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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风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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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小妾当然不如妻by危栏(完)    关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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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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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39:06 |只看该作者
  五月十三日中午。Z城最豪华的酒楼醉香楼。整个酒楼,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歌台暖响,金光灿灿,装修得无限奢华。能够出入于此,乃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已是初夏,站在楼上,临窗远眺,处处是一派生机盎然的绿色。
  如果说春天的美,美在百卉争妍;那么,初夏的美,就美在万类竞绿。那绿,层层叠叠,无边无涯,绿得沉,绿得酣,绿得触目生凉,绿得照人如濯,一时凝望出神,仿佛整个天空都被染绿了。
  在绿色的主旋律中,路边的野蔷薇,正顽强地开着几朵星星点点的小红花,但那红色已经很淡,淡得近乎寂寞,尤其是映衬在周围的浓绿之中,更显得“晚花酣晕浅”的哀婉。
  我收回视线,打量这以金银二色装饰的天字包房。
  奢侈华丽是天字包房的总特点。东边单设一席,乃是雕夔龙护屏矮足短榻,靠背、引枕、俱全。榻上设一个轻巧洋漆描金小几,几上放着茶碗、漱盂,乃是入席前小憩之所。
  中央一张大型黑酸枝木木雕花嵌金圆桌,可坐十五六人,但却只配了六张雕花繁复,油光锃亮的同质黑酸枝木大椅。光可鉴人的大圆桌上放着一整套玲珑瓷的餐具,那玲珑瓷玲珑剔透,蓝边淡青中暗藏着半透明的花纹,好像是镂空的,又像会漏水,放射着晶莹的光辉。
  每张木椅子边设一小几,几上设炉瓶,焚着百合宫香,又有小洋漆茶盘放着旧窑十锦小茶杯。
  西边是张黑酸枝木大长几,上有八寸来长、四五寸宽、二三寸高,点缀着山石的小盆景,俱是时鲜花卉。
  我和宝带先到。
  宝带今日得知要与知府大人同席,特地打扮得“粉妆玉琢”,妆化得太浓太过刻意,倒显得呆板做作。
  她不时从怀中掏出面菱花小镜,察看是否弄花了妆,紧张激动得不行。以前老洪也带她出去见识过,但都是商贾之流,真正的见官老爷,今个还是头一遭。
  自顾尚且不暇,此女还不时瞥我一眼,对我忽然盛装出席老洪的应酬感到十二分的意外……和一万分嫉妒。
  今日我卯正即起(清晨6时),和那闻鸡起舞的祖逖有一拼。主要是头发难梳。到古代后,头发一直没修剪,越长越长,小禾也从没为晚词梳过那雍容华贵的牡丹头,我要预备些时间给她折腾。
  洗漱之后匆匆吃了早饭,我就端坐镜前,任小禾摆布。好在小禾还不算笨,失败了三次,终于把头发给侍弄好了。照照镜子,光是头部装扮就称得上彩绣辉煌了:一头柔顺的青丝绾成华丽丽的牡丹头,头上插着朝阳五凤攒珠钗,顶上戴着紫金彩凰缨络圈。右鬓斜插着三朵散发着清香的栀子花,在浓艳中注入一抹清新。
  晃荡的红玉耳坠,更让整张脸显得灵动生姿。
  然后我精心化了个似有若无的妆,把大大的秋水眼、黑黑的长睫毛、挺直的小鼻梁一一凸显出来,再沾一点点玫瑰膏子,把柔嫩的唇装点得玫瑰花瓣一般。待换上红色真丝织锦长裙,熏上半天袅袅的异香,时间也不早了。
  这边我和宝带在房里梳妆打扮,那厢老洪忙着亲自用他的“宝马”(宝贝马车的简称)颠颠地去接刘知府,留话给阿布,叫那小子通知我和宝带先来酒楼包间等待。
  于是,我只好和这妖女共处一室,不时接受她飞来的淬毒小箭,箭箭发泄着对我的怨怼。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就只能你天天浓妆艳抹,我就不能偶尔化个淡淡的妆?
  宝带黑着粉脸,酸酸地说道:“姐姐今天发了什么兴致啊?打扮得这么艳光照人?”
  我装作很真心地样子:“哎呀!妹妹你就会拿姐姐开心!我哪及得妹妹你的月貌花容呢?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宝带摸摸自己的脸,道:“真的?”
  她又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个不停,照了半天,嘘了口气,找到了“天下最美的女人”白雪公主的后妈那种良好的自我感觉。
  我心中冷笑:瞧你美的!小鱼大雁见到你都吓得行为失常,月亮鲜花看到你都吓得眼睛不敢张了!
  
  ★★★
  气氛正沉闷着,只听一个男子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洪老弟啊!我们可让两位夫人久等咯!”
  姗姗来迟的,可不正是那天在马车上远远见到的刘知府么?
  细看此人圆脸长须,肚子微腆,一副官相。那日他和含秋黏黏糊糊,想必已经答应了易家的请求,今日又和老洪来此,想必是“家宴”二字打动了他。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美人之间也!
  我心里暗哼一声:今天你要敢非礼我,改天我必杀了你这反复无常的老淫魔!然后,深呼吸一次,露出妩媚的笑容,弯腰行礼:“妾身见过刘大人!”
  宝带也慌忙过来行礼。
  刘知府大笑:“客气!客气!没有外人,二位夫人免礼入座!”
  我款款起身,盈盈立在黑色的桌畔,柔声道:“请刘大人先入席!”
  一见到我,两个男人的眼睛都直了。
  老洪眼睛放光,带着惊诧和惊艳,上上下下打量我,每一道目光都抹上了强力502胶,一沾上我,就无法移开视线。
  刘知府面露傻笑,失仪地杵在那里不动,嘴角挂着一滴若隐若现的口水。
  我略略提高声音道:” 请刘大人先入席!”
  他猛然惊醒,伸出右手示意道:“洪夫人你请!”
  他傲然入座,然后一直紧紧盯着我。老洪忙不迭催小二上菜。
  “这环境,刘大人可还满意?”我被他盯得难受,只好大方寒暄。
  “不错!不错!”他笑眯眯地继续盯着我,继而长叹道:“果然是全城最美的姑娘!非尘老弟好福气啊!”
  我笑道:“哪里啊!妾身蒲柳之姿,老爷新纳的宝带妹妹才是可人儿呢!”
  刘大人抚掌道:“哎呀!夫人你真是过谦了!”
  他直直望着我,吟道:“蛾眉带秀,杏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风,面似娇花拂水。体态轻盈,汉家飞燕同称;性格风流,吴国西施并美。真正是蕊宫仙子谪人间,月殿嫦娥临下界啊!”转头对老洪道:“非尘老弟好艳福!”
  老洪入座,也痴痴凝望着我,待刘大人吟诗作赋完毕,点到他的大名,他方才收回视线,恭声对刘知府道:“大人谬赞!非尘汗颜!”然后又痴痴望着我,就像从来没发现我也可以这样光彩照人。
  宝带见没人奉承她,撅着红嘟嘟的嘴,有些不满。她悄悄伸出手去摸老洪的大腿,老洪一惊,扭头皱眉看向她。
  宝带更气,把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悠悠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赞道:“茶汤清亮,茶香清远,好茶啊!妹妹可要慢慢地品,才能品出滋味!”
  宝带一愣,瞬间,两朵红云顽强地突破了层层白色香粉的封锁,执着地爬上了她的小马脸。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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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0:48 |只看该作者

  说话间,小二已上了八道冷菜。老洪率先举杯:“在下对大人的赏光万分感激!先干为敬!”
  他豪迈地一仰头,“咕嘟”一声把酒灌下了肚。
  刘知府“哈哈”大笑,也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气氛好像宽松了些。刘知府眯着眼道:“久闻洪夫人不仅貌美,还是个才女,本官上任两年,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之下,果然艳如桃李,凛如霜雪,不知这才气又是否和城中人传说的一样呢?”
  我一惊。才女是朱晚词,可不是我容若若,叫我背诵或分析古诗文没问题,以前就做这个工作的,要是叫我即兴吟诗作赋,我可没那本事!”
  我抑住心虚,微笑道:“世人谬赞,岂能当真?说到才气,当然非大人您莫属了!您是正牌科举出身,满腹经纶,小女子万分敬仰呢!”
  刘大人哈哈大笑:“好一张伶俐的嘴儿,本官出一题考考你!”
  他要来纸笔,挥毫写下一首词:“阳春艳曲,丽锦夸文。伤情织怨,长路怀君。惜别同心,膺填思悄。碧凤香残,青鸾梦晓。可知这词妙在何处?”
  我蹙眉,用词俗丽,不见妙处啊!
  默念几遍,忽地福至心灵,想起这些酸儒爱玩文字游戏,我遂朗声吟道:“晓梦鸾青,残香凤碧。悄思填膺,心同别惜。君怀路长,怨织情伤。文夸锦丽,曲艳春阳。这是回文词,词作者心思精巧,让人击节赞叹哪!”
  “哈哈哈!应对如流,果然兰心蕙质啊!”刘知府抚着长须,大笑着举起酒杯,“来!本官敬才女一杯!”
  酒杯伸到我面前,我不得不举起自己的小杯子,在刘知府无限期盼的目光中,我鼓起勇气,把酒一饮而尽。”
  好辣!我连忙夹了一筷子小二刚送来的热菜,驱赶那满口的辣意。
  老洪感激地看着我,满眼都是怜惜。咦,怜惜?我没眼花吧?
  “宝带,你也去敬敬酒!”又吃一口菜,忽听老洪对妖女发布命令。
  被迫沉寂多时的妖女立马起身,扭动蛇腰,扭到刘知府身前:“老爷!奴家不善饮酒,第一次和老爷喝酒,您要多担待哟!这杯酒,奴家祝老爷身体安康!”
  刘知府呵呵笑着,不多说什么,也是一饮而尽。
  宝带有点觉得被冷落,不甘心地回到座位上,继续对我放毒箭。
  老洪和宝带都敬过酒了,下面岂非又轮到我敬了?
  NND!谁有那酒量陪这淫魔啊!我连忙拿起备好的小酒壶,悄悄把半丸药放进去。然后起身端着酒壶给刘知府斟酒。
  “大人,您来这里一定不要拘谨,就要喝个宾主尽欢、一醉方休才好啊!来,妾身敬大人!”我端起自己的酒杯。
  刘知府眉开眼笑,又是一口干了。
  菜上的很快,桌子都堆满了。洪非尘给刘知府布菜后又开始敬酒。
  紧接着宝带又去敬酒。
  等再轮到我时,刘知府已经趴在桌上昏睡了。
  宝带大笑:“哎哟,这位老爷酒量可不大行啊!”
  我嘱咐老洪把刘知府搬到东边的榻上,又命小二去翠晴楼找了两个姑娘来伺候他。
  “好了,我们在隔壁等刘知府醒来送他回去吧!”
  
