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楼主: Mitsuya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灵异短篇】] 靈异故事集 [复制链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496#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07:45 |只看该作者
  我心跳个不停,有些恐惧。过了一会,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感,我壮着胆决定打着手电筒出去看看。
  走廊里什么灯都没有了,漆黑一片。杂物室的门大开着。我边把手电筒打开,边屏住气息悄悄走进去。四周寂静得我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微弱光线下,我傻了眼了——几分钟之前我还清清楚楚看到的大床、地毯、落地灯等全都无影无踪了。手电筒的所照到的依然是遍地杂物。
  “真是见了鬼了。”这话真不该说,我说出之后才后悔,但心里已多了几分恐惧。
  想从那间房里退出来,我刚走了几步,后背撞到一个人。我吓了个半死,手电筒都掉了。那人伸手把灯开了,原来是张军他叔叔,早上我刚到时张军给我介绍过。不过我对这个瘦小而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并无好感。张军向他介绍我的时候,他只点了点头,一点笑容都没有。
  我捡起手电筒,勉强微笑着说:“张叔叔,你怎么在这儿?”他直直地盯着我:“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刚才听到这里动静,就过来看看。没事的话我就回房间了。”正想走,他伸手抓住我肩膀,压低嗓门问道:“什么动静?你看到什么了?”我越发紧张了:“没什么,大概是老鼠吧。”他把手放开,我也不管礼貌不礼貌,跑回房间了。直到我回到房间,背后依然凉飕飕的,似乎有人在盯着我。
  夜里我做了好几个恶梦。一会梦见那个男人血流满面地跪在我面前哀求我:“别杀我!”一会梦见张军他叔叔抓着我的肩膀,恶狠狠地问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快说!”快天亮时还梦见我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雨衣、看不清面孔的人,拿着手枪指着我,狞笑着扣动了扳机,砰…我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衣服都湿了,全是汗。
  闹钟响了,八点半。我呆坐着,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昨晚看到的蹊跷的事情依然占据着我的脑海。莫非真是做梦?想起来,我看到的那些确实像是幻觉,可他叔叔为什么那么紧张呢?算了,没时间想这些事情了,今天还得去招聘会。
  今天从招聘会回去得早,可还是累得要命。屋里静悄悄的,我以为他们都出去了。走上楼梯拐角,刚好遇到张军他妈妈从房间里出来。她提着一个小行李袋,一看见我就笑着对我说道:“莫如,我要去深圳参加高中同学的迎新聚会,可能要在那儿两三天。你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和阿军好好玩吧。”看得出来,她精心化妆过。我微笑道:“谢谢阿姨!那我帮您提行李去车站吧。”她边下楼边回头答道:“不用了,朋友有车来接我。你上楼去吧。”“阿姨再见!”“再见!”说这话时,她已经到了楼下了。
  进了房间,我把门一关,躺下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口渴得要命,就起了床,想去客厅喝点水。
  刚下床走了几步,就又听到隐隐的喘息声。声音就是从——杂物室传出来的!我打了个寒战,脚直发软。外面忽然砰的一声,接着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要!不要!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还有个女人的声音:“不要!饶了我吧!都是他要我来的!”就跟昨天半夜我听到的一摸一样。我脚软得快趴下了。好不容易摸到床上,我躲进被窝里不敢出来,口也不觉得渴了。只听到砰砰两声,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我拧了拧自己的胳膊,疼得很。昨夜的怪事重现了。拿出手机一看,凌晨一点半。惊魂未定,忽然,我又听到远处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好像走到杂物室门口,然后又走到我门口停下了。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过了好一会,脚步声又响起了,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了。我哆嗦着伸手把床头灯打开,蜷成一团,还是觉得很冷。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497#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08:1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Mitsuya 于 2009-7-2 11:05 AM 编辑

