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楼主: 小苑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小说]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复制链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1#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7 23:01:27 |只看该作者
程迦皱眉:“有话直说。”

阿槐说:“我原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程迦说:“我不轻视比我弱的女人。”

尤其是先天条件比她弱的,换个位置,她不一定能做得比现在的阿槐好。

阿槐又愣了,盯着程迦看。

“强弱不明显么?” 程迦眯着眼睛,淡笑,“要不要现在打一架?”

阿槐被她逗笑了,问:“你和他呢?”

女人之间的嗅觉是敏感的,不用挑明,谁都明白。

程迦说:“我和他只是睡一宿,还是睡一路的关系。”

没有睡一辈子。

阿槐 “哦” 一声,过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不是一路人。” 程迦说。

彭野知道,她也知道。

--

程迦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这时,路上一声哭喊打破小镇夜晚的宁静。

“救命!有没有医生,附近有没有医生?!”

这声音程迦耳熟,是安安。


Chapter 25

程迦迅速穿上裤子,翻出件大衣套上,对阿槐说:“你别乱跑。”

她拉开门,彭野十六他们都开了各自的房门。

程迦说:“你们听出来了?”

十六说:“是驿站里那女的。”

彭野说:“应该是她朋友出事了。” 他说话时目光里还带着严肃,看了一眼程迦的胸口,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在提醒。

程迦这才意识到扣子没完全扣上,胸前一片春光。

程迦扣上扣子,说:“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留这儿。” 彭野说。

他看向十六房里的三个男人,说:“程迦和阿槐到你们房里坐一会儿,别乱跑,我和四哥下去看看。”

程迦没反对,让开一条路。

阿槐也出来了,彭野经过时,轻声叮嘱了句:“注意安全。”

程迦看着彭野走了,对阿槐说:“去那屋吧。”

--

街上黑漆漆一片,只有几户人家开了大门,黄橙橙的光铺在青石板上。不远处,一个女孩肩膀上架着另一个女孩,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走。

几个当地居民从家里出来围上去,

“这是咋啦?”

“发生啥事儿?”

“是不是遇着狼了?”

安安走不动了,把肖玲放在地上:“有没有医生?诊所在哪儿?”

“姑娘你别哭啊,等着,我马上找医生来。” 说话的人风一般从彭野面前跑过。

彭野过去看,肖玲披头散发,血糊了一头,看不清脸也不知死活。

彭野第一眼就觉得怪异,却说不出。

他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安安抬头见是彭野,喊了声大哥,眼泪直落。

这里黑得晚,肖玲说天还亮,要去山上的寺庙看看,想拜个菩萨保佑回去了找份好工作。肖玲去寺庙背后插香,然后一直没回来。安安找半天没找着,眼瞅着天快黑了,意外发现小悬崖上有石头滑落的痕迹。

她猜想肖玲可能失足滚下山沟了。

当地人说山沟里有狼,天黑了人不能进去;安安独自去找,找到时,肖玲就是这幅样子。

彭野捏了捏肖玲的手腕,还有微弱的脉搏。

他拨开她的衣领,突然间明白了一开始的那种怪异感,这件衣服。肖玲身上穿的是程迦的衣服!

彭野一看肖玲的脖子,说:“遇着狼了。”

她脖子上全是狼的爪印和牙印,可她运气好,撞上一头正在学捕猎的小狼,没咬到她的气管。

当地人一眼看明白,道:“这姑娘运气好啊。”

彭野说:“的确运气好,遇上个好的同伴。”

他冷淡看了安安一眼:“找人是你的爱好么?还总一个人擅作主张。”

安安哭花了脸,瘪着嘴不吭声。

彭野握住肖玲的头检查了一下,太阳穴撞凹,头部其他地方也没幸免。伤得严重,能活算是命硬。

很快,医生赶来,检查后说:“赶紧送去县上医院。”

有好心人说:“我家有小货车,拉你们走。”

还有人说:“拆块门板下来,给她躺上,别又捣腾伤更重。”

安安不住地说谢谢。

彭野把医生拉到一边,问:“她伤得怎么样?”

医生叹气:“这姑娘命硬,但…醒过来的几率不大。”

众人用门板把肖玲抬上货车,安安走到彭野跟前,眼泪汪汪:“大哥留个电话吧,万一有啥事儿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

彭野给了电话。

小货车拉着人消失在夜幕里,留下来的村民们在路边闲聊议论。

彭野往回走,脸上乌云罩面,何峥问:“怎么了?”

彭野说:“她穿的那件衣服是程迦的。”

何峥一愣:“你说她成了替死鬼?”

“对。”

“你刚也看了她身上的伤,是山上的石头撞的。”

“是岩石还是其他钝器,现在也说不准了。” 彭野道,“他们知道夜间有狼出没。”

何峥说:“也算费尽心机。但…程迦是不是暂时安全了?”

彭野没答,只道:“明早赶路。回去了,别提衣服的事。”

何峥说:“我知道。”

彭野回去只说肖玲下山时失足坠落,受伤被送去大医院。大家并无怀疑。

第二天,一行人与何峥阿槐告别,继续上路。

临行前,阿槐把程迦叫到一边,说:“我想了一晚上,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

程迦问:“什么事儿啊?”

阿槐脸红了红,小声说:“我和你说清楚点儿吧,我第一次站街那晚,他情绪低落,喝了酒,他撞到我,说了声对不起。…我很害怕,要是再不拉客人回去…大哥大姐头会打死我的…我就…带他回家了…后来,他走的时候,我说,希望他以后如果要找女人,就来找我,好歹脸熟。他说好…他真不是那种,你想的…”

阿槐声音越来越小,低头搓着衣角。

程迦:“…”

她没有明白她的目的,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槐扬起头,摇了摇,微笑:“就是想和你说而已。”

程迦看了她几秒,她柔柔弱弱的,程迦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乖嗯。”

然后转身走了。

阿槐走去何峥身边,看着他们的背影。

车开动的时候,她说:“四哥,我不等他了。”

何峥看了她一眼,没问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那个女人眼里有他,心里没有啊。”

--

那底岗日附近的盆地与山脉由石炭纪时期的火山岩沉积演化而成,地势崎岖,碎石遍地。程迦坐在车里,五米一小坑,十米一大坑,颠得人骨头散架。

天气放晴,高原上日头晒,一路火山岩居多,灰白惨淡,杂草极少。太阳把世界照得白灿灿的,像行走在镜面里。

程迦用防风罩和护目镜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可光线刺眼,道路颠簸,走了没几个小时,她就有些吃不消,感觉要晕车,好在早餐没吃什么东西,不至于呕吐,就闭着眼睛强忍了下去。

忍一段时间,就摇晃着睡着了。

梦里依然有彭野,但这次,她只是抱着他的身体,抚摸着。

梦境像缓慢的流水。有女人在唱歌,柔而缓,山风一样轻盈:

“阿惹阿惹别走开,走开了阿哥会伤心的

如果阿哥伤心了,心里的话儿向谁说…”

有人轻敲她的车窗:“程迦。”

彭野的声音隔着车窗玻璃,有些模糊。

程迦缓缓睁开眼睛,那个梦一样的歌声在车里轻唱,

“月亮月亮别躲开,躲开了阿惹会孤单的…”

彭野在车窗外,弓着腰身看她。

程迦把护目镜摘下来,不习惯地眯起眼睛,车里就她一人,CD放着歌曲。

她有些头晕,把玻璃摇下来。风涌进来,她捂着面罩,问:“怎么了?”

彭野伸手进车窗打开车门,说:“带你看一样东西。”

程迦懒得动,也没什么兴趣。她重新戴上护目镜,下了车。十六石头还有尼玛站在不远处冲她笑。

“搞什么鬼?” 程迦的声音从面罩里透出来,嗡嗡的。

程迦踩在坚硬苍白的火山岩上,回头看,世界一片灰白,像盐田。中央却有一大片湛蓝的高原湖,比天空还蓝,像颗巨大的宝石。

程迦的懒散慢慢褪去,她说:“很美。”

彭野在她身后,却道:“不是让你看这个。”

“过来。” 彭野往火山岩的斜坡上走。

程迦跟上。

渐渐,有风从坡顶涌过来。

彭野走到坡顶了,风吹着他的头发和衣衫。他回头,说:“上来。”

程迦走上去,然后就屏住了呼吸,不自觉摘下护目镜和面罩。

她俯瞰着一个碧绿的山谷,几万株怒放的野杏花开满山坡,雪□□红浅紫深紫,像缤纷的云霞。天空悬着几片低矮的云层,在青绿色的草地上投下阴影。

光影斑驳,浓墨重彩,像梵高的油画。

清凉的风从谷底吹上来,程迦胸口的窒闷感一瞬间烟消云散,只觉一片清明。

程迦问:“这是什么地方?”

彭野说:“没有名字,开花的山谷。”

“开花的山谷,这是一个好名字。” 程迦说。

他把这个开花的山谷送给她看。程迦对他说:“谢谢。”

彭野安静了一瞬,扭头看她。

程迦低着头,她站在苍白的火山岩上,脚底踩着开花的山谷。山风在她耳边,她听见身后车厢里的歌声变得空灵虚幻:

“飞吧张开你的翅膀,从那日出到日落…”

她往前走了一步,风很大,像是无数双有形的手,把她托起来。

“飞吧张开爱的翅膀,你就像山风一样自由…”

一定会很刺激。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她深吸一口气入肺腔,有种俯冲下去的冲动。

她慢慢踮起脚尖。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2#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7 23:15:38 |只看该作者
突然,眼前的色彩像水流一样从她面前划过。彭野把她扯了回来,几乎把她手腕掐断,他冷酷地看着她,近乎愤怒:“你他妈有病啊?!”

程迦却很平静,说:“我没打算跳。”

彭野咬了咬牙,差点给她噎死。刚才她的确只是踮了踮脚,是他反应太快。

“我喜欢这个地方。” 程迦说,“谢谢。”

彭野脸上乌云密布,沉沉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黑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最后,头也不回上了车。

--

一路上,彭野再没和程迦说话。其余人打了几回圆场,圆不回来,也不敢招惹他们俩了。

近傍晚,火山岩,湖泊早已远去,太阳西下,气温降低,荒野上出现冰川,他们像是来到新大陆。

程迦问:“到哪儿了?”

她看彭野,彭野没理她,也没看她。

尼玛想了想,接话:“附近是普若岗日,有冰川和冰原。普若岗日冰川是除南极北极外,世界第三大冰川呢。”

程迦说:“你要是以后不干这行了,可以去做导游。”

尼玛抠抠脑袋,说:“那里有很多野牦牛,憨憨的,在冰上跑来跑去。迦姐,你喜欢野牦牛么?”

程迦:“…”

她说:“这问题我应该怎么回答。”

暮色降临时,他们停在一处稀疏的灌木丛里,下车扎营。这一带崇山峻岭,没有人烟,绕去乡村费时费油也费力。

今晚得在野外露宿。

石头把车开到比较隐蔽的地方,彭野和十六在附近转一圈,熟悉地形。

彭野给十六讲了肖玲的事,十六问:“这么说,程迦暂时安全了?”

“暂时。”

十六叹气:“但还是可能会有人来抢羊皮啊。”

彭野说:“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这段路。”

十六说:“要不今晚别生火了。”

彭野说:“不行。一伙人都得吃饭,晚上温度太低,不生火挨不住。如果咱们是目标,生不生火,人都会来。”

十六想想:“也对。引他们来的不是火,是皮。别到时又饿又冻,连枪都拿不稳。”

十六走几步,又碰碰彭野的手臂:“对了,哥,要不先跟程迦知会一声?”

彭野:“知会什么?”

十六:“告诉她可能有人偷袭我们啊。我怕她到时被吓到。”

彭野哼出一声笑,问:“你觉得她会被吓到么?”

十六问:“要不然呢?”

彭野说:“我觉得她会找你要枪。”

--

几人选好了安置点,石头和十六去附近找木头烧火,彭野和尼玛搭帐篷。

程迦没事干,坐在一边看,时不时偷偷给他们照几张相。

这两人和石头十六不一样,一看到镜头就各种不配合。程迦觉得他们这种不积极分子让她的工作很难进行。

拍了没几张,程迦的注意力很快再次被彭野吸引。

他和往常一样,做起事来格外认真,这让他的脸看上去比平时更俊朗有气概。他做事有章法而迅速,拆装备,打桩,绑绳…笨重庞大的帐篷到他手里变得像乐高积木一样简单。

他蹲在地上,卷着袖子,手臂上肌肉流畅,三两下把桩子捶进地里,三两下捆出一个牢靠的水手结。

很快,一个巨大的军绿色帐篷搭好了,隐藏在灌木丛里,是最好的保护色。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程迦的眼神,彭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坐在地上,背靠一棵树在抽烟。烟雾青白,她眼神有些迷离,看上去有种别样的性感。

她在用眼神意淫他,直白,毫不避嫌。

彭野没什么语气地说了句:“你过来。”

他跟她讲话了。

程迦摁灭烟头,拍拍屁股上的叶子,走过去他跟前。

他动了一下下巴,示意她站到他面前来。程迦挪一步,站到他正对面,皱了眉:“干嘛?”

彭野突然伸手把她一推,程迦没站稳,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哗啦倒在帐篷上。

程迦以为要摔倒,可斜置的帐篷沉了一下,之后,稳稳地托住了她。

她瞪着眼睛看彭野。

彭野淡淡看她一眼,朝帐篷对面的尼玛说:“试验过,搭牢了。”

程迦:“我操你大爷!”


Chapter 26

石头抱着柴火从坡下走上来,和事佬般着急忙慌的:“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就又操上了?”

程迦冷着脸不吭声,在帐篷上挣扎几下。但人完全没重心,站不直身子,跟入网的鱼一样瞎折腾。

但她不想跟小女生一样滑下去蹲着起,那得蹲在彭野脚下。

彭野看了她几眼,清楚她的心思,伸手捞她。

他揪住她的衣前领,把她拎起来,程迦受不了他这霸道的姿势,打他的手:“你给我松开!”

彭野于是松开,程迦又摔回帐篷上。

十六头疼死了,把柴火放到地上:“你们俩怎么突然就不对劲儿了啊,从昨天开始,碰一起就斗。”

石头也无奈,说:“老七,你一男人就不能让着点儿?”

他说着把程迦拉起来,程迦抻了抻衣服,说:“石头,没事儿,我不和他计较。”

彭野给气得笑出一声:“和着是我招惹你了?”

程迦拿眼角看他:“我招惹你什么了?”

石头眼看两人又要燃起来,嚷一声:“老七你生火去!”

彭野不动,舔了一下牙齿,盯着程迦看。

程迦说:“看什么?”

彭野说:“明白了。你能欺负男人,男人不能欺负你。”

程迦问:“你说哪个男人呢?”

彭野:“…”

程迦问:“我欺负你了?”

彭野:“…”

程迦又问:“我欺负谁了?”

彭野:“…”

石头眼见彭野脸色越来越黑,连推带搡:“生火去生火去。”

彭野被他推走,道:“你不怕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程迦见他走了,抿着嘴哼笑一声,自己和照相机玩。

又没几秒,又忍不住往彭野那儿看,他单膝蹲跪在地上,把树叶树枝枯木搭成一个棚,最里层放杂草树叶,上边搭细枝条,最上边架木头。

他烧了几张纸,插到杂草下边去,拱了拱让空气流动,火势一点一点弥漫,慢慢燃起来。鲜红的火光照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

程迦平白无故抖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有点儿冷。

抬头一看,太阳快下山了,温度较之前下降得更厉害。

程迦裹紧衣服,走到火堆那边蹲下,伸着手烤火。

彭野没看她,拿棍子拨弄火堆,让它燃得更快。

程迦抓抓升腾的热气,想起彭野那天在隔间和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又说给他听:“你跟我较什么劲儿?”

彭野懒得搭理她。

程迦叹了口气:“我真没想跳。”

彭野还是不开口。

温度升高,手上的伤口有些发痒,程迦把手缩回来,挠了挠。

隔了一会儿,彭野头也不抬,说:“那边是可可西里。”

程迦抬头:“哪边?”

彭野下巴指了指:“那边。那座雪山的背后。”

程迦扭头,就见山里的云雾升起来了,遮盖住山腰和山脚;只剩三角形的洁白的雪山顶漂浮在空中。

太阳从它侧面的山峰落山,血红色的阳光洒在雪山上。一半亮红,一半银白,如天空之城。

程迦轻轻吸了一口山里的冷气,目不转睛,她知道这样的美景会在转瞬间消逝。

她问:“那一面是可可西里?”

彭野 “嗯” 一声,说:“这几天我们走的路线和可可西里的边界是平行的。”

程迦:“意思是一开始在风南镇的时候,就离可可西里很近?”

“对。” 彭野说,“但如果从那边入境,沙漠多,不好走。”

程迦 “哦” 一声,再回头看那座雪山,它已消失在浓雾和云层背后,仿佛刚才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太阳完全沉下去了,周围的山全隐匿到了云雾之下。

浓厚的雾气弥漫上来,在程迦身边涌动。好在火越烧越大,程迦往火堆边坐近了点儿。

十六和尼玛在火堆边搭篷子,程迦奇怪:“晚上会下雨?”

