、黑色和灰色构成的。那把夺走了她的生命、毁灭了她的灵魂的符文剑在他手中闪耀着光芒,而阿尔萨斯的另一只手作出一个召唤的动作,将她从死亡宁静的拥抱拉扯出来。
  “女妖。”他告诉她,“我把你变成了女妖。我允许你表露你的痛苦,希尔瓦娜斯,这是别人所不能得到的。而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将给他人带来痛苦。因此,你这个爱惹麻烦的游侠现在要侍奉于我了。”
  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惧,希尔瓦娜斯盘旋在她染血残碎的尸体上,凝视着自己不暝的双目,然后望向阿尔萨斯。
  “不。”这个声音空洞而诡诞,但仍听得出是她的声音。“我永远也不会侍奉你,屠夫。”
  他只不过动了动一根被甲的手指。希尔瓦娜斯痛苦地弯起背,发出另一声撕心的尖叫。她痛苦而悲愤地意识到,在他面前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她只是他的工具,就和那些腐烂的丧尸、苍白腐臭的憎恶一样都是他的工具。
  “还有你的游侠们。”他说,“他们现在也会加入我的军队。”他有些迟疑,话音中带着真诚的歉意。“本来用不着这样的。要知道,你和他们的命运,还有你的人民的命运,都取决于你的选择。
  但我必须向太阳之井进军。而你将助我一力。”
  恨意在希尔瓦娜斯虚渺无形的身躯中生长着,就如同活物一般。她就像个漂亮的小玩偶一般飘在他的身边,而她的躯体被收起来装在一辆绞肉车里,天知道阿尔萨斯还想拿来干些什么糟糕事。她寸步不离死亡骑士左右,就像他们之间有根线连在一起似的。
  而她也开始听到那些轻声耳语。
  一开始,希尔瓦娜斯以为这个可怕的新身体令她陷入疯狂。可显而易见的是,就算想在疯狂中寻求逃避也是不可能的。她脑海中的声音起初模糊难辨,而她也没心情去仔细聆听。可她很快明白了那是谁的声音。
  阿尔萨斯继续无情地朝银月城进军,期间不时扭头仔细观察着她。当这支俘获了她的大军向前推进,沿途毁灭大地之时,她突然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将侍奉在我的荣光之下,希尔瓦娜斯。你将在死亡中劳碌,在渴望中服从。阿尔萨斯是我最宠爱的第一骑士。
  他将永远号令你,而你会发现其中所乐。
  阿尔萨斯看到她在颤抖,于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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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46:55 |只看该作者
当她在奎尔萨拉斯大门外第一眼见到他,这片完美之地尚且清新、纯净、未遭破坏,那时她鄙视着他;当他的奴仆屠杀她的人民,把他们变成毫无生气的傀儡,然后用那把可怕的符文剑凶狠地一下刺穿她,那时她憎恨他——可和她现在的感受比起来,那根本算不得什么。就像烛火之于当空骄阳,耳语之于女妖尖嚎。
  绝不。她在心里对那个声音说道。他控制了我的行动,却不能征服我的意志。
  回答她的只有空洞冷酷的大笑。
  他们向前推进,通过晴风村和东部圣殿,最后在银月城大门前停了下来。阿尔萨斯站在城门前,这似乎不大可能,但希尔瓦娜斯知道城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银月城的市民们!我曾给过你们足够机会来缴械投降,而你们却顽固地拒绝了。就在今天,你们的整个种族和古老传统都将走向毁灭!因为死亡已经君临这美丽的精灵之乡!”