 睡不着了,我总想着这件夜半怪事,又怕我房间里也会有什么怪事。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就这样睁着眼,四点多才睡着。直到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接着又有人打我手机,我才醒了过来。一看,快中午十二点了。手机上显示是张军。
  我开了门,他正在门外边敲门边打电话。看见我出来,他嘻嘻直笑:“还以为你死了,正打算打电话报警呢。”我没好气地说:“我要再住几天的话,不是吓死,也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困死了。我跟你说,前天夜里杂物室有怪事。我起来看了,里面跟个卧室似的,什么杂物都没有,还有一男一女在里面‘双人互动’。昨天半夜我又听见里面有人,还总哀嚎;接着门外又有脚步声,一直走到我门口,害得我一晚睡不着。这绝对不是做梦!”
  看到我不像在开玩笑,他脸上的笑凝固了,慢慢地严肃了下来。“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啊!有的话你应该跟我说一声吧!”我问他。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受不了了:“拜托有话快说好不好!这么折腾我哪里还参加得了招聘会。你是存心让我找不到工作还是怎么着!你要不说,我立刻就到外面找地方住去。”
  他低下头,又抬起头看我,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这两晚上我根本就没听到什么动静。不过…明天是我爸作期,你知不知道?”
  “明天?我不知道。”我们这里把忌日称为作期。
  “那是去年的一月十四号了。当时我还在学校,我妈又到深圳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去了,家里没有其他人。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到第二天上午我妈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爸和一个女人在家里被人用枪…”
  他指了指杂物室:“就是在里面。这件事之后,我妈很伤心,不想再提起了,就把这个房间改成杂物室了。”
  “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你爸是因为生病才去世的。那凶手抓住了吗?”
  他摇了摇头:“要是已经抓住就好了。据警方调查,凶手是把大门的锁撬开,然后从大门进来的。那天雨很大,而且雷电交加,邻居都没听到枪声。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大雨把外面的脚印冲得干干净净。家里有脚印,但查不出嫌犯。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我爸平时也没有怎么得罪人,其他人都说很有可能是他生意上的对手雇人杀的。我家的制衣厂生意一直不错,前年还投建了两个新厂。这里其他的制衣厂关门的关门,倒闭的倒闭,那些人恨我爸肯定有理由。不过,我妈倒怀疑我叔叔。厂子是我爸和我叔叔一起投资的,平时也是他们一起管的。我爸去世前几天,他们俩因为经营的事好像吵了一架。”
  我想起了前天夜里他叔叔的异常出现:“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天半夜我回房后又出来到杂物室去,你叔叔悄无声息地站到我后面,吓死我了。他还抓着我问我说看到了什么。真是奇怪。”
  “真的?”他眼睛都睁大了,“可我觉得不会是我叔叔。毕竟是亲兄弟,有什么争执都不至于把自己亲哥哥杀了。何况他们在经营方面也不是第一次有分歧。而且我爸去时后,他的财产都归我和我妈了,我叔叔也没什么好处。可是他前天夜里为什么会那样呢?他住在三楼的啊。”
  其实我心里还有个想法,可我没说出来。我有种感觉,昨天夜里的脚步声就是他叔叔的。
  他忽然站了起来:“你等会。”说完就往他房间跑去。一阵翻东西的声音之后,他抱着一本厚相册跑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张全家福,指着上面那个男人对我说:“喏,这就是我爸。
  我接过相册,吃了一惊:“这就是——你爸?!”照片上站在张军一旁的笑容可掬的男人,就是前天半夜杂物室里跪在地上哀求我的男人。张军看出我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我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冷汗:“我看到的那个男人好像就是你爸。”
  他脸色发白,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我:“看来,事情真的很蹊跷。为什么刚好在我爸作期的这几天出现这样的怪事呢?”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498#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17:12 |只看该作者
  “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只知道我以前从没见过你爸。”
  “如果你看到的真是我爸,这是不是别人所说的托梦呢?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我不相信托梦这些说法。不过你有理由相信。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或许今晚还会出现的。我觉得,今晚你应该…”
  他点了点头:“我明白。”
  晚上张军没有回他房间。吃过晚饭我们就待我房里了。什么话都没有,我们躺在床上,或看看窗外夜景,各想各的。
  除了张军他妈妈的脚步声、电视声以及偶尔打进来的电话,外面并无什么异响。我们还出去看了好几回,杂物室里也没什么动静,一样的杂乱和寂静。
  折腾了两晚,我累得不行,没多久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在叫我。我猛地醒了过来,只见张军站在房门那儿朝我招手。同时,那种声音又在我耳畔回绕着。
  “听见了吧?”我边起身边小声地对他说,“前两晚我听到的就是这个了。出不出去看看?”
  看得出来,他比我还紧张。害怕可能倒是其次,甚至对他来说,并不存在害怕的问题,因为出现的那个人是他爸爸。我想,这个离奇的幻想很可能和他爸爸的死有关,这才是他紧张的原因。
  “出去吧。如果我爸想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什么,我应该出去的。”他缓缓打开了门,杂物室里的灯光从门缝透了进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我也跟着出去了。
  我们俩踮着脚,轻轻地朝杂物室走去,生怕惊动了什么。我其实挺害怕的,不过多了张军一个人,我又走在他后面,胆壮了不少。
  依然是虚掩的门,依然是昏黄的灯光。灯光下,所有的东西都很模糊,真的很像在梦境中。那些声音依然徊绕着,只是它们似乎是在我脑海里徊绕,而不是在耳畔。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真是假,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
  我几乎听得见张军的呼吸声。到了杂物室门口,他停住了,手颤抖着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跟着也进去了。屋里的景象和我第一次看到的一摸一样,白色的被单下两个人在蠕动,似乎全然不觉有人进来。
  张军朝着床走了过去。他看着床,有点不知所措,只轻轻叫了一声:“爸!”声音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紧张。被子下的人毫无反应,依然喘息和呻吟。张军又激动地叫道:“爸!是你吗?”正在这时,门砰的一声开了,我和张军都吃了一惊,猛地回头。与此同时,床上的人也把被子一掀,惊恐地坐起身来。张军看到那个男人,惊喜地叫道:“爸!真的是你!”
  我回过头,感到很意外。因为我记得大前天的现在,门被“踹”开了,我并没看到有人。而现在,门口却站着一个人,穿着雨衣,浑身湿漉漉的。门口很暗,那个人又一身黑色的雨衣,看不清是谁。
  张军他爸望着门口的这个人,很尴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个人一句话也没说,慢慢地走进来。借着灯光,我才看清这个人原来是张军的妈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阿姨,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了。”张军可能和我一样想不到是他妈妈:“妈,你不是昨天下午才去深圳吗?怎么回来了?外面并没有下雨啊。”她没有回答我们,一直走到离床不远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件黑漆漆的东西,指着床上的那两个人。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件黑漆漆的东西原来是一把手枪。张军更是吃惊地大声叫道:“妈,你干什么!”并冲上前去,想抢下她手里的枪。不料,他居然——令我毛骨悚然地——从她身体穿了过去,仿佛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穿着雨衣的人只是一团空气。张军扑了个空,靠在那边的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眼圆睁、脸色煞白地盯着他妈妈。我恐惧万分,想伸手去试试却实在没胆量。她冷笑道:“没想到吧?你以为我真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哈哈!”雨衣的帽子下,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她的声音很冷,让人不禁打了寒战。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499#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17:55 |只看该作者
 就像我那天看到的那样,他爸爸从床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跪在地上哀求道:“不要!不要!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床上那个女人也哆嗦这说道:“不要!饶了我吧!都是他要我来的!”
  “饶了你们?哼,你们以为你们的事我不知道?姓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银行帐户上四十多万元你拿去干什么了?”她又缓缓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床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双手扯着被子直哆嗦。
  她冷笑着:“我知道我如果去深圳参加同学会,你们肯定会来这里的。你们却不知道,我夜里又回来了,就是为了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想在一起是吧,好啊,那我就干脆送你们共赴巫山,从此你们也就不必偷偷摸摸的了。而那两百多万的存款我也不必担心会变成藏娇之屋了。哈哈哈哈!”她放声大笑,歇斯底里一般,同时把枪对着张军他爸爸。他全身都软了,哀嚎道:“不要啊!”砰的一声,枪响了,他瘫在地上,抽搐着,一会就不动弹了。暗红色的血溅到了白色的床单上,像一朵压碎了的玫瑰花。她面无表情地把枪口对准床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尖声叫道:“不要!”又是砰的一声,那个女人倒下了,血从她额头的黑洞里汨汨流出。
  我和张军两人被吓呆了。她妈妈垂下枪,伸手探了探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和床上的那个女人的鼻息,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这时,他们三人以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忽然全都消失了,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渐渐又亮起来,我和张军发现我们站在一个杂草丛生的池塘旁。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四周一片白茫茫。张军惊奇地环顾四周,对我说:“这好像是我家附近的青塘池啊,怎么到这儿了?”他妈妈又出现了,就在我们旁边。她从怀里掏出那把手枪,用手帕仔细擦了擦扳机和枪把,然后用力地把它往池塘里扔去。接着她又把脚上穿的男鞋脱下来,在鞋里赛上石头,也扔到池塘里去。扑通一声,池塘中央激起两个水花,然后平静下来。大雨中,她转身向公路跑去。公路那儿有一辆车在等她。她一上了车,车就开了。
  池塘和大雨瞬间消失了,我发现自己又站在杂物室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四下摸索,同时小声喊道:“张军,你在吗?”“我在你后面。”声音很低沉,很沮丧。我摸到门把手,开了门,屋里安静得很,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张军脸色苍白,走到客厅,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了下来。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梦一般的一切,回想着张军跟我说的关于他爸爸的死的事情。他回过头问我:“你说,那都是真的吗?”我无言以对。
  电话忽然响了,打破了这寂静。他拿起电话:“是我…刘阿姨你好…什么,您再说一遍…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南方医院是吧,我马上就去…”他失了魂似的放下电话。我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头也不抬,一边穿鞋子,一边对我说:“一起去南方医院吧,现在就去。”
  那时已是凌晨两点多了,但我看张军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要十万火急地去南方医院,知道事情肯定不小,不敢多问。我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有个直觉,可能他妈妈出事了。
  果然,到了医院,那个刘姨已经等在那儿了。从刘姨口里,我才知道张军他妈妈出车祸了。车子在深圳市区内行驶时,不知怎么的撞到路旁的护栏上了。她和开车的男人都伤得很重。他们两人现在正在急救室里抢救。奇怪的是,同车的刘姨和另外一个人却毫发无损。
  “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了。”我拍拍张军的肩膀。他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脸:“我怕没这么简单。今天是我爸作期,我妈刚好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故。如果我们看到的那些是真的,我怕我妈…”
  后来发生的事实印证了他的预感。他妈妈和那个男人终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而死亡。张军的叔叔告诉张军,他一直都怀疑张军的妈妈,只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过了两天,我要回家了,他叔叔还热情地请我们去外面吃饭。
  后来,在离张军家不远的清塘池,警方打捞起一把手枪和一双几乎烂了的鞋……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0#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26:32 |只看该作者
无绝镇