尼玛说:“七哥说的。”

程迦没多问了。

石头拿来玉米棒子,地瓜,土豆,肉干,一窝蜂地往火堆里扔。

石头冲程迦嘿嘿笑:“程迦,你别嫌脏啊。”

程迦说:“这里的叶子木头干净着呢。” 烧出来的篝火都是香的。

石头笑了,问:“对了程迦,还不知道你多大呢?”

“26,快27了。”

“你看着和24一样的。”

程迦说:“你说话和十六一样的。”

石头又笑了,说:“你去过很多地方吧?”

程迦说:“南极也去过。”

“企鹅好玩不?” 尼玛插嘴。

“跑起来可快。”

“有羊跑得快不?要是羊儿过去,谁会赢。”

“鹅。” 程迦说。

尼玛惊叹:“能跑那么快啊。”

程迦说:“羊冻死了。”

尼玛:“…”

十六哈哈大笑。

石头说:“你去过北极么?”

程迦摇头。

石头说:“老七去过北极,去过北冰洋。”

程迦转眸看彭野。他握着棍子,照顾火堆里的玉米和地瓜。火光照在他眼睛里,一漾一漾的,像夕阳下的湖。

他瞥她一眼:“看什么?”

程迦问:“你去北冰洋干什么?”

彭野说:“路过。”

他不愿多说,程迦也就不多问。

但石头说:“我以前听二哥说,有艘军舰要请老七做航海士。”

“二哥闹我玩的。这你也信。” 彭野说。

石头没信,所以并未在彭野身上多停留,转身问程迦:“程迦,你有男朋友没?”

彭野低头拨弄着火堆,不经意从上眼角看她一眼。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3#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7 23:25:07 |只看该作者
程迦也捡了根树枝戳火堆,说:“没有。”

石头说:“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找不到男朋友呢?”

程迦很随意,说:“喜欢我的,我看不上;我喜欢的,看不上我。”

十六插话:“我听人说,现在大城市里的男男女女都这样。程迦,你自己也这样,那想过这问题的原因没?”

程迦说:“想过啊。”

“啥原因?”

程迦道:“配不上比自己好的人,却又看不上与自己为伍的人。”

十六咂舌,这话听着真落寞。

尼玛不解:“迦姐,你那么好,和你为伍的都是好人啊。”

程迦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轻声道:“现在的都是好的。”

彭野从火堆里刨出一根玉米,递给程迦,说:“好了。”

程迦也不客气,接过来张口就咬。

彭野说:“你别烫着。”

烤玉米又香又甜,她肚子饿了。吃到一半,彭野又丢给她几块肉,喂猫儿似的。

过不久,地瓜也熟了,撕开外皮,热气直冒,香味四溢。

吃完一个大地瓜,再来一颗大土豆。

程迦前段时间在城市里有些厌食,来这儿后倒好了,今晚胃口格外好,吃完一堆之后,拿袖子擦擦嘴,然后看着彭野。

彭野:“…”

他问:“你还能吃?”

程迦朝他伸手,说:“我的水果呢?今天没吃水果。”

她说的是凉薯。

管水果的彭野微微皱眉:“晚上冷,吃着不怕凉?”

“我想吃。” 程迦说。

彭野看她吃得额头微微冒汗,还烤着火,不拦了,起身去拿了个凉薯来。他坐在地上,像上次一样把皮撕得干干净净了递给她。

程迦咬一口,凉薯嘎嘣儿脆,全是汁水。感觉像开着空凋盖被子。

石头吃着土豆,问:“程迦,你做这种工作,你爸爸妈妈不担心呀?我看你都很少给他们打电话报平安。”

程迦说:“我爸死了好些年,我妈也有了新家庭。”

众人沉默,十六踹了石头一屁股,程迦倒笑了:“没事儿。他们又不能帮我活。”

彭野没说话,从火堆里又翻出一个小红薯,拿棍子推到程迦面前,问:“还要么?”

“那就再吃一个吧。” 程迦把小红薯拿起来。

--

夜里睡觉,大家各自用睡袋,挤在一个帐篷里。

程迦没睡袋,夜间得有人值夜,倒空出一个多的。彭野把他的睡袋给了程迦。

彭野夜里11点到凌晨1点半值夜,十六1点半到3点,尼玛3点到4点半,石头4点半到6点。

程迦看大家睡觉时都带着枪,心里清楚怎么回事。

躺下后没多久,身边传来男人们均匀的呼吸声。程迦睡在彭野的袋子里,都是他的味道,她有些睡不着。

帐篷上火光,还有他的影子。

程迦侧身睡着,拿手抚摸帆布上的 “彭野”,粗粝,有质感。

尼玛说了一句梦话,这个夜晚安安静静的。

外边的男人也安静。

一个小时过去了,程迦还是没睡着。她从睡袋里钻出来,走了出去。


Chapter 27

彭野不在篝火边,他靠坐在暗处的一棵树下。

程迦拉开帐篷拉链钻出来,发出了声响,他目光骤然扫过来,黑眸凌厉,像潜伏在树丛里的狼,警惕,敏锐,带着点儿狠。

程迦扶着帐篷,盯着他看。

他穿了件黑色的雨衣,脸庞看上去比平时冷酷。

程迦意识到,他并非安静坐着,他在值夜,在侦查。

他见程迦出来,并没有多诧异,眼神很快又看向别处了。

程迦把自己裹成一团,过去火堆边坐下烤火,隔他有好几米的距离。他余光瞥见她烤火,问:“冻醒了?”

程迦摇头。

她睡的位置离外边的篝火最近,很暖。

彭野又问:“睡不着?”

他声音很低,说话时,并没有看程迦,而是一直在注意周围的环境。晚上的雾气更大了,朦胧地漂浮在两人之间。

程迦说:“嗯,睡不着。”

彭野顿了一秒,侧头看过来,问:“害怕?”

程迦反问:“你觉得我会害怕么?”

他极淡地笑了笑,重新望向黑夜中的灌木丛。篝火照射下,树丛里像隐藏着鬼魅。

程迦抱着膝盖,脑袋枕在手臂上,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他始终专注地盯着周围的树林。程迦问:“你困吗?”

彭野说:“不困。”

他说话时,还是没看她。

程迦轻声问:“今晚会有危险吗?”

彭野说:“可能。”

程迦问:“能给我一把枪么?”

彭野说:“不行。”

程迦问:“为什么?”

彭野没有立刻回答,半秒后,看她一眼:“我以为你知道为什么。”

程迦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彭野直接没搭理她了。

程迦知道在山谷上的那一踮脚,在他看来是前科。

两人很久都没有再说话,程迦把烟凑到火堆里点燃,无声地抽烟。

彭野起身走过来,往篝火堆里添了些柴,说:“抽完烟进去睡觉。过会儿下雨,声儿吵,更睡不着了。”

程迦抬头看,分明月光很好。

彭野又交代一句:“睡觉时把衣服穿全了。” 以防夜里突然有事。

程迦“嗯”一声,闲聊地问:“你多大了?”

“大你八九岁。”

程迦说:“原来你这么老了。”

彭野说:“你还年轻。”

程迦无言,其实他的年纪一点儿也不老,他的脸他的身体看上去更不老。

他蹲在火堆边搭柴火,她坐在一旁,把烟轻轻吸了一口,透过烟雾看他。

周围是无边的夜和寂寞。

程迦问:“你女朋友呢?”

彭野脸上的表情是明显不愿和她谈论这些问题。

程迦平静地说:“早些年,你身边应该美女如云。”

彭野顺她话儿接:“那你问哪个女朋友?”

程迦说:“最爱的一个。”

彭野说:“忘了。”

他真忘了,因为不够刻骨铭心。

程迦把烟灰点进火堆里,问:“我想要的,你不会给;因为你说,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和阿槐是一路人吗?”

彭野没回答,程迦替他回答:“不是。”

“阿槐要的,你给;为什么?” 程迦微微冷笑,“彭野,你怕我。”

你怕陷进来脱不了身。

“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怕我吃了你?”

彭野没说话。原本在杏花山谷上的那一跳就让他火大,此刻,对于她的挑衅,彭野有些受够了。

他沉默着,一开始没说话,后来把手中的最后一根木头放进火堆里,才扭头看程迦,说:“因为我对你没 ‘性’ 趣。”

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严重到足以冰封两人间刚刚才缓和的关系。

程迦眼里的冷几乎是彻骨,她没说话,把剩下一截烟扔进火堆里,起身进了帐篷。

回到帐篷里后,程迦看着帆布上他的影子,冷冷地白了一眼,翻身睡了。

夜里依稀听见下雨声,稀里哗啦打在帐篷上,后来有人进了帐篷换班,有人出了帐篷值夜。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彭野用力晃她,声音压得极低:“程迦!”

程迦猛地睁开眼睛,暴雨打在帐篷上噼里啪啦响,风声雨声里,掺杂着远处多声枪响。

彭野脸色冷峻,不等她自己起身,一只手把她拎起来,揽在怀里急速往外走。

尼玛灭了火堆。帐篷外黑漆漆的,只有模糊的天光,暴雨如注,四周的树影像鬼魅。

身后枪声来来往往,程迦在雨里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彭野护着程迦迅速爬到帐篷背后的山坡上,把她隐藏在一个土坑里。他扎营时看了地形,附近灌木多,从下往上看全是灌木,从上往下看,却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他们的帐篷在坡腰,车停在坡顶。

彭野迅速脱下身上的雨衣给程迦穿上,架起枪趴在土坑边缘,石头和十六在前边打掩护,正被逼得往帐篷边退。

彭野瞄准黑暗中连成一片的几个人影,扣动扳机,山坡下传来一声惨叫。

人影散开了,彭野没有继续开枪,视线太模糊,怕打到石头和十六。

很快尼玛伏身爬上来,溜进土坑。彭野问:“多少人?”

尼玛答:“十来个。”

彭野咬了一下嘴唇,头发湿漉漉的,一簇簇贴在额头上。

彭野问:“你枪里多少子弹?”

尼玛说:“十枚。”

彭野说:“够了。过会儿石头把他们引上来,我打掩护,你做主枪手。”

尼玛默了几秒,说:“好。”

说完,尼玛爬出土坑,溜到上坡斜上方的灌木丛后去了。

程迦穿了雨衣,可浑身还是湿透,冷得牙齿咯咯直打颤,雨水糊得她睁不开眼。

“你再忍一忍。” 彭野把她拉过来,挡在身下,枪口瞄准五六个潜伏上山坡缓慢靠近帐篷的人影,扣动扳机。

一连串枪声在程迦头顶炸开,巨大的后坐力冲击在彭野的肩膀上,也一次次冲击着他身下的程迦。黑暗让触觉格外清晰。

彭野压在她身上,浑身肌肉都紧绷着;雨水也打在她脸上,她喘不过气,每次开枪都是一次后坐力的爆发,两人在坑里颠簸,身体一次次撞击。

她像是要糅进他身体里。

程迦晕眩而痛苦,喘不过气,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腰。一切都不合时宜,这时候她却疯狂地想要这个男人。他的反抗和不可得到让她恨得咬牙。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4#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7 23:33:18 |只看该作者
彭野的开枪引来对方疯狂反击,数发子弹打在土坑边缘,泥土四溅。彭野迅速压低脑袋,把程迦护在身下。

数发连射后,枪声停了,雨也变小了。灌木丛里渐渐有股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呜呜的夜风。

对方的人正缓缓靠进彭野所在的土坑,连程迦也听见了脚步声,她抹开眼睛上的雨水,看向彭野。

彭野却望着天空上的云,握着枪,极深地蹙着眉。

风在吹,他低低道:

“3…”

天太黑,她看不太清他的脸,只有低低的声音,

“2…”

程迦见他的手摁在一把手枪的扳手上,对着天空…

“1…”

他对着天空开枪了,而这枪声似乎是某种讯号。

一瞬间,风吹走了乌云,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斜而下,照亮整个雨后的山坡。

而他轮廓分明的脸清晰在了月光里。

尼玛开枪了,“砰!” “砰!” “砰!” “砰!” “砰!” “砰!”

程迦听见坡下不远处一阵毫无章法地乱开枪,外加痛苦惨叫,骂骂咧咧。对方正迅速撤退。

彭野探头去看,有个人一枪打过来,他迅速躲回。

彭野冷冷咬着牙,用力推了一下手枪的保险栓,不做任何停留再度起身,枪架在左手臂上,“砰” 地一声。那个人倒在地上,捂住腿往后爬。他身边的人都涌上去拖他。

他打中了一个头头。

彭野冷着脸,迅速判断人群里 “四肢健全” 的人,“砰” “砰” “砰”…

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

对方的枪也瞄过来,子弹数连发,响彻天空。

但很快,乌云再度遮盖月亮,山坡陷入一片漆黑。

世界安静了。整个山坡安静了。

不久后,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坡脚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

人走了。

尼玛从灌木丛里滑出来,飞快溜到这边来。彭野也松开程迦,走出土坑,石头和十六正赶来会和。

彭野问:“怎么样?”

尼玛答:“两个肩膀,两个肚子,一条腿…一个脑袋。”

彭野简短有力道:“有进步。”

十六搂住尼玛的肩膀,夸赞:“不错,会是咱们队的接班神枪手。”

尼玛愣了愣,刚才开枪时的冷静稳重全不见,不好意思地揉揉头:“都是七哥教我的。”

想了想,又小声道:“哥,我不是故意打他脑袋的。”

彭野说:“我知道。”

面对盗猎者,如果能尽量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就不能取其性命。

石头问彭野:“老七,现在怎么办?追吗?”

彭野说:“赶路。”

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了。

众人很快开始收拾东西,程迦独自走到一边,靠在大树上,点了根烟抽。彭野以为她刚才吓到,需要自己平复,便任她了。

大家收好东西走到车边,程迦问:“最近的城镇在哪儿?”

石头边往车上搬袋子,边道:“往回走,得好几个小时。…估计会碰上刚才那帮人…你问这干嘛?”

程迦说:“往回走。”

周围很安静,只有下雨的声音。

彭野把她的箱子放到车上,回头看她,天太黑,她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彭野想了几秒,在枪战来临之前,他们正陷入冷战。彭野说:“程迦,现在别任性。”

“往回走。” 程迦靠在车边,没有半点要上车的样子。

彭野皱眉:“你他妈又怎么不爽了?”

黑暗中,她烟头上的火光燃了一下,又黯淡下去。

她慢慢呼出一口烟,平静地说:“我中枪了。”


Chapter 28

程迦说:“我中枪了。”

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洒下来,她靠在车边的身影渐渐清晰。

她脸色苍白,人却很平静,右手拿着一支袅袅的烟。左肩膀下,胸部上方破开一个洞,鲜血缓慢地往外渗。

十六和尼玛都震惊了:“这什么时候弄的?!”

程迦隐忍地皱了眉,问:“你们现在要和我谈这个?”

肩膀上丝丝绵长的痛感叫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活跃,持续不断的刺激从肩膀上源源而来。她点了一下烟灰,拉开车门,说:“送我去医院。”

“继续赶路。”彭野的声音传来。

程迦抬起眼睛看他,语气有点儿冷:“你说什么?”

云层笼罩过来,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了。

彭野不近人情地说:“走回头路耽误时间,而且危险。”

程迦:“他妈的我肩膀里有颗子弹。”

彭野却无动于衷,黑眸冷静,像一只审时度势的狼,盯着她眼睛深处,像在探寻更里层的意识。程迦脸上的愤怒没有任何伪造。

她捏紧了手里的烟,说:“你不舍得路上多住一晚的开销,也不舍得汽油。”

彭野平静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程迦心凉透,转身就走:“你们走你们的,我自己开车回去。”

彭野把她扯回来摁在车身上。

程迦咬着牙,眼睛里全是恨:“我说了,我要去医院。”

彭野黑眸沉沉,说:“我给你取。”

饶是程迦,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彭野回头对石头说:“把烧酒拿来。”

程迦甩开彭野的手,转身朝自己的车跑。

彭野一言不发,大步上前,抱住她的双腿把她扛到肩上,走到车边,一把放倒到车前盖上。程迦起身要滑下来,彭野一跃上车,把她摁倒。

他一手摁着她的胸口,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军刀,对石头说:“烧酒。”

“放开!你放开!”

程迦眼神像刀,手在彭野手臂上又抓又挠,死命挣扎;

彭野虽死死摁着她,但她捣腾成这样,也无法下手。他冷着脸,对车下发傻的三人下命令:“来把她摁住。”

程迦吼:“你们敢!”

她抓着彭野的手,扭头看他们,眼睛红得像血:“我杀了你们,我他妈会杀了你们。”

尼玛不敢上,十六也不敢。虽然平时他们在无人区受伤都这么紧急治疗,可程迦好歹是个姑娘家。一群人摁着欺负她一个实在说不过去。

尼玛难过极了,明明不是为了省时省油省钱,七哥咋就不能好好说呢。

石头在一旁好说歹说:“程迦,你忍一忍,挖出来就好了。咱们平时都是这么…你忍一忍啊…”

程迦:“老子忍你先人!”