  她,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被展示在她的人民面前,作为负隅顽抗的下场以儆效尤。然而他们拒绝投降。这让希尔瓦娜斯倍加热爱他们,即便自己被黑暗的主人强迫投入战场。
  就这样,华美绚丽的魔法之城陷落了。
  它的荣光毁于一旦,随着死亡大军的推进化为废墟。天灾军团,她听到阿尔萨斯如此称呼这支军队,声音中带着某种变态的喜爱之情。阿尔萨斯一如既往地复生死者为他效力,要是希尔瓦娜斯还有心的话,看到这么多亲朋好友成为无脑的傀儡蹒跚在身边之后,那颗心也早该破碎了。
  紫黑色的死亡之痕当中穿过城市,把它一分为二。银月城的居民们吊着破碎的头颅、内脏拖在身后,蹒跚着脚步东倒西歪地向前走去。
  她曾期冀于银月城和奎尔丹纳斯岛之间的海峡会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有那么一时间,看起来梦想成真了。阿尔萨斯拉住缰绳,皱起眉头看着倒映着日光的碧蓝海水。他跨在那匹邪恶战马背上,深锁白眉思考了一会。“你不可能用尸体填平这道海峡,阿尔萨斯。”希尔瓦娜斯幸灾乐祸地说:“就算全城的尸体都不够。你再也无法前进了,你的失败真是甜美极了。”而那个曾经是人类、据说还是个好人的家伙转头朝她放肆的话语笑了笑,这让她突然陷入剧烈痛苦当中,虚渺的双唇中迸发出另一声撕裂灵魂的尖啸。
  他找到办法了。
  阿尔萨斯把霜之哀伤朝海滩上扔出,兴奋地看着它在空中旋转着,最后剑锋朝下钉入沙土。
  “霜之哀伤说……”
  希尔瓦娜斯也听到了,巫妖王的声音从那把邪恶的武器中传出。她震惊地看到,海水在那铭刻着符文的剑身前凝结成冰。能够让他的武器和士兵通过的冰层。
  他夺走了她的生命,夺走了她深爱的奎尔萨拉斯和银月城,现在又夺走了她的王上,而这还不是最后一击。精灵们在奎尔丹纳斯岛上竭力抵抗。安纳斯特利亚出现在阿尔萨斯的面前,用猛烈的魔法攻击毁坏了死亡骑士的冰桥。但阿尔萨斯立刻把它修复了,他皱着眉头两眼闪亮,拔出霜之哀伤朝精灵国王砍去。
  希尔瓦娜斯拼命期冀安纳斯特利亚能够击败阿尔萨斯,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精灵国王的肩头担过三千年的岁月,他满头银丝垂悬脚边,但不是因为黑魔法的侵蚀, 而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曾是一位强大的战士,即使现在也是一位强大的法师,可现在希尔瓦娜斯透过她的幽灵之眼,从国王身上看到了自己生前无法看到的弱点。 他站在那里,一手拿着上古神兵“烈焰之击(Felo’melorn)”,另一只手中的法杖上镶嵌着一颗闪耀的强大水晶。
  阿尔萨斯一剑劈下,可是安纳斯特利亚并没有站在冲锋的军马面前。不知怎么的,没等希尔瓦娜斯看清他的动作,安纳斯特利亚已经跪了下去,烈焰之击横扫一剑砍断了战马的两条前腿。战马长嘶着摔倒在地,它的骑手也摔了下来。
  “无敌!”阿尔萨斯大喊一声,痛苦地看着那匹失去双腿的亡灵军马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时间希尔瓦娜斯认为安纳斯特利亚占尽优势,几乎想要呐喊起来。然而阿尔萨斯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狂怒和痛惜。现在他看起来几乎又是个人类了,一个看到自己的爱人饱受折磨的男人。他快步冲上前来,一面心神不宁地回望着他的马。
  有那么疯狂的一瞬间,希尔瓦娜斯以为可能,只是可能——上古精灵神兵不是霜之哀伤的对手,希尔瓦娜斯知道这一点,它不可能比得上。在剑锋相交的那声厉响中,烈焰之击碎成了几截飞旋而去。安纳斯特利亚摔倒在地,闪耀的霜之哀伤抽取并吞噬了他的灵魂,就像对别的许多人那样。
  他毫无生气地瘫倒在冰上,身下血流成泊,雪白的长发如殓布般覆盖着他。阿尔萨斯急急忙忙冲向他的亡灵战马,修复好它破碎的前腿,然后轻轻拍着它的骸骨。而无敌开心地用头蹭着他。尽管知道这将会伤害她所挚爱的人们,希尔瓦娜斯承受不住心中的痛苦和对阿尔萨斯炽烈的憎恨。她仰起头,展开双臂张口发出一声尖叫,从那虚体的喉咙中发出悦耳却又恐怖的啸叫。