  ★★★
  刘知府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傍晚时分,听到隔壁传来诡异动静,男子的喘气声夹杂着女子的吟哦之声,一派淫靡之音。
  我早料那老淫魔对我不怀好意,动了心思,专门安排两个美艳的姑娘以备他不时之需。
  果然,淫魔睡醒了就开始发泄淫火了。
  宝带捂着嘴“吃吃”笑个不停,老洪拧着眉道:“嘘!小声点!”
  宝带“哼”一声,背过身不理他。老洪也不去哄,只把目光射向怡然立在一侧的我。我只做不知,专心听隔壁的动静。
  直到一切彻底安静下来,我才说话:“可以过去了。”
  推开天字包间的门,两个姑娘衣衫不整,满面潮红,正帮刘知府系上衣服带子。见到我们,二女有些不好意思。老洪把两锭银子放桌上,眼尖的姑娘立刻拿了消失了。
  刘知府脸色涨红,我忙笑着柔柔说道:“大人可还满意?都是自家人,没什么避忌的!大人累了半天,不如用过晚饭再让非尘送回去吧!”
  老洪帮腔道:“是啊!大人!晚上我又叫他们加了时鲜的菜!”
  我端过茶水给刘知府:“大人,您请入座吧!”
  刘知府正了正衣冠,坐到席上笑道:“时间不早,我也不胜酒力,晚上就以茶代酒罢了!”
  老洪喜不自禁,遂开口提起绣品的事来。
  刘大人沉吟道:“但易家的制品更有奇趣啊!”
  我悠然道:“大人,这贡品自是要大气端庄。苏绣有两大无人可及之处:一是历史悠久,早在二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吴国已将刺绣用于服饰。到了我朝,江南已成为丝织手工业的中心。以唐寅、沈周为代表的吴门画派,推动了刺绣的发展。刺绣艺人结合绘画作品进行再制作,所绣佳作栩栩如生,笔墨韵味琳漓尽致,有‘以针作画”’‘巧夺天工’之称。苏绣在针法、色彩图案诸方面已形成独自的风格,吐芳挺秀,媲美争艳。”
  刘知府挑眉,动容道:“那第二呢?”
  我继续道:“二是情丝缠绵,刺绣是江南女孩一生中最美丽的情结。那些绣花用的绷布、绷架、苏针、花线,它们依恋的目光永远不会离开水灵如草清澈如花的江南女孩,苏绣女红之巧,十指春风啊!绣娘都是用心在绣,把自己的灵秀之气都注入其中,寓意隽永,情深意长!”
  刘知府点点头,沉默不语。
  我又道:“易家绣品胜在新奇,而底蕴不够,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啊!”
  刘知府面色肃然,凝望着我久久无语。
  “洪记,历经几十年艰辛的努力,终于网罗了江南一带最负盛名的绣娘,洪记绣品,除了技艺巧夺天工,更蕴含了祖辈、父辈多少年来的心血,购买洪记绣品,已然是江浙一带身份地位的象征!妾身诚盼大人三思!”
  刘知府继续沉默。
  老洪焦急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半晌,刘知府哈哈一笑:“今日叨扰你们两顿饭,还喝醉了,实在不好意思啊!”他拍拍洪非尘的肩膀:“老弟!你有位这样的夫人,羡煞旁人哟!”
  
  
                  复仇进行曲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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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1:55 |只看该作者
  
  刘知府吃了饭喝了酒玩了女人最后又拿了礼物,终于写下了一纸授权文书,绣品风波宣告结束。
  临别,他抚着长须,当着我和宝带的面,对老洪语重心长地说道:“此番,我可是看在你夫人的面上,才堵了易家的财路哟!如此才貌双全、大方识体的佳人,老弟你可要好好珍惜,否则,本官头一个不答应!以后不可再偏宠着妾室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老洪连忙弯腰诺诺答应,宝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满脸愤愤不平。
  ★★★
  回到家,宝带立刻气哼哼地咒骂着那刘知府:“看着人模狗样的,又贪又色!气死我了!”
  她一把拉住洪非尘:“老爷~~!那刘老头眼里都没有宝儿,宝儿今天好生气!待会儿,老爷可得好生安慰安慰宝儿哦!”
  老洪哄道:“你先进房去吧!我还有事和夫人谈。”
  宝带撅嘴不满道:“不嘛!都谈了半天了,好早点歇着了!”
  老洪有丝不耐,不由提高了声音:“叫你先进去就先进去!”
  宝带哀怨地瞪了他一眼,一跺脚闪到后边去了。
  小禾来给我送茶,见到我和老洪独处,便机灵地退下。
  老洪在客厅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示意我坐在他斜对面。
  晕黄的烛光下,他紧绷的面部线条变得很柔和。我依言落座,静静看着他,暗暗猜测他的用意。手,情不自禁地摸向袖中藏着的药丸。
  “呵呵,”老洪上下打量着我,讪讪地笑着,“晚词,今天多亏你了……真没想到啊……总之谢谢你!”
  “应该的。”我柔声回应。
  他凝视着我,眼中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炽热:“你今日与平时真是不同,艳光四射、美若天仙,看得刘知府眼睛都直了!要不是顾忌生意,我真恨不能挖下他的眼珠子!”
  这种赤裸裸的热情,也许与晚词初相遇时是有过的,可惜我穿越后,见到的都是他的冷漠。
  他见我只是微笑,并不言语,遂起身到我面前,热切地拉起我的手道:“晚词,我,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最近……我疏忽你了……”
  我看他一眼,心中充满鄙夷,眼中却是一片娇羞妩媚。他深深地看着我,呼吸声渐渐加重,然后猛地一用力,拉着我往东房方向走去。
  我挣脱他的大手:“今日真的累了,我要早些休息了!”
  他有些尴尬:“晚词,今天知府大人都说了,要我珍惜你!不可宠着妾室!”
  “知府大人说的是醉话,快去宝带那吧!”我急急往前走.
  到得西房门口,我扬声道:“宝带,老爷今日乏了,好生伺候着!”然后一转身闪进了房里。
  刚关上房门,就听得老洪“咚咚咚”敲门:“晚词!你怎么了?真的很累么?”
  宝带尖声道:“老爷今天不要宝儿陪了么?”
  老洪也不搭理,径自敲门:“晚词!你干嘛避着我呀!”
  我隔着门道:“今天应付刘大人,真的很疲累!我要早些歇着了!妹妹比我强百倍,有她伺候就行啦!”
  宝带在旁不停地叫:“老爷!老爷!”好像在和他拉扯。折腾了一会,外面安静了下来。
  我长嘘一口气。一边卸妆,一边感慨。
  洪非尘,终于开始回心转意了。
  风水轮流转呵。在老洪心中早已丢到角落里落灰蒙尘的“朱晚词”,沉寂数月后乍然盛装登场,转瞬间实现了旧人到新人的华丽丽大变身。数月来宠极一时的宝带,却已不复初始的新鲜。
  男人,永远是贪新忘旧的。
  报复行动,已然胜利在望。接下来,我一要再接再厉冒充天仙,趁热打铁彻底收服老洪;二要提高警惕保护自己,不能一着不慎赔了夫人又折兵;三要赶紧打点行装策划跑路了!
  若功成身难退,终身困在洪府,天天对着那张酷似死郑涄的脸,还不郁闷得我吐血?!
  
  ★★★
  夜里,西房什么动静也没有。我辗转反侧,很迟才沉沉睡去。没睡多久,洪非尘、洪福、福嫂在天井的谈话声又把我从酣梦中唤醒。听他们的话语,好像洪非尘要动身到几家绣庄督查,会迟些回来,嘱咐福嫂管好家,照顾好两位夫人。
  睁开眼,看见窗外的晨光流水般漫进屋里。由于太阳直射点的回归运动,时至初夏,天亮得越来越早,白昼时间越来越长。此刻虽已天光大亮,其实也不过六点多钟,
  这个男人,真是个工作狂啊!
  待他们走后,我也起身了。小禾本来一直睡在东房小厅的卧榻上,昨晚她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躲到天井边上的佣人房去睡了。哼,小丫头大了,思想好复杂!
  我好笑地把她喊过来,继续让她给我梳高贵华丽的复杂发式。
  好不容易梳妆打扮完毕,我去用早餐,却没看见慕风。
  “公子是还没起床呢,还是又出去了?”我装作随意地问阿布。昨天一天,都没见到他呢!心里,有些莫名的惦念。
  阿布禀道:“回夫人,公子他昨天中午到现在都一直闷在房里,还没下来过!”
  昨天中午啊……不知怎的,心里有些虚。我匆匆喝着红豆粥,没喝出半点滋味。
  ★★★
  回到房里,赶忙把最近几日画的设计图理了理,准备借这个机会上楼去看看慕风。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和西泰见过面,很好奇那意大利老帅哥为何总盯着他?
  历尽艰辛敲开房门,看他披散着长发,寒着脸堵在门口,似乎谁欠了他八百万。
  “打扮这么漂亮,不是为了引诱我吧?”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冷冷问道。
  “当然不是。”我微笑。最近要天天艳若桃李,集中火力撩拨色魔洪非尘的注意力,欲迎还拒、欲擒故纵,让他再次动心,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我,都想吃掉我……却吃不到!然后我就把他的心踹碎,远走高飞功成身退。
  他抿着唇,沉默半晌,猛地拉住我,往楼下走。
  “干什么?福嫂在家呢!”我轻声责备。
  他定住身子,松开手:“好。观云楼人字房,我先去,你随后来。我有话问你。”
  “不可以……现在说?”
  “不可以。”他冷冰冰地说道。然后迅速下楼出去。
  我怔了半晌,终还是决定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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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2:37 |只看该作者
  
  ★★★
  一进客栈房门,他就一把拽住我的手,关上了门。
  “我没有看出你一分一毫对大哥的喜欢,昨天为何要那样做?”他把我抵在门上,托起我的下巴,一字一字质问道。
  他的目光,夹杂着心痛与不解,还有一丝愤怒。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幽灵水稻——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推开他的手,垂首道:“我,当然有我的原因。”
  他无力地退后:“是的,你一直有神秘的原因……就像你的来历一样神秘……”
  我抬头,看他面色如雪,好像很受伤,心下有些不舍。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嗫嚅道。
  他久久不语,深深凝望着我,像要用目光解剖我的灵魂。他的声音,低哑、深沉:“那么,你……喜不喜欢我?”
  我愣住。这还用问么?不喜欢被你亲了抱了早暴打你了!
  他见我呆呆看着他不答话,焦灼地说道:“你有一点喜欢的对不对?我可以感觉到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可是,我却那么深的喜欢你!我听说你去周旋刘知府,真的担心死了,在家盼着你早点回来;然而,见到你和大哥开开心心地回来了,心又好痛!”
  我心一酸,刚想解释,他却直直看着我又道:“你知道么?大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昨晚,在窗前看到他扶你下马车,我居然嫉妒他碰你的手,甚至想冲下楼把他推一边去……”
  “我竟然把他,当成敌人……”他的脸色异样的白,嘴唇轻颤,眼神迷乱。
  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柔声道:“不要嫉妒,不要生气。过半个月,我就可以和你走。你现在可以做一些准备。当然,前提是,到时候你还愿意和我一起……”
  他幽黑的双眸蓦地一亮,一把抱住我:“怎么会不愿意!恨不能现在就走,昨晚虽然灯火昏暗,我还是感觉到……你迷住他了,你知道么?”
  我缓缓点头。他心痛的声音在我耳畔飘荡:
  “你真的迷住他了!于是,我一夜都无法入睡……好担心他进你的房……”
  “对不起,我……”
  未出口的话被他温热的唇堵住,血液涌入脑中,那种熟悉的晕眩感瞬间降临。他一寸寸啃噬我的唇,生涩依然,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吻的间隙,他呢喃:“什么都不要说……只希望你一样喜欢我……不要让我的妒忌显得那么可笑……”
  “我喜欢你……”我边喘息边安抚他。 
  他叹息一声,再度狠狠地吻上我,辗转不息,用暴烈的缠绵诉说着深埋心中的情意。他从没像此刻般强硬,紧贴着我的身体求欢,似乎想用这种方法证明些什么。
  我被他半抱着躺上床,呼吸相对,两两相望,谁也逃不脱谁。我不自禁地颤抖,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慕风平素清澈深邃的眸子此时全被疯狂冶艳的情欲占满,他乞求地看着我,充满渴望。
  我无声地叹息一声,微颤着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轻柔地吻上他湿润浓密的长长睫毛。
  他像得到了最后的许可,再无禁忌,俯身顺着我的脖子吻下去……我呻吟一声,浑身都在狂热地燃烧,欲望在身体里叫嚣,他的身体紧紧贴着我,渴望着最最原始的掠夺…… 
  我也是渴望的,渴望他,渴望和他交融在一起……
  
