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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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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11:59 |只看该作者
 “你自谓高瞻远瞩,我却心知肚明自己亲眼看到了什么,看到过什么。我的人民需要我,就在此地!”
  先知悲哀地笑了笑,“阿尔萨斯王子,我们并不只是用眼睛去看,还得用智慧和心灵。我会给你最后一个预言。记住,你越急着消灭你的敌人,就越快把你的人民送入他们的毒手。”
  阿尔萨斯愤怒地张嘴想要反驳,然而陌生人的外形突然改变了。斗篷附在他的身上,就像第二层皮肤,乌黑油亮的翅膀从他缩小到普通渡鸦一般的身体上伸出。那个人 现在变成一只鸟儿,发出最后一声尖利的啸叫,跳向空中盘旋一圈飞走了。它的叫声听起来带着挫败之情,阿尔萨斯看着他消失,心里难以平静。这个人看起来如 此……胸有成竹……“很抱歉我藏起来了,阿尔萨斯。”吉安娜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阿尔萨斯惊讶地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她在哪里。吉安娜在他的面前现出身来,看起来有些后悔。“我只想……”
  “别说了。”
  她吃了一惊,瞪大了蔚蓝的双眼。看到这一幕阿尔萨斯立刻后悔对她吼叫了。
  可她不应该这么偷偷跟着他,这么暗中监视他。
  “他也去找了安东尼达斯。”尽管挨了他的训,过了一会吉安娜还是固执地继续说道。“我……我得说,我感觉到这人身上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阿尔萨斯。” 她骑到他身 边, 抬头注视着他。“这场亡灵瘟疫——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东西。这不是另一场战斗,或者另一场战争,它远比这更为庞大和黑暗。你也许不能用一样的战 术去取胜。也许那个人是对的。也许他真能看到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也许他真的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阿尔萨斯咬着牙把头转向另一边。“也许吧。要么也许他是梅尔甘尼斯的同党;要么也许他根本就是个疯修士。不管他说什么,不管那个疯子有没有看到未来,我都不会遗弃我的祖国,吉安娜。我们走。”
  他们默默地骑行了一会儿,然后吉安娜小声说。“乌瑟尔会跟着我们。他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准备人手。”
  阿尔萨斯直盯着前方,仍然满怀怨忿。
  吉安娜又试着说道。
  “阿尔萨斯,你不该——”
  “我已经听够了让别人告诉我应该做这个、不该做那个!”阿尔萨斯脱口说道, 自己也和吉安娜一样吃了一惊。“吉安娜,这儿发生的事超出了恐怖的范围,我甚至找不 到词来形容它。我正在尽我所能去做,如果你不支持我的决定, 那么也许你不该在这。” 他看着她, 表情变得温柔起来。“你看起来很疲倦,吉安娜。也许……也许 你该回去。”
  她摇摇头,直盯着前方,没有回视他的目光。“你需要我在这。我能帮你。”
  怒火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拉着她的手,金属甲胄下的手指轻轻握住她。“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说话。你在这我很高兴。能有你陪伴我总是很高兴。”他弯下身轻吻着她的手。吉安娜脸颊绯红地朝他笑笑,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亲爱的阿尔萨斯,”她温柔地说。他捏捏她的小手然后放开了。
  接下来他们沉默寡言地纵马疾驰了一整天,直到太阳落山才停下来宿营。他俩都累得没气力去捕猎新鲜野味,于是简单吃了些肉干、苹果和面包。阿尔萨斯看着手里的面包。这是王家面包坊烤制的,用的是本地自产的粮食,而不是从安多哈尔运来。它安全健康、营养可口,闻起来新鲜正常,没有那种甜腥味。它是简单的基本食物,所有人、任何人都能放心食用。
  他突然喉头一紧,放下手里的面包,一口也咬不下去。他把头抵在手上,一时间感觉绝望和无助的潮水将他压垮一般。然而当他努力使自己镇定的时候,吉安娜就在这里,跪坐在他身边,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她没有说话,她也不需要说话。有她在身边默默支持,对阿尔萨斯来说就足够了。接着,他长叹一声,转身将她搂在怀里。
  她用深情的亲吻回应着他,在他身上寻求着安慰和信心。而他也是一样。阿尔萨斯用手拂过她丝滑的金色头发,呼吸着她的芬芳。那晚接下来几个小时里,他们放任自己迷失在彼此当中,把死亡、恐惧、瘟疫、先知、选择这些林林总总的念头统统忘却,他们的心中只剩下这小小的二人世界。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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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13:18 |只看该作者
 吉安娜半睡半醒中伸手摸向阿尔萨斯。
  他不在身边,吉安娜立刻一翻身坐了起来。阿尔萨斯已经起床穿好衣服,正在为两人烹煮一些热麦粥。当他看到她时,嘴角弯了起来,眼神却看不出笑意。吉安娜飞快地朝他笑了笑,然后抓起袍子笼在身上,用手指梳了梳头发。
  “我发现了一件事。”阿尔萨斯开门见山地说道。“昨晚——我本来不想再提,但你必须得知道。”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单调,吉安娜感觉心中有些畏缩。起码他没像昨天 那样大喊大叫,但这某种意义上更为糟糕。阿尔萨斯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麦片递给吉安娜,她一面听他继续说话,一面心不在焉地往嘴里舀着。
  “这场瘟疫……这些亡灵……”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知道那些粮食被瘟疫污染了;我们知道它能够杀死人们。但事情比这更为严重,吉安娜。它不仅仅是杀死他们。”
  他的话噎在了喉头。吉安娜突然明白过来,她呆坐了一会,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差点把刚吃的麦片吐了出来。
  “它通过某种方式……转化他们,把他们变成亡灵……对吗?阿尔萨斯,请告诉我,我想错了。”
  他却摇了摇金色的脑袋。“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出现了这么多亡灵。粮食事先已经运到壁炉谷,这时间足够磨成面粉烤出面包。”
  吉安娜凝视着他,她的思想简直没法从这上面移开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昨天自个跑掉的原因。我知道,我不可能单枪匹马拿下梅尔甘尼斯,但是——吉安娜,我只是做不到……就那么坐在那,原地扎营修补铠甲,你能明白 吗?”她默默地点点头,现在她明白了。“而那个先知……我不管你觉得他到底有多强。我只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把整个洛丹伦留个这个……这个梅尔甘尼斯。不管他到底是谁,我必须阻止他,不管得要怎么做。我们要找到每一个装着污染粮食的箱子,然后统统摧毁。”
  讲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似乎让阿尔萨斯再次焦躁起来, 他站起身走来走去。“乌瑟尔到底在哪?”他说,“他有整整一晚的时间来赶路。”
  吉安娜放下吃了一半的麦粥,站起身来穿好衣服。她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要冷静地充分了解当前的局面,想要思索应对之道。在沉默无言中,他们拔营前往斯坦索姆。
  云层遮住了阳光,灰蒙蒙的黎明越发阴沉。在寒冷刺骨的雨中,阿尔萨斯和吉安娜拉起了斗篷的兜帽,然而吉安娜还是被淋得浇湿,在达到那座壮丽城市的大门前时,她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当他们拉缰驻马,吉安娜听见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转过身,看到乌瑟尔率领人马顺着如今满是烂泥的土路赶上前来。这时候,阿尔萨斯又激动起来,朝着乌瑟尔露出一个辛辣的嘲笑。
  “很高兴你还能及时赶到,乌瑟尔。”他大声说道。
  乌瑟尔是个耐心十足的人,可这时候他也来脾气了。劳神费力的人并不是只有阿尔萨斯和吉安娜。“注意你对我说话的口气,孩子。你也许是王子,但作为圣骑士我仍然是你的上级!”
  “说得好像我忘了一样。”阿尔萨斯回嘴道。他快步走上一个斜坡的高处,越过城墙俯视着城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也许是正常生命的迹象,他们及时抵达的迹象。能够让他看到希望,还能有所作为的迹象。“听着乌瑟尔,关于这场瘟疫有些事你必须知道。那些粮食——”
  正当他说着,风向突然一变,一种说不上难闻的味道传入他的鼻腔。但是,阿尔萨斯感觉如同肚子上挨了狠狠一击。
  这个味道,用污染的粮食烤出的面包特有的怪味,在雨后的潮湿空气中绝不会弄错。
  圣光啊!不!已经磨了,已经烤了,已经……阿尔萨斯突然间面无血色,他瞪大眼睛,被这可怖的一幕完全惊呆了。“太晚了,我们来的太晚了!粮食……人们……”他接着说道,“这些人全都被感染了。”
  “阿尔萨斯……”吉安娜低声说。
  “他们现在看起来也许没事,但变成亡灵只是时间问题。”
  “什么!”乌瑟尔叫道:“孩子,你疯了吗?”
  “不,” 吉安娜说,“他是对的。如果他们已经吃了粮食,他们就会感染;如果他们感染了瘟疫……他们就会转化。”她拼命思考着,他们一定还能做些什么。安东尼达斯曾告诉过她,如果一样事物是由魔法产生,那么也就一定能用魔法与之抗衡。如果他们肯花点时间来想想,如果他们能冷静下来,用理智而不是感情来作出反应,或许 能够找到治疗的——“整座城市必须被净化!”
  阿尔萨斯的宣布既鲁莽又野蛮。吉安娜惊奇地眨眨眼睛,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吧。
  “你怎么能这么想?”乌瑟尔叫了起来,朝他以前的学生走了过去。“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这可不是一棵枯萎的苹果树,这是一座住满人的城市!”