  以前当他折磨她的时候,希尔瓦娜斯也叫出声过。但这一次完全是出于她自身的痛苦和绝望。除此之外 还有更多。
  折磨、痛苦,是的,可最重要的,还有刻骨铭心直到几近纯粹的仇恨。她听到痛苦的喊声应和响起,看到精灵们捂着流血的耳朵跪倒在地。他们的法术戛然而止,咒语的声音变成了痛苦和惊骇的惨叫。一些人倒了下去,铠甲碎裂成片掉落下来,皮肉之下骨骼尽断。
  就连阿尔萨斯也怔怔地看着她,皱起苍白的眉头在心中盘算着什么。希尔瓦娜斯想要停下,想要极力抑制这嚎叫令自己沉默下来,她知道这毁灭的声音只能让她强烈憎恨的那个人得益而已。最后,她终于耗尽了自己的痛苦,于是女妖希尔瓦娜斯无力地沉默下来。
  “你确实是件上好的武器。”阿尔萨斯喃喃地说,“而你也许会成为一把双刃剑。我会留心注意你的。”
  恐怖的大军奋勇直前。阿尔萨斯到达了高地,杀死了太阳之井的守卫者,还强迫她参与这场杀戮。接着对她的人民来说,最终的恐惧时刻来临了,他到达了那潭辉煌壮 丽的池水边,它散发的能量抚育了奎尔多雷数千年之久。在太阳之井的旁边,有一个希尔瓦娜斯熟悉的身影在等候着他——达尔坎?德拉希尔。
  那么,就是他背叛了奎尔萨拉斯。他那双保养良好的手上,甚至比阿尔萨斯沾满了更多的鲜血,数千人的鲜血。她怒不可遏地看着井水金色的光辉在阿尔萨斯的脸上跳动着,给他蒙上一层柔和温暖的光晕。接着,他拿出一个做工精美的骨灰罐,把里面的东西倾入水中。太阳之井的光辉立刻改变了,它旋转着闪耀光芒,在那被扰乱 的魔法光辉中央……一个阴影——就算是见证了如此黑暗的一天,就算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希尔瓦娜斯仍然震惊地看着被污染的太阳之井中央升起一具骷髅。它头上长着长角,朝天张开双臂大笑起来,眼窝中燃烧着火焰。锁链在它身边如蛇般环绕,紫色的法袍随着它的动作翩翩飘舞。
  “正如允诺的那样,我重获新生了!巫妖王赐予了我永恒的生命!”
  这全都是为了这个?就为了复活这么个家伙?所有的杀戮、折磨还有恐怖……污染这难以形容地宝贵和重要的太阳之井,毁灭持续了上千年的生命之道——就为了这?
  她凝视着那个巫妖放声大笑,心中升起一阵厌恶。唯有看到达尔坎的死让她的痛苦稍稍缓解。那个出卖了自己人民的叛徒,现在又想要背叛他的主人,于是死在霜之哀伤锋利的剑刃之下,就和她那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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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47:46 |只看该作者
 凉风习习,吹乱了阿尔萨斯的白发,轻抚着他的脸颊,而他笑了起来。他喜欢回到这更为凉爽的地区。精灵国度仿佛永远处在初夏时分,那种鲜花盛开万物萌生的浓郁芬芳让他感觉不自在。让他回想起和吉安娜在达拉然花园中度过的时光,回想起巴尼尔农场盛开的金鱼草。而凉风令他清醒,寒冷结束了回忆。这些回忆一无是处,只会让他变得软弱,而现在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心中容不得半点软弱。
  他一如既往地骑在忠诚的战马无敌背上。在奎尔萨拉斯,安纳斯特利安那个混账国王居然懦弱地去攻击一匹无辜的坐骑,而不敢正面迎战它的主人。无敌的双腿折断了,就像它生前的那次事故一样,阿尔萨斯的感觉糟糕透了,他仿佛重新回了那个可怕的时刻,发自内心地颤栗起来。他爆发出一阵冷酷的狂怒,并成功地把它发泄在了安纳斯特利安身上。
  在阿尔萨斯的身前身后,他的军队不知疲倦不知寒冷地穿过积雪的道路。在这支庞然大军当中,漂浮着一个女妖。阿尔萨斯无暇顾及她,现在他的兴趣集中在克尔苏加德身上。克尔苏加德在他身边宁静地滑行着,如果这个词能够被用来形容一个巫妖的话。 是他引领着天灾军团来到这个边寒之地,而阿尔萨斯迄今未曾一问。可行军途中愈发无聊,于是好奇的王子抿嘴微笑起来。
  “那么说,”他开玩笑地说道:“真不介意我杀过你一次?”