 那天早晨,一只黑色的鸟儿从D的上空一掠而过,他没来得及抬起头来,只听见头顶上一声惨叫,就看见它直挺挺的落在沙滩的边沿上,死了,没一点声音。海水泛起厚厚的白沫,试图将尸体覆盖。D上前去捡起它的尸体,发现竟然是一只黑色的海鸥,身体早已经僵硬了,半边翅膀伸展着,睁着双眼,用一种无奈的眼光对视着自己,使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绝望的眼神。”D断然的说道。他将它装进衣服口袋里,独自驾着一只木筏,就顺着海水走了。
  天气异常晴朗,几片透明的薄云在天空静悄悄的移动。D仰面躺在木筏上,双手枕着头,闭上了眼睛,也像一具等待海葬的尸体那样。他想起那些在上海街头,浦东江边徘徊的日子,想起最劣质的烟草和白酒的味道,想起昨天黄昏把自己所有的诗稿装进箱子,推进大海的时潮声,就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无比理智和正确的。他说:“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诗这种东西了,那么诗人就应该随着他的诗而去。”说完他就睡着了,飞鱼窜上木筏,落在他的脸旁,一点挣扎也没有就死去了,马上变得僵硬。
  当夜色犹如一幕黑纱般笼罩大地之时,他才醒过来。四周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花了两分钟来恢复视力,终于看见了海岸线上闪烁的灯火。
  “看来我走得并不远,还在这个世界上徘徊。”他说,于是他开始用脚扒动海水,让木筏加速朝远离灯火的方向冲去。这个工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拂晓,他回过头看了看,已经看不见任何灯光了,而且他自己也感到筋疲力尽。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他把落在木筏上那些被太阳晒得变了质的飞鱼的尸体吞下了肚,根本没在乎那究竟是怎么一种滋味。一连吞了三尾飞鱼,他感到胃里面就像撑着三根坚硬的石条那样难受,不过好歹不再那么饥饿。他把手伸进口袋,本想找支烟抽,指尖却触到了那只黑海鸥的尸体,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他觉察到尸体轻微的抽搐了一下。这种想法让他担心。他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借着拂晓微薄的光,他看见它头顶上的羽毛正在脱落,露出带满皱纹的皮肤,像一个年迈的老太婆的脸。
  “我知道,你并没完全死去,只是绝望让你开始秃顶了。”他重新把尸体装进衣袋,拿出一支烟抽起来。天地逐渐明亮起来,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那四周沾满了眼屎。他已经把一支烟抽完,裤子上撒满了弹落的烟灰。海面上荡着清早的鱼儿吐出的气泡,几只海鸟在天空中飞翔,寻找捕食的机会。海水蔚蓝一片,一直连到天边。
  “等我死了,你们会有一顿丰富的晚餐。”他说。他肯定自己有能力在黄昏到来之前满足它们的愿望,就又倒在木筏上睡着了。
  可是黄昏到来的时候,他仍旧醒了过来,发现木筏已经飘进了一片红色的水草之中,再无法往前一步。
  “我可没说过要死在这样倒霉的地方。”
  他抓住水草拖动木筏,想把它划出去。这是件既费力气也费时间的活儿,木筏就像行驶在沙滩上那般艰难。短短时间,他的手掌已被勒破了,淌着血,一沾上海水就钻心的疼痛。
  “我怎么能选择这么一个葬身之所呢?”他说:“但人不是在能死的时候就死去的,我要知道自己该死的时候才能死啊。”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1#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29:08 |只看该作者
 他没顾及疼痛和疲劳,手上更加用力的借助水草让木筏尽快摆脱这个不配葬身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他终于走出了那片水草区域,当他抬起头来擦汗水的时候,无意间又看见了海岸线上那片闪烁的灯火。“啊——”他惊叫了一声,眼光长久的陷入了迷茫之中。然后他再一次躺下去睡着了,再没心情看一眼清早的大海就睡着了。到这天黄昏的时候他也没再醒来。只是到了半夜的时候,他在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巨响,但这声音并没能把他惊醒,他太疲倦了,要不是察觉到口袋里的尸体突然啪嗒起翅膀来,他是再不会醒过来的,说不定就那样成全了第二天早上鸟儿们的一顿丰富的早餐的愿望。在发觉那具尸体拍动起翅膀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一跃而起,完全像一个精力充沛的人突然察觉到巨大的危险逼近那样警觉和坚定。他听到浪淘在怒吼,头顶上空仿佛有一只巨大而无形的黑手正向下压近,让他难以喘息。白天晴朗的天气瞬间就变了,一场倾盆大雨就要来临,风浪正在为它煽风点火,呐喊助威,一股试图摧毁一切的力量如同一个空目一切的狂妄之徒那样大踏步向他逼近。
  他仍旧感到口袋里的尸体在拍打着翅膀,像一个毫无力量但又想尽力挣脱死亡线的人在做着最后近乎绝望的扭动。
  “我说过,它还没死。”他的声音马上被另一中似乎不可抵挡的力道粉碎了,这种力道正打算粉碎一切,湮没一切。这样的狂妄自大激起了他无穷的愤怒。他说:“我的死让我自己来选择!”
  巨大的浪淘筑成了一道银白色的水墙,如发狂的野马般冲过来。D匍匐在木筏上,双手拼命的抓住木筏,眼光坚定的望着冲过来的对手,好象一个坚信不败的角斗士。
  “人可不是能让——”
  木筏如一片轻盈的书叶般被海浪卷上了天空,在黑夜之中那匹银白色的野马的鬓毛上翻滚。大雨此刻从天而降,坚硬的冰粒打在D的肉体上只让他更加清醒,更坚定了他必胜的信念。他的眼睛一刻也没闭上过,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木筏,身体跟随木筏翻滚,像一个努力去征服一匹野马的骑士紧紧的抓住马的鬓毛那样。
  “——不是能被对手打败的。”他把刚才没说完的话喊出了口,他的声音那么沙哑微弱,却又充满了力量,像一个将军。
  风浪将他重重的摔进了海底,过了好一会儿才浮出了水面,他吐掉嘴里的海水,艰难的呼吸,然后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掠过辽阔的大海,一直传到海岸上,他看见海岸线上的灯火急促的抖动了一下。
  第一个回合过去了,他的身体没动,一只手仍死死的抓住木筏,另一只手伸进衣服口袋,接触到那具没有死去的尸体,说了一句:“我们有得选择,我从没认为过一个人能够死在别人手上。”然后他眨了一下刺痛的眼睛,静静的等待着第二个回合的来临。他确信它还会再一次发动进攻的,就像他确信能够赢得自己的生死一样。
  第二次攻击离第一次只有十分钟时间,他感觉到木筏剧烈的晃动了几下,突然一股暗力源自海底,把他直挺挺的抛向了天空。漆黑的天地间一声霹雳,一道剑光撕破黑幕,把天地生硬的切成两半。借着这道光线,他看见海面上飘满了奄奄一息的鱼儿,这让他感到无比自豪。“我还在自己手中哪。”他想:“至少我还没到无能为力的地步。”这一次,木筏是平躺着落回海面的,连接木筏的铁丝被震断了。D感到一股腥甜的血气直朝喉咙涌上来,内脏也如木筏一般被震成碎沫在翻涌,头脑一阵眩晕,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但冰冷的海水让他立刻清醒过来了。