  衣衫褪尽,那种灼烫充实的感觉让我发出幸福的轻吟。他,是第一次吧?全凭男性本能行事,那灼热的身躯紧紧贴着我,轻柔细密的吻我,喃喃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没有技巧,却能让我恍如在一个甜蜜绮丽的梦中浮沉,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人在何方。 
  然后……快感如浪潮翻卷着涌起、再涌起。
  
  他有点害羞地起身擦拭,我拉住被子蒙住滚烫的脸。编织许久的绿帽子忽然就完工了,但我和慕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心甘情愿,并非为了报复。
  他拉开被子,柔柔地吻住我的眼睛。我叹息一声,轻轻拥着他瘦削而结实的身体。
  “若若,若若……”他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我闭着眼睛,仰起头,探索着他的唇。火热的吸吮迅速让彼此体温升高。很快,我又感觉到他灼热坚挺的欲望。晕晕沉沉中,我伸出手引导他再次进入。这次,他的动作依然猛烈快速,每一次都将我推上更高一层的快感,爱欲狂潮汹涌澎湃,我如溺水的人般奄奄一息。
  “慕风……我爱你……”意识模糊,满心只剩这一句话语。
  “我爱你!”他在我耳边喘息不已,“我爱你!宁愿就这样死去!” 他的动作更加猛烈,每一次的进入都叫我不可自抑地呻吟。
  随着一阵暴风疾雨,我尖叫一声,被推向快乐的巅峰。快感如此巨大,我几乎要哭泣出声。高潮猛烈而持久,身体已不是自己的,整个人像飘荡在漫漫无垠的云海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神智才清醒过来,慕风俯身在我眼前,手指慢慢抚摸着我的脸。
  “我准备一下,然后我们离开这里……”他哑声道。
  “好!”我软软地应着。
  
  有人说过:天是蓝的,海是深的,男人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可是,我容若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心甘情愿地沉醉在新的感情中。慕风,应该是不一样的……
  
                  男人的心思A
  穿好衣服,依旧浑身绵软。我侧躺在他怀里,轻轻抚着他雕像般的面庞。
  他额前的一绺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竟然变成了浅褐色的,就像染过一样,很漂亮。我忍不住赞叹:“你真的是很像混血儿呀!”
  “混血儿?”他一愣,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就是指不同族类所生的孩子吧?
  这件事,我约你出来也要告诉你。我爹他,的确不是大明人。”
  “哦?”我来了兴趣。
  他朝后面挪了挪,深深看着我的眼睛:“他,和西泰一样,来自意大利。”
  意大利?难怪那老美男到处找慕风呢!
  “你爹也是传教士么?”很好奇啊,传教士也如此风流浪漫么?
  “不是。”他又沉默,“以前,娘只告诉我,爹早就死了,他不是大明人,仅此而已。”叹了口气,他道:“西泰第一次找我时,却告诉我,我爹今年初才死。他是西泰的同父异母兄弟,是祖父和一位跑船的大明女孩悄悄生的孩子。”
  慕风——大名人利玛窦的侄儿?太离奇了吧?我惊诧不已。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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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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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3:14 |只看该作者
  “大明女孩就是我的祖母,她死于难产,祖父就把父亲带回了他们的家乡马切拉塔寄养在朋友家。后来,父亲长大了,一直想来大明看看,正好伯父来这边传教,他就随传教士们来了。然后,在琴圣严天池家里遇到了我娘。”
  他顿住,似乎很心痛的样子。
  “怎么了?后来你爹为何又和你娘分开?”
  他艰难地开口:“我爹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人,他和我娘在泉州和澳门分别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留下一笔钱就突然走了。他说,他不习惯在大明的生活,人生地不熟,很痛苦,要回意大利去。我娘想必知道他离意已决,所以等爹走后,就带着我回来了,并对我和舅舅他们说,爹死了。”
  他的语气沉重哀切,让我油然生出一股母性的柔情,轻轻地抱住他、安慰他。
  “我以为我爹早已死去。哪知他在遥远的国度,重新娶了妻子。可惜他再也没有孩子。所以,西泰伯伯几个月前收到祖父的长信,说我爹缠绵病榻很久,年初去世了。父亲临终前才说出我的存在,于是我成了祖父唯一的继承人,他们希望西泰伯伯到娘的家乡寻找我,能劝我回去最好,不能的话,就让西泰伯伯在这里照顾我。因为他不准备回他们的国度。”
  好复杂的身世啊!可怜的慕风!不过,我知道利玛窦在中国的影响力,能有他照顾慕风也是好事。
  “我宁可我爹他在我小时候就死掉,也不愿接受他对娘始乱终弃,让我们母子寄人篱下的事实。”他咬牙道。
  “你的祖父是干什么的?”依稀记得利玛窦出身不错。
  “西泰伯伯说原先是开药店的,后来也做了相当于我朝的二品大员。总之在当地是豪门望族吧。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大明人!不过,我们离开此地,可以寻求西泰伯伯的帮助!”
  我点点头:“你好好部署一下,欲速则不达。毕竟,人家都以为我是你大嫂,被发现后果堪忧!”
  反正老洪也动心了,再过一段时间发现我和他弟弟跑了,还不气死?报复行动基本也就成功了,不知道晚词满不满意呢?
  他深邃的美眸幽幽凝视着我,欲言又止,最后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就行了!其他的,由我来吧!”
  他,可是介意我对他保留了自己的来历?
  可是,如果我说,我来自四百年后,留在这只是为了报复他哥哥,他能接受么?还是,咬紧牙关,将秘密守到尘埃落定之时吧!
  
  ★★★
  我先离开了客栈。
  快到家时,竟然远远地见到易江南在洪府门口徘徊。
  “江南……你怎么在这里?”我犹豫着问。要是被洪非尘看见我和他的对手在大门口闲谈了,恐怕要多生枝节了。
  “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江南见我不太欢迎的样子,有些沮丧。
  “这次绣品生意没成功,投入的钱都打了水漂。祖父和父亲都要求我回徽州老家那边,学习做粮食生意。我也没脸反抗他们的决定。我明日就要启程,特地来向你辞行。此一去,不知何时相见,你要保重!”他语气低沉,说得我有些伤感。
  “江南,你也保重。”我真诚地说道。
  江南忽然有些凌厉地看着我:“生意失败,倒不打紧。生意场上要赢得起输得起,但我输,是因为你出面帮洪非尘!晚词,你变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愿意帮洪非尘?”
  我有点愧疚,刚想道歉,他却叹口气,气势忽然又弱了下来:“我一直期望,能够照顾你一辈子。可现在,心很乱。我在想,你真的是晚词吗?晚词,你怎么愿意去和那些人周旋?”
  不错,切中要害!我低低道:“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你因此会离开这里。真的很抱歉!”
  他闭上双眼,痛苦地沉默了一会,再叹:“……我走了!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想到我,我仍然愿意帮你。”
  他猛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心下歉然无比。对不起,江南!对不起!
  
  ★★★
  回到静宜楼,我把这几个月来夜以继日画图、写书挣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数了数,已经超过千两。只要能顺利离开,未来大半辈子的温饱问题是不愁了。慕风的收入也很高,说不准还用不上这笔防身钱呢!
  我小心地把两个大金元宝和一大叠银票藏好。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紧张。在26岁之前的人生里,没有经历过什么曲折复杂的事情。作为小康家庭的独生子女,一贯被呵护得很好,生活单纯平静,一片花团锦簇、无忧甜蜜。26岁这年,却突然遭遇了老公背叛和离奇穿越的事情,马上,还要面临逃亡。
  心里,没来由地浮上阴云。
  但愿,是胜利大逃亡。
  
  ★★★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堆满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前面传来一片喧哗,想必,是洪非尘回来了。
  今晚,他会来骚扰我么?
  小禾跑进房请我去吃晚饭,我有点忐忑地来到前厅。
  老洪一见我,立马双目放光,欢笑异于平时。慕风,却并不在座。他,还没回来吗?
  我刚准备在洪非尘对面坐下,却听他站起身朗声道:“晚词!就等你了!坐吧!”然后殷勤地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
  原来,这男人热情起来也可以如此。
  我坐下,听他赞道:“今天这蓝色衫裙很衬你的皮肤啊!”
  我淡淡道:“谢老爷夸奖!”
  他一怔:“晚词,以前你都叫我非尘的,怎么现在这么生分了?”
  我一笑,也不理他。他也不以为忤,吃饭的时候,还破天荒地给我夹菜,害得我无辜承受了许多宝带怨怼的目光。
  一顿饭吃得我好生难受,甚至产生了以前恋爱时和郑涄一起吃饭的错觉。那时候,郑涄就是这样的热情体贴又周到,可是最终……
  心里堵得慌,不时瞥向门口,期盼慕风早点回来。从那次他送宝带衣服为我解围那次开始,每次看到他,我的心就会奇异的安定。
  可是,饭吃完了,慕风还没回来。
  李婶收拾了碗筷,宝带拉着洪非尘的胳膊撒娇道:“老爷!今天累了吧?快进房,让宝儿给你捶捶!”
  老洪轻轻拿开她的手:“宝儿先回房吧。我还要和夫人说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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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4:04 |只看该作者
  宝带立刻撅起嘴:“不好不好!”
  老洪皱眉喝道:“你是越来越不识大体了!你以为你是谁?还不进房去!”
  宝带脸上霎时白一块红一块,十分没面子。她恨恨地一跺脚,一扭一扭地扭到后面去了。
  我暗笑。这么点气都受不了啦?想当初你恩将仇报和老洪勾搭,有没有想过晚词的感受呢?
  我起身道:“妹妹是一番好意, 您还是不要辜负了!我有些累,先回房了。”
  说完,赶紧脚底抹油闪到后面、只听老洪紧跟在后面喊:“哎!晚词!我真有话跟你说!要不到你房里说?”
  我“砰”的关上房门。老洪着急地拼命捶门:“晚词!晚词!开门呀!”
  “我真的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把房门栓紧,以防色魔晚上进来。
  “晚词!晚词!”老洪又喊了几声,终于知趣地撤退了。
  连续两天把他拒之门外,明天,他还会这么容易打发么?可能就难了!
  男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吧,越是得不到,就会越去追求。
                  男人的心思B
  翌日一早,我依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现在餐厅。洪非尘一抬眼见到我,立刻微笑着招呼我到他身旁就座。
  然后,他就开始悠悠地发牢骚:“晚词,你昨晚怎么了?还生我的气么?你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让我好生难受。”
  此人竟然能露出如斯哀怨的表情和我说话,真是越来越像当年死缠硬打的郑涄了。
  “老爷您误会了,这几个月来晚词都是一人独寝,早已习惯了,而且,确实有些疲累。宝带妹妹是个可人儿,有她侍候老爷不是一样么?”我故意很恭敬、很温顺地回答。
  洪非尘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然后低头喝了口粥,再不多言。我悄悄观察他莫测高深的样子,有点忐忑。论心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唉,慕风你带领我早点撤了吧!
  正想着慕风,就见到他怡然出现在门口,意态悠闲,神清气爽,精神状态很不错。呵,害我白白为他担心一夜。
  “大家早!”他打声招呼坐下,开始目不斜视地用早餐。
  洪非尘关切地询问道:“最近可还觉得胃部不适?”
  慕风一怔,似乎有些意外的感动。他静默一会,柔声道:“还好。谢谢大哥挂心。”
  洪非尘还想说些什么,洪福进来禀报:“老爷,车备好了,我在车上等您。”
  老洪起身道:“我也好了,这就去吧!这批货太重要,不能怠慢。”
  宝带拉住他腻声请示道:“老爷,我今天可不可以出去逛逛?好久没出去,好闷!”
  老洪边往外走边随口道:“以后这些事情问夫人吧,她说行就行。”
  问我?莫非此男要赋予晚词当家主母的地位了?我抬头看宝带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她的小马脸笼上了浓浓的绿意。
  我淡淡道:“出去?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不可在外逗留太久,午时前要回来。”
  那女人见我立马就行使权利,气得要喷火,连忙去追大靠山:“老爷!老爷!不嘛!”
  老洪回头不悦道:“好了,绣庄还有事情,你乖些!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然后匆匆离去。
  宝带忿忿地回房,收拾了个包袱匆匆出门了。我忙嘱咐阿布和小禾悄悄尾随而去。
  厅里就剩我和慕风。
  我小声问出心中的担忧:“你哥对你还不错,你舍得走么?”
  他微微一笑:“回报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至于牺牲一生的幸福。家里说话不便,你马上到铺子来找我。”
  他飘然起身,先走掉了。
  