  “ 别傻了, ” 复生的死灵法师回答道:“巫妖王已经告诉过我,我们的邂逅将会如何结束。”
  这让阿尔萨斯吃了一惊。“巫妖王知道我会杀了你?”他皱起眉头,低头看看横在大腿上的长剑。现在它静默地沉睡着,既不发出低声轻语,符文上也不再闪耀着能量的光辉。
  “当然了。”克尔苏加德回答道,阴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早在天灾军团建立之前,他就选定你成为他的勇士了。”
  阿尔萨斯感觉愈发不快了。从没有人征询过他,甚至告知他自己的命运。可是既然他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还要欣然接受吗?不,他暗自决定。他不愿成为别人的傀儡,但他也知道,宝剑锋从磨砺出的道理。他必须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命运,否则就早该拒绝的,那样他和吉安娜就还能在一起,而乌瑟尔和他的父亲也就能——“如果他真的全知全能,怎么还会被恐惧魔王们控制起来?”
  “因为他们效命于创造吾主之人:燃烧军团那可怕的魔王。”这个词让阿尔萨斯战栗起来。燃烧军团,寥寥数字,不知为何却仿佛昭示着令人迷醉的力量。霜之哀伤也在他的腿上微微闪烁起来。
  “那是一支庞大的恶魔军队,曾毁灭过无数的世界。”克尔苏加德的声音仿佛催眠一般,阿尔萨斯闭上眼睛,随着巫妖的讲述,脑海中逐渐放出一幕幕场景。他看到一个笼罩在红色天穹下的红色世界。一群生物顺着山脊蜂拥而下,它们像猎犬一样奔跑着,但绝不是野生的兽类——它们有着长满利齿的可怕大嘴,肩膀上还生着奇怪的触手。拖着绿色尾焰的巨石从天而降,就像有了生命一样活动起来冲向敌人。
  “现在,它要前来燃烧这个世界了。吾主正是为了给军团的降临铺平道路而生。而恐惧魔王们就是派来确保他事毕功成的。”
  阿尔萨斯脑中的场景变换了,他看到了一个雕饰华丽的传送门,尽管从未亲眼所见,但他知道那就是黑暗之门。门中放射着绿色的火焰,大群恶魔环绕四周。阿尔萨斯摇摇头,于是眼前的景象随之退去。
  “这么说洛丹伦的瘟疫、诺森德的要塞,还有屠杀那些精灵……全都是在为恶魔的大规模入侵作准备?”