彭野二话不说,把车顶上的帐篷绳子扯下来。程迦预料到他要干什么,又踢又踹,可架不住彭野力气大,两只手被绑在车两边的后视镜上。

“彭野!你敢!” 程迦嗓子哑了,踢踹彭野。他用膝盖摁住她双腿,把外衣脱下来,将她腿困得严严实实。

彭野担心她挣扎中撞到头,又脱了件衣服垫在她脑袋下。

他抓住她的衣领,拿刀一划,冲锋衣,针织衫一水儿割裂。他把她的衬衣和内衣撕开,大半截白花花的肩膀和胸脯暴露出来。

一枚子弹嵌进她的血肉,血一点点往外渗。

程迦眼睛全红:“彭野,你敢!你他妈今天要是敢,我把你心剜出来!”

彭野语气很平:“我他妈今天就敢了。”

他跨跪在她身上,双腿夹住她的上身,把她肩上的衣服拨开,又从石头手里接过烧酒。

程迦挣扎,挣脱不开绑在手上的绳子。

彭野把匕首咬在嘴里,一手拿酒,一手捏住她的脸,把她的嘴撬开,烧酒往她嘴里灌。

程迦不喝,用力摇头,却摇不动。

烧口的烈酒灌进喉咙,一股热流冲遍全身,烧进脑袋。

程迦嘶叫:“彭野,我操你祖宗!”

彭野:“没diao拿什么操?”

彭野要动手,怕程迦咬到舌头,他把身上穿的最后一件t恤给脱了下来,把白t恤拉成绳儿卡在她嘴里,在她脑后打了个结。

程迦没声音了。

彭野拿酒洗了刀刃,又浇在程迦伤口上,程迦呜咽一声,全身紧绷而抽搐,手上的绳子绷紧成直线。下一秒,刀刃刺进身体,用力一剜。

程迦的脑子轰然炸裂。

她整个儿懵了,深蹙着眉仰起头。极致的痛苦与晕眩下,

她却看见,那时,天空下着月亮雨。

--

子弹准确无误给剜了出来,掉在车盖铁皮上,叮叮咚咚。

彭野迅速给她上药,擦干她的身体,绑好纱布和绷带。剜除子弹后,他的手反而有些发抖。

他一边做一边看她几眼,程迦的脸色在月光下更白了,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涣散,发丝凌乱,额头上不知是雨还是汗。

彭野声音不似刚才淡漠,自己都没意识到带了点儿轻哄,说:“好了。没事了。”

白布绑在她嘴上,程迦还张着口,眼神笔直又柔软。

像刚刚得到了她心爱的玩具。

十六在旁边打下手,小声:“哥,程迦不对劲啊,一颗眼泪没流,现在还傻傻的,一直盯着你看,是疼懵了吧?”

彭野低头看她,她目光柔软而安静,落在他光露的身躯上。

彭野说:“是酒喝多了。”

程迦的伤在胸脯上一点儿,因她躺着,乳房圆圆的挤出来,十六眼睛渐渐直了。

彭野皱眉,拿刀背敲他脑袋上。十六捂着头逃走。

彭野给程迦解开嘴上的布和手上的绳子,她手腕都磨红了。

他抚了抚她额头和脸上的发丝,把车前盖上的子弹捡起来摁在她手心,低声说:“留个纪念。”

程迦握着子弹,整个人有些虚脱无力,说:“彭野。”

彭野把她从车前盖上抱下来:“嗯?”

她在他怀里,歪头靠在他肩膀上,气息微弱:“你记着。”

彭野没回应了。

说到做到。你且等着。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5#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7 23:40:01 |只看该作者
她浑身湿漉,冰冰凉凉的。彭野抱着她走到车边,把她放到车后座上。

彭野说:“我去你箱子里给你找几件干衣服。” 又递给她一瓶水和几粒药,“把消炎药吃了。”

程迦含糊地 “嗯” 一声。

彭野最后找来了那套藏族衣裙,问:“要我帮你吗?”

程迦嘴唇苍白,说:“我自己来。”

--

石头他们围在树下生火,彭野走过去,尼玛说:“咱们等迦姐烤暖和了再走。”

彭野从兜里摸出烟,还是程迦给的玉溪,他拿一支,给兄弟们几支,就着篝火点燃,抽了起来。

十六叹气:“哥,你咋不和程迦说清楚呢?”

彭野吸进去一口烟,问:“说什么?”

十六说:“你这是为她好,她那身板,没赶到医院,就得染破伤风了。现在紧急处理了,能换药的中医藏医哪个村子都有。”

尼玛瘪嘴:“哥你非得说不想耽误行程,不想浪费汽油,我看程迦姐那眼神,她要被你怄死了。”

彭野冷淡道:“怄她她也不会少块肉。”

尼玛说:“为什么要怄她呀?”

彭野不耐烦地皱一下眉,说:“看不惯她。”

尼玛不同意:“迦姐很好的。”

彭野:“以后你就管她叫哥了。”

尼玛不吭声了,起身跟着十六去搬柴火。

走远了,十六嘀咕:“这两人啊,还有得斗。”

尼玛不懂:“为什么啊?”

十六拍拍尼玛的头:“两人都太硬,谁也不肯先服软。”

--

那两人走了,一直没说话的石头终于开口:“程迦拍完照片就走了,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来这儿。”

彭野听出他话里有话,忍了忍烦躁:“说。”

石头叹了口气:“你刚和尼玛说看不惯她,你要真 ‘看不惯’ 她,那就好啰。”

彭野微微皱眉:“你今天怎么回事儿?”

石头:“我那天看见程迦从你房间出来,衣服没穿好,鞋也没有。”

彭野一下无话可讲了。

石头戳着火堆,火星四溅,他道:“老七,你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程迦是来工作的,说白了也是同事,和外边找的女的不一样。说难听是在内部乱搞,你不在乎,也得为她想想。肖玲那晚说的话咱都听见了,要不是十六借着送药去打断,还不知能蹦出什么话儿来。

我不懂网络什么的,但十六说程迦是什么网上的名人,网上的人要看不惯谁,说话可难听了。那可就不是你嘴里的 ‘看不惯’ 了。”

彭野没吭声。道理他都懂。

石头又道:“程迦这姑娘吧,说不好,人挺好;说好,却也不是个好姑娘。看她那双眼睛,就知道她这人经历多,不交心。她不会留这儿,人不会,心也不会。”

讲到这儿,石头索性把话挑明,

“你要是想玩,那就和她玩儿,玩一路了路归路桥归桥;你要不想玩儿,就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她潇潇洒洒走了,你陷进去不出来。程迦这姑娘有股子妖气,没准儿上辈子是狐狸。我是怕她哪天真会把你心给剜出来。到时你就废了。”

彭野蹙眉深吸手中的烟,在肺腔里转一圈又滚出来,道:“我和她什么事儿也没有。”

石头:“我看着你们俩迟早要搞出点事儿来。”

彭野默了默,说:“我知道分寸。”

所以对她狠。

断她的路,也断自己的路。

石头又叹:“老七,这么多年,你一向做事果断,但这事儿,我看你是把自己搞得这么一塌糊涂。当断不断,害不了她,栽的只会是你自己。”

彭野用力抓了抓头,没回应。

石头见状,也就不多说了。

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程迦换好衣服下车,她步子有些摇晃。

彭野原想过去扶她,再想又没起身。

尼玛经过,要搀她,她拒绝,自己走过来,蹲下烤火。

彭野看了她一眼,脸色还是很苍白,她没什么表情,冷静又漠然,没有半点痛苦的神色,也没有和周围的人说话。

大家把身上烤干后,立刻启程。

得尽早赶到下一个村庄,找医生给程迦换外用药开内服药。

车开到十几公里外的一片灌木丛里,停下来加油。

天已经蒙蒙亮了。

程迦想抽烟,走得离车远了点儿,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去。

天空一片灰蓝,东方的山上云层翻滚,浮现出粉红色,要日出了。

程迦走上山坡远眺,山谷里鹰在盘旋。

程迦记得有人说过,只有在很高的地方才能看到鹰,因为,鹰只在很高的天空飞。

它张着巨大的翅膀,肆意潇洒,乘风而上,从日出到日落,像山风一样自由。

风被束缚,便消弭停止;鹰被束缚,便反抗至死。

程迦的目光久久追随着那只鹰,到很高很远的地方,她不自禁呼吸一口气,肩膀上的疼痛清晰刺骨地传来。

她静了一秒,于是又深吸一口气,疼痛再次丝丝来袭。

身后有脚步声,程迦听出来是彭野。

她一手夹着烟,一手握着口袋里的那枚子弹。

她没说话,也没回头。

彭野插兜站在她身边,也没看她。

他个子高高的,像一颗白杨树。他远望山谷里翱翔的那只鹰,孤独,自由,不可束缚,他觉得程迦像极了那只鹰。

此刻,程迦的心应该在那里,在那只鹰那里。

风在吹,太阳在升起,

他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起风了,

彭野本能地张开五指去探风。

程迦抬头望向他的五指,他的指间有一斜蓝天日出,鹰在穿梭。红色的阳光在他的手指之间涌动,筋络血管清晰可辨。

彭野微眯着眼,望着指间的那只鹰,

他说:“程迦,明天是个好天气。”


Chapter 29

越野车终于绕进可可西里。

一路冰原,阳光洒在冰川上,亮晶晶的,像行走在白水晶的世界里。

程迦躺在车后座上睡觉。

“程迦,你想控制你身边的人和事吗?”

“程迦,当你感觉失去控制力的时候,你会发狂吗?”

“程迦,你还是不能控制你的情绪吗?”

“程迦,你还是渴望刺激吗?”

“程迦,你又把药扔了是不是?藏哪儿了?”

“程迦,我这是为你好!”

程迦痛苦地皱着眉,摆了一下脑袋,猛地睁开眼睛,却望见车窗上一条蓝蓝的天空。

她静了静,望着,出神。

天很蓝,蓝得让人心里敞敞亮亮,安安静静的。

她忽然就有些想笑,这里的天空,比方医生的话和药疗效好多了。

彭野说,今天是好天气,明天也会是好天气。

路途顺利,没有风雨。

明晚会到达保护站。等他们回到工作区,所有可能性都不会再有。

她抬手搭住眼睛,想着子弹挖出去那一刻极致的痛与晕眩;想着彭野跨坐在她身上,脱掉t恤的那个瞬间。

--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经过高山上的小村子。

车停在一处茶馆附近,彭野带程迦去深巷里看藏医。

藏医是一位白胡子老头儿,程迦坐下后,彭野给他说了程迦的大致情况。

老头儿冲程迦勾勾手,说:“来,我看看伤口。”

程迦坐过去,解开衣服,让他拆了纱布看。老头儿下手没轻重,把伤口的纱布揭下来时,程迦微微皱了眉。

老头儿皱眉,说:“这是枪伤啊。”

彭野说明了实情。

老头儿说:“好在不深,这挖子弹的刀法挺好。”

程迦淡淡道:“您这是观摩艺术品呢。”

老头儿摸摸胡子:“嗯,精神不错,应该不怕疼的。”

程迦:“…”

老头儿很快开了几服汤药,现熬一剂,又弄了些草药,捣来捣去准备敷伤口。

屋子里充斥着咚咚咚咚的捣药声,那老头儿看着年纪大了,精神倒好,力气也大,捣个几百下毫不费劲。

彭野问:“要不要我帮忙?”

老头儿挥挥手,说:“你们不懂。”

程迦半躺在藏医家的摇椅上休息,面前的木窗外是高高的山坡,冰晶遍布的坡上挂满彩色的风马旗,在阳光下迎风招扬。

程迦问:“那是什么地方?”

老头儿头也不抬在捣药,说:“走风坡。”

“走风坡?”

彭野解释:“风到那个坡上,从不停歇,所以叫走风坡。”

一年四季都有轻风的山坡。

五颜六色的旗帜在山坡上轻轻飞扬,难怪。

“那上边还有个寺庙,是方圆几百里最灵验的。” 老头儿说。

程迦没接话,哪儿的人都爱说自家神仙佛祖灵。要真那么灵,人都可以当神仙了。

老头儿把药捣好,给程迦敷上,出乎意料地不疼,反而清清凉凉的。

汤药也煮好了,程迦皱着眉,一口气喝干。

老头儿表扬她的态度,说:“嗯,不错。” 然后扔给她一粒软糖。

程迦:“…”

她把软糖塞进嘴里,吃了。

她扭头看,老头儿正把药一包包交到彭野手里,繁复地叮嘱哪个是外敷哪个是内服,哪个多久换一次,哪个多久吃一次吃几粒,哪个得熬多久…

彭野抿着唇,蹙眉听着,时不时点头,一副认真记忆消化的样子。

程迦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忽然又想抽烟了。

出了藏医家里,程迦问:“那些药的用法你都记住了?”

彭野说:“记住了。”

程迦 “哦” 一声,道:“现在要上车赶路么?”

彭野 “嗯” 一声,隔几秒,问:“你想干什么?”

程迦:“想去后边的山坡上走走。”

彭野应了。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6#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7 23:51:28 |只看该作者
一路上,两人并没怎么讲话。

山上一串串旗帜飞扬,横亘在两人之间。

气温不算低,程迦衣服穿多了,走了一会儿有些热,把外套脱下来。她手里拿着相机,不方便,彭野上前把她的外套接过来搁手里。

一切仿佛自然而然。程迦没拒绝,也没说谢。

彭野见她脸板着,问:“还生气?”

程迦只说了一个字:“怂。”

因为说对她没 “性” 趣,因为说不想浪费时间。

彭野笑了一声。

程迦冷漠着脸:“别不承认。”

彭野吸了一口气,说:“我也没否认。”

路前面有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堆成一座小塔,每块石头上都刻着色彩各异的符号。

程迦回头看彭野:“这是什么?”

她在藏地见过好多次。

“玛尼堆。那石头叫玛尼石,上边刻着的是符文。”

“干什么用的?”

“祈福。”

“用石头祈福?”

“这里的人认为世间万物,山河湖海,土木树石,都拥有自然的灵性。”

程迦稍稍扬了眉。

彭野问:“怎么?”

程迦淡淡道:“自然界里最有灵性的是人,人却要用石头祈福,不奇怪么?”

她说:“与其在石头上刻字祈求上苍,不如求自己努力坚定。”

彭野低着头笑了笑,踢一下脚底的冰晶。

程迦抬眼看他,问:“你笑什么?”

彭野回头望向远处的青山蓝天,道:“正因人不够坚定,才想从更坚定的东西里寻求慰藉。因为,最有灵性的是人,最无定性的,也是人。”

程迦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冷笑:“也对。祈求爱情美满的人,大都是不信任对方的坚定。”

彭野把她这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问:“你有过不美满的爱情?”

程迦说:“爱情这东西,陷在里边的时候,以为是爱;出来了,才发现只是一滩泥。”

彭野没再问了。

过一会儿,程迦问:“有用么?”

“什么?”

程迦说:“用这玛尼堆祈福有用么?”

彭野说:“没试过。”

程迦问:“你没有什么祈愿?”

彭野低下头去,无意识地拿脚踢着枯草上的冰粒儿,有一段时间没说话,阳光从冰粒儿反射到他脸上,一闪一闪的。

“有。”

“是什么?”

他没抬头,但微微侧过脸来看她,眼睛眯着,说:“这怎么能告诉你?”

程迦不强求:“那就不说吧。”

她抱着相机往前走了,走开不远,淡淡的声音随风传来:“祝你得偿所愿。”

祝你得偿所愿。

彭野听了这话,就没拔动脚。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风坡上山风涌动,落进山下的峡谷。他不禁回头,望天空中的风声。

等他继续要走时,看见前边程迦从镜头里抬起头来。

她刚给他拍了张照。

雪山,枯草,冰川,风马旗,蓝天,玛尼堆,他站在山坡上,仰望天空。

程迦很坦然,彭野也没有异议。

他走上前,问:“要我给你拍一张吗?” 又补充一句,“你这一路专给别人照,自己也没留下点。”

程迦抬起眼皮,无语地看他。

“怎么?”

“摄影人通常都受不了别人的水平,尤其是给自己拍照的人。” 程迦说,“最扫兴的事,莫过于你给别人拍出一张好照片,别人却回报你一个次品,不如不报。”

彭野斟酌半刻,淡淡一笑:“不仅是照片,别的事也一样。”

他转眸看她,又笑了笑,说:“不放心我的照相技术?”

程迦抬头,说:“我更信我自己。”

彭野问:“你微博上那些照片谁拍的?”

程迦静了一秒,突然别过头去,笑了。

她低着头,眼睛望着身后的风马旗,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又看他,说:“你关注我了。”

彭野没正面回答:“没事儿干的时候搜了一下。”

程迦平静地问:“好看么?”

“什么?”

“那些照片好看么?”

彭野缓缓笑了,却没回答。

程迦说:“人好看,还是景好看?”