  ★★★
  一进入慕风的“办公室”,他就关上门,一把抱住我。
  我怕耽搁太久惹人闲话,轻轻推开他:“不要啦!先说正事。”
  他无可奈何地松开我:“好吧!反正以后有天长地久的时间。”
  我坐下:“你昨天是去找利玛窦了么?呃,就是你的西泰伯伯。”
  他点头笑道:“对啊!我说我喜欢上一个可爱的姑娘,但大哥会反对,想悄悄和这姑娘离开此地,还没提到你的名字,他就问:可有那个会解几何题的洪夫人聪明漂亮?他还开玩笑说:如果是像你这样的,他才会帮忙。”
  我也觉得好笑,那老帅哥原来对我印象如此美好。
  “我就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把你的事说了。他很惊讶,觉得两个人长相相似到无法辨别的程度是很罕见的。他还有些担心我会被你骗,后来我保证不会,他就说让我们七日后和他一起走。他认识的达官贵人很多,力量很大,有他护航,我们会顺利得多。”
  我深深看他:“你就这么信任我?也许,我就是在骗你!”
  他笑着摇头,低低道:“你不会!我想明白了,你被大哥错认带回洪府,因为看宝带不顺眼,就决定留下来整治她,最近好像收到效果,你也准备功成身退了。至于你的以前,我想并不重要,因为我感觉得到,你是喜欢我的。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他凝视着我,眼中流盼着异样璀璨的光彩,然后,蓦然俯身吻住了我。
  过了好一会,我脸红心跳地推开他:“那我这七天就静侯你的佳音了。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我和晚词长得太像,要你哥非要认为我是晚词认为我和你私奔就惨了。”
  他敛去笑容:“这就是关键。西泰伯伯也担心这点。所以他说要好好策划。若若,你原来的家乡在哪里?你连说话的口音和大嫂都很像。”当然像,一个地方的人啊。我有时还在想,晚词会不会是我的前世呢?以前我是不信“前世今生”之说的,但现在越想越诡异。
  我轻笑道:“我就是你大嫂!说,你是不是一直暗恋你大嫂?”
  他瞪我一眼:“大嫂平时深居简出,性情沉静,哪里像你?我就是觉得你奇怪,天天不睡觉都在琢磨你,最后呢,你不愿说的事我还是没琢磨清楚,自己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呃,有一些些肉麻的告白!我拍拍他的心口,笑道:“喏,心不是好好地在这里活蹦乱跳哪!冤枉我!告诉你好了,我的家乡就是z城,不过,是四百年后的 z城!你爱信不信哦!现在我回不去啦,只好跟着你浪迹天涯了!”
  没想到,他沉默了会,却正色道:“我信!”
  咦?“你信?”我瞠目。不可能吧!
  “答案可以有千百种,你既然这样说,我就信。”他语气真挚,不像说笑。
  慕风,真乃奇人也!第n次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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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5:00 |只看该作者
  “这七天,不能让大哥碰到你。看得出来,他开始厌倦宝带了。这几天我会时刻注意他的动静,想法子调开他。你自己也留心。”临走前,他沉声叮嘱我。
  “放心,有朋友给我一种药,可以不着痕迹应付他。”
  “是狄夫人吧?街坊邻居里你只和她来往。”他猜测,然后又担心道:“可别伤害大哥的身体啊!”
  “难得用,没关系的!”我匆匆下楼回家。耽搁太久会惹人怀疑,七天内横生枝节就不好了。
  
  ★★★
  到了家,小禾和阿布还执行任务未归。
  我到福嫂房中,看她在算那永远算不完的帐。
  “怎么愁眉不展的?”我问福嫂。
  “这个月帐对不上。还有二十两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福嫂哭丧着脸道。
  我想起那天小禾说起,福嫂出去买东西,宝带鬼鬼祟祟跑她房里。八成是她。自从我上次故意把银票放外面,让她轻易尝到偷盗的甜头,潘多拉的盒子就再也盖不上盖子了。
  “下次要把银子放在可锁的地方。”我提醒她。
  她狐疑道:“夫人是指有家贼?”
  我笑着往外走:“谁知道呢!多小心总没错!”
  
  午时过后,妖女妖娆地回到家中,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之前,小禾和阿布奔回来禀报,二夫人只是回了趟家,他们在附近等她出来,一直等到午时,才见她一扭一扭扭出来。没有到其他地方去。
  “罗子良可在家?”
  “不知在不在房里。倒是二夫人进家门不久,我们就看到钱老六出去了。”
  我颔首:“知道了。”
  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洪非尘不可能想不明白。
  
  (“诗文不厌改,佳作出苦心。”这文写得仓促,大家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初稿,跟草稿差不多?。不好意思。以后有时间大修。
  我感觉妾妻的读者都是和若若差不多类型的女孩——热情,率真,每当我不想继续写下去时,看到你们的留言总是很感动。谢谢大家的鼓励!)
  
                  小妾的命运A
  我记得冯梦龙曾经说过一句话: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宜不可占尽……宝带仗着新妇得宠,行事嚣张,如今已然到了失宠的时候。
  想必,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形势不妙。
  我怀疑,她上午回“家”,一是受不了老洪房事上的冷落(这几天夜里都极其安静的),与她表哥私会;二是开始为自己未来打算,早上带出去的那一个包袱,中午未见带回,里面想必是在洪府积蓄的私房和盗窃的财物。
  下午,我派李婶悄悄到汤圆巷一带找邻里妇人闲聊打探,果然闻说宝带嫁进洪府前,常和她的表哥黏黏糊糊,据说罗子良最近还准备在城中闹市区买一个铺位。同时,我又派福嫂去几家当铺了解一下,近阶段罗子良有没有典当过首饰?掌柜回说上周确实有过,近日还不曾来过。
  这些情报让我可以肯定没有冤枉宝带。
  宝带如此明目张胆肆意妄为,想必吃定了老洪的忙碌和晚词的懦弱,以为没有人能奈何她。就是这样一个没有知识、没有姿色、没有气质、没有大脑的女人,靠着女人最原始的本钱,轻易击败了才貌双全的朱晚词!
  少女时代曾读过当代某著名女作家的一篇小说,写一个温婉美丽的知识女性出差归来,撞见了多年来情深意笃相濡以沫的丈夫,竟然正和家里的小保姆激情乱搞!当时,年少的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如此媸妍不分的男人,眼睛肯定是瞎掉了!现如今,发现瞎眼的男人不论古今、比比皆是!
  往往,出色的女人并非败给更出色的女人。也许,男人的动物性冲动,是酿成女人悲剧的根源。纵然晚词没有尽好一个商人妇应有的职责,但洪非尘更应反思“何必当初”?!你既然有胆子对一个九天仙女许下一辈子爱的诺言,就要用男人的担当、男人的信义、男人的情意去践行。否则,必遭天谴!
  而宝带,固然没有害死晚词之心,但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恩将仇报,抢走晚词的男人不说,还脑袋发昏妄想仗男人之势欺凌正妻(抢晚词吃的补品,让晚词帮她洗衣服),虚荣无聊之至,实在也是女人中最提不上手的一类。女人,力争上游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本也没有什么错,但像宝带这样,就太过分了。我走之前这几天,一定要加紧努力把宝带这银剑女打回原形、扫地出门。
  花心的老洪同志,将从此痛失新欢旧爱,变成一个头戴闪亮绿帽的孤家寡人。
  哈哈,想想就很爽!
  
  ★★★
  晚上酉时三刻,老洪带着倦容归来。
  热腾腾的饭菜上了桌,我轻描淡写地汇报道:
  “老爷,今日早上,家中似乎遭了窃贼呢!我放抽屉里的十两银子不见了,福嫂那也少了二十两银子。不知道宝带妹妹可少了什么?那些月银、首饰可还在么?”
  宝带正在舀蛋羹的鸡爪手忽地一颤,她停住动作,略有些紧张地瞥了老洪一眼:“啊……在啊……哎呦,我要去看看……”
  老洪狐疑地看我一眼,又扫了眼宝带,停箸沉声道:“怎有此事?叫云叔和阿布来!”
  很快阿布和云老叔带到。两人异口同声说并无闲杂人等进入,阿布补充早上二夫人带着包袱出去,却空手而归。
  宝带脸色一阵变幻,然后一拍桌子,瞪着阿布厉声道:“大胆奴才!竟然敢用脏水泼我!我的事情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
  然后她转脸无限委屈地对老洪说道:“今日宝儿并非出去游逛,我爹生病了,宝儿去尽尽孝道……”
  我悠然笑道:“妹妹莫要生气!回家尽孝无可厚非。至于带回家的包袱嘛……汉书有云:实事求是。妹妹只需把老爷给你买的首饰、每月发的银子拿出来,真相自然大白。何必,和小阿布一般见识?”
  阿布闻言,鄙夷地回瞪宝带一眼,气呼呼地别过脸不再说话。
  老洪抬眸看我一眼,点点头,转而对宝带道:“是啊,东西还在不就没问题了?去拿出来我看看。”
  宝带脸色瞬间失了血色,她一咬牙,慢吞吞起身扭回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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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6:09 |只看该作者
  这边热菜全部上完毕,我和老洪几乎都吃饱了,宝带方哭哭啼啼跑了进来。她的主攻目标是老洪,一下子奔老洪腿边,“扑通”一声跪下,一把抱住他的膝盖大放悲声:
  “老爷啊!老爷!宝儿的东西都不见啦!家里可真的遭了贼了!宝儿好难过啊!哪个天杀的把宝儿的东西都偷走了啊?天哪!老爷!你一定不要听阿布胡说啊!”
  老洪惊讶道:“真的有贼?上次我送你的珍珠钗和紫金玛瑙花钿呢?”
  宝带抽泣道:“……没了……不知道哪个黑心鬼给偷走了!”
  一直在旁侍候没吭声的福嫂,见老洪露出心疼的神色,忍不住大声道:“老爷!我知道二夫人的首饰给哪个黑心鬼偷走了!今个下午,我在当铺黄掌柜那里看到了老爷专门为二夫人买的珍珠钗!”
  老洪挑眉:“哦?可知是谁去典当的?必是贼人无疑!”
  福嫂讥诮道:“可不就是那个和二夫人一起长大的罗子良!”
  宝带一怔,霎时停止哭泣,睁大细长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福嫂。
  老洪脸色一白,迅即又笼上重重阴云。他握紧拳头,低头瞅着宝带半晌不语。宝带僵硬地跪在那里,强作镇定:“老爷!冤枉!掌柜的肯定认错人了!”
  老洪冷冷道:“先起来!”
  宝带慌忙起身,刚想狡辩什么,阿布不失时机地上前把今天钱老六不在家,宝带私会罗子良的事及时作了汇报。
  我向小禾使个眼色,小禾立刻装作胆战心惊的样子上前道:“老爷,小禾也有件事和二夫人有关,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老洪脸色已经难看异常,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
  “说!”
  于是宝带用假银票偷梁换柱的事情又曝光了。
  小禾踩人家一脚还不忘为我面上贴金:“老爷,小姐一直说什么家和万事兴,一直叫我不要说。可是,老爷您辛苦挣钱,不能让二夫人拿去倒贴其他男人啊!”
  这最后一句话真真戳到了老洪的痛处。
  小禾还没讲完最后一个“啊”字,他就猛地站了起来,站得非常快,桌边的空碗都被他的身体带翻,“嗙当”一声掉在地下摔了个粉碎。
  一直在旁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胡说胡说”的宝带,望着满地的碎瓷片,紧张得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惊恐无比、惴惴无言。
  老洪上下嘴唇颤个不住,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恨恨瞪着宝带,握成拳的手指骨节泛白,沉默了片刻,怒气终于像西印度群岛的培雷火山一样疯狂爆发了!
  “贱人!”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宝带吼叫着,暴怒的声音响彻云霄,把屋里点着的蜡烛和油灯都一起吓得火光飘摇。
  宝带被骂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有了反应。
  福嫂端上茶来劝道:“老爷消消火。不值当生这么大的气啊!”
  我故作大度,对老洪道:“妹妹是一时昏了头!看在这些月来妹妹她辛苦伺候老爷的份上,您就原谅她吧!”
  宝带忽然如梦初醒,仇恨地瞪我一眼,一把上前抱住老洪:“老爷!冤枉!冤枉!都是姐姐设计害我!她故意派下人跟踪我!姐姐好狠毒的心啊!”
  老洪闻言更加怒不可遏,猛地把她一拽一搡到墙边上,左右开弓甩了她两大巴掌:“冤不冤枉,你自己有数!还好意思反咬夫人!滚!”
  宝带捂着脸,缩边上嘤嘤哭成雨打石灰墙的凄惨样。
  但老洪已懒得再理她了。他嘱咐福嫂道:“从明日起,宝带每日负责两栋楼的洒扫工作。你看着她,不可偷懒懈怠!”
  宝带大惊失色:“老爷!老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宝儿!”
  老洪黑着脸,恨恨睨着她片刻,冒出两个字:“闭嘴!”
  