  “是的。你迟早会发现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将会影响到我们的整个历史。”
  阿尔萨斯仔细考虑着。霜之哀伤显然已经苏醒过来,于是他脱下右手的护甲轻轻抚摸着它。寒冷、彻骨的寒冷。就连他那只通过血腥考验的手,那只死亡骑士的手也在触及剑身时感觉到了刺痛。
  他听到轻语再度响起,然后笑了起来。
  “不只这些,对不对巫妖?”他问着,一面转头看着克尔苏加德。“你说过那些恐惧魔王囚禁着我们的主人。现在说来听听。”
  克尔苏加德已不再是血肉之躯,也就不会有面部表情来出卖内心活动。然而从他亡灵之身的细微变化,阿尔萨斯看出他心中的不安。即便如此,他还是说道。
  “巫妖王计划的第一阶段就是建造天灾军团,消灭任何可能阻碍军团降临的组织。”
  阿尔萨斯点点头。“ 比如洛丹伦军队……还有高等精灵。”他感觉胸口一阵莫名发闷,却没有多想。
  “确切地说,第二阶段的计划就是召唤恶魔之王发动入侵。”巫妖举起一支白骨手指,指着他们前进的方向。“这附近有一座兽人营地,他们控制着一座尚能运转的恶魔之门。我必须通过这个传送门来和恶魔之王联系,并且听取他的指示。”
  阿尔萨斯骑在无敌背上沉默了一会儿。
  他回想起在斯坦恩布莱德与圣光使者乌瑟尔一同与兽人作战的情景,回忆起那些兽人用人类来向他们的恶魔主子献祭。那时他和乌瑟尔都是既厌恶又惊骇。阿尔萨斯甚至还勃然大怒,于是乌瑟尔向他宣讲不能心怀愤怒投身战斗。“如果我们放任自己的愤怒转变为嗜血,那我们就变得和兽人没什么两样了。”乌瑟尔是这么说的。
  好吧,乌瑟尔已经死了,阿尔萨斯还在杀兽人,可他现在却和恶魔共事了。他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着。
  “那我们还等什么?”他大喝一声,策动无敌向前奔去。
  兽人们勇猛地战斗着,但这终归毫无意义,任何试图阻挡天灾的举措都毫无意义。阿尔萨斯纵马向前,无敌敏捷地越过兽人横陈的尸体。他久久地注视着传送门,对一个如此野蛮的种族来说,构成这道门的三块石板显得有些过于优雅,尽管门边上就矗立着泛起暗红色光泽的巨大动物骨骼。在石板围成的空间当中有绿色的能量在缓 缓旋转着。这是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吉安娜会对此感兴趣,但这过于恐怖,令她不会继续深究。这正是她的弱点。
  这……正是她之所以为吉安娜的原因……“那些畜生都杀光了。”阿尔萨斯往地上唾了一口,“恶魔之门是你的了,巫妖。”
  那具骷髅骨架兴奋地颤抖着,飘向前方恳求地举起双臂。拱门前砌着数级阶梯,而阿尔萨斯注意到巫妖并没有走上去。他只是远远地站在台阶下,要么出于尊敬,要么只是为了避免受到伤害。
  阿尔萨斯往后退了退,从无敌背上专注地望去。
  “我来了,阿奇蒙德!您谦卑的仆人请求您的接见!”
  绿色的薄雾继续旋转着。接下来,阿尔萨斯感觉从中隐隐辨出一个形状,一张脸孔,和他更为熟悉的恐惧魔王相比既有相似又不太一样。
  阿尔萨斯猜想这个生物的皮肤是蓝灰色的,尽管在绿光的映照下难以辨明。然而毫无疑问,这个恶魔的身体极为强健,他的胸脯如水桶般雄壮结实,双臂粗大有力,而 下身看起来就像山羊一样——阿奇蒙德的双腿往后弯曲,长着一对羊蹄而不是脚。与阿奇蒙德镇定而自制的举止不同的是,他的尾巴在身后摆动着。他的肩膀和四肢 上都覆盖着闪亮的金色铠甲,上面装饰着骷髅和尖刺。他的颏下吊着两条细长的触须,但那张长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其中射出的邪恶绿光甚至比旋转在他四周的绿雾更加明亮夺目。尽管阿奇蒙德并没有身在此地,并没有真正进入这个世界,可他的现身也让阿尔萨斯为之动容。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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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48:26 |只看该作者
“你呼唤了我的名字,渺小的巫妖,现在我来了。”恶魔隆隆地说道,阿尔萨斯觉得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随之振动。“你是克尔苏加德,对不?”