  “该死!乌瑟尔,我们必须这么做!”阿尔萨斯迎了上去,两人的脸距离只有一英寸。在那可怕的一时间,吉安娜还以为他们俩要拔剑相向。
  “阿尔萨斯,不!我们不能这么做!”话从她的嘴里脱口而出,他转过身来,海蓝色的眼睛写满愤怒、受伤和绝望。她立刻意识到,阿尔萨斯真的认为这是唯一的选择——要让其他未受影响的生命活下去,就必须牺牲那些被诅咒的人,那些无法挽救的人。吉安娜冲上前去,阿尔萨斯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点,而她在阿尔萨斯打断她 之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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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14:28 |只看该作者
“听我说。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感染。他们有些人可能根本没吃过污染的粮食;另一些人吃的份量可能不足以致命。现在我们甚至都还不知道多少才会致命。我们知道的太少了,不能仅仅出于自己的恐惧就把他们当成牲口一样宰掉。”
  这句话可说错了,她看到阿尔萨斯的脸板了起来。“吉安娜,我是要保护无辜的人。我发过誓要这么做。”
  “他们就是无辜的人——他们是受害者!这并不是他们自找的!阿尔萨斯,城里面还有孩子,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也被感染了。未知因素太多了,不能就这么断然决定。”
  “那些感染了的人怎么办?”他突然问道,一时间陷入令人惊惧的安静。“他们会杀掉那些孩子的,吉安娜。他们还想杀死我们……然后分散四处继续杀戮。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死,而当他们复生的时候,会干出生前绝不会做、甚至连想也不曾想的事来。你作何选择呢,吉安娜?”
  她从没那样想过。她的目光从阿尔萨斯移到乌瑟尔,又从乌瑟尔回到阿尔萨斯。“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他说的对,她绝望地意识到这一点。“你是宁愿马上就死,还是死于瘟疫?作为一位有思想的活人死个干净,还是作为亡灵复生,去攻击你生前所热爱的一切?”
  她的脸皱了起来,“我……要我个人选择的话……如你所言。但是我们不能代替他们作出决定。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摇着头,“不,我不明白。我们需要清洗这座城市,不让他们中任何一个有机会逃脱散布瘟疫,不让他们中任何一个有机会转化。这是一种仁慈,也是阻止这场瘟疫的唯一途径。此时,此地,斩草除根。而这也正是我所要做的。”
  吉安娜的眼中溢出了痛苦的泪水。
  “阿尔萨斯,给我点时间。只要一两天就好。我可以传送回安东尼达斯身边,召开紧急会议。也许我们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
  “我们没有一两天时间!”阿尔萨斯吼叫起来。“吉安娜,瘟疫影响人体只消几个小时,或许几分钟。我……我在壁炉谷亲眼见过。我们没时间坐下来讨论了,得采取行动。立刻行动。否则就太迟了。”他转向乌瑟尔,不再理会吉安娜。
  “作为你未来的国王,我命令你清洗这座城市!”
  “你还不是国王,孩子!就算是,我也不会执行这样的命令!”
  沉寂在紧张的气氛中打破了。
  阿尔萨斯……我的爱人、最好的朋友……请别这么做。
  “那我必须把这当做背叛的行为。”阿尔萨斯的声音冷酷而急促。就算当面挨上一击,也不会让吉安娜比现在更为震惊。
  “背叛?”乌瑟尔激动地说。“你昏头了嘛。阿尔萨斯?”
  “是么?乌瑟尔勋爵,以我继承王权、君临天下的权利,我特此褫夺你的指挥权,并解除尔等圣骑士的效忠。”
  “ 阿尔萨斯! ” 吉安娜震惊地尖叫起来,“你不能就这么——”
  他愤怒地转过身,朝她吼道:“吾意已决!”
  她盯着他,而阿尔萨斯转身看着他的手下。士兵们沉默而谨慎地站立着,等待这场争吵的结束。“愿意拯救这片土地1失!”
  吉安娜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真的要这么做了。他要杀进斯坦索姆砍下高墙之内每个活人的脑袋,不管男女老小。她摇晃着身子,握紧坐骑的缰绳。马儿嘶鸣着朝她低下头,口鼻中温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此时真是嫉妒它对眼前的事一无所知。
  她想知道乌瑟尔会不会对他过去的弟子武力相向。然而乌瑟尔誓言过要效忠于他的王子,即便已经被解除了军权也是一样。吉安娜看到乌瑟尔的脖子上青筋隆起,几乎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然而他没有自己的储君动武。
  但是,忠诚并没有封住他的舌头。“你正在逾越一条危险的界限, 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朝他看了一会,然后耸耸肩转向吉安娜,搜寻着她的目光。一时间,就在那转瞬之间,他看起来回归了自我,极端认真、年轻、略为有些惊恐。
  “吉安娜?”
  短短几个字包含了千言万语,这既是询问,又是请求。她凝视着他,好像被毒蛇吓呆的鸟儿一般。阿尔萨斯朝她伸出一只戴着护甲的手,她凝视了片刻,回想那只手曾一次次温柔地将她搂在怀中,给她爱抚,闪耀着圣光治愈伤者。
  然而她不能握住这只手。
  “对不起,阿尔萨斯。我不能眼看着你这么做。”
  他 的脸上没有面罩遮挡,没有冰凉的金属仁慈地遮掩他的痛楚。他震惊和不敢相信的表情让她不敢再多看一眼。她深吸一口气,两眼充盈着泪水,转向乌瑟尔寻求他的 同情和支持。乌瑟尔伸手扶她上马,而她剧烈颤抖着伏在马背上,心中感激他此刻的镇定与沉着。乌瑟尔也上了马,两人拉动缰绳,开始远离这场可怕经历中最为恐 怖的一幕。
  “吉安娜?”阿尔萨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闭上眼睛泪流满面。“对不起,”她悄声重复道:“实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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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16:53 |只看该作者
“吉安娜?……吉安娜!”
  她背弃了他。
  他简直不敢相信。好一会儿,他只是愣愣地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她怎么能就这么抛下他?她了解他,比世上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甚至比他更了解自己。她总能理解他。他的思维突然回溯到他们成为爱侣的那夜。先是沐浴在橘红色的火光中,接下来是清冷的蓝月光。他搂着她,请求道。
  不要拒绝我,吉安娜。永远别拒绝我。
  永远不会,阿尔萨斯。永远。
  哦,是的。那个神奇的时刻,这些神奇的话语。而今全都反了过来。她真的就这么做了……拒绝了他,然后背叛了他。该死,换作是她也会同意的,在她被瘟疫扭曲,成为一切善良、纯真、自然事物的敌人之前被干净利落地杀死。
  她把他独自抛下了。就算一刀捅进他的肚子,也不会比这更为痛苦。
  一个想法突然浮生,短暂、闪耀而又尖锐:她是对的呢?
  不,不,不可能。要是她是对的,他就会成为一场大屠杀的凶手。而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知道不是。
  他摇摇头想要摆脱这令人眩晕的恐怖,舔着突然有些发干的嘴唇,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士兵跟着乌瑟尔离开了。很多……说实话,太多了。剩下这点人能拿下这座城市吗?
  “ 殿下, 蒙您恩许, ” 法理克说,“我……呃……我宁可被砍成一千块也不愿被转化成亡灵中的一员。”
  士兵们窃窃私语表示赞同,阿尔萨斯也振奋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战锤。“我们并不乐于去这么做,”他说,“只是出于严酷的现实。只是为了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在此铲除瘟疫。高墙之内,那些人已经注定要死去。我们深知这一点,所以哪怕他们没死,也必须迅速而干脆地杀死他们,不能再等瘟疫对我们做同样的事。”他依次看过每一个人,这些士兵们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必须杀掉他们,毁掉他们的住宅,以免那些我们来不及挽救的人躲藏其中。”他的手下理解地点点头,握紧自己的武器。“这场战斗既不伟大也不光荣。它是丑陋的、痛苦的。事有不得已而为之,对此我衷心感到惋惜。但我也完全明白,我们必须这么做。”
  “为了圣光!”他高喊着举起战锤。士兵们举起武器,应声附和。阿尔萨斯转向城门,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直冲了进去。
  对付那些复生的死者很容易。它们是敌人;不再是人类,而是生前的邪恶倒影。砸碎它们的头骨、砍掉它们的脑袋并不比干掉一头凶暴的野兽更为艰难。
  但是其他的人——他们看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看着他的王子,起初是困惑,接下来则是恐惧。一开始,大多数人甚至没去拿起武器;他们认识这徽章,知道这些前来夺命的士兵本该是要保护他们的。他们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该死。当阿尔萨斯击倒第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因疼痛而紧缩。这是个年轻人,几乎刚过青春期。他棕色的眼睛不解地望着阿尔萨斯,开口问道。“大人,为何——”阿尔萨斯吼叫起来,既是为了不得已而为之的痛苦,也参杂着别的因素。他一锤砸上那个男孩的胸膛,有些惘然地意识到战锤上不再闪耀着圣光。
  也许圣光也因为这不得不做的可怕行为而悲痛。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悲泣,转身面对那个男孩的母亲。
  他以为接下来会更容易一点。然而事情却变得更加糟糕。阿尔萨斯不能退让,士兵们把他视为榜样;如果他动摇了,他们也将一样,那么梅尔甘尼斯就会大获全胜。因此他始终戴着头盔,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并且亲手点燃火炬焚烧建筑,不顾里面挤满的人群如何哭喊尖叫。他大步向前,不让这可怖的景象和声音拖慢自己的 脚步。
  一些斯坦索姆的市民开始反抗,他们根本无力对抗职业士兵和训练有素的圣骑士,但至少现在不是……用吉安娜的话来说,跟屠宰牲口没什么两样。现在自卫的本能缓解了那种可怕的感觉,让他们感到了一阵解脱。
  “我已经等候多时了,年轻的王子。”
  这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和脑海中颤抖着回响……除了……邪恶……没有词能够形容。克尔苏加德说过,一个恐惧魔王。黑暗的存在,黑暗的名号。“我是梅尔甘尼斯。”
  阿尔萨斯心中涌起一阵喜悦,他是对的。梅尔甘尼斯就在这,他就是瘟疫的幕后主使。阿尔萨斯的手下也听到了,他们转身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就在这时,一间藏着居民的房舍突然大门张开,一群丧尸从里面冲了出来,身体上带着绿色的病态光晕。
  “如你所见,你的人民现在是我的了。
  我会挨家挨户转化整座城市,直到生命之火永远熄灭。”梅尔甘尼斯笑了起来,他令人不安的声音阴沉刺耳。
  “我不会让这事发生,梅尔甘尼斯!”阿尔萨斯叫道。他的心中鼓胀起来,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正确的事。“就算他们死在我的手上,也好过成为你的死亡奴隶!”