  “我说过,我的生死让我自己掌握。”
  他睁着血红的双眼,活像一头发狂的豹子。
  他的手中只剩两根木筏的残肢。
  “海鸥呀海鸥,我们都是快死的人,就让我们跟他们斗一斗,痛痛快快的死不是更好吗?生是需要战斗的,死也一样,不是吗?所以你千万不能死去,听听他们的吼叫,已经变得多么无力,多么愤怒,它拿我们毫无办法了,我们就快要胜利了,让死前的一刻来证明那些我们在生前没能证明的一切吧。那样才叫着完整的生死啊。”
  这一次他没有用手去证实海鸥的尸体还是否存在,因为他的双手不能有半点的松懈,他不能让对手有半点可乘的机会,但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它正在他的口袋里拍打着翅膀,这让他非常安心。
  过了很长时间,海面再没什么动静,只有冷雨哗啦啦的倾泻下来。天空的雷鸣和闪电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震撼了。
  他用尽全力的吼道:“怎么了,退缩了吗?我可还有的是力量,有的是信心和勇气,来吧,可别让我失望,我可要嘲笑你的懦弱了。来吧,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来吧,来吧……”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2#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33:11 |只看该作者
 第三次进攻终于开始了,好象是因为听到这个大言不惭的垂死的人挑畔,方才激起了它的愤怒似的。
  D连同两根木头笔直的坠入海中,当他再一次浮出海面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完全胜利了,他征服了那个刚刚试图征服一切的对手,他赢得了自己的生死。海岸线上的灯火更加刺眼的闪烁起来。
  D两腿骑在木头上,望着远方的灯火,鄙夷的说:“你们有什么资格如此兴奋呢?你们只是一群就知道嘲弄弱者攀附强者的无耻之徒罢了,你们的生死受赐于他人,你们虽生犹死。”
  他又开始用脚划动木筏,想尽早摆脱这些无耻之徒的赞叹和攀附,但他只划动了几下,就一头栽倒在木筏上,昏死了过去。
  黎明姗姗来迟,中午的时候他才醒过来,发现浸在海水中的双脚周围聚满了鱼儿的嘴,它们正在啃食他脚上的肉——一个胜利者在他半刻昏迷之间遭到的最惯常的侮辱。他的脚指头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早已经失去了疼痛。但他内心却升起了另一种巨大的疼痛和厌恶。他一脚把它们踢开,淌着眼泪吼叫:“你们有什么权利分享我的胜利啊,在真正战斗之时,你们不是已经奄奄一息了吗?不是已经在静候死亡了吗?为什么现在比我还清醒得快,马上就赶来吞食一个真正的胜利者的血肉了?”
  他扯下身上的衣服的残片把脚包好,又从口袋里拿出黑海鸥的尸体,将它放在木筏的前端,流着眼泪对它说:“你看,我们生活在怎样一个世界啊,他们只知道在战斗胜利之后吞食你我的肉。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我们还没到死的时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D又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沙滩上了。他的脚上还裹着布条,周身都是伤痕,嘴角和眼睛周围凝固着海水中的盐泽,火热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看见黑色的海鸥静静的躺在不远的沙地上,圆睁着两眼,半边翅膀伸展着,头顶上露出羽毛脱落后剩下的皱巴巴的皮。
  他想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左腿已经断了,站不起来。他只得用左手捏住断了的腿,右手胳膊撑着身体向前爬动。
  他把黑海鸥僵硬的尸体抓在手里,微笑着说:“至少我们还在一起,但不能就这样死去,你瞧我这个样子,腿已经断了,浑身是伤,还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而你也秃了顶,样子太难看了,就这样死的话,那叫什么胜利呢?还是等等吧,最后的胜利近在咫尺。”
  他重新将它纳如口袋,朝沙滩边沿的树林里爬去。
  在树林里,他找到了一些蘑菇和细嫩的树叶,他将它们统统塞进枯竭已久的胃里,用手擦去溢出嘴角的绿色的叶汁,顿时感到精力充沛。然后又用嘴和手剥下树皮,,借助三根树枝夹固断腿。这样,他才勉强可以站起来,四周看了一看,估计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里可能是一个荒岛,是时候想想今后的事情了,我们的战斗还没完哪,可不能轻易置生死于不顾。”
  他开始了借助两根简单的拐杖行走的艰难旅程。走得再慢也不过了,因为那条断腿完全是在地上拖动,而且他也还没适应用这样的“三只脚”走路,那两只拐杖就老是跟他的右脚缠到一起去。这样,在四个小时的行程中他至少摔倒500次,手上的伤口本来已经被海水凝固了,现在又破开来,淌着血,打湿了半截拐杖。被鱼啃掉的脚指头恢复了知觉,也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以至到天黑的时候,他走了还不到半里路。
  他在一棵大得罕见的老树下面停下来,准备爬到树上去过夜,以防夜里野兽的袭击,因为他身上的火柴早已经不知去向,而不能升堆火来防范野兽。这爬树的事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比当初把木筏拖出水草还要困难得多。幸好这棵老树够大,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树,简直就可以说是一座楼阁,加上树杆凹凸多枝,他才终于爬了上去。可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气温徒降,变得跟北国的严冬一般。他躺在树槽里面,双手抱在胸前直打哆嗦。
  “这样下去我会冻死的。”他想。于是他摸索着想从树上爬下来,可当时什么也看不见,脚底下一滑,他就整个人滚了下去。
  “我的右脚竟然没断掉。”他颤抖着爬起来,开始用手里的拐杖刨土,因为地面上还保留着白天阳光留下的余温,他打算挖个土坑出来。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工程,又没有其它任何可用的工具。这样,他的土坑刨得勉强能容下一个人的身体了,他就在里面铺了一层枯树叶,再把自己的身体放进去,又在身上铺了厚厚一层枯树叶,身上就觉得暖和了许多。可是刚躺下不到半个小时天就亮了,太阳穿过树叶,投下火热的光,气温迅速回升,他又只得赶紧把自己从“温床”里拖了出来。要不然就会被蒸发掉。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3#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35:2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Mitsuya 于 2009-7-2 11:05 AM 编辑