彭野又笑了笑,还是不答。

程迦:“说啊。”

彭野摸了摸鼻子,道:“都好看。”

程迦扭头继续往前走了,一串旗子拦住她的去路,她尚未弯腰,彭野抬起绳子,她走过去了,问:“想知道谁拍的?”

“谁?”

程迦环顾四周,很快敲定一个她眼中最美的景色和角度,从彭野背上的包里拿出三脚架,支起来,把相机放上去,调整高度,角度,快门光圈,各种参数。

她勾勾手指,把彭野叫过来:“看着。”

镜头显示屏上是覆着冰晶的山坡,堆着玛尼堆,一串串风马旗在飞扬。

程迦摁了自动拍摄倒计时,10…9…,

她立在三脚架边,松了头发,双手抓了好几下,让它蓬松。

彭野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5…4…

突然,身边的人跑了出去,她的衣角飞进镜头里,亚麻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开,她裙子上的绣花在阳光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3…

一面红色的旗子扬起来,模糊了镜头的近角。

2…1…

她回头,嫣然一笑。

风托起她的长发和蓝裙子,在冰原上拉出一朵花儿。

风还在走,四周却似乎突然没了声音,那一瞬,彭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咔擦。

与快门声重叠。

那画面定格在屏幕上,

完了。

彭野缓缓从屏幕上抬起目光,落到现实里。

程迦表情淡淡的,笑容撤得干净。她捋了捋头发,朝他走过来,问:“怎么样?”

彭野往后退了一步,平静地说:“自己看。”

程迦端起相机看了一会儿,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彭野没回答,立在一旁拿了根烟出来点。

程迦等着他点完烟抽着了,眼神笔直看着他。

彭野问:“怎么?”

程迦:“我问你话儿呢。刚这张怎么样?”

彭野说:“还行吧。”

他拔脚往山坡上走,一言不发。

她刚才灿烂的回眸一笑,是在…勾引?

他明明知道她有目的性,可知道又有什么用?

她回头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崩塌得片瓦不留。

他完了。

--

山坡上有座很小的寺庙,和程迦从前见过的不一样。是座白白的塔,暴露在阳光下,接受风吹日晒。塔上挂着彩色的经文。

四周有燃烧的香,一排排信徒在附近留下油灯。塔底开着几束不知名的小花,花心黄灿灿的,绕一圈粉色的花瓣。

程迦问:“这什么花?”

彭野说:“格桑花。”

原来这就是格桑。

程迦问:“有什么寓意吗?”

彭野说:“意思是美好时光,和幸福。”

美好时光,幸福…

程迦不自禁抬头望天空,白塔映在蓝天之下,旷远,干净,一尘不染。

彭野说:“你要有什么心愿,在这儿许吧。”

程迦去附近走走。

绕着塔有几排转经筒,她摸着转经筒,步履不停,经筒在她身后接二连三地旋转。

心愿。

程迦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想出来。

她没有任何心愿。

她盘腿坐在白塔下,摸出根烟来抽,心里空荡荡,安静极了。

身体健康?事业有成?爱情美满?婚姻幸福?父母安康?

她没有任何心愿。

佛祖也说她没救了。

过了很久,程迦无意地一转眼,看见远处彭野爬上了树。

树上系风马旗的绳子松了,他抓着绳子两三下爬上去,把绳子重新系好。

整棵树的树枝都在剧烈地晃荡。

她忽然就想变成那棵树。

她深吸一口气,往后靠去,脑勺撞到木板上。程迦捂着脑袋回头看,是个功德箱。

程迦把烟掐灭了,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淡淡道:

“佛祖啊,我不信你灵验,跟你说这些也不恰当。要觉得我亵渎你,你让我死了下地狱。要不,让我明天死都成。但…是你让他把我拉回来的…”

程迦把钱塞进功德箱,拍拍木箱的头顶,说,“今晚,你就得让我把他睡了。”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7#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7 23:55:53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30

到了下午,驱车驶离雪山地带,草原树林茂密起来。

气温也回升了。

程迦吃过药,戴好护目镜和面罩,躺在车后座上睡着了。中途,她隐约感觉车停了下来,有人在说话,可她脑子太沉,没醒。

十六开车,彭野坐在副驾驶上,看到路的前方停了辆车,一男一女站在路中央拦车。

对方是辆路虎,男的看上去三十多,像个精英人士,身上的冲锋衣和登山鞋都是名牌货;女的二十八.九,娇俏艳丽,是都市白领。不过她手里抱着一个非常专业的相机,看着有点儿像是程迦那样的摄影师。

彭野让十六把车停下。

白领丽人把手搭在车窗上,微笑:“朋友,我们车胎破了,不会换轮胎,帮个忙吧?”

彭野推开车门。

“谢谢啊。” 白领丽人笑容放大,可无意间瞟一眼后座,见躺着个人,她脸色一白,再看东风越野后边还跟着辆红色吉普,里边还有两人。

她瞧着精英男士,眼睛在说:会不会遇上绑架团伙了。

精英男士没吭声,眼神制止她,让她别表现在脸上。

彭野刚要下车,后座上的程迦有了点儿动静。她睡得很沉,因为天气热,手无意识地扯了几下领口。

彭野把两边的窗户都摇下来,又打开她脚边的车门。

白领丽人这才意识到是一路人,松了口气。

彭野检查了他们的车子,说:“你们车上忘放千斤顶了,以后出门记得带着。有那玩意儿,女人都可以换轮胎。”

精英男士忙道:“诶诶。4s店卖车的时候说这车性能好,怎么都不会坏的,可这买了都没一个月。”

彭野不经意哼笑一声,说:“换胎后到下个地儿买个备胎。这边路不好走。”

“谢谢谢谢。” 精英男说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彭野看了一眼,南京。

精英男给彭野递上一支,见他在身上摸火机,又飞速掏出自己的火机打燃,给彭野点上。

彭野吸燃了烟,说:“你太客气了。”

精英男忙着给十六石头他们发烟,笑道:“你们出手相助等于在救命。”

白领丽人也把车上的矿泉水给众人一人分一瓶。

彭野拿了千斤顶,把车撑起来,又返身去拿扳手。经过车边,见程迦还在睡,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她平常并不是睡眠很稳的人。

彭野心里一紧,掀开她的帽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发烧,体温很正常。

他这才想起是药物作用。

白领丽人无意间看过来,便看到彭野摸她额头时那安静的侧脸,竟流露隐约的温柔。反差太大,她好奇,瞄了瞄,后座上的女人戴着护目镜和面罩,遮得严严实实。

太阳很大,晒一会儿就热了。

彭野站在车边脱衣服,脱套头衫时,里边的t恤带着往上拉一下,露出紧梆梆的八块腹肌和隐约的人鱼线,转瞬又被t恤遮住。

白领丽人看了一眼,想拿手中的相机拍下,已来不及。

过了会儿,她看彭野蹲在地上拿扳手拧螺丝,手臂上的肌肉紧实而有力。想了想,偷偷摁了快门。

不到几分钟,彭野就换好了轮胎,说:“没问题了。”

白领丽人笑道:“太感谢了,你们下一站去哪里?顺路的话,请你们吃顿饭吧?”

精英男也道:“对啊,相遇也是缘分,交个朋友。”

彭野说:“小事儿,吃饭就不用了。”

石头说:“我们往流风镇走。”

“省线上那个小镇么,我们刚好往那儿去。”

--

彭野他们的两辆车先开动,精英男上了车,若有所思的样子。

女人眼看前边的车走远了,催促:“怎么了?开车啊!”

男人发动汽车,左思右想:“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那个男的。”

“修车那男的?”

“嗯,总觉得有点儿面熟。”

“就你那圈子还有这号型男?”

“…” 男人在沉思,“应该有很多年了,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哼笑出一声:“检察官大人,你觉得面熟的人,该不会又是逃犯吧。”

“林丽你别开玩笑,没那么严重。” 男人想想,说,“算了,想不起来。或许记错了。”

林丽歪头靠在车窗边出神,过了一会儿,说:“金伟,你以后可以办健身卡,没事儿多去练练。”

金伟:“你还是专心拍照片吧,不是想拿奖么。”

--

程迦睡了一路,傍晚到达流风镇。她从车上下来,皱了眉:“那老头儿是不是给我下了安眠药?”

身旁,石头忙着搬行李,兴奋道:“最后一晚,明天到站。”

程迦听了,不动声色地看彭野一眼。

而他正好也在看她。

两人都没说话,眼神也平静,但分明看出各自的或心怀鬼胎,或心知肚明。

程迦经过彭野身边,轻声问:“我的高跟鞋呢?”

--

程迦拿了高跟鞋回房,行李都没收拾,先洗头洗澡。因为身上有伤,要避着伤口,费了好些时间。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黑色长裙,款式简单,绵软贴身,衬得身材凹凸有致。

又拿出化妆包,弯着腰身,对着镜子描眉,涂眼影,睫毛膏。

最后涂完唇彩,她微微抿一下唇,直起身把手伸进胸衣里拢了拢,又理了理蓬松的头发,这才出门。

--

石头准备借老板家的灶屋做饭时,林丽和金伟后脚到了。两人说什么也要请大伙儿吃饭,就请客栈的老板给大家做顿家常饭。

一伙人坐在堂屋里嗑瓜子聊天。彭野见程迦很久没下来,上楼去看。才到楼梯间,身后有人叫他:“诶…”

彭野回头,是林丽。

她脱了冲锋衣,穿一件淡紫色的v领衫,脸上刚补过妆,笑盈盈走上来:“怎么称呼?”

“彭野。”

“这名字真适合你。” 她笑着朝他伸手,“林丽,请多关照。”

彭野看了她的手一两秒,才伸过去,简短地握了握,但…

对方没有立刻松手的意思。

有意无意,她的拇指肚轻轻摩挲彭野的手背,脸上的笑容得体又礼貌:“你住哪个房间?我买了点儿谢礼,是这儿的土特产,过会儿拿去给你。”

楼梯上方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一道黑色的纤瘦的影子下了楼转了弯。

彭野收了手,抬头,先看到高跟鞋上白雪一样的脚,脚踝处有黑色的蛇形纹身。

脚步停下,黑色的柔软的裙摆,像海上的波浪。

程迦一手夹着烟,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居高临下,淡淡睨着他。

彭野看向她的脸,有好几秒没眨眼睛。

她化了妆,看上去更加妩媚妖娆,眼神却冷静疏远。

林丽一开始没认出这个明显与此情此境不在一个个调上的女人,后来才意识到她是车后座上睡觉的蒙面女。

再一看,眼熟,这不是…摄影师程迦吗?

程迦没看林丽,呼出一口烟了,才淡淡地问彭野:“找我?”

彭野清了一下嗓子,说:“准备吃饭了。怎么这么久?”

“洗澡啊,” 程迦说着,往台阶下走了一步,裙摆漂浮像滚动的云,

“身上有伤的地方不能沾水,费了点时间。”

她表情平淡,声音也不大,和他讲着琐事。林丽却察觉到隐约的暧昧,心里琢磨一下,转身走了。

她一走,程迦脸就冷了一度,拿眼角瞪着他,不说话。

彭野觉得她像极了在外边给足男人面子回了家就发狠收拾的女人,有些好笑,问:“怎么了?”

程迦嘲讽一声:“一会儿没人看着,你就出来聊骚。”

彭野笑了笑,声音像清水似的,低低道:“吃醋?”

程迦冷笑一声,没答。

她扔了烟,走下楼梯,站在他上一级的台阶上。

她不发一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细细的手腕绕去他腰后。隔着薄薄的t恤,五指张开,握住他的背肌,来回抚摸。

彭野的身体在浑不知鬼不觉中紧绷起来。

她双手轻轻抚摸着,最终滑到他的腰两侧,握着他的腰,用自己的下体顶上去,贴住他的胯,缓慢却用力地摁紧。

彭野的脸僵了一下,眸子更黑了。

她歪头凑近他耳边:“彭野,今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一定要来。”

她说完,伸出舌尖,勾舔他的耳垂,又慢慢含住,吸吮。一瞬间,她感到紧贴她身下的那个部位,有苏醒的兽在颤动。

她还不想在这儿把他唤醒,慢慢离开他,站直了身子。

“今晚,我房门不会锁。” 她往下走,“吃饭去吧,别过会儿腿软下不来床。”

彭野立在原地。

任他多年前如何风花雪月,也没见过如此情色的女人。不动声色间,情与色的艺术被她玩弄到极致。

直白,原始,本性,他却不觉得下流。

他立在原地,咬着后槽牙闭了闭眼,用了很大一番力气才把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给压抑回去。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8#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8 00:05:06 |只看该作者
彭野回到楼下时,饭桌摆好了。

金伟正热情地和程迦聊天,他认出她是 “微博上很有才华的美女摄影师”,说 “我关注你很久,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性感。”

程迦没什么热情,爱搭不理的。

林丽没做声,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女摄影师里标杆级的程迦。

在她看来,现在这个时代,摄影和画画一样,都是主观性的作品。才气重要,更重要的是自我炒作和营销。

林丽和朋友私下聊起程迦,都不太信服的,认为她胜就胜在炒作和营销团队厉害。

把她包装成每个男人都梦想拥有,每个女人都幻想成为的百变女郎,宜喜宜嗔,宜冷宜热。她微博里的自拍照,浪漫,性感,活泼,阳光,霸气,冷漠,空茫,颓废…所有种类她都有。

全是包装。

现在看了真人,和微博反差太大,她真人太冷太静了。

金伟还在滔滔不绝和程迦说话,程迦已不搭理。

她这人处事儿完全看人来。感兴趣的,可劲儿倒贴;不感兴趣的,连场面功夫都不给。

彭野过来坐下,金伟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他磕着瓜子,琢磨很久。

直到老板端了一大碗甜酒上桌,金伟突然想起来,一拍桌子,指着彭野,惊喜道:

“你叫什么野,我想起来了!你是韩玉的男朋友!”


Chapter 31

程迦平静地从碗里舀了一碗甜酒。

“诶兄弟,你叫什么野来着?” 金伟问。

“彭野。”

“对对对,就是彭野。” 金伟特兴奋,拉着林丽说,“他是韩玉的男朋友,韩玉啊,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大美女。”

林丽恍然大悟地 “哦” 一声,笑道:“还真是有缘分,居然在这儿碰上熟人。” 说着,得意地往程迦那儿瞟了一眼。

彭野看到林丽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程迦淡淡垂着眼,在喝甜酒。

彭野说:“前男友。”

金伟愣了:“啊?都没听说,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彭野说:“12年前。”

金伟:“…”

他感叹:“听韩玉的朋友说你们很般配啊,没想到早就…早知道我就追韩玉了,不过你们分手还真没怎么听说。”

林丽道:“早年的朋友联系少了吧?”

程迦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人一眼,半晌,低头继续喝自己的汤。

金伟道:“以前还经常吃饭一起玩,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没了联系,对了,我有她电话,应该没换。”

金伟是个热情的人,加上现在正上菜,也不好动筷子,说话间就把手机拿出来了。

十六尼玛全好奇地看过来。

彭野低着眉在想什么,来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金伟那边电话就接通了。

“这号码是通的!” 金伟很开心,把电话弄成免提。

嘟…嘟…几声,桌上的人都安静下来。

很快,电话接起,一个知性而好听的女声:“喂,你好?”

“喂,韩玉啊。”

“…我是…你哪位?”

“我是金伟啊…”

那边回忆了好一会儿,慢慢道:“哦,金伟啊…”

金伟聊了起来。

程迦瞥了彭野一眼,他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金伟和韩玉寒暄过后,笑道:“我现在和一个人在一起,你肯定猜不到是谁。我让他和你说几句话吧。”

金伟从桌子那边过来,把手机推到彭野手里,彭野没法拒绝,隔一秒,

他低声说了声:“喂?”

然后,那边就没声音了。

彭野也没说话,一桌子都是安静的。谁都知道对方竟听出了彭野的声音。

隔了很久,电话那头的女声轻轻道:“你现在干嘛呢?”

那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十六和尼玛连瓜子都不嗑了,瞪着眼睛看。

彭野说:“吃饭。”

那边愣了一下,轻笑:“问你现在工作干嘛呢。你故意的吧?…怎么还是老样子…”

彭野淡淡地扫一眼桌上围观的人,道:“还是那工作,同事们在一起,准备吃饭。”

韩玉就明白周围人多,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

金伟很失望,明明一开始还有点儿气氛,到后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菜上齐了,要动筷时,彭野手机震了。程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韩玉”。

程迦想,她手机号码一直没变,他通讯录号码一直没删。

彭野起身去接电话了。

程迦喝完甜酒,没心思吃别的东西,借口上厕所,也走了。

她才上楼,就听见走廊上彭野低低的嗓音:“挺好的。…你呢?”

程迦点了根烟,倚着墙壁歪着头,看他的背影。

廊上很安静,他手机外音不算小,程迦隐约听到韩玉柔柔的声音:“我说好,你信吗?”