  又是一阵大笑,接着这令人烦扰的声音来得快也去得快。一大群亡灵突然从三面冲了上来,让阿尔萨斯忙于自保。
  阿尔萨斯永远没法说清,那天到底花了多长时间来杀尽城中的每一个活人……以及死人。但最后终于结束了。面包店已经成为一栋燃烧的建筑,然而毒面包的甜腥味仍 然洋溢在空中,与血腥和硝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阿尔萨斯几欲作呕。他浑身颤抖筋疲力尽,明晃晃的铠甲上沾满血迹和脓液。但他知道这还没有结束,他知道自 己在等着什么。果然,片刻之后,他的敌人从天而降,落在了一幢尚未被毁坏的建筑房顶上。
  阿尔萨斯震惊了,这个生物体型巨大,他蓝灰色的皮 肤看起来像是活动的石头,光秃秃的脑袋往前生出两支长角弯曲向上,背后一对蝙蝠般的翅膀如同活动的阴影。他向后弯曲生着羊蹄的双腿包裹在缀满钉刺的金属铠甲里,上面装饰着骷髅和骨头的图案。他傲慢地笑着,露出尖利的牙齿,在两眼中闪耀的绿光下闪闪发亮。
  他抬头凝视着这只生物,既恐惧又不敢相信,然而证据摆在眼前,这让他一时有些失神。他听过类似的传说;也在王家图书馆和达拉然档案室的旧书插图上见过。但此刻面对这令人震惊的怪物矗立在眼前,他身后的天空被血红的火焰和深黑的浓烟所覆盖——恐惧魔王是一种恶魔,存在于神话中的东西。它不可能是真实的——然而它就在这里,就站在他的面前,如同他在种种可怖传说中那样。
  恐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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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几乎将阿尔萨斯压倒了,可他知道这会令他不堪一击,然后死在这个怪物的手中……甚至未能与之一战。完全是靠着意志的作用,他摆脱了心中本能的恐惧,用另一种更合适的情绪取而代之。仇恨!正义之怒。他回想那些倒在自己战锤下的活人和死者,有贪婪的食尸鬼,也有惊恐的女人和孩子,他们不明白自己是要来挽救他们的灵魂。牺牲者的面孔支持着他,他们不能……也不会无谓地死去。阿尔萨斯紧握他的战锤,不知怎么的,他现在有了勇气与这恶魔当面对视。
  “我们现在来作个了断吧,梅尔甘尼斯。”他高喊道,声音坚强有力。“就咱俩。”
  恐惧魔王仰头大笑。“ 说的倒是勇敢。”他声如雷鸣。“不幸的是,我们不会在这里了断。”梅尔甘尼斯笑道,咧开的乌黑嘴唇下露出锋利的尖牙。“你的旅途才刚刚开始,年轻的王子。”
  他一挥手臂,指着阿尔萨斯手下的士兵,锋利的长爪子在吞噬整座壮丽城市的火光中闪耀。“召集你的军队,来极寒之地诺森德找我吧。只有在那里,你才会得知自己真正的命运。”
  “我真正的命运?” 愤怒和疑惑令阿尔萨斯的声音显得沙哑。“你这是什么——”他的话突然断在了口中,梅尔甘尼斯周围的空气开始闪耀着旋转起来,而他见识过这一情景。
  “不!”阿尔萨斯尖叫着冲了上去。这是个盲目冲动的行为,要不是传送法术已经完成的话,他可能在转瞬之间被截为两段。
  阿尔萨斯挥舞着微微闪光的战锤,朝着一无所有的天空语无伦次地喊叫着。“哪怕直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给逮到! 你听到了吗? 直到天涯海角!”
  他痛苦而癫狂地吼着,对着空气狂暴地挥舞战锤,直到彻底耗尽气力。他汗流浃背,拄着战锤靠在上面,在挫败和狂怒中颤抖着啜泣起来。
  直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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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小姐走在斯坦索姆的大街上。这曾经是一座令人自豪的城市,北洛丹伦的骄傲。现在,却是梦魇一般的景象。
  恶臭熏天。她用一张洒过宁神花露的手帕掩住脸,稍稍滤去这难以忍受的气味。本该熄灭殆尽的火焰依然熊熊燃烧着,吉安娜意识到这是某种黑魔法的作用。辛辣的黑烟刺痛了她的眼睛,而腐烂的尸臭刺激着她的喉头。
  他们保持着倒下的姿势,大多数人手无寸铁。吉安娜感觉有些恍惚,在肿胀的尸体间小心前进。泪水从她的眼中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她痛苦地轻声啜泣着,阿尔萨斯和他的手下就连孩子也没放过,尽管他们自以为这是一种仁慈。
  要是阿尔萨斯没有杀掉他们,这些僵硬不动的死尸会变为亡灵攻击她吗?也许。当然,很多都会。那些粮食确实被分配和食用了。但真的每个人都会吗?
  她不知道,而他也不知道。
  “吉安娜——我再次请求你,跟我一起去吧。”他的声音真切,思维却早已在千里之外。“他跑掉了。我阻止了他把全城居民变成他的奴隶,但是——他在最后一刻逃走了。他就在诺森德。跟我一起去吧。”
  吉安娜闭上眼睛。她不愿回响一天半前的那场对话。她不愿回想他那时的表情,冷酷而愤怒,拒人千里,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死这个恐惧魔王。圣光啊,那可是一个恶魔。
  她蹒跚跨过一具尸体,眼睛再次因恐怖而突然张大了。这是她一度深爱的那个人造成的……现在依然爱着,不管他都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她怎么能还爱着他,但是愿圣光宽恕,她就是爱他——“阿尔萨斯——这是一个陷阱。他是一个恶魔领主。如果他有能力在斯……斯坦索姆躲避你,在他自己的领地上就一定能打败你,那可是他力量最强的地方。别去……求求你……”
  她曾想要扑进他的怀抱,把他挽留在自己身边。他不能去诺森德,那会是自寻死路。尽管他杀了那么多人,吉安娜决不愿他丢掉性命。
  “死了这么多人,”她低声说着,“我不敢相信这会是阿尔萨斯做的。”然而她知道,这是他做的。整座城市……“吉安娜?吉安娜?普劳德摩尔!”
  吉安娜猛吃了一惊,这个熟悉的声音把她从难受的恍惚中惊醒过来。乌瑟尔。
  她朝这声问候的方向转过身,心中感到一阵奇怪的轻松。乌瑟尔总是让她有些心存畏惧, 他是那么孔武有力,而且……呃……对圣光那么坚定不移。她有些愧疚地忆及,当她和阿尔萨斯小的时候,总是拿乌瑟尔的虔诚来开玩笑,把他当做自高自大的假道 学。他实在是个容易捉弄的对象。但是就在极为痛苦的三天前,她和乌瑟尔都站出来反对阿尔萨斯。
  “你发誓永远不会拒绝我,吉安娜。”阿尔萨斯指责道,他的声音如冰凝的刀锋一样锐利。“可就在我最需要你的协助、你的理解之时,你转而反对我。”
  “我……你……阿尔萨斯,我们了解的还不够——”
  “而现在,你又拒绝伸出援手。我要去诺森德了,吉安娜。我想要你与我同行。助我消灭邪恶。你不和我一起来吗?”
  乌瑟尔注意到了吉安娜的畏缩,却什么也没说。尽管这场非自然烈火酷热逼人,他仍然穿戴全身板甲,快步向她走来。他的出现对她来说不再是畏惧,更多的是力量和坚定的象征。他没有拥抱她,而是安慰地握住她的手臂。
  “我知道能在这找到你。他去哪了,姑娘?阿尔萨斯把舰队带哪去了?”
  吉安娜瞪大了眼睛。“舰队?”
  乌瑟尔肯定地哼了一声。“他召集了整个洛丹伦的海军舰队,然后把他们统统带走了。只给他的父亲留了最简单的口信。我们不明白,没得到指挥官的直接命令,军队为何会听命于他。”
  吉安娜朝他遗憾地笑了笑。“因为他是他们的王子,他是阿尔萨斯,人们爱戴他。他们不知道……这里的事。”
  乌瑟尔粗砺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痛苦,接着他点点头。“是的。”他轻声说,“他总是对下人很好。他们知道他真心对待他们,因而誓死效忠于他。”
  痛惜让他驻口不言。事实就是这样,至少曾是这样,阿尔萨斯也曾理所应得这永恒的忠诚。
  “而现在,你又拒绝伸出援手……”
  乌瑟尔轻轻摇晃着她,将她带回了现实。“你知道他可能把他们带哪去了吗,孩子?”