  克尔苏加德低下生着长角的头颅,然而阿尔萨斯注意到他毫无卑屈之意。“是的,伟大的主,我正是召唤之人。我恳求您,告诉我如何为您开启前来这个世界的通道。我只为侍奉您而存在。”
  “你必须找到一本特别的典籍。”恶魔之王高声吟咏道,他朝着阿尔萨斯打量了片刻,然后视而不见地转过目光。这让阿尔萨斯有点暗自恼怒起来。“那就是最后的守护者麦迪文仅存的一本法术书。只有他失传的咒语有足够的力量将我带入你们的世界。那本典籍被保藏在凡人之城达拉然,去哪里找到它。三天之后的黄昏时分,你就可以开始召唤了。”
  阿奇蒙德的影像消失了,而阿尔萨斯兀自久久盯着原处。
  达拉然,那是艾泽拉斯大陆之上除奎尔萨拉斯外最大的魔法中心。
  达拉然,那是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受训的地方。现在她可能还在那里。一阵痛楚在他心中一闪即逝。
  “艾泽拉斯最强大的法师们保卫着达拉然。”他缓缓对克尔苏加德说道。“我们不可能隐匿自己的行踪,他们会好整以暇迎战我们的。”
  “就像奎尔萨拉斯一样?”克尔苏加德发出一阵空洞的笑声。“想想看,这支军队是如何轻松碾压他们的。达拉然的结局也会是一样。再说,别忘了我也曾是肯瑞托的一员,与安东尼达斯关系密切。当我还是肉体凡胎的时候,达拉然就像是我的家一样。我知道它的秘密、它的防御符咒,知道如何从他们防不胜防之处偷溜进去。那些家伙要想让我放弃我的道路和命运,现在该我用恐怖来惩罚他们了,这种感觉真是甜美极了。
  别害怕,死亡骑士,我们不会失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阻挡 天灾军团。”
  阿尔萨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些许动作。
  他转过头,看到那个曾经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漂浮灵体。很显然她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也看到了他对这个新任务的反应。
  “这场关于达拉然的谈话令你动容。”她狡猾地说道。
  “闭嘴,鬼灵。”他低声喝道,心中却回想起他护送着吉安娜第一次踏进达拉然大门的情景,那时的天真无瑕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许,那有你在乎的人?美好的回忆?”这该死的女妖就不肯消停么。他放任自己陷入愤怒,举起一只手,让她痛苦地挣扎了好一会。
  “不许再提一句了。”他警告道。“做你的事去。”
  希尔瓦娜斯沉默了,但在她惨白可怖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满足的微笑。
  “我能帮上忙。”吉安娜的声音冷静得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正站在安东尼达斯温馨可爱、乱得惊人的书房里,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的师匠。“我所学的已经够多了。”
  大法师背着双手凝望着窗外,神情自若仿佛在看着学生们练习一般。
  “ 不, ” 他轻声说。“ 你还有别的责任。”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让吉安娜心中一沉。“那是我和泰纳瑞斯,愿圣光安息他的灵魂……我们两人所推卸过的责任。正因为拒绝听信那个奇怪的先知,他死于自己儿子的谋杀之下,整个王国化为废墟死亡横行。”
  直到现在,吉安娜还不敢直面他讲述的现实。阿尔萨斯……到现在仍旧难以置信。她曾那么爱着他……哪怕直到现在。她总是在心中默默祈祷,想着他一定被某些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左右。因为,要是他做出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话……“他也曾问过我。而我也傲慢地自以为是。因此,亲爱的,我们落入了今天的境地。我们必须依照自己的选择去生存……或是死亡。”安东尼达斯悲哀地说着,吉安娜使劲眨着眼,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
  “让我留下。我能——”
  “保护好那些你允诺要保护的人,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安东尼达斯说道,声音和表情中都带上了几分严厉。“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分别了。还有别的人指望着你。”
  “安东尼达斯……”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冲上前一把抱住他。以前她从没敢拥抱过他,他看起来总是那么令人生畏。可是现在,安东尼达斯看起来……苍老。
  是的,苍老衰弱,最糟糕的是……听天由命。
  “孩子,”他亲切地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然后笑了起来。“不,你不再是个孩子了。你现在是个女人,是位领袖了。而且,你最好得走了。”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清晰有力而又熟悉。吉安娜感觉如受重击一般。她倒吸一口冷气,从导师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肯瑞托的法师们!我乃巫妖王麾下第一死亡骑士阿尔萨斯!我要你们立刻打开城门向天灾军团投降!”