彭野一时没回答,好一会儿了,才说:“你说是,就是了。”

“那我说不好,你会难过吗?”

彭野有些脱力地摸了一下额头,道:“我听说孙阳对你很好。”

“分开了。” 她语气简短,微微带着点生气,“是你对不起我。”

彭野又无言了一会儿,道:“那对不起。”

“…我也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韩玉声音低了,纠结而矛盾,过了好一会儿,问,“你有没有想过我?”

彭野没答。

“到现在,真话都不给一句了?”

彭野说:“没有。”

那边长久地沉默,彭野也没有另起话头的意思。

且…

他似乎闻到了程迦的烟味。他握着手机回头,程迦斜在他背后,手里夹着一支烟。

彭野渐渐皱起眉,眼里有隐忍的不满。

程迦看一眼他手机,说:“她把电话挂了。”

彭野没想打回去。

这通电话,他无感而陌生。当年不曾刻骨,后来也坦荡放手,并没有不可触及和难以释怀的欲望,但窥视本身叫他无法容忍。

程迦淡漠而堂而皇之的眼神是火上浇油。

他把手机放兜里,冷冷道:“你跟过来偷听我打电话?”

他眼里的冷意刺激了程迦,她笑了笑,问:“白月光?”

彭野清楚她最不想听到什么,于是:“是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迦抿紧了唇,道:“没想遇上高手了。欲擒故纵,你玩得比我好。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情矜持呢?”

彭野眼眸沉暗,盯着她,一秒后,笑了笑。他上前一步,稍稍俯身,食指勾了勾她的脸蛋,说:

“你这类女人,不刚好就吃这套吗?”

原来藏着掖着,看人下菜碟儿。程迦吐出一句:“禽兽。”

彭野彻底冷了脸:“你再骂一句。”

程迦:“禽兽!”

话音未落,彭野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掳进房间,推倒在墙壁上。程迦来不及站直,他整个人笼罩上来,压着她的身体把她撞摁在墙上。

程迦听到昏暗中他解皮带的声音,她浑然抖了一下。

他宽大的手掌摸到她身后,摸下她滚圆的屁股,用力掐了一道。

“松开。” 她推他的胸膛,手却在颤。

他突然托住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程迦骤然腾空趴到他身上,心被掀到嗓子眼。下一秒,他转身把她放到门廊的置物柜上,掀起裙子从小腿上一路往上滑,掀到腰际。

程迦想跳下来,却被他看出意图,他胯部往前一抵,程迦双腿被迫打开。

他捏住她的下巴:“你不就想要一夜情吗?你管我心里装着什么?”

程迦:“现在不想了。”

“不想?” 彭野摸到她巴掌大的小内裤,没耐性脱,大力一扯,给撕碎了。他的手来回抚摸那片湿泞,轻笑一声,“程迦,前戏都还没开始呢。看来你不需要了。”

说话间,下身已蓄势待发。

程迦只觉芯口抵着一片坚硬的火热,她双腿猛地一颤,又气又怒:

“你他妈…”

话没说完,腿根被打开,他一冲到底。

她猛地撞上他肩膀,大大地张开口,却足足三秒钟,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程迦胀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连脚趾也紧紧蜷起。

彭野狠狠一顶,把程迦撞到墙壁上,她冷汗直冒,仰起头,牙缝儿里蹦出一句:“畜生…”

她从来没和哪个男人不带安全套地发生关系。

她的指甲深深抠进他的腰肌,咬牙切齿:“畜生!”

彭野又是毫不留情地连番冲刺,近乎发泄,程迦贴在墙与他身体的夹缝里,被折腾得没了一点儿声音。

他把她的双腿缠到自己腰上,将她从柜子上抱起来,里边又是狠狠一戳。程迦痛哼一声,却本能地缠紧他的腰,挂在他身上。

他抱着她走向大床,每走一步,程迦只觉要死要活。

而突然间,她的身体与他脱离开。

彭野一把将她甩在大床上,程迦怒:“你弄疼我了!”

下一秒,彭野欺身压上来,捏她下巴:“过会儿有得你爽!”

程迦呼吸不稳,较劲道:“我见过更好的。”

彭野说:“你没有。”

程迦:“我会遇到更好的。”

彭野一字一句:“你不会。”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39#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8 00:11:34 |只看该作者
程迦抬脚踢他,却被他握住双腿,往下一拖,白花花的身体从裙子里溜了出来。他扯开她的胸衣,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

程迦皱紧眉心,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彭野察觉到,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她,她咬着唇,脸色微白。他又闻见了她身上柔软的奶香味,和肩膀上清苦的中药味。

她脖子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禁忌,却让人心疼。

他看一眼她肩上的伤,也不知怎么的,人就缓了下来,轻声问了句:“很疼?”

程迦默了几秒,安静地摇摇头。

木栅栏窗有西下的阳光洒进来,温暖,怀旧。

窗外,集市上人来人往,声响嘈杂。

他跪起身,当着她的面一件件脱去衣服,然后压到她身上,他紧硕的肌肉一寸寸,火热地贴紧她的身体。

她又开始细微地颤抖。

他没有再粗暴地对待她,而是一点一点亲吻她,吻她的耳朵,她的发线,她的眼睛,她的嘴唇,一路向下,异常温柔。

温柔得让程迦觉得太过正式虔诚,不像一夜情。

她想,或许他原本就是个在床上极懂女人心的男人,有床品的男人。

夕阳西下,窗外集市的嘈杂声像沉浸在朦胧的水里,隐约而不清晰。

等他从她颤抖发软的腿间抬起头来时,程迦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彻底沦陷。

他再次来到她面前,低头看她。她面颊潮红,眼神清亮而湿润,直勾勾盯着他。他抚了抚她额头上汗湿的头发,再次垂眸吻她的唇。

这次换成了深吻。

程迦一向不喜欢接吻,她别过头去,被他拧回来。

他大手捧着她的脸,深吻她的嘴唇,她无力反抗;她在他的唇舌间尝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味道,甜腥的,淫乱的。

彭野的身下再次有了动作,程迦摸出安全套,塞他手里:“戴上。”

彭野说:“你给我戴。”

程迦拿过来撕,手指上都是汗,竟没撕开,于是拿嘴咬。

彭野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好笑。

程迦拿出来给他套。彭野盯着她看,套子有点儿紧,她拿手刷了半天没刷进去。

彭野被她的手弄得神思错乱,有些控制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他刚要坐起身自己来,她却终于套上去了。

她把他起了一半的身子推下去,分开腿,跨坐到他身上。

她低下头,握着他,从根底摸到顶,彭野浑身一个激灵,绷得更紧了。她来回爱抚了好久,才缓缓坐上去,但她的身体还不能太适应他,试了几次,都打擦边球。

彭野隐忍地呼出一口气,黑眸沉沉看着她,被她撩得差点儿失守。

她又低头看了看,扶稳了,一点一点,吞进去。

她有些难以容忍那股压涨感,手撑着他的腹部,身体想往上抬一点儿;他看出她的意图,握住她微颤的细腰,强制把她往下按,他劲窄的腰身往上一顶。

她死死咬着唇不发声,仰起脖子,良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渐渐,她目光下移,盯着他看,有好几秒没有动。

彭野看着她,眼睛是黑暗的,他以为她不好意思,便用她的裙子搭住了眼睛。

她俯身,把他眼睛上的裙子掀开,说:“我来动,你看着。”

她抬抬下巴,轻轻甩了一下头发。

彭野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奔腾,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她骑着他,身体缓缓扭动起来,娇娆如水蛇。她的双手大大地张开,撑在他上身,划过他紧绷的胸肌,腹肌,抚摸他每一寸贲张的肌肉。

彭野弓起腰身,揉捏她纤细灵动的腰肢,她丰满的乳.房,还有她的脸颊,她轻咬的嘴唇。

她雪白的肌肤上渐渐泛起隐隐的粉色。

程迦渐渐加快速度,门外却突然传来敲门声,是尼玛:“程迦姐。”

程迦浑身一紧,身体紧缩,彭野差点儿给她弄死,他闷哼一声,额头上早已细汗涔涔。

程迦捋了一下散乱的头,尽力淡淡的:“嗯?”

“程迦姐,你都还没吃饭呢,怎么就不吃了?”

程迦又开始缓缓动了起来,盯着彭野的眼睛,慢慢道:“我觉得…很饱了。”

彭野浑身是汗,他呼吸急促,掐着她的腰,狠力往他身下摁,同时骤然一顶。

她猛地皱眉,紧咬着唇仰起头。彭野猛地坐起身,更深地刺进她心里。

门外,尼玛很疑惑:“可你只吃了一碗甜酒。”

程迦没有再回答,她被他撞得剧烈颠簸,她仰望着天空,张着口,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那是她在以往从未体验过的快感,让人迷醉,沉溺,不愿醒。



太阳落山了,

街上的人声渐渐消退,

空黑了,

月亮升起来了,

街上陷入深夜的死寂,

月光洒落进屋,

队员们各自回房睡了,



床上床下一片狼藉,程迦长发散乱,面颊潮红,软在一床的褶皱里。

空气里充斥着汗味与欢好味。

程迦不知做了多久,多少次,彭野比她想象得还要生猛,一次一次,她已经虚脱。

她呼吸缓慢,嘴唇干枯。

彭野抱起她的肩膀,喂她喝了一杯水。她喝得有点慢,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去,滴到胸脯上。

他擦干她身上的水,把她放平,又抚了抚她额角的湿发。

她睡了一会儿,模糊间睁了睁眼,突然就睡不着了。彭野没睡,他看着她。

朦胧的月光横亘在两人之间,他的眼睛清黑而安静。

程迦说:“给我根烟。”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

彭野拿来烟,给她点上,也给自己点了一支。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沉默,差不多同时抽完,

程迦呼出最后一口烟了,扭头看他几秒,随后淡淡道:“你该回自己房间了。”

她说这话时,肌肤上欢爱过后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Chapter 32

早晨六点,石头喊起床吃早餐。

程迦平静地睁开眼睛,思绪一时醒不来。

在和彭野做之前,曾经的经历里,她从没到过高潮,享受的只是痛感。在床上,她最擅长忍耐。

曾经,当酒精和香烟无法再刺激她麻木的身体,她选择赛车;当速度不能突破她心跳的极限,她选择做.爱;做.爱的痛苦也不够激烈了,进而自伤。

但昨晚,彭野的身体带给她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刺激,她数次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程迦想,今晚到站,工作后就该离开。

程迦下床时腿是软的,差点儿没抽筋。她给自己的肩膀换了药,随便梳洗了一番下楼。

彭野已经在厨房,他蹲在瓦罐边照顾程迦的汤药。

程迦进去时,他看了她一眼,视线交错一两秒,各自平静无言地错开目光。

尼玛看到程迦,道:“程迦姐,你昨晚睡得好早,不过今天看上去气色真好。”

十六:“我就说她累了,叫你别上去吵她睡觉。”

“我之前气色不…” 她清了两下有些沙哑的嗓子,说,“不好么?”

“好呀,就是今天更好了。程迦姐,你嗓子不舒服?”

“气候有点儿干。” 程迦说,想到什么,问,“我的凉薯呢。”

石头正在搅小米粥,说:“都在那边的袋子里呢,没人碰你的。”

程迦过去,打开袋子一看,脸就冷了:“怎么只剩一个了?”

几人面面相觑,“没谁拿你的啊。”

石头回想一下,说,“可能昨天老板做饭的时候,拿去炒菜了。”

“它又不是菜。” 程迦冷哼一声,往外走。

十六吓一跳,拦住:“算了,炒了就炒了,下次给你买一筐,让你抱着,谁也不让拿。”

程迦只是想出去抽烟,无语地看着十六。

十六还问:“七哥,你说是吧。”

程迦回头看彭野,他已开始剥最后那颗凉薯,剥好了递给程迦。

程迦上前接住,坐在小板凳上吃。

彭野蹲在药罐旁边看守,有点儿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程迦眼睛斜过去:“看什么?”

“几颗凉薯,至于么。”

“下次碰到的,或许味道都不一样了。” 程迦说。

彭野有一会儿没说话,又道:“别吃光,留一半,喝完药再吃。”

程迦淡淡地 “哦” 一声,彭野起身去拿碗,她的目光不自觉追向他的背影。

他个子很高,身材不是壮实的那种,穿着衣服看偏瘦,可脱了衣服完全是另一番光景,摸哪儿都有劲儿。三十四五的男人少有像他这样的。

昨晚,

她说:“我见过更好的。”

他说:“你没有。”

后来她发现,他说对了,她没有。

可她说:“我会遇到更好的。”

他说:“你不会。”

呵,男人狂妄的自信。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彭野拿碗过来,盛了药端给她,问:“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 程迦微皱起眉把碗里的药一口喝完,碗还给他,继续咬凉薯。

十六过来,勾彭野的脖子:“七哥,你昨儿一晚上不见人,跑哪儿去了?”

程迦自若地咬凉薯。

彭野说:“轮到你管。”

十六嘿嘿笑:“你和那个女朋友讲电话能讲一晚上啊,是不是要旧情复燃?”

彭野一时间无话可说,看一眼程迦,她表情平淡而冷感。

“你最近闲话挺多。”

“我这是为你以后着想啊,这些年都没见着个把女人,好好把握,以后不干了,都不用费心找老婆。”

彭野说:“有这心思,多给自己筹谋。”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40#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8 00:18:13 |只看该作者
不久,金伟和林丽来了。

昨晚大家一起吃饭聊得很畅快,石头回报请他们俩吃早餐。

金伟进来后,忍不住又打量了彭野好一会儿。

他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不对,彭野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事儿。他记得在哪儿见过彭野,但绝对不是以韩玉男朋友的身份。

吃早餐大家都不讲究,端一碗粥,拿一个馍,站着坐着蹲着吃的都有,走哪儿算哪儿。

灶屋里晨光灿烂,程迦觉得画面美好,拿相机拍下他们四人吃早餐的姿态。

石头蹲在灶台边狼吞虎咽;十六坐在灶台上,腮帮子鼓得老大;尼玛站在木窗边细嚼慢咽;彭野蹲在草堆上,一手端着碗,一口正咬着手里的窝头。

程迦盘腿坐在地上,看了看拍的照片,很满意。她端起地上的碗,把小米粥一口气喝完。

林丽在一旁说:“程迦,给我们大家一起照张相吧。路上相遇,也是缘分啊。”

程迦没应,她不喜欢听人指手画脚,尤其不喜听别人的意思使用相机。

但看石头他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她起身,说:“用你的相机照。”

林丽一愣,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相机。

程迦淡淡问:“你想留纪念,用我相机照了,照片怎么给你啊?”

林丽愣了愣,又笑了,把相机摘下来递给她。

林丽过去,和石头他们站在一起。

程迦从镜头里看到了彭野,他站在最边上,不太自然。他看了镜头一眼,程迦却莫名感觉他的目光穿透了镜头,在看她。

然后,他侧过头去了。

程迦于是摁了快门,她抬起头来,淡淡道:“好了。”

林丽跑过来说谢谢,刚要看照片,程迦把自己的相机递给她,说:“帮我照一张。”

她跑去彭野身边站好,抬头看他一眼:“不许扭头啊。”

彭野没应答。

石头不像刚才和林丽照相时那么拘谨,开心地往程迦这边挤;尼玛也不像刚才愣愣瞪着眼,他腼腆地笑了;十六还酷酷地摆了个姿势,抱着手,昂着头。

林丽摁了快门,脸上很平淡,说:“好了。”

程迦跑回去看,然后就安静了一瞬。

彭野还是没有看镜头,但他低头在看身边的程迦。

她抱着相机回头看彭野,他继续嚼窝头去了。

吃完早餐,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程迦去院子里上厕所,相机手机都没带,怕不小心掉进茅坑。

她走了没多久,手机开始响个不停。一开始大家都没理会,但对方不停地打,铃声永无止境似的。彭野以为有急事,走过去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三个字:

“方医生”

彭野心里浮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异样。

“我去找程迦。” 他拿着电话出去。

来电停了,然后又响起。还是那三个字 “方医生”。

他鬼使神差地摁了接听键。

是个女的,劈头就是:“程迦,短信短信不回,电话电话不通,你是在闹失踪吗?”

很普通的内容,彭野觉得自己不该接这通电话。他清了一下嗓子,说:“程迦在厕所,过会儿我转告她。”

那边的女人沉默了,几秒后,肯定地问:“她和你上床了。”

彭野舔一下嘴唇,一时哑口无言。

方妍语气警告:“你以后离她远点儿!”

彭野不经意皱了眉,寡淡道:“我会告诉她你打过电话。” 说着,准备挂电话。

“你会害死她的。” 方妍一声疾呼,彭野电话又拿回耳边。

“得癌症的人需要吗啡缓解痛苦,可吗啡是毒。”

彭野有些不屑地淡笑一声:“你和我说这些,合适吗?”