  吉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他走之前来找过我。我恳求他别去。我告诉他那像是个陷阱——”
  “去哪?”乌瑟尔厉声道。
  “诺森德。他去诺森德追杀梅尔甘尼斯去了。那个恶魔领主是这场瘟疫的主使。阿尔萨斯没能打败他……在这。”
  “一个恶魔领主?那个死孩子!”吉安娜被乌瑟尔的爆发吓了一跳。“我得向泰纳瑞斯报告。”“ 我试着去阻止他。” 吉安娜重复道:“那时……还有当他……”她无助地指着周围数量多到无可估算的死者。第一千次想到如果她阻止了这一切……如果她用适当的话去打动阿尔萨斯,如果他被说服了的话。“可我失败了。”
  我对不起你,阿尔萨斯。我对不起这些人民——我对不起我自己。
  乌瑟尔沉重披甲的手落在她瘦削的肩头。“别太自责了,姑娘。”
  她严肃地笑了笑,“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有心之人都会这么想,我知道,我也是。”听到这句话,她吃惊地抬头看着他。
  “你也是?”吉安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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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19:29 |只看该作者
 乌瑟尔点点头,他的眼睛里布满疲劳的血丝, 深深的痛苦让她彻底吃了一惊。“我不能与他为敌,他仍然是我的王子。但是我在想……我真能阻止他吗? 说些别的什 么? 做些别的什么?”乌瑟尔摇着头叹了口气。“也许行,也许不行,但事情已经过去,我无法改变自己的选择。你我都必须放眼未来。吉安娜? 普劳德摩尔, 你和 这场……屠杀毫无关系。谢谢你告诉我他的下落。”
  她低下头,“我感觉就像再次背叛了他。”
  “吉安娜,你可能救了他——和所有那些不管他变成什么也会追随他的人。”
  她为乌瑟尔的用词惊呆了,猛地抬头看去。“变成什么?他仍然是阿尔萨斯,乌瑟尔!”
  乌瑟尔的眼中满是烦恼。“对,他是,但他做出了可怕的决定——而造成的后果我们已经看到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回复过来。”乌瑟尔转过去看着死者。“我们知 道死人能被复生为亡灵,那些恶魔也是真实存在的。我现在想的是,是否也有鬼魂之类的东西呢。要真有的话,我们的王子周围不知会有多少。”他朝她躬躬身, “来吧,离开这地方,小姐。”
  她摇摇头,“不,不是现在。我还没准备好。”
  他探询地看看她,然后点点头。“如你所愿,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小姐。愿圣光与你同在。”
  “你也一样,圣光使者乌瑟尔。”她尽力对他笑了笑,目送乌瑟尔离去。无疑阿尔萨斯会把这当成是另一次背叛,但如果这能救他的命……那她甘愿承受。
  味道变得愈加强烈,吉安娜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停下步最后看了一眼。她问自己为何要来这里;而脑海中另一个声音作了回答。她到这来,是要把这些画面铭刻于心, 是要明白所发生的事有多么沉重。她不能,永远不能遗忘。她不知道阿尔萨斯是否会追忆过去,但这里所发生的事决不能仅仅成为历史书中的一条注脚。
  一只乌鸦盘旋着缓缓落下。她想要冲上前把它轰走,保护那些遍体鳞伤的可怜尸体。但这只鸟儿只是出于本能这么做,它并没有良心来辨别是否伤害了人类的感情。她朝着那只乌鸦看了一会,然后瞪大了眼睛。
  它开始放大变形,转瞬之间,一只食腐鸟变成了一个人。她倒吸了一口气,认出这个人就是她见过两次的先知。
  “你!”
  他偏着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似在无声地说着,我也认识你。这是吉安娜第三次见到他了——一次是他与安东尼达斯交谈的时候,另一次是与阿尔萨斯。这两次她都在一旁隐着形,而显然她的隐身术一次都没骗过他。
  “这片大地上的亡者将会暂时得到安息,但别被欺骗了,你的王子在寒冷的北方只会找到死亡。”
  他的直言让她有些害怕。“阿尔萨斯只是在做他相信是正确的事。”她知道这是真的。不管他做错了什么,阿尔萨斯诚挚地坚信净化斯坦索姆是唯一的选择。
  先知的目光柔和起来。“那或许值得表扬”他说,“但他的热情将会成为他失败的根源。现在责任落到你的肩头了,年轻的法师。”
  “什么?我?”
  “安东尼达斯不听我的,泰纳瑞斯和阿尔萨斯也是一样。人类领袖和魔法大师都对真相置若罔闻。但我想你也许不会。”
  他散发出的力量宛若实质,吉安娜几乎能看到强大而眩目的能量在他身边旋转。他走上前来,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她迷惑地与他对视着。
  “你必须带领人民前往西方的古老大陆卡利姆多。只有到了那儿,你才能抗击阴影,从烈焰中拯救这个世界。”
  他说的对。吉安娜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当中没有支配、没有强迫;只有洞悉一切的深远和自信,仿佛能把她直看到骨头里。
  “我……”她艰难地咽了口气,往她一度爱过而现在仍然爱着的人制造出的恐怖最后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我会按你说的做。”
  而把我的阿尔萨斯留给他所选择的命运。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召集所有的人民,并且让他们相信我,这需要时间。”
  “我不认为你还有那么多时间。被浪费掉的已经太多了。”
  吉安娜挑起下巴,“我不能试也都不试一下就那么走掉。如果你这么了解我,那一定知道这点。”
  乌鸦先知看起来稍微轻松了些,笑着按按她的肩膀。“做你认为该做的事,但别耽搁得太久。沙漏正在飞速流空。延误就意味着死亡。”
  她点点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要和这么多人谈——首先就是安东尼达斯。如果说他可能会听信于谁,那就是她了,她这么想到。她将为这些死者作证,为不趁人们还活着逃亡卡利姆多是多么愚蠢作证。
  先知的样子缩小变形,再次成为那只黑色的大鸟,拍打着翅膀飞走了。不知怎么的,当他从她脸旁掠过,那对黑色翅膀扑起的风中没有腐尸、硝烟或是死亡的气味,闻起来既干净又新鲜。
  那是希望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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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20:54 |只看该作者
诺森德是这块大陆的名字,匕鞘湾是洛丹伦舰队停泊的地 点。幽深的海水被狂风无情地卷动着,呈现出冰冷的黯蓝色。星罗攀附着棵棵松树的陡峭崖壁,为阿尔萨斯率众扎营的这一小片平地提供了天然的屏障。一道瀑布从 高处飞流直下溅起水花。总体来说,这个地方比阿尔萨斯原想的更好一些,至少暂时看起来不像个恶魔领主的老巢。
  阿尔萨斯跳下小艇,艰难地走上海滩,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寒风如走失的孩童一样哭叫着,如冰凉的手指拂乱了他金色的长发。一位船长在他身边哆嗦着搓手取暖,这些战舰都是阿尔萨斯未经父王同意私自调动的。
  “这是一块被圣光遗忘的大陆,对吗?
  你甚至几乎看不到太阳!呼啸的寒风透心刺骨,而您甚至都没动一动。”
  阿尔萨斯依稀有些惊讶地意识到那人说的对。他感到了寒冷——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划着他,但他一点也没颤抖。
  “殿下,您没事吧?”