 “他可不是在捉弄我吗?好吧,我们走着瞧,这是个不错的玩笑。”他沮丧的说道。
  这一天,他希望证实一下这里是否是个无人居住的荒岛,所以毫不停留,又拄起他的拐杖,口袋里带着那具黑色的海鸥的尸体上路了。正午的气温升得那么高,走起路来就像行走在沙漠里一般,人能够清晰的看见气流的粒子在空中游动,树木和石头像蒸笼上空的水气一样晃动。他感到又饥又渴,但仍旧只能以树丛里的蘑菇和细嫩的树叶充充饥。
  “这可不是一般的美味。”他贪婪的汲取树叶中那略带苦涩的汁液,做出一副正在享用一顿真正的美餐那样的满足。“想象力是多么重要呀,它是能支配生命的。”他说。
  话虽如此,但每次一看见兔子或者松鼠在眼前一闪而过的时候,他仍然禁不住会想象自己正坐在火堆旁边,静静的等待着一块烤得半熟的油腻腻的兔子肉。所以他一见到小动物总免不了吞两口口水,这种习惯会一直延续到半个世纪后他死的那一天去。但此时他并没有能力享用那样的晚餐,所以就禁止自己朝那方面想。
  “人一旦只去奢望那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就会顿步不前,一事无成。”他在心里这样警告自己。有一次,他把自己隐藏在树丛后面,试图逮住一只正在靠拢的兔子,但当他朝猎物扑过去的时候,那只兔子却一跃而起,从他的头顶上跳了过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这一扑还差点刺瞎了他一只眼睛,他就再不敢朝那方面奢望了。
  “我已经如此残缺不全,再少任何一样东西就必死无疑了,我得等腿好起来。”他对死去的海鸥说。可他的腿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相反,因为不停的走路,腿的断处已经开始红肿溃烂,只要稍微挪动一步就痛得没办法,这再一次让他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第六天中午,他走进了一片灌木林,低矮的树木长得不留半点空隙,连路也找不到,他的行走就更加困难了,他甚至不再去想什么“最后的胜利”了,认为自己当初想象的“咫尺”的战胜也只不过是一句可笑的狂言。他开始不停的说:“这是怎么一个世界呀?他不让任何人有梦想实现的一天,他完全在欺骗生存者嘛。”他似乎又陷入了六天以前站在沙滩上那样的绝望之中,那种绝望只是让他如何尽快的离开人世。他的步子显得巍巍可岌,身体软弱无力,信心勇气全无。
  突然,他感觉到脚下一虚,身体徒然下沉,重重的跌进了一土坑里面。虚弱和绝望趁机夺走了他唯一一点清醒。
  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又大又深的坑里,这是猎人为猎物挖的陷阱,井壁上已经长出了草芽儿,说明已经存在很久了,也证明这里并非无人居住。他现在虽然身处绝境,反倒感到心安起来,这一发现让他再一次一扫绝望,重新升起了必胜的信念。
  他背靠着井壁坐着,仰头望了一下那一方天空。断腿直挺挺的放在面前,另一条腿盘曲着,他清楚的知道爬和挣扎都是徒劳,倒不如节省体力,静静的想出一个出去的办法。一连几个小时,他移动也没动,可他的信念却从没如此坚定过,甚至充满了喜悦。
  可怕的黑夜终于来临了,气温下降到了让人瑟瑟发抖的地步。他把身体卷缩成一团,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匀畅,以减少体力和热量的损失。这样熬过了几个小时,他就慢慢地失去了知觉,眼睫毛和嘴唇上凝结了一层薄冰,头脑一片空白,昏昏欲睡。到了下半夜,寂静如水的空气突然爆炸开来,他全身一抖,张看眼,看见一道闪电正划破长空,黑云下沉,暴雨随之而下。
  “嘿——”他裂开嘴笑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下吧,下得把这陷阱装满,我就可以出去了。”他知道自己大脑仍旧清醒着,感到放心。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可是坑里的水只能淹下人的膝盖。他失望极了,把头耷拉在肩膀上,气息微弱。
  “瞧,我们并不是没有办法的,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提示,上天是不会主动搭救一个人的,最多也就给你一点提示罢了,这就够了,剩下的事就该你自己去想法子找机会了,我们已经胜利过一次,不愁没有第二次。”
  他扑下身体去喝了两口泥水,又靠在井壁上,闭上了双眼。雨后的太阳不再那么毒辣,照在人身上如同三月的阳光那样宜人。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4#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0:36:07 |只看该作者
 D下午睁开眼睛那一刻,觉察到生命犹如一股泉水般正从自己的肉体向外溢出去,无法抗拒,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但不是绝望。他又扑下去猛喝了几口泥水,突然感觉到头顶上空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双贪婪的眼睛,这双眼睛正满含犹豫的望着他。然后它沿着陷阱的上边沿转了一圈,既不舍,又恐惧。D马上升起了希望,他用拐杖支撑着站起来,把手朝它伸去,他看见它的眼神中充满了狐疑,伸了伸脖子,想把鼻子凑下来闻一闻,马上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狼牙。可是陷阱实在太深,那只鼻子顶多能凑到离他的手一米远的距离,又“嗖”一下缩了回去。
  “来吧,看看我打不打得过你。”D满脸渴望的说:“我现在需要血和肉来充饥,你也一样,可要得到它们你我都值得拼一拼,不是吗?”他似乎有十二分的把握能杀死那匹看上去还算健壮的老狼。
  那匹灰色的老狼并无跳下去的意思,因为它并没断一条腿,也并无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身处顺境,养尊处优让他不敢冒险,以至于面对这样一个体虚力弱的人也只能做眼巴巴的守望,而无可奈何。
  它仍旧沿着井的边沿打转,但又不舍离去。D重新坐回泥水里,从它的眼光中他已经知道他渴望的战斗不会来了。他只是仰着头,用眼睛盯着它的眼睛,试图激励它,挑畔它,他还是希望来一场战斗,或者说希望在战斗中死。
  他们一直对恃到日落,老狼完全失去了耐性,就拖着尾巴走开了。D大叫了一声,一头栽倒到泥水里。
  当人们用那个刚刚抬过死人的木头架子把D抬走的时候,他还处在昏迷之中。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有许多人,他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朝着一个未知的神秘小镇而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茅屋的稻草床上,有个小孩子坐在他的身边,正好奇的打量着他的脸。孩子的胳膊上带着黑色的孝套。
  “这是什么地方?”D惊疑的问道。
  “无绝镇。”孩子稚气未脱的声音传出这样两个字让人震惊不已。
  “什么?”
  “无——绝——镇——”
  “我该不是死了吧?”他没管孩子的话,他想他也许在戏弄他。
  “我爸爸才死了,他们在埋爸爸的路上把你抬回来了。”孩子眨着眼睛说道。
  D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口袋,叫起来:“我的天哪,我的黑海鸥呢?它到哪儿去了?”
  “它飞走了。”孩子伸着脖子,手指着门外回答道:“我看见它飞走的,它的头是红色的。”
  “胡说!”D大声的叫道:“它已经死了,怎么可能飞走呢?再说,它的头顶上是没有毛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更加肯定自己正遭到这个孩子的戏弄,所以异常愤怒。
  孩子被他的声音吓住了,扔下他一溜烟的跑出了门,再没告诉他这里叫“无——绝——镇——”。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5#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1:07:4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Mitsuya 于 2009-7-2 11:05 AM 编辑