  ★★★
  慕风回来的时候,宝带已经哭着回到房里,李婶刚把餐厅打扫干净。
  老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生着气。不知道气宝带,还是气自己。我要告退回房,老洪道:“等一下吧!”然后又继续默默生气。害我站在后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风看着气氛诡异,给老洪请过安后,悄悄招来阿布询问,阿布一番耳语,慕风一边点头,一边忧心忡忡地看向我。
  我明白他的担心,不由在心里哀叹:这个时候扳倒宝带固然大快人心,可是,我就有风险了!是的,我明知道这样于我不利,但想到我离开后,宝带继续占着晚词的地盘神气活现,实在是超级郁闷的。反正这几天也没事……
  慕风轻叹口气,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字低声道:“今日的事,大嫂也不必挂怀!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他意有所指。宝带失宠,侍寝的差事自然无法再推了。
  我低声道:“有劳费心。”然后悄悄比了个v字。他知道这手势的意思,但面上神情却颇不乐观。
  老洪忽然抬头出声:“还没吃饭吧?叫李婶把菜热热吧!”
  慕风道:“吃过了。大哥,今日丹阳的罗老爷专程赶到衣铺来订了一大批婚娶新衣,利润可观。绣庄,一切顺利么?”
  我看慕风在故意拖延老洪的时间,连忙告退回房。
  
  ★★★
  连续两天把老洪拒之门外,今天,宝带又被他贬为奴婢,晚上必然到我房里了。
  我掏出药丸,放入茶壶,沏上茶水,守株待“狼”。
  这种药丸是连恒的朋友炼制催情药失败的产物,药中安眠和致幻的成分不慎过量。服下半丸药,人很快就昏昏欲睡;服下一丸,人同样会昏昏欲睡,但会随之产生很多关于男女之事的幻觉。简言之,不是真实的催情,是梦中催情,大脑皮层极度兴奋,身体却早已瘫软。
  这种药,用来对付老洪,是再好不过了。
  一切准备停当,我梳洗了坐在房内小厅的绣榻上——今晚搞定洪非尘后,我只好在这将就一夜了。
  
  过了会,敲门声毫不意外地响起。
  “晚词,开门!”
  我在门边继续重复那句极雷的台词:“不早了,晚词要休息了!”
  老洪叹道:“是不早了该休息了!你让我到哪里休息?难道还叫我去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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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不说话,他又沉声道:“晚词,我承认,我有眼无珠,我也不怕下人笑话,你不开门,我就在房门口站一宿!”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好开门。
  一进来,他就把我拉床边坐下,用那黑黑的眸子哀戚地看着我:
  “晚词,平时我也忙,你也不好好打扮……我们,我们好像真的分开太久了!那天你陪我到醉香楼,我忽然瞧见你艳妆出场,心都醉了!我冷落你这些时日,已经遭报应了!”
  他伸出双臂,把我一抱,低喃:“对不起!晚词!对不起!”
  我一看情势危急,赶紧挣扎起身:“老爷,先喝杯茶吧!”
  他无言地点头,那样子似乎只要我答应今晚收留他,什么都听我的。
  我端来茶,他一饮而尽。
  “老爷,你不要生宝带妹妹的气了,多想想她的好处吧!”我贤惠地劝道。
  “好处?唉,就那点好处吧!你和她,真的是云泥之别啊!”
  他开始更衣上床,见我杵在边上不动,展颜道:“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我有点不自然地强笑道:“老爷,晚词再抄一首词睡,呃,每晚都抄的……”
  他擅作主张地把我的紧张理解为羞怯,笑道:“好,那我等你!”
  
  ★★★
  夜已深。白色的月光洒进屋里,隐隐听到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我的一首词还未抄到一半,洪非尘就睡着了。此刻,他正满脸愉悦地陶醉在梦境中。借着月光观察他酷似某人的脸,我的思绪飘向遥远的四百年后。
  是什么样的孽缘,让我穿越了还与他相遇?相遇了,却又要历史重演?男人回心转意了又如何?就能弥补曾经对女人的伤害么?
  晚词,也许就是我的前世吧?
  我到外面绣榻躺下,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奇怪念头。我闭上眼睛,告诫自己明早还得赶在洪非尘醒来前躺他身边去。
  还有六天要熬哪!但愿,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发生了。
  
  (大家的话让我感动。什么也不说了,抓紧一切时间更新以作回报)
  
                  小妾的命运B
  在东房小厅的绣榻上蜷了一夜,睡得很警觉。天色渐白时分,我蹑手蹑脚起床。
  换好衣服洗了脸,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老洪倦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晚词,你怎么不再睡会儿?”
  “天亮得早,睡不着,不如早些起来!”我回首随口答道。
  “呵,好久没在你房里醒来了。昨晚好累,真不想起床啊!你看天还没大亮呢!还想,再要你一次。”他坐起身,望着我温柔地叹息。看来,他没觉察到异样。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我边化妆边慢悠悠地念道。
  他打了个哈欠,披衣下床,从后面轻轻环住我:“晚词,好久没听你念诗了!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老爷,天亮了,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呢!绣庄正事要紧!”我挣脱开,正色道。
  他一凛,复涎着脸笑道:“那好——我今晚还要来!到时候可别再让我站门口敲半天门!”
  TNND!你吃迷幻药上瘾了啊?连恒给我的那一包药丸,共计十二颗,吃是够吃了,可多吃了谁知道有什么副作用?吃废你吃死你我可不负责!
  我皱眉道:“不行,您过几天再来吧。”
  “晚词——”他苦着脸,“不要这样嘛!昨晚你不是也一样很开心?从来没看过你那么开心呢!不要口是心非嘛!”
  昨晚我很开心???幻觉,果然是幻觉!我竭力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纵欲伤身,望老爷为了洪记,保重好身子!洪记,可离不开您!”
  他一听到“洪记”俩字,立马又恢复了清醒,开始老老实实坐床边穿衣服。
  待到小禾进来帮我梳头发时,他已穿戴齐整,却也不走,径自端张凳子坐旁边,一边痴痴看着我,一边谄媚不迭:“晚词,你真漂亮!随便梳什么发式都很动人!”
  我暗暗冷笑。某色魔几个月来看到我就像看到空气,现在又来说什么漂亮!我挤出虚伪的笑,故意情真意切地说道:“老爷谬赞!晚词哪里比得上宝带妹妹动人啊!”
  他一窒,继而干笑几声,涨红了脸,讪讪道:“她……她哪里比得上你……呵呵,我去前面看看早饭好了没?”
  
  ★★★
  来到餐厅,看到宝带尴尬地站在桌子边上,怯怯地瞟着老洪,犹豫着该不该在她平时的位置上坐下。
  显然,她昨晚十分伤心气愤,一夜没有睡好,眼睛红肿得像两个熟透的小桃子。今早也不像以前那样精心地化妆,显得肤色暗沉、眉眼疏淡,把原先的三分姿色又减去了两分。
  老洪好似没看见她僵僵地杵在那,只顾热情地为我拉开椅子:“晚词,快来!这雪莲子百合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也不坐,悠悠走到宝带跟前,拉起她的手,轻轻把她拉到我身畔的椅子上:“妹妹!来,坐吧!妹妹你只要真心悔改了,还是洪家的二夫人嘛!”
  宝带又惊愕又疑惑,脸色阴晴不定地坐了下来。
  老洪抬眼欲言又止,但见我满脸和悦,也不再多言。他看看我,又看看宝带,然后摇摇头,开始吃早饭。
  喝了碗粥,老洪的目光又在我和宝带的脸上逡巡。
  我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还是有虫子?”
  老洪也笑:“没。你比花美!虫子都为你迷醉!”
  还没轮到我为这肉麻话恶心,旁边的宝带闻言,手忽地一哆嗦,夹起的一筷子拌笋丝全抖落到了桌上。
  呵呵,虽说风水轮流转,但转得这么快,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啊!大家都难以接受呢。
  老洪眉头紧锁,盯着桌上宝带抖落的菜,抿着嘴沉默了半天,终于不耐烦地说道:“宝带!以后你都到厨房里吃饭吧!”
  宝带脸色一白:“老爷……老爷……宝儿知错了,以后不见表哥了,也不拿银子回去了……老爷……请你不要让宝儿做奴婢!老爷……”
  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老洪喝道:“我昨天说得很清楚了!你既然有胆子背着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不要怕被我发现!你眼里还有我这老爷么?枉我那么宠爱你!没把你卖掉,就是念及往日的恩情了!还不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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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8:31 |只看该作者
  宝带越发哭得不可收拾。老洪喊道:“福嫂!把她带下去!”
  “是!”胖胖的福嫂立刻一挽袖子,把宝带一拽拽起来,半拎半拖地迅速转移到了厨房里。
  我小声问:“为何不让妹妹吃完饭再退下?毕竟她也曾经尽力伺候过老爷啊!”
  “你看她今天这个鬼样子!真是败兴!”他为自己曾经的眼光倍感郁闷,“唉,怎么她不打扮会这么难看?她坐在你身边,粗鄙无状,更加显出你的高贵出尘!唉!”
  老洪苦着脸夹起一只饺子吃下,又道:“本来真想把这胆大妄为的贱人赶出门,不过家里缺个洒扫的婢女,再买还得另花钱,就让她做吧!”
  我看着他,觉得男人翻脸一样比翻书还快。
  
  ★★★
  老洪又去勤奋奋地工作了。
  待老洪的马车一启动,我连忙问阿布:“公子可起来了?”
  阿布摇头:“天不亮就起了,早饭前出去了。”
  走这么早!是为我们逃亡做准备么?希望能够提前些带我走,否则日日被老洪骚扰也吃不消。
  我百无聊赖,便带着小禾去隔壁看望连恒。她那么推心置腹地指点我,一定要道谢的。她一开始就告诉我,这媚术的第九重,名曰:控心术。即学会掌控男人的心理。她说:教,是教不会的,需要我通过这次复仇的策略自己去悟,
  如今,我略略领悟到:如果你真的想和一个男人天长地久,就必须努力常保新鲜感。如果已经相看两相厌,就不要把心放在这男人身上,与其天天争吵,不如和他保持距离,去学习,去完善自我……当他渐渐淡忘你的存在时,你忽然以全新的面貌出现,他不仅会对你刮目相看,而且又有乍获新人般的激动喜悦。 “小别胜新婚”是这个道理;席绢在《就爱耍心机》中的设定,也是遵循这个规律。同样,如果你不想和这男人天长地久,那么对他最大的报复,还是把自己变得更美更好,让他痛悔失去了你!悔得越厉害越大快人心!
  