  “船长,我的部队都到齐了吗?”阿尔萨斯不想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他怎么可能没事。为了避免事态恶化,他被迫屠杀了整整一城的人口。吉安娜和乌瑟尔都离他而去,还有一个恶魔领主在前边等着他。
  “差不多。只有几艘船……”
  “很好,我们的第一任务是建立一座具有防御设施的大本营。不用说,外边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这能让那人闭上嘴,并且给他点事来做。阿尔萨斯也亲力 亲为,和他的手下一样辛勤地修建庇身之处。当他们点燃营火以防黑暗和寒冷侵袭的时候,他回想起吉安娜操纵火焰的轻松。该死,他在想吉安娜了。但他会学着不 再这么做。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她辜负了他,而他绝不能将这样的人留在心中。他需要坚强,而不是软弱;坚定,而不是痛心。
  如果他想要打败梅尔甘尼斯,就不能心存丝毫的温暖。
  一夜平安而过,阿尔萨斯在自己的帐篷里翻阅之前搜集的残缺不全的地图,一直熬到了下半夜。最后当他终于入睡时,他做了个 梦,一个既欢乐又可怕的梦。他回到了少年时代,骑着他深爱的那匹雄驹,一切都那么值得期待。他们再次合二为一,成为完美的搭档,什么也不能阻止他们。而当 他驱使无敌作出那灾难性的跳跃时,即使在梦中他也感到了恐怖袭来。就算他明知这是梦境,痛苦也没有减弱分毫。再一次地,他拔剑在手,刺穿了他忠诚伙伴的心脏。
  但这一次……他意识到手里的剑完全不同。在那个可怕时刻,他手持一把简陋的普通武器,而现在则是一把造型华美的双手巨剑。它的通体闪 耀着符文,幽蓝的冷雾环绕剑锋,如无敌身下的雪一般寒冷。而当他抽回剑时,阿尔萨斯发现自己注视的不是一匹死去的动物。
  相反,无敌长嘶一声跳了起来,伤痛痊愈,甚至比以前更为强健,纯白的皮毛如今闪耀着光芒。阿尔萨斯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地图上睡着了,此时他眼中满是泪水,一面喜悦地低语着。毫无疑 问,这是一个好兆头。
  拂晓的黎明酷寒昏暗,阿尔萨斯在第一缕晨光前起身,急于开始彻底搜索这片大陆,寻找恐惧魔王的踪迹。阿尔萨斯知道,他就在这儿。
  但是在第一天,除了几小撮亡灵生物之外,他们一无所获。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搜索范围逐渐扩大,阿尔萨斯的精神开始消沉起来。
  在理智上,他知道诺森德是一片尚未勘察的广阔陆地。梅尔甘尼斯是一个恐惧魔王,而他们目前发现的成群亡灵显示了他存在的可能。但这不是唯一的可能。他可能在 任何地方……也可能根本不在这。他说过自己会在诺森德,但这可能完全是个精心设计的诡计,要让阿尔萨斯误入歧途,于是那个恶魔就能到其他地方……不,这太疯狂了。恐惧魔王骄矜自大,他当然是想要最终打败人类的王子。阿尔萨斯必须相信他就在这里。必须相信。当然,这同时也证明了吉安娜是对的。梅尔甘尼斯确实在这,为他布下了一个陷阱。这些想法都让人不快,阿尔萨斯想的越多,也就越发不安起来。
  直到搜索工作进入第二周,阿尔萨斯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起初一对斥候回报说发现了大群的亡灵,于是他们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行军。接下来,他们发现报告中的亡灵生物支离破碎躺在冻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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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22:58 |只看该作者
没等阿尔萨斯明白过来,他们就受到了攻击。
  “就地掩蔽!”阿尔萨斯高喊道,他们扑向身边所能找到的任何掩护——树木、岩石,甚至雪堆。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一个喊声传了过来:
  “见鬼!你们不是亡灵!你们都是活人!”
  阿尔萨斯认出了这个声音,压根没想过能在这蛮荒之地见到他。只有一个人能骂得这么欢乐,一时间,他忘了自己为何来这,忘了自己在寻找什么,只剩下对旧时的快乐回忆。
  “ 穆拉丁? ” 阿尔萨斯既惊又喜地叫道:“穆拉丁?铜须,是你吗?”
  粗壮的矮人从一排武器后面走了出来,警惕地瞧了瞧,脸上的怒意变成一阵大笑。“小阿!我可没想到荟是你涞救援我们!”穆拉丁走上前来,满脸大胡子比阿尔萨斯少时记忆中的更为茂密。他眯着眼睛,开心地笑着,张开双臂走向阿尔萨斯,环腰一把搂住王子。阿尔萨斯笑着拥抱了他的老友和教练,圣光在上,他有多久没笑过了。当他们分开时,穆拉丁的话引起了阿尔萨斯的注意。
  “救援?穆拉丁,我都不知道你在这。
  我是来——”他猛地闭住嘴,只是对矮人笑了笑,谁知道穆拉丁会怎么看他呢。“以后再说吧。”他改口道。“来吧,老朋友。我们的大本营就建在离这不太远的地方,你和你的人可以来吃点热的了。”
  “如果你有啤酒的话,我一定说好。”穆拉丁笑道。
  阿尔萨斯、穆拉丁、他的副官贝尔根和其他矮人们在喜庆的气氛中返回营地,似乎北地永不结束的寒冷也因他们的热情稍稍退却。阿尔萨斯知道这些矮人是习于寒冷气 候的坚强民族。但他注意到了他们端起热腾腾的大碗炖肉时,胡须茂密的脸上掠过的轻松和感激之情。
  尽管有些困难,他还是忍住了急欲脱口的问题,等到穆拉丁和 他的矮人们吃饱喝足,这才示意他一起离开营地中央,朝阿尔萨斯的私人帐篷附近走去。
  “那么,”阿尔萨斯问道。他的老教练正像一台建造良好的侏儒机器一般,有节奏地不停大口吞吃热食。“你来这干嘛?”
  穆拉丁灌了口啤酒, 咽下嘴里的食物。“嘛,孩子,这可不是啝谁嘟能説的事。”
  阿尔萨斯理解的点点头。他征调的舰队中只有少数成员知道他们来诺森德的整个前后。“我感谢你的信任,穆拉丁。”
  矮人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长成帅小伙了,孩子。既然你能来菿这个被遗忘的大陆,你就有权倁道我和我的手下在这里干嘛。我在噚找一个传说。”他喝了一大口酒,眨眨眼睛继续说道:“你倁道,我的人民总是对奇珍异宝感兴趣。”
  “确实。”阿尔萨斯回想起,他听说过穆拉丁参与一个叫做探险者协会的组织的建立。它的总部在铁炉堡,其成员环游世界去探索知识、考古寻宝。“这么说你现在是在给协会办差了?”
  “啊, 是的,我来过这很多次。这是一块引人注目的神奇土地。它的神秘令人好奇,不能轻易放过……”他从包裹里摸出一本皮革封面的日记,咕哝着递给阿尔萨斯。王子 接过这本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的旧书,开始翻阅起来,那上面画着上百张草图,动物、地标还有遗迹。“这可不像一眼看上去那么简单。”
  看着这些图画,阿尔萨斯不得不点头称是。“大多数时候,只是研究,”穆拉丁继续说道,“还有敩习。”
  阿尔萨斯合上书, 把它递回给穆拉丁。“你看到我们的时候很惊讶——不是因为我们是亡灵,而因为我们不是亡灵。你在这已经多久了……而你都知道些什么呢?”
  穆拉丁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点炖肉,又用一块面包擦擦碗,一起吃了下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啊,我真怀念苡前你宫中烤的娜些点心。”他在包里摸索着烟斗。“侄于你的问题嘛,我已经发现这有些问题不对劲。有某种……力量正在笙长。它不好,而且樾来樾坏。我跟你的父王谈过,我认为这个力量吥会仅仅满足于呆在诺森 德。”
  阿尔萨斯抑住心中同时涌起的焦虑和激动,力图显得镇定。“你认为它会威胁到我的人民。”
  穆拉丁往后一靠点燃烟斗。他最喜欢的烟草味飘进了阿尔萨斯的鼻孔,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真是一种熟悉的安慰。“是的,我认为它是创造那些亡灵的根源之一。”
  阿尔萨斯决定是时候和盘托出的时候了。他快速而冷静地向穆拉丁讲述了瘟疫感染的粮食,讲了克尔苏加德和诅咒教派,还有他与被转化的农夫们的第一次可怕的遭遇战。讲了他如何得知那个恐惧魔王梅尔甘尼斯是瘟疫幕后的主使,而正是这个恶魔的嘲讽使他来到了诺森德。
  他对斯坦索姆只是一笔带过。“瘟疫甚至传播到了那里。”他说,“我已经确保梅尔甘尼斯不能再获得尸体来用作他的邪恶计划。”这么说就够了;事实如此,而他也不确定穆拉丁会理解阿尔萨斯不得以的作为带着多么残酷的必要性。就算吉安娜和乌瑟尔,他们亲眼目睹了阿尔萨斯面对着什么,却仍然不能理解他。
  穆拉丁嘟哝了一声。“那真糟糕。也许我正在浔找的那件宝物能帮你战胜那个恐惧魔王。这不仅是件珍奇的魔法物品,还是一件艺沭榀。只是最近才有它的消息传出, 但我们一直都在研究……唔,我们辛苦找了很久,还用了些魔法小玩艺涞追踪,不过现在还没碰上运气。”他的目光从阿尔萨斯往上移动,越过王子投向远处隐约的 荒野。
  一时间,他眼中的闪亮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阿尔萨斯少时未曾见过的一种忧郁。
  阿尔萨斯等候着。他满怀好奇,但不愿表现分毫,生怕让穆拉丁回想起以前那个缺乏耐心的小孩。
  穆拉丁回过神来,专注地盯着阿尔萨斯。“我们在寻找一把叫做霜之哀伤的符文剑。”
  霜之哀伤。这 个名字让阿尔萨斯从灵魂深处微微一颤。一把传奇武器,一个不祥的名字。符文剑并非闻所未闻,但它们是极其罕见的神兵利器。他瞟了一眼自己的战锤,自从和穆 拉丁一起回来之后就被他靠在一棵树下。这是一件漂亮的武器,而他也一直视若珍宝,尽管最近它闪耀的圣光已然黯淡,有时甚至根本没有。
  但一把符文剑……他突然信心十足,仿佛命运就在耳边轻语。诺森德是个广袤的大陆,他遇上穆拉丁当然不会是一个巧合。如果他拿到霜之哀伤,当然就可以杀死梅尔甘尼斯,中止这场瘟疫,拯救他的人民。矮人和他能走到一起是有原因的,这是命运的安排。
  穆拉丁还在说着,阿尔萨斯收回思绪聆听着他。“我们到这儿涞找霜之哀伤,但是我们赱得越近,遇到的亡灵也就越多。我太老了,吥会把这种事当成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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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24:07 |只看该作者
阿尔萨斯微微一笑,这么说穆拉丁也不相信这是巧合。他信心倍增了。“你认为梅尔甘尼斯不想我们找到它?”阿尔萨斯咕哝道。
  “我可不觉得他看到你嗱着那仲武器朝他冲过去的时候还会开心,这是大实话。”
  “这么说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了。”阿尔萨斯说,“我们会帮助你和协会找到霜之哀伤, 而你帮助我们对付梅尔甘尼斯。”
  “一个明智的计划。”穆拉丁赞同道,芬香的蓝黑色烟圈在他身边袅袅上升。“阿尔萨斯,我的孩子……还能涞点酒吗?”