婴煞


 1998年2月13日
  我的家乡在丰都涪陵,一个依山傍江的村子。
  在生命中最黑的一个夜晚,我被李原奸污了。
  李原是县里的头号泼皮,成天拿着根旱烟东游西逛,无恶不作。
  我衣衫不整地回家哭诉,一向懦弱的父亲竟操起斧头,一举将长凳腰斩!
  我赶紧拦住,说:“砍死他,你也是死罪!不如告他。”
  爹说:“告他?你敢!今晚你不答应嫁给李原,就是这下场!”
  现在看来,那天我应该带着十二万分的感激哀求父亲劈了我,因为和以后的生活相比,死亡近乎天堂。
  可我怕爹,就没说话。

  1998年4月18日
  爱上乔逸天,是在我和李原结婚的那晚。
  他是这里的首富,守着一份祖传的家业,一表人材、精明勤恳、温文尔雅。
  我知道他也会爱我,因为我知道我是美丽的,在这样的穷乡僻壤,我美得突兀,而且鹤立鸡群。
  我知道村里人会暗中把我说成插在牛粪上的鲜花。
  我懂,鲜花是不该被插在牛粪上的,所以和乔逸天偷情,我从未产生什么罪恶感。李原打工去了(说是打工,可他从没往家寄过一分钱),他离家2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我就去了乔逸天家。

  1998年7月26日
  经过院里高大阴郁的老槐树,花香微熏中,我跨进屋里,因其华丽而惊叹。
  “这些,都是你父母留下的?”我说。
  他笑着说:“不,这宅子的年头早得我也说不清,这不,我买了些砖瓦泥灰,想再修缮一下。”
  乔逸天左手搂着我,右手的掌心攥着一块冰,冰水沿着他伸出的食指和中指,透过薄如蝉翼的睡裙,润泽向我的乳沟,然后,指尖向右滑,停在我的乳头上,瞬时,一阵冰凉沁入我的脊骨,我禁不住地微微颤抖,感到自己在膨胀、膨胀,从没有过的坚挺。
  我体内的河流也融化了,融化,继而泛滥。
  突然,院里传来“笃”的一声,我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再看逸天,他也屏住呼吸在凝神谛听。
  我压低声音问:“会是谁?”
  逸天不答,悄悄上前开门。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看见了:李原!他怎么会回来?
  不要脸的,我打死你!李原嚷着冲进屋里, “啪”,逸天脸上挨了一下,一个趔趄,李原就到了我面前。我只看见他铁青的脸上一双眼睛在喷火,然后“嗡”的一声,头上挨了重重一拳,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看到我的男人侧卧在地,头下的地板上一滩黑血。
  “他掐你脖子,我就用熨斗给了他一下。”逸天看着他,说得绝望又无力。
  我瑟瑟发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说:“怎么办?都是因为我……”
  “这么晚了,也许村里没人知道他回来,是吗?
  “村里人知道也不会说出来,我们是替天行道,是吗?
  “不能这样毁了我们,是吗?”
  逸天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然后他说:“来,帮我把他藏起来。”
  我们开始拖那个靠着北墙的红木衣橱,太沉了,两人抬着同一边,只能使橱脚“吱吱吱”地在地上滑动,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直冒冷汗。约摸三十分钟后,我们才筋疲力尽地把它移开。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6#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1:10:5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Mitsuya 于 2009-7-2 11:05 AM 编辑

婴煞


 1998年2月13日
  我的家乡在丰都涪陵,一个依山傍江的村子。
  在生命中最黑的一个夜晚,我被李原奸污了。
  李原是县里的头号泼皮,成天拿着根旱烟东游西逛,无恶不作。
  我衣衫不整地回家哭诉,一向懦弱的父亲竟操起斧头,一举将长凳腰斩!
  我赶紧拦住,说:“砍死他,你也是死罪!不如告他。”
  爹说:“告他?你敢!今晚你不答应嫁给李原,就是这下场!”
  现在看来,那天我应该带着十二万分的感激哀求父亲劈了我,因为和以后的生活相比,死亡近乎天堂。
  可我怕爹,就没说话。

  1998年4月18日
  爱上乔逸天,是在我和李原结婚的那晚。
  他是这里的首富,守着一份祖传的家业,一表人材、精明勤恳、温文尔雅。
  我知道他也会爱我,因为我知道我是美丽的,在这样的穷乡僻壤,我美得突兀,而且鹤立鸡群。
  我知道村里人会暗中把我说成插在牛粪上的鲜花。
  我懂,鲜花是不该被插在牛粪上的,所以和乔逸天偷情,我从未产生什么罪恶感。李原打工去了(说是打工,可他从没往家寄过一分钱),他离家2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我就去了乔逸天家。

  1998年7月26日
  经过院里高大阴郁的老槐树,花香微熏中,我跨进屋里,因其华丽而惊叹。
  “这些,都是你父母留下的?”我说。
  他笑着说:“不,这宅子的年头早得我也说不清,这不,我买了些砖瓦泥灰,想再修缮一下。”
  乔逸天左手搂着我,右手的掌心攥着一块冰,冰水沿着他伸出的食指和中指,透过薄如蝉翼的睡裙,润泽向我的乳沟,然后,指尖向右滑,停在我的乳头上,瞬时,一阵冰凉沁入我的脊骨,我禁不住地微微颤抖,感到自己在膨胀、膨胀,从没有过的坚挺。
  我体内的河流也融化了,融化,继而泛滥。
  突然,院里传来“笃”的一声,我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再看逸天,他也屏住呼吸在凝神谛听。
  我压低声音问:“会是谁?”
  逸天不答,悄悄上前开门。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看见了:李原!他怎么会回来?
  不要脸的,我打死你!李原嚷着冲进屋里, “啪”,逸天脸上挨了一下,一个趔趄,李原就到了我面前。我只看见他铁青的脸上一双眼睛在喷火,然后“嗡”的一声,头上挨了重重一拳,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看到我的男人侧卧在地,头下的地板上一滩黑血。
  “他掐你脖子,我就用熨斗给了他一下。”逸天看着他,说得绝望又无力。
  我瑟瑟发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说:“怎么办?都是因为我……”
  “这么晚了,也许村里没人知道他回来,是吗?
  “村里人知道也不会说出来,我们是替天行道,是吗?
  “不能这样毁了我们,是吗?”
  逸天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然后他说:“来,帮我把他藏起来。”
  我们开始拖那个靠着北墙的红木衣橱,太沉了,两人抬着同一边,只能使橱脚“吱吱吱”地在地上滑动,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直冒冷汗。约摸三十分钟后,我们才筋疲力尽地把它移开。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7#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1:11:3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Mitsuya 于 2009-7-2 11:06 AM 编辑