  我敲开连恒家的黑色大门,发现里面异常的安静。楼前的桃花已经落尽,一树枝干寂寞地裸露在初夏的暖风里。
  “请问你家夫人在家吗?”我问开门的小厮。
  “夫人和老爷三日前外出游玩,至今未归呢。”小厮有点忧戚地说道。
  “可是出远门了?”心头掠过不好的预感。
  “不是!就是到钟山附近吧!最多两日也该回了。”小厮皱着眉。
  我安慰道:“也许你家老爷夫人路上玩得开心,就耽搁了行程,别着急!我过两日再来拜会。”
  小厮点点头:“若我家夫人回来我就去您府上知会一声吧。夫人慢走!”
  我有些莫名地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最近有些精神紧张,但愿是我多虑了。
  
  ★★★
  一进洪府,就看见宝带在勤慎楼门前扫地。
  福嫂依靠在正厅门边,摆出经典的茶壶造型对宝带进行全程监控:“那儿!那儿还有灰呢!怎么不扫!还有那边,一个什么壳子!快快扫掉!”
  宝带咬着牙,东扫一笤帚,西扫一笤帚。
  福嫂怒道:“你当你是什么尊贵的人哪!你以前在家没扫过地?老爷都说了:没把你卖掉,就是念及往日的恩情了!你还想着怎么着?”
  宝带愤怒地把笤帚一扔:“怎么着!老娘不扫了!怎么着?!”
  福嫂脸色铁青,刚想大骂,我上前劝道:“算了!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宝带气势汹汹地跑到我面前,恶声恶气地说道:“朱晚词!你开心了?!我看你能开心多久!”
  心中那压抑的不祥之感更重了。我冷冷地望着她,一字一字道:“以后,不要妄想不是你的东西!至于我开不开心,不关你事!”然后微笑着昂起头进去。
  只听福嫂在背后威胁宝带道:“你违抗老爷命令不好好扫地,看老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宝带大喊道:“只要老爷再进我的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失笑。
  宝带,倒很自信啊!也好,我还懒得理老洪,今天不如就撮合一下你们?
  
  ★★★
  晚上,老洪看到蓬头垢面的宝带,再一次拧起眉头。福嫂察言观色,迅速清场。
  晚饭后,我谎称要到厨房亲自炖补品,叫洪非尘先到东房中等我。
  我悄悄来到宝带房中,看她正对着镜子发呆,气色很难看。
  我故作诚挚地对宝带道:“妹妹!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害你的心。怪只怪你自己不注意。”我看宝带已经气得发抖,赶紧握住她的鸡爪子,“妹妹不要动气嘛!只要妹妹再伺候得老爷心花怒放,荣华富贵不又唾手可得了?”
  宝带不语,显然她也存的这个心。沉默半晌,她恨恨剜了我一眼道:“他在气头上,怎么会到我房里来?”
  我笑道:“他不来,你就去嘛!老爷现在正在我房中,你快去吧!我今天在客房将就一晚!”
  宝带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大嘴可塞进一只超级鹅蛋:“当真?”
  “千真万确!”我点头。
  宝带急急往脸上抹了些粉,还想重梳头发,我催促道:“快去吧,莫让老爷等急了!”
  宝带再次惊愕地看了我一眼,匆匆进了东头的房间。她一进门,我就用准备好的大锁,把门从外面锁起来。
  很快,就听到洪非尘在里面惊呼:“你进来干嘛?!”
  宝带唧唧歪歪腻声腻气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老洪开始在里面拍门:“晚词!晚词!这是怎么回事!你把门开开呀!”
  我轻笑:“妹妹劳作辛苦,老爷你就哄哄她吧!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哦!”
  老洪拍了一会,然后没了动静。
  我好笑地转身,正好撞进慕风的目光里。
  他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胡闹!”
  我耸耸肩,低声道:“难道你希望我今晚再陪他?”
  他悄声道:“今天是五月十六,五月二十一就可以走。千万别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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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9:20 |只看该作者
  我的心又沉重起来。缓缓点点头,我喊小禾去整理一间客房给我今晚休息。慕风也不再多言,飘然离去。
  这一夜,洪府还是很安静。起初还偶尔听到宝带的娇唤在夜的空气中淫靡的流淌,后来一切就静止了。
  感觉洪非尘已经对宝带没有反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轻松的文,但黎明前肯定有段黑暗,嗯,可以引发变数带来波折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不过,结局一定是喜剧,否则不符合总体轻松的风格。这文没列具体的大纲,估计正文部分还有十几章就结束了吧?看灵感了。然后会写一些番外补充“我”的视角无法看到的情节。例如连恒的番外、洪霓羽的番外以及慕风、郑涄的番外等等。
宝带为何开始要欺负晚词?其实她对晚词有天然嫉妒,另外幻想能取而代之当大老婆。不过这只是她的幻想。塑造这种没脑子的坏女人,受到冯氏《三言》和凌濛初《两拍》的启发。那里这种女人很多,没有受过教育的明代女人啊,全凭本能办事。
最后拜谢大家的热心支持!很感激!会尽力挤出时间更新,希望大家继续用娱乐的心态阅读。
                  小妾的命运C
  五月十七。天气晴好,明澄的天空飘着几片薄纱似的轻云,蓝白相映,美不胜收。
  一大早,我打开了东房之门,轻轻在门口唤宝带起来。
  很快,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宝带拉着脸率先冲出来。经过我身边时,妖女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瞪得那么用力,真担心那两颗小眼珠子要夺眶而出。
  紧接着,老洪臭着张脸慢慢踱出来,一见我就开始训话:
  “晚词,以后别这么做了!我知道你贤惠大度,但宝带做出那般丑行,你以为我还会再喜欢她?再说你看她那恶俗的样子,分分钟都离不开男人!我真腻烦她了。”
  “莫非老爷昨夜没和妹妹……”难怪后来好安静,一点也不像这对犬男女以前的风格。
  “哼!不要再叫她妹妹了!”老洪拂袖到前面去了。
  看来,宝带真的大势已去。
  
  那厢银剑女几番受挫,一个人窝在房里大生闷气。福嫂却毫不客气地专门跑进去把她挖出来:“每日里的事情可别想偷懒!坐这边拉着脸,难道还想摆什么夫人的谱不成?”
  宝带闻言忿忿不已,头发也不梳理齐整就气呼呼跑了出来。她拿了把笤帚,直接奔向餐厅。
  老洪正在吃饭,忽见面前一片尘土飞扬。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宝带在手舞大笤帚,冒充黄风怪!只见她没头没脑地一笤帚又一笤帚猛挥下去,故意把本来还算整洁的餐厅搞得惨不忍睹。
  老洪“啪”地一拍桌子,厉声道:“贱人!你真想我把你卖掉不成?”
  宝带似被震慑,呆了片刻,蓦然把笤帚一摔,一屁股坐地上,“哇”地大哭起来:“老爷啊!你怎么这般绝情!宝儿也曾经尽心尽力服侍老爷一场,你就不念及以前的恩情吗?”
  老洪看她哭得涕泗横流,皱眉对福嫂道:“把她东西全部收拾到佣人房去!以后我在家,别让她哭死哇啦地出现在我眼前!”
  福嫂“喏喏”答应,用力把宝带拖走,去给她收拾东西挪窝了。
  
  ★★★
  宝带出身市井,本来一举手一投足还注意着要与自己如夫人的身份协调,如今被打回原形,再也不伪装高贵,言行举止尽显疯狂泼辣,让福嫂头痛不已。
  仇恨的种子一夕间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此女对谁都横眉竖目,一日之内和福嫂、李婶、阿布、小禾、云叔统统吵了一架。
  我是在房里看书没出来搭理她,否则也在劫难逃。真要撕破脸比赛泼妇骂街,区区容若若老师根本不是钱宝带同学的对手。
  宝带骂够了,又开始伤心老洪的绝情。大概是气愤难平,她一不做来二不休,以大无畏的精神,以战斗者的姿态,扛着笤帚在天井里声嘶力竭地疯狂咒骂。不管语言形式如何变幻,其中心内容无非是两点:
  一、洪非尘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的良心都给野狗吃了!
  二、洪非尘你这个狗王八蛋,活该生不出儿子绝后代!
  小禾听她骂得实在难听,不停皱眉咂嘴,做出痛不欲生的样子道:“小姐!老爷不在家,你去管管她啊!”
  我笑道:“她要找死!随她去吧!你看福嫂都不出来和她对骂,肯定晚上要告诉老爷的!”
  小禾苦着脸吐着舌头:“唉,她骂得也不口干要喝水哦!”
  
  ★★★
  果不其然,福嫂在第一时间向老洪汇报了宝带的恶行恶语。
  老洪一听到“生不出儿子绝后代”这句,立刻就进入疯狂状态。他这年龄,一般男子的孩子都六七岁了。结婚两年,两个老婆都没有怀孕的迹象,他未必不着急。此刻听到宝带戳到他的心头之痛,怎能不怒?
  他“咚咚咚”冲到静宜楼二楼的大书房,很快找出一条带刺的皮鞭。
  宝带一看那鞭子,顿时马脸呈土色,眼泪如雨下,磕头似捣蒜。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惜,男人的心一旦狠起来,真的很恐怖的!于是,一出在古代名正言顺的家庭暴力行为上演了……
  
  话说那宝带再粗鄙自私,毕竟也是个弱质女子。几鞭子下去,鲜血就渗出了薄薄的衣衫,晕染出可怖的后现代图案。
  我冷眼瞅着这个挥舞皮鞭的暴怒的男人,心里一阵颤栗。
  想当初,与宝带暗度陈仓、激情苟合的,是这个男人;为了娶她不惜伤害正妻的,是这个男人;婚后对她百般娇宠、轻怜蜜爱的,也是这个男人;此刻,翻脸无情,暴力鞭笞她的,还是这个男人!
  男人的心,才像海底的针呢!在古代,一个女子只能依靠男人而活,但这“依靠”,又是多么不牢靠啊!宝带当初傍上老洪,根本不该那么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自以为攀上了高枝,怎奈那高枝并不承重!男人心血来潮的宠爱能代表什么?又能维系多久??
  
  看宝带实在吃不消了,我心有不忍,犹豫再三,还是咬牙冲上去用身体挡住了洪非尘的下一记鞭子。
  也许晚词已因宝带而死,但我却硬不下心,眼睁睁看着宝带被这样残暴地鞭打致死。
  “晚词!你!”老洪硬生生收住鞭子,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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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49:52 |只看该作者
  尽管他收手很快,鞭子仍然碰到了我的脊背,有些火辣辣的疼!
  “老爷!你放过宝带吧!她也是年轻不懂事!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我悲凉地劝道。
  老洪愣愣看着我半天,遂恨恨地一摔鞭子:“你就是心善!她对你可没这么好心呢!”
  我反手轻轻揉着后背,蹙眉道:“心善有善果的。老爷,你也别动气了!”
  老洪看我娇柔的样子,脸上现出怜惜:“唉,打到你了吧?要不要紧?快去叫小禾给你搽点药。”
  我点头致谢:“谢老爷关心!”然后哀哀看着他:“是有些疼呢!老爷,今晚上晚词不能……”
  “嗨!养伤要紧!”他意会了我没说出口的话,“今天你趴下来睡吧!西房空出来了,我晚上睡那边!”
  