“程迦这种女人,对男人很有吸引力,她如果认真看你一眼,就会让你觉得自己很特别。可她会用那种眼神看很多人。因为她只是追求一切形式的刺激,她不能控制她自己。”

她提及程迦的语气让彭野不爽。

他冷淡而不耐烦,道:“她来了我会告诉她你打过电话。”

“我说你这人怎么…”

彭野挂了电话。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草垛的影子又斜又长,和他的平行。

这世上,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都有疾病,只不过有的藏着掖着,有的忍着熬着,有的不。

身后传来程迦淡淡的声音:“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彭野回头。

程迦抱着手,看他不说话,问:“在等我?”

“哦,” 彭野把手机递给她,“一直响个不停,怕有急事。” 补充一句,“你这手机太灵,手指不小心一碰就接了一个。”

程迦笑一声:“是你手笨。还有你那手机,早该淘汰了。” 她抬头看他,“要不我送你一个,回上海买了寄给你。”

彭野说:“不用,能打电话就行。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也没时间玩。”

“我送你,为什么不用?”

彭野寡淡地看她一眼:“要给你小白脸送东西?”

程迦愣了愣,突然就笑了起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脸能和 ‘白’ 字沾边?”

彭野:“那什么颜色?”

“古铜…” 程迦说完,又摇摇头,“没那么黑…嗯,蜜。”

程迦说:“你身上是蜜一样的颜色。”

彭野瞧她一眼:“是我理解有问题,还是你这话说出来的确很色情?”

程迦但笑不答。

她接过手机来看,见是方妍,笑容隐隐就收了。她平静地把未接电话的记录全删掉。

彭野问:“这医生是干什么的?”

程迦抬头:“她和你说什么了?”

彭野:“她说让你接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这医生脑子有病。”

彭野稍稍扬眉。

程迦很认真:“真的,强迫依存症。需要从我这儿找存在感。”

彭野推推她的肩膀,说:“走吧。”

走几步,下意识地问:“肩上换药了么?”

“换了啊。”

“哦。”

--

一行人要赶路,早早先离开。

金伟看着他们远去的影子,还在思索彭野是谁。想着想着,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

他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

“韩玉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你那个前男友…他是不是12年前二环那个案子…哎你生啥气啊,我就问问…哎…”

金伟把手机拿下来看,“怎么就挂电话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门。

--

东风越野开出去几小时,进入青海,一望无际的草原荒漠出现在路的前方。

今天和以往不一样,走得越远,众人气氛越高昂,这段旅途终于要到终点。

十六甚至开了窗户大喊一声:“马上到家啦!”

后边车里的石头和尼玛也热情呼应。

程迦望着窗外,可可西里万变的风景在流淌,青嫩的草原,湛蓝的琥珀,枯黄的荒野,苍茫的戈壁,金黄的沙漠;

唯一不变的是永远不知疲惫像风一样追着越野车奔跑的藏羚。

一路磕磕绊绊,到了下午,他们的车上了青藏公路,速度瞬间提了上来。

十六很兴奋,回头冲程迦道:“这下快了,过一会儿就能到站。咱们队里还有好多人呢,他们都很想见你。”

“好啊。”

程迦回头望着车后的风景,崇山峻岭,荒野无边,一条公路直通天际。

程迦说:“停一下车。”

十六知道她要照相,乐呵呵地把车停下。

彭野走下车,点了根烟抽。

程迦打开相机箱子,拿出自己最常用的相机。她推开车门,把相机从黑绒包里拿出来,突然间,她就变了脸。

彭野呼出一口烟,回头见了,问:“怎么了?”

程迦很静:“这相机不是我的。”

彭野瞬间想起,他注意过,林丽的相机和程迦的几乎一模一样。

程迦表情很冷静,手却在颤抖。她咬了咬手指,又把手拿下来,说:

“林丽把我的相机换了,这相机不是我的。”

十六见程迦这突然失心的样子,有些慌:“我看着是一样的啊,你再好好看看。”

程迦于是把相机捧起来,却看也不看,突然用力摔在地上,几万块的相机和镜头被砸得稀巴烂。

后边赶来的石头和尼玛吓傻了。

高原上的风吹着她头发在飞。

程迦很平静,什么话也没说话。

她大步走向红色吉普,拉开车门上驾驶座,发动汽车,倒档,转弯,加速…轮胎在公路地面上打滑,发出刺耳的声响。

“程迦!” 彭野扔了烟,瞬间百米冲刺过去。


Chapter 33

程迦的车闪电般倒过弯,加速朝远处冲。

“程迦!”

彭野拔脚飞奔,抓住车后座的门拧开。

他敏捷地跳上汽车,一抬头从车内镜里看到程迦空洞的眼神。瞬间,他打消了制服她让她停车的念头。

吉普车很快消失在十六等人的视线里。三人瞠目结舌,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十六电话响了,是彭野打来的,他声音很低,语速也快:

“你们先回去,羊皮带在路上不安全,我们找着相机立刻回来。”

“诶…” 十六还没开口,彭野挂了电话。

三人没办法,只得先回保护站。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41#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8 00:25:52 |只看该作者
没几个小时,太阳下山了。

吉普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高原上,程迦一路没说话,只顾开车。

气温慢慢下降,晚风凉飕飕往车里刮。程迦没有感觉,彭野上前升起车窗玻璃。

车身颠簸,彭野爬去副驾驶上坐着,看一眼程迦,她很冷静,也很平静,眼神却怔松,像被掏了心。

彭野唤她:“程迦。”

她开着车,没有反应。

“程迦。”

她睫毛颤了颤:“嗯?”

“你开了很久的车,停下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 她说。

“气温降了,停车换件衣服。” 彭野说。

“我不冷。” 程迦说。

他能挨冻,她身上到处是伤,挨不住。

“你身上伤还没好。”

“我不觉得疼。”

彭野坐了几秒,去后边打开她的箱子,找了件外套出来给她披上。

渐渐,夜来了。

但荒野上的夜,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夜空中有云月繁星,地平线上闪着微弱的天光,没有万家灯火,没有和人类有关的一切。

神秘,辽远,没有边界,也没有阻碍。

彭野看了眼手表,晚上十点多。程迦开了五个多小时的车。

“程迦。”

“嗯?”

“你该休息了。”

“我不累。”

“你的肩膀该换药了。” 彭野说。她的药和行李一起放在吉普车上。

程迦没回应,还在开车。

“程迦。” 彭野抬手握住方向盘上她的手,有点冰凉。这样疾驰的速度只会让她越来越躁,必须停下。

“换药。” 他用力握她的手。

她终于放慢车速,停下来。

车灯在荒原上投下一道灯光,蚊虫在飞。

她僵直很久,才歪头靠在椅背上,长时间驾驶后,人有些疲惫。车停后,她身上急躁的气焰也慢慢灭下去了一点。

彭野到后座拿了药,汤药没法熬了,药丸递给她,却发现没水。在车上找半天,只找到一瓶不知是石头还是尼玛喝过的矿泉水,剩了一半。

程迦说:“就那个吧。”

彭野拧开瓶子,要递给程迦,她没接,仰起头,张开嘴。

彭野顿了一下,俯身过去,瓶口悬在她嘴巴上方,水流淌进她嘴里。

她的嘴唇是粉红色的,他知道那有多柔软,他的手微微颤抖。

她张口喝着水,眼睛垂下来看他,笔直而安静。他收了水瓶,程迦把药塞到嘴里,仰一仰脖子吞下去。

眼神还定在彭野脸上,问:“你刚才抖什么?”

彭野拧着瓶盖,没搭理她。

程迦:“问你话呢。”

“没抖,手有点儿软。”

“你又没开车,手软什么?”

“…”

彭野看她一眼,她是个大人了,说话却和孩子一样爱刨根问底,把人逼得退无可退。

彭野说:“换药!”

程迦靠进椅背里,淡淡睨着他。不用开口,彭野明白她的意思。

“你伤在左肩,不顺手,换个位置。” 彭野说。

程迦坐去了副驾驶。

彭野欺身过去,解开她的衣衫。

程迦垂眼盯着他的手看,看他一点一点解开自己衣服,她慢慢燃了精神。

荒原寂静而神秘,偌大的黑夜里只有他们两人。

彭野给她敷药,她目光始终在他脸上。

她表情平静甚至冷淡,眼睛却亮晶晶,像猎豹盯着羚羊。

彭野被她看得心燥,问:“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程迦没来由地问了句:“你的父母还活着么?”

彭野揣摩着她这话有点儿古怪,但还是说:“活着。”

“你们关系好么?”

他迟了几秒,说:“还行。”

程迦说:“和妈妈关系好,爸爸不行?”

彭野的目光从她身体上挪到她脸上,定了一秒,她那双眼睛总是把他看得死死的。

他下手不轻地把她胸脯上的旧药揭下来,她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把新药一点点敷上去。

程迦说:“你很少和你父母打电话?”

“嗯。”

“常回去看他们么?”

“不常。”

“多久一次。”

彭野又看她一眼,眼神抗拒,但还是答:“一年左右。”

程迦有一会儿没说话。

彭野皱了眉,问:“怎么?”

程迦说:“因为很忙?”

彭野没有很快回答。

程迦说:“忙是借口。”

又被她给看出来了。彭野微微咬了咬牙齿,说:“我有个弟弟。”

程迦哼笑一声。

“你笑什么?”

“用这个自我辩解。”

彭野给她贴上纱布,有点儿忍无可忍,道:“我的事,你少管。”

程迦说:“好,我不管。”

她突然间挑事儿,又突然间顺从,彭野不得不怀疑。

他意识到,她一点儿不关心他的私事,她只是喜欢触碰他私事后,他或强忍怒意或克制爆发的瞬间,就像在流风镇客栈走廊上偷听电话后的争锋相对。

她微坐起身,肩膀一缩,衣服松垮下去,白花花的乳.房露出来。彭野看到上边他的牙印和吻痕,她身体的味道随着视觉上的冲击劈头袭来。

车厢狭窄,程迦有些费劲地扭过去,凑近他耳朵边,轻声问:“想做吗?”

彭野却笑了一下。

“笑什么?”

“刚惹了我,现在来安慰么?”

“你不想要安慰么?” 程迦摸上他的裤子,眼神狂野,渴求,带有召唤性。

彭野咬了一下牙,没阻拦。

程迦呼吸急促,像只小兽扑上去解他的裤子。她毫无章法,一时解不开,急得手忙脚乱。她焦虑,她急躁,她没有理智,她需要发泄。

彭野终于抓住她的手,制止。

程迦挣扎,彭野一使劲,把她的双手扣在座椅背上,

“程迦!”

窗外的风涌进来,荒原上死一般的寂静。

程迦静了下来,盯着他,眼里的迷乱和狂躁渐渐消退,变得荒芜安静。

她手上挣扎反抗的力道松了下去,她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喊他一声:

“彭野。”

“嗯?”

“我把相机弄丢了。”她说。

彭野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们会找到的。”

“会找到么?”

“会。”

“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她问,手在轻颤。

彭野无法回答。

“找不到怎么办?”

头顶的星空隐匿在云层里,只剩地平线上的天光。

夜里,她的脸看上去更白了。

“17年…我从没弄丢过相机。”

“就像士兵,在战场上不能弄丢自己的枪。枪丢了,命就没了。” 她说。

“你很年轻,看不出来学摄影那么多年。” 他说。

“我爸是摄影师,我从9岁开始跟他学。”

“你爸爸像你一样出名?”

“他不出名,他只拍自己喜欢的东西,却不卖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不经意皱了一下眉头,想起父母总为此吵架。父亲不是个厉害的人,他很温柔,他总看到别人忽略的美。

程迦平静地说:“白天我不该砸相机,我永远都不该砸相机。这是谋杀。当时,那个相机镜头在看我。”

彭野说:“当时你太愤怒。”

“也是。” 程迦淡淡一笑,说:“我爸也砸过相机。”

彭野问:“为什么?”

“我中学的时候,进他的暗室翻照片,打翻了柜子顶上的显影水。水从头顶浇下来,进了眼睛。”

彭野望着车灯照亮的荒原,夏夜的飞虫扑打着灯光,他问:“然后呢?”

程迦:“我失明了。”

“爸爸太悲伤,砸了相机,再不拍照了。”

彭野的手无意识虚握了一下。

车窗外,黑暗笼罩原野,他想起那个夜晚,女学生坐在血泊里,双目空洞,盯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程迦。”

“你是谁?”

“我是摄影师,程迦。”

那时他想,瞎子怎么会是摄影师。

他问:“眼睛怎么好的?”

“爸爸车祸死了,把眼睛给了我。” 静谧的车厢里,她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有时想,他是不是故意要把眼睛还给我。”

“你总这么想?”

“不会。只是很久以前想过。” 程迦淡淡道,“说实话,我快忘了他了,很少想起他。人活着都在操心自己,其实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念。”

彭野淡淡一笑:“那倒是。”

笑完,却有隐忧。失去相机,她的精神在慢慢崩溃。

彭野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程迦要阻拦,彭野手掌摁住她的额头,她脑袋动不了,浅色眼瞳看着他。

他说:“你休息,我来开车,保证很快赶到流风镇。”

程迦默一会儿,点头:“好。”

彭野发动汽车,开了没多久,扭头一看,程迦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她太累了。

--

凌晨1点,他们到了流风镇。

车轮驶上石板路的那一刻,程迦醒了。她对周围的环境总有股常人难以理解的灵敏。

深夜的小镇街道,一片寂静。

下了车,程迦直奔客栈门口敲门。

很快,堂屋里的灯亮了。

“来了…来了…” 来开门的是客栈老板的老母亲,以为有人要住店,开门一看,认出是熟客,说,“今晚还要住啊?”

程迦很平静,问:“阿嬷,和我们一道来的那一男一女退房了没有?”

老人家说:“没有啊。”

程迦于是微微笑了。

“阿嬷,” 程迦声音不大,像怕吓到老人家,“我借你家一样东西哦。”

老人家说:“可以啊,借什么?”

程迦没答,转身走进灶屋,几秒后,提着柴刀出来,平静地往楼上走去。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42#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8 14:05:20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34

程迦站在那对男女的房门前,拍几下门,说话声也平静:“开门。”

身后,彭野大步上来,拉住她握刀的手;程迦扭头,眼神冷静。彭野松了手。

屋里传来迷糊的男声:“谁啊,三更半夜的?”

程迦吸了吸脸颊,说:“开门。”

彭野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程迦抿着唇,没应。

里边的人慢吞吞的,趿拉着拖鞋过来,打着哈欠拉开门:“这大半夜的,我说你们店…” 金伟揉揉眼睛,“诶?怎么是你…”

程迦撞开门,进了屋子,问:“那女人呢?”

“怎么这么不礼貌…” 金伟扭头见她拎着把砍刀,顿时瞌睡全醒,“我天,你这是要干什…”

程迦走到床边,掀开床上的被子扔地上,床上空空如也。她掀开窗帘,又走去浴室,没有林丽。

程迦回头,很平静:“人呢?”

金伟迷糊:“你找谁啊?”

程迦:“跟着你的那女人。”

金伟:“你说林丽啊,她走啦。”

“走哪儿去了?”

“工作上还有事儿,她先回了。” 金伟问,“你找她干什么?”

程迦:“你和她什么关系?”

“夫妻啊。”

程迦顿时就笑出一声。

金伟:“你这人…笑什么?”

程迦:“她偷了我相机。”

金伟一愣:“不会吧,是不是你搞错…”

程迦打断:“小时候我妈说,偷人东西,要被砍手指头的。她是你老婆,你替她来。”

金伟看她手上的刀,脸白了:“我…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和她不是一路的。”

“不是一路,你们住一屋?”

“这…” 金伟面红耳赤,憋了半天,一屁股坐在床上,痛苦地揉头发,“真不是一路,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哦。” 程迦冷淡道,“我知道,只是试试你的反应。”

她说:“你和她是途中搭伴搞在一起的。”

刚在门外,彭野和程迦说了几句话,金伟手上有戒指印,但没戒指;金伟那晚吃饭时说 “早知你们分手,我就追韩玉去了”,林丽没吃醋。

彭野说,进了屋,金伟不会像老公一样维护林丽,她只管找林丽就行。

但没想,林丽人不在了。

程迦说话直白,金伟脸红成猪肝,无奈地看彭野:“我是搞体面工作的,你们别说出去啊。不然我…我可就完了。”

程迦捏了捏手里的刀柄,有点儿没耐性了,问:“林丽她人在哪儿?”

“你都知道我们是搭伴儿的了,我真不…”

程迦打断:“给她打电话。”

金伟又是一愣:“我们没准备回去了联系,我不知道她电话。”

程迦:“我说。让你给她打电话。”

金伟:“我真不知…”

程迦看他一眼,拿刀的手缓缓抬起,和肩膀齐平,手一松,刀垂直坠落,砍瓜一样砍进木桌里,笔直立着。

金伟腿一哆嗦。

“你打不打?”

金伟看彭野:“咱们好歹是熟人,你也不管管她?”