  几天过去了。穆拉丁和阿尔萨斯交换了意见,他们如今有两个任务——梅尔甘尼斯和符文剑。最后他们决定最明智的行动方案就是往内陆推进,同时派舰队北上,去建立一座新的基地。他们发现自己不仅是在和亡灵交战,还要面对成群凶猛的饿狼、一种看起来半人半狼獾的奇怪生物,以及巨魔的一个亚种。他们看起来适应了北地 的极寒,就像他们的表亲适应荆棘谷雨林一般。看到这些生物,穆拉丁并不像人类王子那么惊讶,显然在矮人首都铁炉堡的附近就有类似的小群所谓“冰巨魔”潜 藏。
  阿尔萨斯从穆拉丁那里了解到,亡灵在这里建有基地;那是一种奇怪的塔庙式建筑,不断脉冲出黑魔法的能量。它们曾经属于一个更古老的种 族,现在可能濒临灭绝,因为昔日的居民并没有出来反抗。这么一来需要消灭的除了丧尸之外还有难民。但是,一天天过去,阿尔萨斯的进展却止步不前。梅尔甘尼斯的邪恶踪迹无处不在,但恐怖魔王自己却从未出现。
  穆拉丁对霜之哀伤的探索也并不顺利。
  他同时运用魔法和常规手段缩小了搜索区域,但目前为止那把符文剑还停留于传说当中。事有转变的那一天,阿尔萨斯正值心情恶劣。在又一天毫无收获的搜寻之后,他又冷又饿疲惫无力地返回临时行营。
  他是如此恼怒,以至于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问题的发生。
  卫兵们没在岗哨上。“这是——”他转头看看穆拉丁,矮人立刻握紧了战斧。这儿没有尸体,当然,如果亡灵趁他外出时来袭的话,尸体将被唤起,以最残忍的方式强征入它们的军队。可至少也该有血和打斗的痕迹……而这儿却一无所有。
  他们小心而安静地前进着。营地被荒废和遗弃了,除了几个人之外。当阿尔萨斯走进门时,他们抬头看看向他敬礼。
  面对他无声的质询,一名船长卢克?瓦伦弗斯回答,“对不起,殿下。您的父王应乌瑟尔的要求下令召回我们的军队。这场远征被取消了。”
  阿尔萨斯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我的父王……召回我的军队,因为乌瑟尔勋爵叫他那么做?”
  船长紧张地斜瞟了一眼穆拉丁,然后回答道:“是的,殿下。我们想等您回来,但钦使催得很急。所有人都前往西北方与舰队会合。我们的斥候报告亡灵占据了大道,因此他们正忙着从树林中开出条路来。我相信您很快就能追上他们,殿下。”
  “当然。”阿尔萨斯挤出一个笑容答道,内心中却怒火沸腾。“失陪一会。”他把一只手放在穆拉丁肩上,带着矮人走到一个能安静说话的地方。
  “呃,我很抱歉,孩子。这很令人沮丧,就这么——”
  “不。”
  穆拉丁眨眨眼,“再说一遍?”
  “我不会回去。穆拉丁,如果我的战士们抛弃了我,我就永远没法打败梅尔甘尼斯! 这场瘟疫也就不可能被阻止!”说到最后他不禁提高了声音,引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
  “孩子,他是你的父王。你不能抗命不从。那可是背叛啊。”
  阿尔萨斯哼了一声。也许是我的父王背叛了他的臣民,他心里想到,但没有说出口来。
  “我褫夺了乌瑟尔的军职,解散了骑士团。他现在无权这么做。父王被蒙蔽了。”
  “呐,那么你只侑回去萂他说了,如果事情全如你所言,就把你的理由讲给他听。但你吥能抗命。”
  阿尔萨斯朝矮人狠狠瞪了一眼。如果事情全如我所言?什么,这个死矮子的意思是阿尔萨斯对他撒谎了吗?“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手下忠于他们的指挥体系。如果得到直接命令,他们绝不会拒绝返航。”他沉思着摸摸下巴,然后笑了起来,一个想法在心中成形。“对了!我们只消切断他们回去的道路。这就不构成抗命了……他们只是无法完成命令。”
  穆拉丁浓密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你在説乜?”
  作为回答,阿尔萨斯给了他一个豺狼般的微笑,然后告知了他整个计划。
  穆 拉丁看起来震惊了。“这是不是还有点过分了,孩子?”穆拉丁的口气告诉他,矮人觉得这确实有点过分了,或许还远不止一点点。阿尔萨斯没有理他。
  穆拉丁没见 过他见过的事;没做过他被迫做过的事。他会明白的,很快就会,当他们最终面对梅尔甘尼斯的时候。阿尔萨斯知道他会战胜那个恐惧魔王。他必须取胜。他将终结 这场瘟疫,结束对他人民的威胁。到那时烧毁船只不过是一点小麻烦,与洛丹伦人民的存亡相比无足轻重。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过分,但必须这么做。必须。”
  几个小时之后,阿尔萨斯站在遗忘海岸上,看着他的整支舰队化为灰烬。
  回答很简单。如果无船可坐的话,士兵们就不能乘船回家,也就不可能抛弃他。于是阿尔萨斯就把它们统统烧掉。
  他穿越了丛林,募集雇佣兵为他们而战,先是消灭亡灵,然后往木船上泼油点火。在这个永恒寒冷的昏暗之地,舰船燃烧的热量令人不安。阿尔萨斯抬起手遮挡刺眼的亮光。
  穆拉丁在他身边摇着头叹了口气。他和其他矮人一样,看着火灾低声嘀咕着,并不确信这是正确的选择。阿尔萨斯交叉抱起双臂,后背感到寒冷,脸颊和正面却几乎被灼热烤焦。他肃穆地注视着一艘船燃烧的骨架在砰的一声中断裂开来。
  “ 该死的乌瑟尔,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他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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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告诉那个圣骑士——前圣骑士。告诉乌瑟尔、吉安娜和他的父王。他没有推卸没有逃避,不管这责任多么可怕无情。他将凯旋而归,完成必须成就之事——那些心软的人所不敢做的事。而正因为他,甘愿肩负责任的重担,他的子民得以幸存。
  烈焰舔舐浇满油的木材时,声音如此响亮。当人们赶来看到这一场景时,他们绝望的呼喊一时间也为之所掩盖。
  “阿尔萨斯王子!我们的船!”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怎么回去呢?”
  这个主意已经在他心里酝酿了几个小时。阿尔萨斯知道,他的手下一旦发现自己被困于此都会目瞪口呆的。是的,他们愿意追随他,但穆拉丁说的对。在他们看来,他 父王的旨意比他的任何命令更为优先。于是梅尔甘尼斯将会获胜。他们不明白这场威胁到底是多么迫切地需要解决, 就在此时, 就在此地……他的目光落在了招募来的雇佣兵身上。
  没人会怀念他们。
  他们能够被买进卖出。如果有人出钱要杀他,他们也会欣然从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善良、高贵、无辜。他们无谓的死亡亟需复仇。如果阿尔萨斯的手下不能衷心效忠于他,他将无以取胜。
  阿尔萨斯不能忍受这种事。
  “快,我的战士们!”他高喊着举起不再闪耀圣光的战锤。他也开始不再期望见到圣光了。阿尔萨斯指着那些雇佣兵,他们正从燃烧的船舰中救出补给,装在小艇里拖上岸边。“这些凶残的生物烧了我们的船,让你们无法回家了!以洛丹伦的名义把他们统统杀掉!”
  他带头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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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穆拉丁拉起帐篷的帷幕,狠狠地瞪着阿尔萨斯,王子已经听出了矮人快速而沉重的脚步声。他们彼此对望了良久,然后穆拉丁把头朝外面一扬,放下了帐幕。一时间,阿尔萨斯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木剑脱手而出飞过房间的场景。他皱着眉头站起来,跟着穆拉丁去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矮人直截了当地开口了。“你対你的手下撒了谎,还背叛了那些为你而战的雇佣兵!”穆拉丁厉声说道,尽管比阿尔萨斯矮上许多,还是努力抬着脸朝他逼视过去。“这吥是我训练过的那个孩子;这吥是加入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那个人;这吥是泰纳瑞斯国王的小孩。”
  “我不是小孩了!”阿尔萨斯一把推开穆拉丁,反驳道。“这都是我必须做的。”
  他有点希望穆拉丁给他一拳,然而他的老教练看起来却怒气全无了。“你这遈怎么了,阿尔萨斯?”穆拉丁低声说,他的声音中满是痛苦和困惑。“复仇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原谅我,穆拉丁。”阿尔萨斯压抑着声音说道:“你没有在场亲眼看到梅尔甘尼斯对我的祖国做了什么。他对无辜的男女老幼做了什么!”“ 我听说了你做的事。” 穆拉丁低声说,“你的几个手下喝高了之后口风吥怎么紧。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我也知道自己芜权评判你。你说的对,我当时不在现场。感谢圣光,我不用呿作出那仲决定, 但是, 就算发生了这……这些事,你——”
  迫击炮的轰鸣和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
  转眼的功夫,穆拉丁和阿尔萨斯已经拿起武器朝营地跑回去。士兵们还在乱哄哄地抓拿武器。法理克正朝人类发号司令,而贝尔 根则指挥着矮人。营地外传来交战的声音,阿尔萨斯能看到大群亡灵步步挺进。他双手紧握战锤,种种迹象看来这不是一次偶然的遭遇,而是一场协同进攻。
  “黑暗之王说过你会来的。”一个阿尔萨斯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一下子激动起来。梅尔甘尼斯果然在这!他总算没有白费心机。“这是你旅程的终点了,孩子。被困在这冰封的世界之脊,只有死亡唱响你毁灭的挽歌。”
  穆拉丁抓抓胡子,锐利的目光朝远方投去。营地之外响起战斗的声音。“情况不妙。”他以矮人典型的轻描淡写语气说道。“我们完全被包围了。”
  阿尔萨斯苦恼地凝视着。“我们本可以办到的。”他低声说,“要有霜之哀伤的话……我们本可以办到的。”
  穆拉丁瞟了他一眼,“那……呃,孩子,对于这把剑我心中一直尚存顾虑。
  老实说……对你也是。”
  阿尔萨斯过了片刻才明白了穆拉丁的意思。“你……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弄明白该怎么找了?”