  ★★★
  五月十八日,天气阴霾。
  宝带披头散发趴床上养了一天伤。
  老洪最终还是念及旧情,请了大夫给她敷药医治。
  然而,当他看到宝带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仅仅在她住的佣人房停留了5秒就闪掉了。
  
  ★★★
  五月十九日晨,宝带被逐出了洪府。
  “我们的缘尽了,留着你恐再生事端,卖了你又于心不忍。你走吧!那些被你偷带走的首饰银两我也不追究了,毕竟,你也跟了我一场!我已派人通知你家里的人来接你。从此,我们再无瓜葛,你不可再踏入洪府半步!”
  老洪语气沉重地颁发了逐妾令。
  宝带神色复杂地听着这无情的话语,眸中有恨意,有眷恋,有愤怒,有解脱。
  这天,天空应景似的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加之气温又下降了几度,便有了几分凄风苦雨、满目悲凉的味道,很贴合这一幕逐妾戏码的氛围。
  临行前,宝带的包裹被福嫂再三检验,确认衣服里没有夹带金银财物才予以放行。然后,她在李婶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口。
  朱门之外,罗子良雇来的马车正停在那里。
  那一贯伶俐的罗子良似乎有些蔫了,见到宝带也没说什么,只匆匆扶着她上了车。
  随着马车卷起的尘烟漫起,宝带彻底离开了我的古代生活。
  
  ★★★
  事实证明,越是存心想依靠男人的女人,越是找不到真正的依靠。
  很久很久之后,我听说了宝带出洪府之后的遭遇:
  回到罗家,宝带开始死心塌地跟着罗子良。她满心以为,一向迷恋她的表哥会是她最终的港湾。
  可是,罗子良却死也不肯娶她,只张罗着叫她暂时住下。
  毕竟,宝带是被赶出的小妾,身价是跌了又跌。罗子良家底再薄,也是从没婚娶过的适龄青年,叫他和宝带玩玩偷情游戏,他感到刺激无比,其乐无穷;叫他真的娶了这样经历的女子,就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了。
  而且,宝带这次离开洪府没带半分钱出来,罗子良心里也不大高兴。他时而憎恨洪非尘的精明吝啬,时而又恼恨宝带的愚蠢没用,言谈之间渐渐流露出对这位表妹的不满。
  宝带也非好糊弄的人,她觉得自己为了罗子良是做出了牺牲奉献的。若非自己偷拿回来的首饰、银票,就凭他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能在五条街繁华商业区附近买下门面开起店来?若非为了倒贴他,她能被洪非尘赶出家门沦落到这般田地?
  宝带含着怨气,言语间也不太客气。往日的娇嗲风情已然不复返,罗子良眼中的宝带就是一个怨气冲天、极之烦人的女人。
  罗子良的小店铺走上正轨后,周围对这未婚青年暗送秋波的女子也渐渐多了起来。宝带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见到罗子良行为轻浮,愈发生气。醋意和恨意,渐渐扭曲了她的灵魂。她的尖酸刻薄、跋扈任性的一面全部暴露出来,和罗子良时有争吵。钱老爹看不惯他俩整日唧唧歪歪、鸡飞狗跳,私拿了家里一笔钱,不知跑哪里快活去了。
  都说“有钱男人不可靠 整天都在外面泡”。罗子良手中有了些小钱,尽显风流本性,愈发觉得宝带是个累赘。一日,宝带撞破了罗子良和隔壁白铁铺王老三的闺女王水桃的私情,气急之下不管不顾地大闹了一场。罗子良看看宝带的凶悍可憎,再看看水桃的温柔娇俏,一时激愤,生出歹意。他秘密与相熟的鸨母接洽,不声不响把宝带卖到邻城傲春阁去了。
  宝带不敢相信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会如此待她,伤心不已。但生活还得继续,再说青楼的日子对离不开男人的宝带来说也非完全没有乐趣。渐渐地,宝带也就认命地接起客来。偶尔能遇到曾经和老洪有生意往来的客人,大家皆扼腕叹息,不住唏嘘。
  当然,这是后话了。
  
  

                  山雨的气息A
  看着宝带落魄离去,我不免心有戚戚焉。冷冷的雨丝飘到脸上,竟有凛凛的寒意。
  这不是我一直希望的结局吗?为何心里又难受如斯?
  我怔怔地望着着洞开的大门,久久伫立。
  洪非尘默然半晌,长叹一声,过来拉住我的手,轻声道:“今个天有些凉,别站檐下了。”
  我茫然望着他。他在关心我么?
  “晚词,一切都过去了……”他温和地注视着我,柔声道,“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的面庞柔情似水,他的语气真诚无伪。曾经,他的温柔只有宝带才能拥有;此刻,宝带刚走,他就这样对我说话,让我很感慨也很不适应。
  事实上,自从那天应酬完刘知府,洪非尘看我的目光里就蕴含了复杂的内容。那内容,时刻让我惊慌、担忧。好在,慕风说后天就可以走。
  我恍惚地随他迈进正厅。
  “晚词,你现在原谅我了吧?”他挨近我,悄声道。
  我退后一些,淡淡道:“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他轻笑:“真心话么?好了!明个我们去庙里上香好么?我们去好好拜拜观音!”
  观音?不会是送子观音吧?
  我惊愕地看他:“老爷您最近这么忙,还有这闲情逸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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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50:34 |只看该作者

  “这怎么是闲情?我也该有子嗣了。你身子单薄,我们去求菩萨保佑,快快生个可爱的麟儿。”他握住我的手,深情说道,“我还要求菩萨保佑我们的孩子,承袭我的精明和能干,你的容貌和才学。他将是最出色的孩子,是洪记的未来,是我们的骄傲!”
  我看他充满憧憬,心中惴惴不安。一回头,看到慕风冷然站在楼梯边,脸色苍白如雪,黑黑的睫毛密密垂下,遮住美眸里的所有情绪。可那紧抿的唇,却让我的心一拎。
  仿佛感觉到了我的凝视,他无言地转身,无声地上楼。
  
  袅袅的琴音不期然地响起,其间蕴含的情绪却并不激烈。侧耳聆听,那琴声如静寂轻寒的月夜,独坐幽篁里听到的万籁之声,浩渺无边,隐含淡淡忧愁。
  洪非尘见我心思转到琴声上,不由笑道:“风弟自小就喜欢弹琴。”他转而唤来福嫂:“夫人的身子还需要进补,福嫂你要加倍尽心啊!”
  福嫂弯腰恭敬应道:“是!老爷放心吧!”
  他满意地点头,又对我道:“晚词你好生在家休息调养,我出去了。”
  “谢老爷关心!老爷慢走!”
  
  ★★★
  老洪出门后,我连忙悄悄上楼找慕风。
  似乎心有灵犀,我一站到门口,那琴声就停止了。
  我轻轻推门而入。
  “慕风……”
  慕风起身过来:“若若,紧张了是么?”
  “嗯,有些。宝带被赶走了,我却好难过。我留在这里,就是想赶走她,为什么心想事成了,心里却很不舒服呢?你看你哥今天的样子,他根本就认定我是你大嫂,还要带我去求子。我们……会不会走不成?”我真的有点急。老洪是精明的,若不是以前心思都在生意和宝带上,我和慕风的事情可能早就被他发现了,很怕这两天出岔子。
  慕风轻轻抱住我:“傻若若,宝带离开,是必然的。她自己有了妄念,出错在先,你不必难过。其实大哥对她也没动过真感情,一时迷恋吧。倒是他看你的眼神,最近很是不同了。”
  他稍稍退后,忧虑地盯着我:“若若,你跟大嫂一样漂亮,却比大嫂能干可爱,大哥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大哥?”
  我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啊!当然没有!喜欢他还急着跟你走?”
  他叹气:“唉,我知道,但还是忍不住要问。抱歉!只要你愿意跟我出海,我相信一切会很顺利的。西泰伯伯考虑得很周到,该准备的都帮我们准备了。海外用不到银票,大部分银票都换成黄金珠宝装好了,只留少数路上花用。食物清水等一干所需物品西泰伯伯都采买好了,他经验比较丰富,我看了他列的清单,考虑很周到详尽的。”
  “那就好。”我吁口气。利玛窦这个人能量很大,有他鼎力帮忙,应该万事OK了。
  慕风握住我的手:“这里,很让人压抑,真想立刻走。但我唯一放不下的是大哥,如果他知道我俩走了,一定很生气。我想留书一封告诉他你不是大嫂,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嗯,这是我最近一直担忧的。只有你,才会信我不是你大嫂。”我皱眉。
  “因为你确实不是。”
  他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包裹,打开。
  “天!我的T恤衫牛仔裤!你还没扔?而且洗得干干净净的!”
  他笑:“没有扔。你的东西嘛!我准备带走呢!你说你来自四百年后,这衣服的确是前所未见。”
  “你……真信我说的么?”我颤声问。
  他感觉到我的不安,敛住笑,正色道:“我说过,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有什么样的过去,我只知道,每天看不到你,就心烦意乱。我渴望你陪我走过以后的日子。这渴望,一天比一天强烈。哪怕你来自四千年后,只要你是真实地站在我面前,我就心满意足。我最大的担心,是……”
  “是什么?”
  “我怕,你哪天忽然就像来的时候那样神奇地不见了。”他沉声道,“哪怕大哥阻挠我们,凭西泰伯伯的人脉,总会有法子解决,但是,上天要带你走,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回现代?
  刚来的时候,很强烈地想回到现代,后来逐渐有事情忙碌,也就把这心思暂时搁下了。如果上天现在要带我回现代,我该如何取舍?
  其实,我还是很想回去的。那里有我的父母朋友,有我熟悉的生活方式。只是,又舍不下这样一个痴情的、天人般的男子。
  他把我变幻的表情尽收眼底,随着一声叹息,他紧紧抱住我,印下炙热的吻。我柔弱地回应,只想沉沦其中,忘记世间所有的烦忧。
  忽然,福嫂响亮的声音传来:“公子!专门帮你炖的甜汤好了!”
  慕风猛地松开我退后一步。我刚定下神,房门被福嫂推开了。
  她笑眯眯地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看清楚房内还有我后,笑容僵在脸上。
  我竭力镇定,向她点头微笑。但脸上因激吻产生的潮红却无法立刻退去,屋子里还飘荡着暧昧的气息。
  “我和大嫂在研究衣铺的事情。大嫂对衣服的款式有很好的想法。”慕风微笑道。
  福嫂盯着慕风看了半天,回复自然:“哦,呵呵,你们继续谈。汤放在这,我下去了。”
  她别有深意地再看我一眼,调转胖胖的身子,给我们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你说……福嫂有没有怀疑?”我有些惊慌。刚才不应该情不自禁的。
  他叹口气:“不知道。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宝带一走,福嫂倒一下子少了很多事。”
  我的心里堵得难受:“我先下楼吧!”
  他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别怕!事已至此,怕也无益。一切有我。”我的心一热,油然生出一种共患难的柔情。
  