于是,彭野拔脚走到门边,给门落了锁。

金伟腿抖手也抖,拿起电话:“我打…我打…”

程迦说:“免提。”

金伟开了免提。程迦去看,号码是 “林摄影师”。

信号不好,打了几次都打不出去,到窗边试了半天才通,但响很久都没人接,最终自动挂断。

金伟说:“她不接不能怪我了吧,可能睡觉静音了。”

程迦把他手机夺过来,翻通话记录。

“诶你…” 金伟上前要拦,后来还是没敢。

程迦查了一下,这段时间金伟电话不多,几个科长主任之类的,联系最密切的是 “老婆”,然后是 “林摄影师”。

他没骗她。

程迦把林丽的号码记在手机里,想想,又把他手机里和林丽有关的通话记录电话号码短信微信全删了。

金伟怔愣:“你这是干嘛?”

“避免你给她通风报信。我记了你老婆的电话,你老实点儿。”

她把手机扔给他,转身拿桌上的柴刀,没想那刀砍得深,她拔了几下竟拔不出来。

彭野上前,握住刀柄,说:“松开。”

程迦松开手,彭野轻轻一提,那刀出来了。

走出房间,彭野问:“你怎么知道金伟有林丽的电话?”

“金伟说自己是检察官,林丽会放过这么好的人脉资源?”

--

程迦走出客栈,站到街上,再次拨林丽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彭野说:“先在这儿住一晚,你需要休息。”

程迦摇头:“我睡不着。” 隔几秒,“我要把电话打通。”

彭野说:“你去睡觉,我来打。”

程迦没做声,她的确有些累了。她走到车边,靠在车身上望天上的星星。彭野也走过去靠车上。

深夜的小街道安安静静。

程迦摸出一支烟来,点燃,她扭头,扬扬手里的打火机,问:“要借火么?”

彭野说:“烟扔越野车上了。”

程迦把烟从嘴里拿下来,递给他,问:“要抽么?”

彭野笑了笑,摇头。

“干嘛不抽?”

彭野说:“这女人抽的。”

程迦淡淡翻了个白眼,手递过去:“尝尝女人烟的味道。”

彭野接过,吸了一口。

程迦问:“怎么样?”

彭野说:“淡。”

烟细细的,烟嘴上有她嘴唇的香味。他想起那天在雪地里,程迦抽他的烟,浓烈得被呛到。他心里有些好笑,人却平静地把烟还回去。

程迦接过来,抬头望星空,过了好一会儿,她朝着天空吐出长长一串烟雾,说:“这次来,拍的几乎所有照片都在那个相机里。”

彭野没有安慰,他清楚嘴上说什么都没用。

他望着星空不说话,某一瞬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扭头看程迦:

“所以黑狐要追杀你。”

程迦拧眉,想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你意思是我相机里有黑狐的照片?”

“你和黑狐只打过一次照面,但很可能你拍进相机里了。”

程迦回想,那天她在客栈,的确拿着相机去屋顶照相,还照过街道上的行人。

“他在那条街上,他抬头看到我了。”

彭野:“他应该没戴面罩和墨镜,被你拍到了正脸。不然不至于追杀你。”

程迦:“他们的目的是我的相机。这么说…林丽她…”

彭野咬了一下嘴唇,她很可能成为第二个替死鬼。

程迦含着烟,再次打林丽电话。这一次,快要挂断时,接起来了。

程迦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没立即说话。

“你是林丽的朋友吧?”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鼻音很重,发音不清。

程迦摁灭了烟,刚要说话,彭野把手机拿过去,平静道:“对,你哪位?”

那人道:“哦,路人。她路上蹭坏了我的车,身上没带钱。你过来接她一下,顺便带上给我车六千块钱的赔偿费。”

程迦皱了眉,林丽不可能没带钱。

彭野接过话儿说:“林丽没事儿吧,我和她说几句话。”

“林小姐,接电话吧~” 那语气不知是礼貌,还是轻佻。

接着是林丽的声音,很平静:“金伟吗?我在路上…不小心碰了人家的车,得赔点儿钱,你带过来吧,也就六千…”

彭野等她讲完,不紧不慢道:“我是程迦。”

那边林丽倒吸一口冷气,语气隐隐发颤:“你…” 一个字,又忍住了,“程迦啊,我以为是金伟呢,我走的时候,错拿了他的相机。”

她不蠢,没说相机是程迦的,不至于到时见面有牵扯。

林丽语气微颤:“是真 ‘拿错’ 了。你让他相信我,我发现后给他打过电话,没打通。真是拿错的。”

彭野看程迦,她垂着眼。

彭野说:“你在哪儿。”

“木子村,具体地点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林丽说,又很慢地加了句,“对了,他们和我谈得挺好,没有不愉快。人都挺好,我用相机照了几张…照片,金伟应该不介意吧。”

程迦看了彭野一眼,彭野说:“他应该不介意。”

“最好今晚前赶到,这群朋友很忙,他们也要赶路。”

“好。”

彭野挂了电话,说:“对方抢了相机后,正好撞上有人给林丽打电话,想顺道捞点儿钱。”

程迦:“不能报警了。”

林丽暗示她留了不雅照在他们手里,带警察去,她不会作证,反而站在对方那边。荒原大漠,他们还没进村就会被发现。

反倒他们两人去,对方不知他们知道对方是坏人,也不知他们是机主,以为相安无事赔了钱就走人。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出彭野。

程迦问:“木子村在哪儿?”

“可可西里腹地。” 彭野停顿了一下,说,“去那儿要过沙漠。晚上走很危险,我们得在这儿休息一晚。”

程迦没有异议。

“你觉得林丽是故意还是拿错?”

“不知道。”

彭野往屋里走了一步,回头问:“从哪儿弄钱赎林丽?”

程迦说:“找金伟要。”

--

走进客栈,开房时,程迦说:“一间房。”

彭野扭头看她。

程迦很是顺理成章:“我钱包在越野车的相机箱里,你身上应该也没多少钱吧。”

彭野吸着脸颊,没应声。

追她的车追得急,什么没带,只剩裤兜里三四百块,成了两人所有家当。

老婆婆说:“标间50,单人间40,你们住哪个?”

彭野说:“单人间。”

这回轮到程迦扭头看他。

彭野笑笑:“不是没钱么?十块也得省着。”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43#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8 14:16:40 |只看该作者
进了房间,彭野先去洗澡。程迦翻箱子,看有没有哪儿藏着钱,最后居然真在牛仔裤兜里找出一百块。

彭野光脚从浴室出来,程迦蹲在地上,冲他扬扬手里的钱:“意外发现。”

她递给他,语气认真:“你拿着。”

“给我干什么?” 彭野说着,坐到床边,他微弓着腰背,胸肌腹肌齐齐绷着,洗澡后身体没擦干,肌肤上粘着水滴。

“给你管钱。” 程迦说。

彭野接过来,有些好笑,他无意识揉了揉头发,刚洗过,头发上的水飞洒出来,溅到程迦脸上,有皂荚的清香。

他发觉水溅了她一脸,准备坐远点儿,却见她直直盯着自己的两腿之间。他只穿了条内裤,因为坐着,显得更大。

彭野俯下腰,大手握住她的脑袋,往浴室方向拧:“去洗澡。”

程迦扭回头来:“你不洗内裤?”

彭野被她问得有些尴尬:“我什么也没带。”

程迦盯着看:“现在洗,明天就干了。”

彭野:“…” 如果一人住一间,他就洗了。她在这儿,他洗了穿什么。

程迦抬头,目光从内裤移到他脸上,淡淡道:“我又不是没看过。”

彭野:“…”

他走进洗手间,脱了内裤,在水龙头下冲洗。

夜里很安静,只有他搓内裤的声音。

程迦脱了鞋,光脚走过去透过门缝看,他弓着腰身,因搓洗的动作,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额发上的水珠摇摇欲坠。

目光缓缓下移,他腿间的庞然大物随着他身体的颤动在晃荡。

程迦脱了衣服,却穿上高跟鞋。她拿了东西,推门进去,两人赤身相见。

高跟鞋敲打着浴室地板,程迦走到花洒下,拧开水冲凉,只有冷水,她身体微微发颤。

她握着花洒,小心翼翼避开胸脯上的伤。

她就那样在彭野面前,淋着水,歪着头,用手抚摸自己的身体。

洗了一会儿,她回头,眼眸湿润,彭野也看着她。

她略一垂眸,他身体的反应已经明显。

程迦关了花洒,没擦身上的水,湿漉地走过去。她挤进他和洗手台的缝隙里,背部贴住他的胸膛。她看向镜子,他的眼神与她相交。

镜子里,彭野低下头吻她的耳垂,双手环住她的身体,抚摸她胸脯,她的腰身,她的腿根。

程迦双手背到身后,捧住他腿间的巨物,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里一个激灵。她十指如灵蛇,从根部缓缓揉捏,丝溜溜滑到顶端,指肚轻轻揉按。

彭野咬紧了牙,他的身体在她背后打颤。

她撕开安全套,废了一番功夫给他套上去。

她翘起腰臀,将它塞到她的缝儿间,火热之物轻弹摩蹭着,她颤了颤,扭动细腰来回摩擦,不一会儿就把它打湿了个通透。

彭野盯着镜子里她半闭双眼销魂的表情,觉得自己快忍不住,几乎要炸裂开。

她抬起手臂,朝后勾住他的脖子,稍稍拉弯他的身子。她尽力踮起脚尖,臀部翘起磨蹭他的下头。

她仰着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不用等了,进来。”

彭野神色难耐,他抓住她的右手,十指交叉,摁在镜子上支撑,另一手摸到她臀下打开她,冲顶而入。

程迦猛地朝前倾,差点儿扑撞上镜子,却被他勾手抱住,用力摁回到身边。他捧着她的胸部,狠狠揉着。

她一手被他抓着,一手抓着他,看着镜中他在她身体里冲撞进出。

她踮起脚尖,扭摆着腰臀,摩擦他的下腹,配合他的进出。狭窄的浴室里,只有身体击撞的声响。

这声响显然不够。

他贴在她耳边,呼吸很沉,喘息声隐忍而浑浊:“不喜欢出声?”

她启开双唇,大口地喘气,鼻息喷出,镜子时而模糊,时而干燥。

他狠下力:“说话!”

程迦眉心狠狠拧起,被他撞得猛然前倾,两手撑住镜子。

他盯着镜子里的她,眼神审度,锐利如狼。

他越来越狠,她双腿打颤,绷直了脚尖,磨蹭着他小腿上的毛发。

“说!” 他下力一顶。

“嗯…” 她死死咬着嘴唇,喉咙里溢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声音。她深深低下头去,手指抠抓着玻璃,周身的肌肤泛着粉红色的光。

彭野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他眼睛发红,盯着她的脸看。

她目光涣散,表情迷醉而妩媚,极致的痛苦与狂欢交替呈现在她脸上。她死死拧着眉,几乎咬烂了嘴唇,却偏是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他知道她在抵抗,那是她的意识被片刻征服的标识。

她不给他。

她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被他撞击得摇摇欲坠,虽不发声,身体却在疯狂地迎合他。她几次三番体力不支,几乎滑落,可支撑的右手始终被他紧摁在镜子上。

...

彭野把绵软如泥的程迦抱回床上,盖上被子,她有点儿冷,不经意抖了几下。

彭野上床,把她拉到怀里捂着。他身上很热,没一会儿,程迦就不抖了。

睡了不知多久,她转身滚进他怀里,大腿有意无意在他腿间磨蹭。

黑暗中,彭野唤她一声:

“程迦。”

“嗯?”

“明天要早起。” 他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那你睡啊。” 程迦说。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从他那根部顺溜儿地摸到顶端,柔软的身躯翻身爬去他身上,轻轻一甩头发,骑坐起来。

他还怎么睡得着?


Chapter 35

阳光洒进来的时候,彭野醒了。

夜里有程迦在,他完全没自制力可言。昨晚,他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但睡眠出奇安稳,所以醒来时整个人精神十足。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阳光和程迦,她枕在他手臂上,安然睡着。

他认真看着素颜的她,比平日里年轻,眉目都是淡淡的,唇色也淡,皮肤白得透明,脸颊上有一两点淡淡的小雀斑。

她抱着他的身体,手还抓在他的背肌上。

彭野看了她很久,她一直没醒。直到窗外传来早市的嘈杂声。彭野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目测大概早上八点。

“程迦。” 他贴过去,在她耳边唤她。

她睫毛颤了颤,随即,缓缓睁开眼睛,浅色的眼瞳,平淡而平静。

她定定看了他几秒钟,可能不太习惯彼此亲近的距离,她回头望了望阳光,听见外边隐约有人声,问:“几点了?”

“快八点。”

“这么迟?” 她微微皱眉,一下子起身翻下床,从地上拿起衣服穿上,又把七七八八的安全套捡进垃圾篓。

她问:“来得及么?”

“来得及。” 彭野下了床,走到洗手间,摸一摸挂在架子上的内裤,干了。

他穿了内裤,走出来穿衣服。

程迦已迅速收拾好自己,正收拾箱子。

没有多余的话。

潜意识里因丢失相机而压抑着的躁郁,在昨晚的性爱里得到平复,她回归常态。

洗脸刷牙后,彭野提着行李箱下楼。他看出程迦担心时间不够,拍拍她的肩,说:“没事,来得及。”

程迦笑了笑,手伸过去,捏他的下巴。

彭野平静看着她。

她摇摇他的下巴,说:“美人。”

彭野:“…”

--

早市上人来人往,开车出去是龟速前进,经过煮奶茶卖奶酪的摊子,彭野问:“吃点儿早餐?”

程迦说:“我不饿。”

她微微拧眉,望着车前慢慢蠕动让开的人群,隔了几秒,扭头问,“你饿了么?”

彭野握着方向盘,一时无言。

程迦想起他们从昨天下午就没吃东西,且他还消耗了一晚上,她说:“停下来吃点东西。”

彭野摸着方向盘,想了想,说:“你吃不习惯藏菜,还是面条吧。” 车开出巷子,停到一家面馆门口。

程迦推开满是油污的玻璃门进去,馆子店面很小,墙面灰里透黑,店里摆着简易的塑料桌椅。透过收银台的窗口,可以看见里边乌烟瘴气的厨房。

店外人声嘈杂,店内挤挤攘攘。

程迦坐下时,摸了下桌子和椅子,黏黏的一层污。

彭野没坐,拎一把将坐下的程迦。

程迦仰头:“怎么了?”

“换一家店。” 彭野微皱着眉。

他看向外边,斜对门有家宾馆,第一层开了个酒家,环境看上去不错。

程迦看一眼,说:“算了,就这儿吃吧。”

身后有人走上来,程迦为了避让,不经意往彭野身边贴了贴,道:“我们不是没钱么。”

她仰着头,白皙的脸颊离他很近,表情看上去很认真,甚至有点儿严肃。

彭野好笑:“怕别人听了笑话我,所以声音这么小么?”

旁人走过去,程迦就后退了一步,说:“就这儿吧,那酒家看着空荡荡的,没人去,或许不好吃。”

彭野说:“这边人多是因为便宜。”

程迦不和他讲了,扭头看墙上黑笔写的菜单,说:“我要一碗拉面。”

彭野上前去窗口点了两碗面,一碗加牛肉。

给钱时,他回头看一眼,程迦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很拘谨。手平放在两腿上,没碰桌子,腰板挺得笔直。

彭野拿了找零的钱,走过去抽出餐巾纸,给她擦桌子。

坐下一会儿,老板喊面好了。

彭野去端面,程迦看窗口里递出两个大碗,起身跟过去:“我帮你。”

彭野回头一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也没说。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44#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8 14:24:12 |只看该作者
程迦往面里加了点辣椒,问:“怎么了?”

彭野无奈地笑了笑,说:“人多,你一起身,位置就被占了。”

“是么?” 程迦回头,她刚才的位置此刻坐上了一男一女。

程迦皱了眉,端着碗走过去要把位置抢回来,还没走到跟前,脚步就停了。那男的只有一只胳膊,女的是个孕妇。

程迦转头看彭野,表情有点儿无言的迷茫:“我们上哪儿吃啊?”

店里人来人往,都没地方站。

彭野扬扬下巴:“外面。”

玻璃门外,几个粗犷的汉子蹲在台阶上,端着碗吃面。

彭野脸色不太好,头皮都是麻的,程迦却二话没说,捧着碗走出去。走到门口,撞了撞门,回头看他:“你帮我推一下啊。”

彭野立刻上前,给她推开玻璃门。她抱着大碗走出去,蹲在店门口,胡乱咬开一次性筷子上的塑料袋,埋头就开始吃。

彭野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笑了笑。他蹲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吃面。

正是上午热闹时,街上什么都有。壮汉,小孩,蔬菜担子;农妇,老头儿,马牛羊,熙熙攘攘从程迦面前走过。

程迦吃了几口,发现不对。

她问:“老板是不是忘记给你碗里放肉了?”

彭野咬着面,没有回答。

又有位大汉走出来蹲下吃面,程迦扭头见他碗里也没有,这才意识到,面里有肉并不是标配。

她沉默几秒,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操,我们是真穷啊。”

说完,人就笑了。

彭野奇了怪了:“你笑什么?”