 他又拿榔头砸墙,当墙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时,他说:“果真如此!我父亲和我说过,当年为了避土匪,老祖宗在这里修了一道夹墙,据说带上粮食和水,一个人能在里面躲上好几个月,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吧?”
  我忍不住探头进去看,一股带着霉味的潮气扑面而来,适应黑暗之后,我看到了里面的情况。那是个一人多高,二人多长的小房间,很窄,人在里面只能勉强转身。
  逸天将李原塞进去,让他平躺在那个阴森恐怖,永无天日的洞穴。然后他到院子里拎来泥灰和水泥,将拆下的砖砌回去。砌最后一层的时候,一块砖滑入洞里,里面传来了一种声音,如哭泣,似呻吟,又像唉声叹气。
  我如梦初醒般用发颤的声音问:“逸天,他真的死了吗?我们再看看吧。”
  逸天阴沉着脸说:“你希望他活过来?你受的折磨还不够?再说,他会放过我们吗?”
  我无言以对,又一声呻吟从里面传出来,我只感到双腿瘫软,脚下地陷般地无力,我沿着墙滑下,倚墙坐着。
  天哪,让我下地狱吧!让我在地狱的油锅中被割舌掏心,被永久地煎熬!即使如此,我也不想救他出来,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再次沦入他的魔掌。
  他砌完,转过来,说:“过几天上了漆,就不会有任何痕迹了,放心。”
  跨进院子,我的脚下尖踢到了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天哪,是它!是李原的旱烟杆子!刚才“笃”的一声,就是它掉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
  我不敢捡,把它踢到路边的草丛里。

  1998年8月1日
  我忽然想到,草丛里的那根烟杆是个祸根,一旦被人看见,将为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我再次到乔家,趁着逸天洗澡,我到院子里找到它。
  可是,把它扔哪儿呢,这是李原的标志,谁看见了都会认出来,
  我决定把它藏起来,藏在大衣橱最上一层的最里面,然后把衣服、毯子堆上去,反复地看,毫无破绽。
  逸天出来了,轻柔地捋我的头发,说:“这两天好点了吗?你不用害怕了,看来真是没人知道他回来过。在他温柔如初的目光里,我的心再次融化了。”
  大概是觉得我早晚是他的女人吧,逸天在我身上最猛烈地扭动着,我听到他发出难以自持的呻吟。
  我全身僵硬,不由自主地收缩痉挛。
  可这时,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笃……笃笃,笃……笃笃。”
  他在敲墙!
  他还没死!
  我想我一定是面如死灰,牙齿打颤。逸天一下子翻身坐起,再听,院里蟋蟀的鸣声夹着远山林中猫头鹰几声凄厉的叫声,除此,什么也没有。
  “你听到了什么?”他问。
  “没……没有。你看看衣橱里有什么,好吗?”我几乎在哀求。
  他站在椅子上,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堆了一床的毛衣、裤子、毯子……
  “全拿出来啦?”
  “是啊。”他说。
  我把床上的东西一件件地翻看、揉捏,又问:“你看清了?真没了?”
  他有点厌烦地说:“不信你自己看。”
  “不,不了。”我倚在床头,恍惚又徒劳地继续翻找。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8#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1:12:19 |只看该作者
 怎么会没有?它怎么不见了!

  1998年9月22日
  几个星期里,村长、李原他们施工队的队长、警察,一一来过了,我早有准备地先是惊讶,然后怀疑,再是呼天抢地,最后,村里人都知道:李原失踪了,他的媳妇悲痛欲绝。
  我的痛苦另有原因:我觉出自己有了孩子!
  逸天说,别怕,生吧。也许孩子像你呢,再说,即使像我又怎么样,反正他死了,村里人最多只能说说,心里还向着咱呢。

  1999年7月7日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是一阵几乎可以掀掉屋顶的哭声,吓得我一哆嗦。
  接生婆说:“干了几十年,我还是头一回被婴儿的哭声吓着呢,哈哈哈,看!多像他父亲。”
  满腹狐疑地把孩子接过来,真的,孩子哭闹时蹙着眉头的样子,就是像李原,惟妙惟肖。更使我惊异的是:哭闹时,他的眼睛并不闭上,而是直直地看着我,哭一声,眼睛深处就闪烁一点隐约的红色。
  一阵恐惧攫住了我,我差点把他扔了。
  是的,我当然知道这孩子不是李原的,可是,可是他为何如此像李原?

  1999年7月18日
  孩子没笑过,直到今天。
  今天,逸天和几个村里人来看孩子,大家把孩子让给他抱,孩子定定地瞧着逸天,瞧着瞧着就笑了。大家说这孩子懂事,看见贵人才肯笑。
  逸天只是冷笑。我明白,他是在怀疑。
  让我如何对你解释?

  2000年3月5日
  今天,我刚晾完尿布,就发现他不在床上了,满世界找,最后,在去逸天家的半路上找到了他,他怎么可能爬得这么快?
  也许,孩子是在想爸爸了。
  孩子,别急,也许明年我们就能全家团聚。

  2001年1月6日
  村里人知道我们相好了,都说这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人劝我们快到法院去申请宣告李原失踪,说这样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打听了回来,沮丧地对我说,还要等半年才能申请。
  我能等。
  我的幸福已经太多太多。