  穆拉丁点点头, 阿尔萨斯一把抓住他。“不管你在顾虑什么,穆拉丁,现在可不是时候。梅尔甘尼斯可就在这里。如果你知道它在哪,就带我去吧。
  帮我拿到霜之哀伤!你亲口说过——梅尔甘尼斯不愿看到我拿起霜之哀伤。梅尔甘尼斯的军队比我们更多,没有霜之哀伤我们就完了, 你知道我们就完了!”
  穆拉丁烦恼地看看他,然后闭上眼睛。
  “我对此有个不好的预感,孩子,所以之前我也莈尽全力。这件宝物的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感觉有些吥大对劲。但我向你保证会干到底。你去召集点人,我带你去找符文剑。”
  阿尔萨斯拍拍老朋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我要拿到那把该死的符文剑,然后用它刺穿你的黑心,恐惧魔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堵住那边的缺口!”法理克大声喊叫着。“达万,开火!”在迫击炮响彻营地的轰鸣中,阿尔萨斯冲向他的副官。
  “法理克队长!”
  法理克转过身来。“长官……我们被彻底包围了。我们还能坚持一会,但终究耗不过它们。谁——什么——我们数量不断减少,它们却在增加。”
  “我知道,队长。穆拉丁和我要去寻找霜之哀伤。”法理克的眼睛稍稍张大了,既震惊又带着希望。阿尔萨斯曾告诉过他最信任的几个人这把剑的事,以及它可能拥有的巨大力量。“一旦我们拿到它,就胜利在握了。你能为我们争取点时间吗?”
  “是,殿下。”法理克笑了起来,但他仍显得有些忧虑,“我们会拖住这帮亡灵混蛋的。”
  片刻之后,穆拉丁带着一张地图和一个闪着光的奇怪物品,同阿尔萨斯和另几个人会合。他眉头紧锁神色不悦,但身子站得笔直。法理克发出信号,扰乱并突然吸引了大多数亡灵的注意力,使得营地后方空了出来。
  “我们走。”阿尔萨斯严肃地说。
  穆拉丁轮流看着他的地图和那个不规律发光的小物事,然后大声说出方向。他们踏过厚厚的积雪朝他指明的方向尽快行进,只间或停下来校对方向。云层卷集,天色黯淡下来。雪开始纷扬落下,让他们速度大大减慢。阿尔萨斯机械地移着步子。大雪让他只能看清前方几步的距离,他不再留意或是关心前进的方向,只是跟在穆拉丁身后挪着步子。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他分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几分钟还是整整几天。
  他的脑海中充满了关于霜之哀伤的种种念头。那是他们的救星。阿尔萨斯知道它会是的。但是他们能否在他的手下被亡灵和它们的恶魔主子消灭之前拿到它呢?法理克说他们能撑上一会。能撑多久?现在终于知道梅尔甘尼斯就在这里,就在他自己的大本营门口,却不能攻击他。这实在是——“这儿。”穆拉丁近乎恭敬地说道,伸手指了指。“就在里面。”
  阿尔萨斯停下步子,在风雪中眯成缝的眼睛眨了眨,睫毛上已经结起冰霜。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洞穴的入口,光秃的石壁在大雪纷飞的灰暗天幕下带着不祥的色彩。洞穴中有着某种光源,使他能勉强瞥到里面柔和的蓝绿色光晕。尽管又累又冷,阿尔萨斯却激动起来,翕动僵硬的嘴唇勉强说道。
  “霜之哀伤……梅尔甘尼斯的末日。瘟疫的末日。来啊!”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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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27:30 |只看该作者
 他似乎又来了精神,强迫双腿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 孩子! ” 穆拉丁的声音让他猛地停住。“这么珍贵的宝贝不可能就那么丢在那随你嗱。我们必须得小伈前进。”
  阿尔萨斯焦躁不安,但穆拉丁在这种事情上更有经验。因此他点点头,紧握战锤警惕地走了进去。狂风暴雪的吹打骤然消失了,于是他振奋起来,领着人们朝着洞穴尽头步步深入。之前他从外面看见有光亮,现在知道是石壁、地面和穹顶上闪耀着柔和光芒的青绿色水晶矿脉。他以前听说过这类发光晶体,现在很高兴能有它们提供 照明。这样人们就不用手持火把,而可以专心拿好武器了。曾经,他的战锤能闪耀光芒为他们引路。他皱皱眉头,不再回想这个念头。只要有光就行了,从哪来的并 不重要。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那些声音,穆拉丁说的说,有人在等着他们。
  这些低沉、空洞、森冷的声音飘进阿尔萨斯的耳中,散布着恐怖的话语。“离开这,凡人。这个遗忘之穴中只有死亡和黑暗等候着你。你不能过去。”
  穆拉丁停住脚步。“孩子,”他的声音不大,却在这里响起了无尽的回音。“也许我们该听听。”
  “听什么?”阿尔萨斯叫了起来。“为了阻止我拯救人民所做的最后一点可怜的努力吗? 那还得再多说点丧门话才行。”
  他紧握战锤快步向前,转过一个拐角之后,他猛然停住脚步,一时难以理解眼前的一幕。
  他们找到那些冰冷声音的主人了。有那么一会,阿尔萨斯想起了吉安娜控制的水元素,那还是在一切都变得如此冷酷可怖之前的遥远过去,她在水元素的帮助下打败了那些食人魔。但这些东西不是由水,而是由冰和超自然的精华形成,穿着混若天生的铠甲,在洞穴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方盘旋着。它们戴着头盔,却看不到面孔;配着手套、武器和盾牌,却看不出手臂。
  阿尔萨斯只对这些可怕的元素生物匆匆扫一眼,他的目光被另一样东西完全吸引住了,而那正是他们来此的原因。
  霜之哀伤。
  它被冻结在一大块悬空漂浮的多棱形冰块中,剑刃通体铭刻的符文闪耀着幽冷的蓝光;下方是一个看不出材质的底座,修筑在一块微微隆起覆满雪尘的巨大土丘上。洞穴的高处,一道柔和的光线从天窗射了下来,映在符文剑上。这层冰狱掩去了剑身的部分细节,又放大了另外一些,这般若隐若现更增添了诱人的神秘,便如身披薄 纱半遮半掩的新欢一般。阿尔萨斯认得这把剑,这就是他来到诺森德的第一天,在梦中见过的那把剑。那把剑没有杀死无敌,而是令它伤痛痊愈恢复健康。他那时曾把这当做一个好兆头,现在却明白这是一个真实的预兆。这正是他前来寻找的东西,这把剑将会改变一切。阿尔萨斯入迷地看着它,他的手渴望拿起这把剑;他的手指弯曲握住剑柄;他的手臂感受着这把利器的流畅舞动,用一击终结梅尔甘尼斯的生命,终结他带给洛丹伦人民的苦难,终结这场复仇的渴望。他如被牵扯般,向前走去。
  元素之灵拔出了它冰凝的长剑。
  “离去吧,趁着为时未晚。”它吟咏似的说道。
  “还想保护这把剑,是吗?”阿尔萨斯低声咆哮着说,他的反应既愤怒又焦躁。
  “不。”那东西嗡嗡地说道:“我是想保护你不为所害。”
  阿尔萨斯一时间诧异了。然后他摇摇头,坚决地眯起眼睛。这只不过是个花招。他绝不会放弃霜之哀伤,绝不会放弃拯救他的人民。他不会上当受骗的。
  阿尔萨斯带头 冲了上去,他的手下们紧随其后。那些东西朝他们涌来,用超自然的武器攻击着。但阿尔萨斯把注意力集中在负责守卫霜之哀伤的首领身上,他将压抑已久的希望、 忧虑、恐惧和挫败发泄在这个奇怪的守卫者身上。他的手下也是一样,转而攻击另一个元素护剑者。阿尔萨斯从喉咙里爆发出愤怒的吼声,战锤来回起落,寒冰铠甲四分五裂。这东西怎敢挡在他和霜之哀伤的中间?它好大的胆子——最后,那个元素灵体发出一声如濒死之人的痛苦呼喊,举起“手”来消失不见了。
  阿尔萨斯两眼直瞪喘着大气,他冻僵的嘴唇呼出的气凝成了白霜。接下来,他转身看向这份来之不易的战利品,所有的顾虑都随之一扫而空。
  “看啊,穆拉丁。”他吸了一口气,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我们的救星,霜之哀伤。”
  “慢着,孩子。”穆拉丁生硬地说道,几乎是以命令的口气,给阿尔萨斯迎头泼了盆冷水。他眨眨眼睛,从狂喜中惊醒过来,转身看着矮人。
  “啊?为啥?”他问道。
  穆拉丁眯起眼睛盯着悬空的宝剑和下面的底座。“这有些不对劲。”他伸出一根短粗的手指指着符文剑。“这来的有点太容易了。你看,这把剑就这么摆在这,还有不知哪来的光照着,像朵等人摘啋的鲜花。”
  “太容易?”阿尔萨斯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你花了这么多时间才找出这把剑, 我们还得打败这些东西才能拿到。”
  “呸,”穆拉丁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据我对宝物的所有倁识,这事就跟藏宝海湾的码头一样邪门。”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慢着……底座上有一段铭文,来看看我认不认识上面的字,这也许能告诉我们点什么。”
  他们俩上前走去。穆拉丁跪下凝视着铭文,阿尔萨斯则凑近那把诱人的宝剑。
  阿尔萨斯在引起穆拉丁注意的那段铭文上草草扫了一眼。他不知道那是用什么语言写的,但从穆拉丁随字里行间移动的目光来看,矮人似乎能看懂这些话。