  ★★★
  下了楼梯,看到福嫂正站立在厅中央发呆,显然为刚才的所见而困扰。
  确实,原来宝带吸引了福嫂全部的注意力,否则,我和慕风的事,早该被她发现了。
  我向福嫂点点头,匆匆回房间收拾出行的东西。
  除了金银,最值得带走的就是连恒的手写小册子。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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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51:14 |只看该作者
  我叫来正和阿布拌嘴的小禾,给了她两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小禾,这一百两银子,你收好,以后嫁人了,做体己钱。”
  小禾闻言大惊,杏眼瞪得溜圆:“小姐!你给我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小禾服侍小姐不嫁人!”
  我拍拍她可爱的小脸:“不是现在叫你嫁人!是以后!收着吧!有备无患!”
  小禾看着我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会,终于拿了一张:“谢谢小姐!我拿一张就足够了!”我全部塞给她:“你有银子傍身,我才放心!”
  小禾狐疑地看着我:“小姐,你好奇怪。”
  我笑道:“我好像奇怪了很多天了吧?你现在去隔壁狄府看看,狄夫人回来没有?”
  小禾领命而去。很快回来报告:“小姐!狄老爷和狄夫人仍然没有回来呢!”
  “你可问过那小厮有没有收到什么口信?”
  “问了,那小厮说什么消息也没有,他也很急。”
  我很诧异: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心里不由十分的担心,真想派人去打探一番。但是,出逃的时间已然临近,我自身难保,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解开心中的疑惑。
  连恒,后天我要走了,还没向你辞行呢!你究竟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
  这天晚上,连恒给我的药丸又一次派上用场。我再次蜷缩在小榻上度过了难眠的一夜。
  夜里实在睡不着,便悄悄来到床边观察洪非尘。
  朦胧的月光下,洪非尘的睡颜是安详的。那眉间的戾气消隐无踪,嘴角似笑非笑,不知做着什么激情美梦。
  一时间,老洪和郑涄的脸完全重合。郑涄,是我对爱情最初的向往。我渴望专一的感情,渴望忠贞的心,我以为他都会给我,现实却是残酷无情。我越来越确信:上天让我来这里,就是要我和慕风相遇。慕风,骨子里继承了他的祖辈、父辈对情感的浪漫追求,但从小的经历又让他明白什么才是男人对女人最珍贵的誓言。他的感情,重新唤起了我对爱的向往。
  也许,每个女人,都是为爱而活。
  

                  山雨的气息B
  一觉醒来,就到了五月二十日——洪大老爷定好去寺庙求子的日子。
  求子!求什么子啊?谁要跟你生儿子!
  想到要因为这个目的被洪非尘押着去拜菩萨,实在郁闷得没什么胃口。我轻轻起身,到厨房叫李婶煮些清淡的百合粥。
  再回房,看见做了一夜春梦的老洪同志已经起床。他坐在书桌前,研究着一张不知从哪里翻出的废弃的时装画稿。
  “晚词,这是你画的吗?”他挑起浓黑的眉毛,很有兴味。
  “呃,是啊。”额前浮现黑线,但不得不承认,不承认他会误会是慕风送给我的,“因为我看到衣铺里木头人身上穿的衣服很漂亮,闲来无事,便照样子画着玩的!”我强作镇定地解释。
  “呵呵,画得挺像的。难怪我觉得眼熟呢!的确是在成衣铺子里看过。”他放下画稿,柔声道,“以后不要多往衣铺跑。风弟弟,毕竟没有成家呢!去多了总是不好!”
  什么意思?
  “老爷,我只是没事喜欢看看那些漂亮的衣服罢了。您想太多了吧!”我淡淡道。
  老洪微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人嘴两张皮嘛!”
  他起身揽住我,有些宠溺地说道:“我知道,你以前也不喜欢去衣铺看衣服!还是因为我冷落你在先!是我错!以后,我会多陪你!”
  我拎起的心悄悄地归位。
  “老爷您快洗漱了去吃早饭吧,今日不是还要去上香去么?可别错过了时辰。”我不着痕迹地脱身,贤淑地去端洗漱水。
  
  ★★★
  金山寺寺门朝西,依山而建,殿宇栉比,亭台相连,遍山布满金碧辉煌的建筑,以致令人无法窥视山的原貌,因而有"金山寺裹山"之说。
  洪非尘带着我、慕风、洪福夫妇、阿布、小禾一行人前来为洪家的子嗣和洪记的未来祈福。
  进入山门是天王殿。这是一座单檐歇山的宫殿式建筑,当中供着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两侧是四大天王,亦称四大金刚。
  天王殿后,是重檐歇山巍峨壮观的大雄宝殿。大殿正中是释迦牟尼佛、药师佛和阿弥陀佛3 尊金身佛像,西壁是十八罗汉,左右阁楼上坐着56天尊。3尊大佛的背面塑有海岛。海岛的上下四周,分布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善财童子参拜53位菩萨的塑像,正中最大的便是观音像。
  老洪附耳低声道:“这金山寺的观音菩萨是很灵验的!”遂领着我一同参拜。
  只见他心诚意敬地将双手合掌,低头弯腰,五体投地——两肘两膝以及额头着地,口中默默祷告着。
  我也照样子顶礼膜拜,默默祈祷N遍:“菩萨,您若真的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和慕风顺利离开此地!菩萨,您若真的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和慕风顺利离开此地!菩萨,您若真的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和慕风顺利离开此地……”
  洪非尘见我虔诚叩拜不起,微笑道:“好了,晚词,可以了,起身吧。”
  我默叹口气,缓缓起身跟着他出殿。
  菩萨啊菩萨,您若真的有灵,我和老洪的愿望互相矛盾,可怎生安排是好呢?看来,做个让人人满意的菩萨也不容易呢!
  正胡思乱想着,跨出门槛时一不留神脚下踩空,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幸好,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我:“小心!——大嫂!”
  我抬眼,看到慕风关切的目光。他俊逸的面庞平静无波,唯有那美丽深邃的眸子情不自禁泄露了情绪的真相。
  我心旌摇曳,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一回头,却看见福嫂锐利的眼神如探照灯般在我和慕风身上扫射,漾起的笑容不由敛去,心里涌上一丝不安。
  
  ★★★
  大殿两侧的厢房,是方丈室和接待施主之处。白眉老方丈专门请洪非尘这位大施主及其家眷进去喝杯清茶。
  那茶叶形状扁平、挺削、匀整,色翠显毫,嫩绿香醇,冲泡后叶芽依依下沉,挺立杯中,汤色明亮透绿。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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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7 08:52:09 |只看该作者
  “这茶是取那最鲜嫩的叶芽焙制而成。洪施主此番布施了一百两香油钱,老衲借茶聊表感激之情。”老方丈缓缓举起雪白的小瓷杯。
  我尝了一口,但觉饮之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和我在现代喝的一种叫“金山翠芽”的茶味道酷似,便随口问道:“不知这茶叫做什么?”
  “就叫做‘茶’。”老方丈笑道。
  我也不禁一笑,这老和尚倒挺有意思。
  洪非尘道:“应该叫‘好茶’!”
  “呵呵,施主谬赞。”
  一行人随意聊了几句,老方丈便有礼地送客。
  我走到门口,老方丈忽然道:“夫人请留步,老衲还有一句话相告。”
  老洪停下步子,回头笑道:“哦?大师还有何箴言相告?”
  方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只得说与夫人。”
  大家便都知趣地出去,我有些诧异地立在原地,准备洗耳恭听。
  慈眉善目的老方丈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然后道:“夫人请伸出右手一观。”
  我依言伸出右手,老和尚紧锁白白的长眉,研究了半天,方叹道:“老衲纵观夫人面相、手相及气场,断定夫人您确非凡俗命格——您属于这里,又不属于这里,但终将属于这里。相遇即是缘,佛渡有缘人。老衲希望夫人明白:诸般困厄总随风,心意如金有相逢。”
  属于这里?又不属于这里?但终将属于这里?什么意思?
  他看我有些晕头转向,微微一笑,掏出一枚用麻线系着的仅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玉牌递给我。我一看,上面是一尊不知名的佛祖的像。
  “方丈,这是什么?”
  “阿弥陀佛,这是借给夫人的。总有一天,你会用到它。呵呵,不要给其他人知道,用过了记得还给老衲!”
  啊?我说要借了么?借来干嘛用?
  但见那老方丈垂首敛目,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做出一副“慢走不送”的样子,我也不敢多言,收好玉牌,惴惴离开。
  走了两步,那老方丈慈祥的声音又飘过来:
  “用过了一定要还哦!”
  呃?我脚下一滑,猛回头,半个人影也不见了。
  厢房西侧,一扇小门打开了一条缝。方丈大师已不知从那闪哪里去了。
  
  ★★★
  门外廊下,洪家一行人正在等我。
  “晚词,方丈大师对你说什么!”老洪有些好奇。
  “啊,没什么,叫我们多行善事,多积福泽,方能早生贵子。”我压下疑惑,挤出假笑。
  老洪哈哈大笑:“以我们洪记的财力,这并不难!”
  慕风深深地看着我,显然一点不信。
  
  绕出大殿,看到一个贵妇蹙着眉站在殿外大香炉畔烧香。她银盆脸,八字眉,塌鼻厚唇,身子微胖,衣着华贵,长得很有特点,让人过目不忘。
  老洪疾步上前打招呼:“刘夫人!您也来祈福么?”
  那位刘夫人苦着脸,欲言又止。
  “夫人似有心事,不知洪某能否为夫人解忧?”老洪态度殷勤、语气诚恳。
  那夫人眼中蕴泪,看了老洪半晌,哀戚道:“解忧怕是不能,但愿洪兄弟不要落井下石就好!”然后匆匆进了大殿。
  老洪狐疑道:“莫非刘大人出事了?洪福,你快去府衙打探打探!”
  洪福领命离去。我们一行先回洪府。
  
  ★★★
  很快,洪福带回了消息。原来昨晚,上面派来了一位巡抚大人调查刘知府。今日起,刘知府停职,与家人隔离,全面配合调查。据说,调查组的人已经掌握了很多刘知府贪污受贿的证据。
  “那衙门的事务由谁负责?”政治和经济总有着最密切的联系,不由老洪不关心。
  洪福摇头道:“不知道。明天可能会安排人先暂时代理。”
  老洪深深吸口气:“静观其变吧!”
  洪福有些担心,“老爷……这事,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吧?”
  老洪沉吟片刻:“绣品生意是铁板钉钉,没有问题的。至于咱们其他生意,其实也不怕受影响……以后如果换人,唉,重新砸些银子便是!”
  他那神情,好像看到一箱一箱白花花的银子长了翅膀集体从窗口飞走,那个剜了肉般的痛心啊!看了真让人忍俊不禁。
  “唉,老爷!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们赶紧去绣庄和布厂吧!只要我们自己不出岔子就好!”洪福有些急了。
  老洪点头道:“不错!我们做好本分就行!”
  他起身随洪福出门,走了两步,回头对慕风道:“风弟,你也多去铺子看着些!一定要把那些千金贵客招呼好!”
  又对我道:“晚词!你在家好好歇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我在就行。你把身子调养好就行!”想了想,又道:“别画那些个图了,伤神呢!”
  “是,老爷!”我恭敬应道,“老爷慢走!”
  
  ★★★
  慕风看着老洪和洪福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悄声道:“到偏厅说话。”
  他随我进来。我把早晨老洪发现我画图的事情告诉了他。
  慕风轻声道:“嗯,也不打紧,反正明日就可以走了。明早我先到衣铺,巳时一刻之前在西津渡等你。你巳时正从家里出来,那时大哥会在绣庄里,家里人也在忙。不要鬼鬼祟祟惹人疑,光明正大出来,对面会有接应的车马来。驾车的会问你是不是容姑娘。你到时候在马车里换上男装,改了发式,打扮成男子。”
  “如果巳时你哥不在绣庄呢?”
  “放心,我有法子让他在。”
  我无言地点头。要逃亡了,真是又刺激又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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