  死亡骑士?吉安娜转头震惊地看着安东尼达斯, 大法师朝她悲哀地笑了笑。“我早该告诉你的……不过至少现在你知道了。”
  她感到一阵发昏。阿尔萨斯……就在这儿……大法师大步走向阳台。苍老干枯的手略为有些颤动,他的声音就和阿尔萨斯之前一样洪亮。
  “你好啊,阿尔萨斯王子。”安东尼达斯大声说道。“你尊贵的父王近来可好?”
  “安东尼达斯大人,”阿尔萨斯回答道。
  他在哪?就在外面?要是她走出阳台站到安东尼达斯身边就能看到他吗?“你用不着挖苦我。”吉安娜转开头擦了擦眼睛,她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我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你的到来,阿尔萨斯。” 安东尼达斯镇静地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设立好了防御结界,能够摧毁任何闯入的亡灵。”
  “你那可怜的魔法阻挡不了我,安东尼达斯。你大概听说过奎尔萨拉斯发生的事吧?他们也曾以为自己无懈可击。”
  奎尔萨拉斯。吉安娜感觉一阵恶心欲吐。当幸而逃脱的生还者前来达拉然报信的时候,她就在现场,而奎尔多雷王子也在那里。他从没见过凯尔萨斯如此的……如此激愤、如此震惊、如此痛苦。她想要去温言安慰他,但凯尔萨斯转过头狂怒地盯着她,让她把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啥也别说。”凯尔萨斯紧握双拳怒吼道。吉安娜震惊地看到,他几乎忍不住想对她动手了。“傻女孩。这就是你和他上床的那个怪物?”
  吉安娜眨眨眼愣住了,没想到如此粗野的话竟能从这么一个有教养的人口中说出。“我——”
  可是他根本不想听她说些什么。“阿尔萨斯是个屠夫!他杀死了成千上万无辜的平民!两手沾满的鲜血穷尽海水也洗不干净。而你还爱他?选择了他,而不是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平素悦耳自制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泪水涌进吉安娜的眼中,她突然明白了。凯尔萨斯对她发难,是因为他无法去攻击那个真正的敌人。他无能为力、绝望无助,只能朝身旁最近的目标发泄怒火。朝着她,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发泄;他曾追求过她的爱,最后却失败了。
  “唉……凯尔萨斯,”吉安娜温柔地唤了一声,“他做了出……可怕的事,”她开始说道,“你的人民所遭受的痛苦——”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他喊道,“你就是个孩子,头脑简单思想幼稚的孩子。把你的心交给那个——那个——他杀死了他们,吉安娜,然后把尸体变成了亡灵!”
  吉安娜沉默地看着他,她现在明白了他的感受, 那些话也不再令她感到刺痛。“他杀害了我的父王,吉安娜,就像杀害他自己的父亲那样,我——我要在那该多好。”
  “和他一起死掉?带着你剩下的人民一起死掉?如此轻生有什么好的——”
  她刚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凯尔萨斯立刻尖锐地打断了她。
  “ 我能够阻止他的。我该要阻止他的。”他挺直身子,满腔怒火突然间被冷酷驱散,接着又动作夸张地倾下身来,“我要马上离开达拉然,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毫无价值了。”他话音中的空虚和辞意让吉安娜有些害怕。“我真是个绝顶傻瓜,居然以为你们人类会伸出援手。我要告别这个充斥着老人的昏聩和年轻人野心的地方,你们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的人民需要我接过领导的担子——”
  他沉默了,然后艰难地咽了口气。“我必须去找他们。去找那些少得可怜的幸存者。那些忍受磨难,因死者的鲜血而重生的人。而那些死者,如今侍奉着你的爱人。”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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