程迦说:“我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也没多想。

她把碗里的肉夹给彭野,说:“我减肥。”

彭野也没还回去,嗤笑一声,问:“能再矫情点儿么?”

程迦讥讽道:“那我得养着你,不然你晚上没力气。”

彭野又觉自己真没事儿找事儿,说:“你还是矫情吧。”

程迦吃了几口,不知想到什么,筷子往碗上一搭,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彭野察觉:“怎么了?”

程迦抿抿唇:“那天,我不该冲那两个嬉皮士泼汽油。”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路上或许得买汽油,不知道钱够不够。”

彭野淡淡笑了笑,继续吃面。

程迦看他一会儿工夫吃了大半碗,又看看自己碗里,说:“这面太多,我吃不了,你分一半过去。”

彭野正专心吃面,嫌她吃个面事儿太多,回答不太耐烦了:“你先吃,吃不完再说。”

程迦皱眉:“我都吃剩的,你还怎么吃?”

彭野嚼着面条,含糊道:“不要紧。”

“怎么不要紧?”

“又不是猪啃过。”

程迦:“…”

她拗不过他,也懒得在大街上跟他推来搡去,于是把面卷在筷子上了一口吃下去。

那面味道不怎么好,汤水又多,碗又重,程迦吃了没几口就手酸了。她把碗放在地上,点了根烟抽。这一点烟,街上瞅她的行人更多了。

程迦抽了几口,更没心思吃面。可想了想,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半碗。

彭野吃完,看她剩了大半碗。

程迦说吃不下了,彭野脸色不太好,沉默一会儿,问:“不好吃?”

程迦不愿他想多,说:“这儿的人太实诚,一碗面顶我们那儿三碗。你想撑死我啊。”

“扎营时你吃得挺多。”

“那是例外。”

彭野把她剩余的面吃完,想给她再找点儿吃的。程迦没胃口,说不想吃。她一心只想拿相机。

两人于是出发,

彭野开动汽车,叮嘱:“还有好几个小时,你休息一会儿,昨晚没睡好。”

程迦停了,扭头看他,微斜着眼睛。

“怎么?”

“我昨晚睡得很好,你没睡好么?”

彭野卡了一秒的壳儿,说:“我睡得很好。我担心你身体没恢复。”

程迦翘起二郎腿,斜侧着身子看他:“你担心我哪儿没恢复呢?”

彭野:“…”

离开镇子时,彭野去加了趟油,一下子三百多块钱就没有了。

程迦望着计价器上飙升的数字,抿紧了嘴唇。

--

从流风镇往北走十多公里,就又进入可可西里。

程迦上车时挺有精神,可车晃荡没多久,人还是睡着了。精神再好,身体也是累得吃不消的。

彭野一路安静开车,没有打扰她。

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路过一个黄土山坡,彭野意外看见不远处有个茅草棚子,一个老大爷坐在里边扇着扇子卖蔬菜。

彭野似乎看见了凉薯。

他把车停下来,程迦歪头靠在椅背上,安静睡着。

中午的荒漠里,温度升得很高了,黄土原上热气蒸腾。

程迦微微皱着眉,脸颊泛红。

彭野解开她外套的扣子,把车窗摇了下来。

微风吹着她的额发在飞,他给她捋了几下碎发,才下车走向茅草棚子。

彭野过去看,摊子上摆着洋芋玉米之类的蔬菜,都不太新鲜,倒是那堆凉薯卖相不错,搁手上掂一掂,沉甸甸凉丝丝的。

彭野挑了一堆,递给老大爷称。

回头又见摊子旁摆着一个多余的蒲扇,问:“那蒲扇卖么?”

老大爷道:“那个都烂了,直接拿走就成。”

彭野搁手里摇了摇,风很大,还能给程迦挡太阳。

他无声地笑了笑。

等待的功夫,他不经意回头看他的车。这一回头,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车窗玻璃摇上去了。

他微微皱眉,往一旁走了几步,这下,他看见有个人影在车那边晃动。

而程迦在副驾驶上。

彭野大步朝车那边走去,走了没几步,那人影突然转身逃走;彭野瞬间加速,飞奔而去。

他跑过了吉普车,追向那人,直到身后那位老大爷惊慌地大喊:

“回来!你的车!回来!”

彭野猛地回头,就见吉普车正缓缓朝山坡下滚去,渐渐加速,越来越快,沙石尘土飞扬尾随。程迦仍安静地靠在副驾驶上沉睡。

上坡下是急转弯的悬崖。

“程迦!”


Chapter 36

“程迦!”

彭野冲向滑下坡的吉普车,跟车狂奔,他用力拉车门,车锁了,门打不开。

程迦皱着眉,因车内温度过高而面颊潮红,她不太安稳,在半梦半醒之间。

“程迦!” 彭野捶打车窗玻璃。

程迦一下子睁开眼睛,醒了。

“开门!”

程迦一眼看见山坡下的急转弯悬崖,立刻坐起身,异常冷静地用力扭车门,打不开;降车窗,没动静。

她扭头扑过去拉手刹,还是没用。

彭野跟在车外捶车门,吉普车越来越快,在沙路上颠簸,程迦飞快爬起来去试另外三个车门和车窗,都被锁死。

程迦来不及心慌手抖,迅速在车里找锤子钢管之类的硬物,可全是一无所获。

车窗上狠狠一道撞玻璃的声音,可徒手怎么敲得开车玻璃。程迦回头,窗外,彭野不见了。他跳上了高速奔驰的吉普车顶。

彭野双手抓着车顶上的行李架,飞身跳起老高,几乎要倒立,车身颠簸着,他突然落下来,大力一脚踢向副驾驶座的玻璃。

黑影从天笼罩而下,程迦立刻抱住头保护自己。

巨大的玻璃撞击声在耳边炸开,程迦抬头看,玻璃上起了蛛丝网。

彭野滑到挡风玻璃上,一手攀住车顶,一手用手肘砸副驾驶玻璃,程迦立刻回避到驾驶座,她扭头看一眼车前方,车速越来越快,离急转弯越来越近。

车外黄沙弥漫,尘土飞天。

彭野趴在车顶,程迦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肘一次次生生砸向玻璃,蛛丝一点点扩散,白花花的玻璃纹路上渗了血。
黄沙在窗外飞速流逝,程迦一瞬不眨盯着玻璃上的血花。

一次一次,车窗终于开了个洞,彭野再度下力狠砸,玻璃飞溅。

程迦立刻飞扑上去,抱住彭野伸进来的手臂。

彭野单手把她从车窗拎提出来。

程迦被飞舞的黄沙迷了眼,本能地摸索着扑上去搂住他脖子,彭野抱住她的腰身,把她摁护进怀里,蹬一脚车窗,飞身倒向地面。

失控的吉普车冲破栅栏,黄沙漫天。

彭野把自己垫在下边,摔在地上。惯性冲击下,两人高速滚下山坡,被破裂的防护栏卡住。彭野闷哼一声,痛苦地皱了眉。

吉普车坠落戈壁滩,砸出巨响。悬崖底下升腾起大片的沙土蘑菇云。

程迦立刻从地上窜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 彭野摇摇头上的灰,也坐了起来。

程迦看了他半刻,突然想到什么…

“他妈的刚加的油!” 程迦站起身就探头去看,脖子还没伸出去,彭野猛地一把将她扯回来。

程迦:“我就看看下边…”

彭野把她扯回来,用力摁在地上。

狂沙弥漫,彭野的头发脸上全是沙尘,连睫毛上也是。程迦微眯着眼看他,不明白他忽然间爆发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风从崖底吹上来,拂去黄沙,露出高原上湛蓝的天空。他的眼睛冷酷而隐忍。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Rank: 4Rank: 4

帖子
1817
学币
744
学分
570
贡献
0
贝壳
161
文采
0

创意星星勋章

45#
小苑 发表于 2017-10-18 14:33:57 |只看该作者
程迦微微皱了眉,问:“你怎么了?”

彭野冷着脸,没说话。

“你怎么了?”

彭野把她扶坐起来。

程迦看了他一会儿。

太阳晒得她很热,她抹了抹脸上的沙土,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在头上,准备起身时,

彭野忽然冷淡地问了句:“那天为什么想跳崖?”

程迦站起身了,问:“哪天?”

“山谷上。” 彭野嗓子很沉,和着呼啸的风声,听着没有任何感情,“你为什么想跳崖?”

“我没想跳。”

彭野又问:“为什么用刀割自己的脖子?”

“你说什么?”

“疯子的确打了你,踢了你,也掐了你。但我问过他,他在你脖子上割第一刀后,你赤手抢下了他的刀,他被你吓跑了。…程迦,后来你脖子上多余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烈日当头,程迦站在原地,没动。

黄沙从半空中缓缓降下来。

“程迦。”

“什么?”

“以后别做这种事。”

程迦沉默,良久,道:“你也别再做这种事。”

“什么。”

她转身,走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身,说:“咱们都别越线,行吗?”

彭野抿紧唇,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在隐忍。

“赶路吧,来不及了。” 她仰头看他,问,“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走?”

--

彭野和程迦往茅草棚子那儿走。

彭野表情平静,但显然不想和她说话。

程迦拍拍鼻子上的灰,往彭野身边靠近一步,低声问:“相机不是被拿走了吗?为什么还是有人追杀我?”

彭野语气有些冷淡,说:“我们想错了。”

“想错什么了?”

“林丽遇到的是普通的敲诈犯,不是黑狐的人。”

程迦抿抿唇,问:“这么说,只要给钱赎回林丽,相机就一并回来了?”

“嗯。” 彭野应着,希望那群 “被刮花了车的车主” 没对相机动主意。

刚才那个人影在车上搜索了一阵,是在找相机。他们离开流风镇又返回,不知黑狐的人会不会发现蹊跷,从金伟那里问出什么。

如果黑狐没发现相机丢了,他和程迦这路过去,一路都是黑狐的目标。

如果黑狐发现相机丢了,他和程迦在路上是安全,可去到村里,就得和黑狐的人加一群敲诈犯抢相机。

日头更晒了。

到了凉棚,老大爷见两人回来,舒了口气,叹:“你们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啊?”

彭野道:“偷东西的。”

程迦看向彭野手肘上的血渍,说:“你手伤了。”

彭野看一眼,没兴趣地冷淡道:“自己会好。”

老大爷给两人倒了水,说:“天太热,赶紧喝点儿吧。”

“谢谢。” 程迦说,也不管那杯子粘着茶渍,水里飘着叶梗和灰尘,抬起来一饮而尽。

彭野找大爷要了个大瓶子,装了水带着。

程迦喝完水,问老大爷:“离这儿最近的镇子村子在哪儿啊,能找着车的。”

大爷说:“你们这都走到沙漠中心了,咱们村离这儿得走一个小时,只有木板车。要找车啊,最近的也只有木子村。”

是没办法找车了,程迦问:“这儿离木子村远吗?”

老大爷指了指:“那个沙漠,笔直,北边,七八十公里。”

木子村开车去要绕弯路,得走几个小时;如果步行,可以走直线,还是得好几个小时,但比开车慢不了多久。

程迦擦了擦头上脖子上的汗,扭头看彭野:“我们走吧。”

彭野不回应地起身,并没忘提着凉薯。

老大爷又问:“小兄弟,这蒲扇还要不?”

彭野扭头,盯着那扇子看了几秒,抿着唇上去,说:“要的。”

他拿过来,从程迦身后走过,一把拍在她头上。

蒲扇是破的,中间刚好卡在程迦头发上。

程迦:“…”

--

彭野带着程迦去车里找东西,下山坡时,程迦远眺一眼,烈日下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似乎能看见热气蒸腾。

气温很高,程迦还是得把自己捂严实,不然会被烈日烤伤。她胸前后背早已密密麻麻地冒汗了。

到了底下,程迦见到了她的车,撞得稀巴烂,正在冒烟,上边覆了一层沙。

彭野过去车边,先把程迦的药捡出来,又把早晨买的水找了出来。有一瓶破开,浇湿了几件t恤。

彭野拿出来,直接甩程迦头上,冷淡地说:“擦脸降降温。”

程迦摘下来擦脸和脖子,风一吹,顿时一阵清凉。但这清凉很快被热气熏走。

程迦头上顶着蒲扇,湿t恤搭在脸上当防风罩。

彭野看她那样子,看了几秒,忽然极淡地哼笑一声。

程迦说:“你笑什么?”

彭野说:“丑。像村姑。”

程迦:“你平日里见的不都是村姑么?”

彭野没说话了,把残破的箱子拉出来,说:“精简着挑。”

没了车,在沙漠里跋涉,很多东西都不能要了。程迦把化妆品护肤品全扔了,衣服也都扔了,只留一套换洗的,雪地靴登山靴全扔。

高跟鞋也扔了,掉在彭野脚边。

彭野垂眸看着金色沙子上的黑色高跟鞋,抿紧唇。

程迦做爱时喜欢穿着高跟鞋。他一见这双鞋子,很多感觉就浮上来,比如她如玉的脚踝,蛇形的妖媚的纹身。

以及做爱过程中她的脚踢蹭着他的小腿,她的腿缠在他腰上时,鞋跟摩擦的痛感。

天气更热了,他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还在想时,蹲在地上的程迦勾手把鞋子捞了回去。她把另一双徒步鞋给扔了。东西装进一个背包,彭野背在肩上,说:“走吧。”

走几步,他回头看看扔在地上的几双鞋,以备不时之需,把鞋带拆了下来。

--

沙丘软软绵绵,一踩一个陷,极耗体力。

程迦全身都是汗,脸上脖子上的湿t恤很快被蒸干。

走了没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彭野。”

“嗯?”

“我们不是在往北走。”

“嗯。”

程迦停下,不走了。

彭野回头,他戴着帽子,帽檐下一双黑而长的眼瞳微眯着,看着程迦。

“走啊。” 他说。

“木子村在北边。” 程迦说。

“太远了,你走不过去。” 彭野说。

程迦抿起嘴唇,烈日照得她睁不开眼:“那你准备去哪儿?”

“去那老大爷的村子里看看。”

“他都说了,他们村子里只有牛车,一去一来2个小时,我们都可以走一半的路了。”

彭野说:“太热,你走不了。”

程迦:“我走得了。”

彭野:“要走也等太阳斜了,傍晚再走。”

“那群敲诈犯不等我们了呢?或者黑狐抢在前边了?”

“就再想办法。”

程迦:“等你想办法,我的相机都被人卖了。”

彭野淡淡道:“卖了也不值你拿命去换。”

无垠的金色沙漠里,两个同样穿着黑衣的人僵持着。

程迦:“我要找相机。”

彭野:“你看我会不会放你在正午走沙漠。”

程迦盯着他看,汗水迷了眼睛,她转身就往北方走。

“程迦。” 彭野在背后喊她,她不听。

他跑步追上来,程迦拔腿就跑,可没几步就被彭野扯回去。

程迦深吸一口气,很冷静地劝他:“彭野,咱们各走各的,行吗?你现在管太多了,我不喜欢,也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任。真的,那是我的相机,我管就成。”

这话把彭野刺激得冷了脸,他握紧她的手腕,往回拖。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程迦反抗,掰彭野的手。

彭野突然回身,抓住她的双手,把她转过来,摁趴在地上。

沙尘飞扬,扑了程迦一头的沙。

彭野骑在她背上,把她的手扣在背后,拔出鞋带把她手腕绑了起来。

程迦趴在沙丘上挣扎,全身扭来扭去:“彭野你发什么疯?”

彭野俯身贴住她的脑袋,冷笑一声:“别扭,别撩,小心我在这儿办了你。”

“你竟然用这种烂招!”

“对付你特别实用。” 彭野绑好她的手腕,稍蹲起身,下手粗暴地把她正面翻转过来,她的头发在沙地上飞。

他从包里抽出绳子捆她的腰,捆得牢牢的。

程迦:“彭野你个狗日的!”

彭野站起身,俯视着胯下的女人,冷笑,

“我他妈不就被你日了么?”


Chapter 37

烈日当头,金色的沙丘绵延起伏,没有尽头。

热气像波涛一样涌动。

程迦双手被绑在背后,腰上拉着绳子,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沙漠里。

她像泡在开水里的鱼,走到哪儿都逃不过一片沸腾的热气。偶尔吹来的风也是热的,身上的汗冒了又蒸发,蒸发了又冒。

她有时反抗不肯走,彭野在前边拉着绳子扯一扯,她又踉跄着走几步,慢慢前行。

她曾尝试过赖在地上不动,但彭野够狠心,拉着绳子在沙地上拖,拖她一身的沙。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程迦头晕眼花,有些无力地扭了扭腰,摇绳子。

彭野感应到了,回头看她:“怎么?”

程迦扭过身去,把背后的手给他看,说:“我不跑了,你给我解开。”

彭野哼笑一声,不为所动地转身走。程迦板着脸站在原地,过会儿被他一扯,继续前行。
Forget the haters cause somebody love ya.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bottom

Archiver|手机版|xuehaiblog

GMT+8, 2024-12-26 14:42 , Processed in 0.050282 second(s), 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2

© 2001-2011 Template By Yeei.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