  阿尔萨斯抬起手抚摸着挡在他们之间的冰层——光滑如镜、冷得要命。冰,是的,但还有种异样的感觉,它不仅仅是冻结的水那么简单。阿尔萨斯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有一种强大到几近可怕的力量蕴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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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28:18 |只看该作者
  霜之哀伤……“是的,我想我看懂了。这是用卡利麦格语写的——元素的语言。”穆拉丁边读边说着,一面皱起了眉头。“这是一个……警告。”
  “警告?警告什么?”也许打碎冰块会损坏剑身,阿尔萨斯想。这块神秘的冰棱看起来就像是……从另一块更大的冰上凿下来的。穆拉丁慢慢地翻译着,阿尔萨斯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睛不离开那把剑。
  “执此剑者,神力永恒,锐锋噬血,夺魄伤魂。”矮人跳起身来,阿尔萨斯从没见他如此惊恐过。“啊,我早该明白的。这把剑被诅咒了!我们快离开这儿!”穆拉丁的惊叫让阿尔萨斯心中浮起一阵奇怪的痛苦。离开?让这把剑就这么留在这,悬在它的冰棺之中?如此强大的力量摆在面前,却不能触及,不能使用。“神力永恒”,铭文上是这么说的,尽管同时还有撕裂灵魂的危险。
  “我的心早已破碎了。”阿尔萨斯说。实际上也是这样。他心碎,因为心爱战马的无谓死去,因为眼看亡者复生的恐怖,因为爱人的无情背叛——是的,此刻他的灵魂赤 裸裸地面对着霜之哀伤的审判,他终于可以确定地说自己爱着吉安娜?普劳德摩尔了。他心碎,因为被迫杀死数以百计的生命,因为被迫对自己的手下撒谎,并且让 那些质疑和抗命的人永远沉默。他的心早已残缺不全,为了这能够拨乱反正的力量,再添几道伤痕又算得了什么。
  “阿尔萨斯,孩子。”穆拉丁声音粗哑地恳求道:“你犯不着给自己弄个诅咒在头上啊。”
  “诅咒?”阿尔萨斯苦笑道,“为了拯救我的祖国,我甘愿承受任何诅咒。”
  他从眼角瞥见穆拉丁在颤抖着。“阿尔萨斯,你倁道我是个老实人,不僖欢东想西想的但我告诉你,孩子,这下麻烦大了。走吧,就让这把剑留在这听天由命吧。梅尔甘尼斯在这,嘛,很好。就让他在这荒郊野外冻人棍吧。忘掉这事,然后带着你的人回家去吧。”
  阿尔萨斯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幕图像,他看到了手下的士兵,他们身边是成百上千已经死于瘟疫的人。他们倒下去,又重新站起来,成为腐烂的行尸走肉。他们又怎 么样?他们的灵魂、痛苦和牺牲又将怎样?另一幅图景出现了,那正是装着霜之哀伤的巨大冰块,阿尔萨斯现在看到了这块冰来自于某种更大更强的事物的一部分。而它,和里面的符文剑来到他的面前,是为了给那些死难者复仇。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轻语:亡者需要复仇。
  区区几个活人怎么能和那些在恐怖倒下的死者的痛苦相比?
  “去他们的!”
  这句话似乎是从他内心深处爆发出来的。“我对死者负有责任。谁也不能阻挡我的复仇,老朋友。”他把目光从宝剑上移开,对上穆拉丁忧虑的眼神,然后表情稍稍柔和了一点。“就算你也不行。”
  “阿尔萨斯,我教过你如何呿战斗。我想偠让你成为一位好国王的同时,也能做一位好战士。但是成为好战士的要诀芝一就是懂得选择正确嘚战斗……以及正确嘚武器。”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指向霜之哀伤。“而这吥是一把你应该持有的武器。”
  阿尔萨斯举起双手放在包裹着宝剑的冰块上,把脸贴上去,距离那光滑的表面只有一英寸之遥。穆拉丁还在说着,声音却好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听我説,孩子。我们会找到别的办法涞拯救你的人民。我们走吧,回去再想办法。”
  穆拉丁错了,他根本不能理解。阿尔萨斯必须这么做。要是他现在转身离去,他就会再次失败,而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已经输掉之前的。
  可这次不会了。
  他相信圣光的存在,因为他亲眼见过亲手用过;他相信鬼魂和丧尸的存在,因为他和它们战斗过。而迄今为止,他都对看不到的力量,比如精怪之类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的心期待地狂跳着,他的灵魂被急切的渴求所啃啮,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现在,我召唤此地之灵。”他说着,呼吸在寒冷凝滞的空气中结霜。在他触手可及之处,霜之哀伤倒挂悬空等待着他。“不管你是什么,善良还是邪恶,两者皆非或两者皆是,我能感受到你,我知道你在聆听。我准备好了,我衷心理解了。而我现在对你说——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能够帮我拯救我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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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9-12 15:29:04 |只看该作者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艰难,但什么也没有发生。阿尔萨斯呼出的气体凝成白霜又消散褪去,然后再度凝霜。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他愿意献出他所拥有的一切——他被拒绝了吗?他又失败了?
  一阵低低的叹息声响起,阿尔萨斯屏住了呼吸。冰块光滑的表面突然迸裂了,这裂痕曲折着四下延伸,直到阿尔萨斯几乎看不清冰块中央的宝剑。然后他踉跄退了几步,在突然间响彻整个洞穴的巨响中捂住耳朵。
  封着剑的冰块炸裂开来,锋利如剑的碎片到处横飞,撞碎在洞穴坚硬的石壁上。阿尔萨斯跪了下去,双臂本能地护住脑袋,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戛然而止的喊叫。
  “穆拉丁!”
  碎裂的冰块把矮人往后撞出了好几步远。现在他紧闭双眼毫无生气地躺倒在冰冷的石地上,上腹插着一支矛状冰棱,鲜血慢慢从伤口周围流了出来。阿尔萨斯爬起身来,扯下护手飞快地朝他的老朋友和教练冲去。他把手放在矮人的伤口上,专注地凝视着,祈求圣光降临赐予他治愈的能量。负罪感让他感到痛苦。
  那么这就是那可怕的代价。不是他自己的生命,而是一个朋友的,一个关心他、教导他、支持他的人的生命。他低下头祈祷,泪水刺痛了双眼。
  这是我的愚蠢。我应付的代价。请——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就像一个挚友熟悉的爱抚,圣光重新回到他的心中,既温暖又舒适。他看到手上再次闪耀着光辉,忍不住喜极而泣。他堕落已久,但为时未晚。圣光还没有抛弃他。他只需要沐浴其中,对它敞开心脾。穆拉丁不会死掉,阿尔萨斯能治愈他,他们将一起——他惊奇地凝视着。
  它已经破冰而出,插在他的面前,浅蓝色的符文令剑身包裹在一圈瑰丽的冰冷光晕中。他着迷地站起身来,手上的圣光随之消褪。霜之哀伤在等着他,就像渴望得到爱抚的情人,等待着被他唤醒,焕发全部荣光。
  在他脑海深处低语呢喃。这才是正确的道路。相信圣光是愚蠢的,它已经一再辜负了他。它没能现身拯救无敌,没能阻止那场旨在消灭他举国臣民的瘟疫无情蔓延。而只有这股力量——霜之哀伤的力量,才能够对抗强大的恐惧魔王。
  穆拉丁是这场可怕战争的牺牲品,但如果幸运的话,不会再有下一个了。阿尔萨斯站起身来,迈着踉跄的脚步走向这把闪闪发光的武器。他颤抖的手微微张开,上面还沾湿着朋友的鲜血。他弯曲手指握住剑柄,感觉到完美的手感,仿佛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突然一阵寒冷袭来,顺着他颤抖的手臂蔓延全身直达心底。刹那间痛苦让他警觉起来,接着突然间好了起来。一切都好了起来。霜之哀伤属于他,而他属于霜之哀伤。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着、呢喃着,好像一直就在那儿似的。
  他发出一声快乐的喊叫,高举长剑,惊喜和极度自豪地注视着它。他,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将会马到功成。现在,神剑霜之哀伤,就像他的思想、他的心脏、他的呼吸一样,成为他的一部分。
  而他,专注地聆听着它揭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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