  2001年1月9日
  但今天出现的事,又让我心神不宁:
  我给逸天洗衣服时,忽然屋里传来“笃笃笃”的敲打声。我说,孩子,别玩了,别敲了。
  可声音没停
  像是脑子里掠过的一道黑色的闪电,记忆深处的恐惧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叫你别玩了,妈不喜欢这声音。”我边吼边走进去。
  孩子背着手蹲在地上,显然刚才是在敲地板。
  “交出来!”我发火了。
  孩子没动,尽力向后退缩。我把他揪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
  是那根该死的旱烟杆!不是别的,就是那根。
  孩子哭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的红光闪闪烁烁。
  暗红,是一种暗红,它在扩大!
  我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2001年8月18日
  美梦成真,今天,我们终于结婚了!
  逸天,让我们忘记吧,忘记李原,忘记过去的忐忑不安,今天我是你的新娘,你的纯洁无瑕的新娘。
  可是,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只见张妈匆匆忙忙地跑来,说:“我该死啊,急死我了,那孩子不见了。”
  村长让客人们分组,分头去找。顿时,山上山下,处处是来来往往的火把,处处是高高低低的呼喊。个把时辰之后,人们陆续回来了,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
  “没看见。”
  “怪事,怎么就没有呢。”
  有人就建议说,报警吧,也许让人拐跑了,早报了还能追回来。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派出所、县里的民警都到了,人们逐渐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尚未止住。
  有人和我同时听出来了,喊道:“你家孩子不是在屋里哭吗?听!”
  有人说:“不可能,我刚从里面出来。
  民警们建议再进去看看,人们尾随而去,鱼贯而入,一屋子人,被子里床底下,翻箱倒柜地找,还是没有。村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就伸着脖子,再听。
  过了半枝烟的工夫,果然,哭声再次传来。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09#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1:13:54 |只看该作者
 这回大家听清了,一致认为是从北边的大衣橱那儿传来的。
  几个人去开橱,把里面大件的东西全抖露出来,还是空无一人。
  这回哭声没有停,变成了连续不断凄厉的长啸!似悲鸣,似得意,又似恐惧,只有奈何桥下的恶鬼才会发生这样摄魂夺魄的声音!人们有的大惊失色,有的呆若木鸡,有的战战兢兢,只有少数几个人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他们七手八脚地搬开了大橱,那声音比原先更为清晰了,人们终于注意到了那魔鬼的哭嚎声是从橱后的墙体内传出来的!
  我已经被吓得要命,昏头昏脑,恍恍惚惚,踉踉跄跄走到墙边,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十来条粗壮的胳膊在忙着拆墙。一会儿工夫,那儿出现一个大洞,一具干枯惨白的骨架赫然靠墙矗立着,而封墙时李原的尸体是平躺着的!
  乔逸天绝望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脸色惨白,我的心都碎了。
  是李原,是他捣了鬼,在那个致命的8月1日夜里,那阵“笃笃笃”,是他在垂死挣扎时敲打墙壁的声音!在我们发出那魔鬼驱使下不由自主的极乐尖叫之时,他正好一命呜呼,可他险恶的阴魂却恶毒地附身于我们的孩子。
  让他用种种怪异的行为来折磨我们!
  让他在这具白骨的脚下嚎叫!
  让他手里攥着那根烟杆!
  让他成为这个恶魔复仇的工具!过了四年提心吊胆的生活之后,我们最终没能逃脱他的魔掌!

  2001年11月20日
  逸天承认杀人,但没有把我供出来,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能出事,你要把我们的孩子带大,永远照顾好他。
  可是,逸天,当我丧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时,我多想叫你等等我,等我和你一块儿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一打开房门,我就看到脚下地板上一滩深红的血泊。
  不,应该说不是一滩,而是一根,一根血泊,一根烟杆形的血泊!
  这血流的源头,是孩子的双眼!
  原来,孩子是带着一个血泊出生的——一个藏在眼底的血泊——地板上李原头下的一滩黑血——他眼里闪烁的暗红!
  我在他坟前守了三天三夜,后来晕倒,住院两周。

  2002年5月13日
  移民之前,村长传达了县里的通知:为了保证三峡库区的水质,15年以内的坟墓都要清走,把尸体取出火化。
  我站着,看他们一锹锹挖孩子的坟墓。
  我并不留恋这地方,我急切地渴望离开这地方,将过去的恶梦远远地抛在身后,让它永远地淹没在三峡的库底,但我不能抛下他不管,我要带他离开家乡,因为逸天叫我永远照顾他。
  最后他们问:“是这棺吗?”
  “是。”我说。
  一个钉一个钉地撬开盖板后,他们惊奇地说:“不是吧,这里是空的!”
  不会错的!
  怎么会错呢!
  我披头散发地冲到棺前:确实,除了一根烟杆,里面空空如也!
  逸天,逸天,我知道了:其实我们从未有过孩子!
  也许,除了恐惧与妄想,我们一无所有。

使用道具 举报

银牌会员

三爪痕-师父不是先行者是随行者 ...

Rank: 7Rank: 7Rank: 7

帖子
5541
学币
6465
学分
1761
贡献
0
贝壳
0
文采
0
510#
Mitsuya 发表于 2009-6-23 11:14:37 |只看该作者
鬼斗魂


 “究竟,生命是什么?”老姐若有所思地问我。
  “是菠菜。”我没精打采地回答。
  “菠菜?”
  “我是叫你加点菠菜,水都快烧干了,再放点鳝片,哎!放这边,我嘴里快起泡啦,不能再吃辣了。”
  “小姐,请加点水,”老姐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一边左右找寻,一边问我,“要来一根吗?你有没有带ZIPPO?”
  我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机,于是说:“我不抽,老姐你知道的,我一年只允许自己抽七根烟,上半年已经抽了五根了,再不省着,下半年可没的抽了。哎!你可以用煤气灶点烟嘛,喏!就在火锅下面,火大着呢,一点就着。”
  “烦死了,不抽了,喂!你最近好像很闲哎,一叫你你就出来了,以前老姐怎么叫你你都死活不肯出来呢。”
  “最近写不出东西嘛!再说这阵子闹非典,我正好出来透透空气嘛。”
  “老姐没听错吧?你脑子烧坏啦,非典期间,人人都在家里躲着避不出门,你居然说出来透透空气?你不怕死啊?”
  “我怕死得很呐。可是我信命,命该我死,我逃不掉;命不该我死,我也死不了。”
  “胡说,对了,去年你不是跟我说今年要去神农架找那个什么传说中的野人的吗?”
  “再说吧,我突然有点不想去了,即便找到了又怎样?能证明什么?是证明自己伟大呢还是证明人类有了新发现呢?那个野人据说有两米多高呢,我是不会一个人孤身冒险的,得找到几个志同道合的帮手,再行计划不迟。老姐,你的物流公司最近生意如何?”
  “尽管受非典影响,”老姐喝了口乌骨鸡汤,说,“你别跟别人说哦,非但没亏,反而有赚。你要是有兴趣,就过来帮老姐打理城北的分店吧?”
  “我才不去。以后如果我钱多了,自己也会开一家物流公司,名字都想好了,叫中原镖局。”
  “你武侠小说写多了吧?中原镖局?有意思。哦!那你岂不是要跟老姐抢饭碗吗?”
  “老姐说哪里话了,你不记得大富翁4中孙小美的至理名言吗?”
  “呵哈,是不是那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对啊,老姐,最近你好像也很闲嘛?”
  “是啊,简直闲得不得了呢。这个礼拜老姐天天都要骚扰你啦,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哦。”
  “只要你别叫我陪你逛内衣店,其他什么都好说。”
  “嗯!找人打麻将?”
  “不玩!最近打牌我老当相公,还经常诈胡,坚决不玩。”
  “哦!漠然,你怕鬼么?”
  “那还用说,当然怕了。[ ]”
  “那你……怕魂么?”
  “鬼不就是魂么?”
  “鬼就是鬼,魂就是魂哦。”老姐驳斥我说:“鬼,迷信的人指死去的魂灵;魂,迷信的人指附在人体上主宰人的、又可脱离人体独立的精神。不一样的哦。”
  “哇!老姐你是鬼魂系毕业的啊?”
  “快回答我,你怕魂么?”
  “怕啊,连鬼都怕,哪能不怕魂呢?”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bottom

Archiver|手机版|xuehaiblog

GMT+8, 2024-11-15 17:58 , Processed in 0.016513 second(s), 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2

© 2001-2011 Template By Yeei.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