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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陆小凤传奇【完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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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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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35:11 |只看该作者
  这二十四种暗器,要打的并不是陆小凤,而是赵瞎子。
  幸好它们都没有打中,甚至连那件看不见的暗器都没有打中。
  因为赵瞎子已经撞破了屋顶,飞出去了。
  他自己当然不会飞出去。
  他伏在地下,陆小凤将他一把提起,还提着他的衣襟时,暗器已射入,在这间不容缓的
一刹那间,陆小凤已经把他用力摔出,把屋顶撞出了一个大洞,从洞中飞了出去。
  然后陆小凤已从寒光中穿出了窗户。
  在这一瞬间,他身法的变化和速度,几乎已经超过了人类体能的极限,也超过了他自己
体能的极限。
  一个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就因为他往往能够凭着一股超人的意志力和求生力,超越他自
已体能的极限。
  一个在别人眼中认为随时随地都会死的人,之所以能够不死,道理也是一样的。
(五)
  陆小凤窜到院子里的时候,赵瞎子也刚从屋顶上纷飞的瓦片中冒出了。
  一堆木料后,又有一蓬寒光暴射击出。打的还是赵瞎
  这个人无疑一定要杀赵瞎子灭口。
  陆小凤在空中,已顺手抄起一块木板。以左脚尖点有脚面,身子再次借力弹起,手里的
木板也迎着那一蓬寒光拍了出去。一连串轻响过后,暗器已钉人木板中。赵瞎子的人已落在
屋顶上,又从原来那个洞里跌了下去。
  只听得那堆木料后有人在低喝:“好一个陆小凤,好轻功。”
  “你是谁?”
  陆小凤喝问着,正想往那堆木料后扑过去,想不到对面屋顶上已经有一道刀光,青虹般
掠起,凌空一转折,就激箭般向他刺了过来。
  这一刀又快又险,一刀就要想把他杀于地下,所以这一刀完全没有再留余地。
  陆小凤并没有退缩闪避,反而迎着刀光飞身扑上去。
  刺客显然吃了一惊,刀光一抖,想在半空中反削陆小凤的咽喉i可是力量已经不够了。
  陆小凤忽然伸出食、中二指,一下子就捏住了刀锋,用力往前一送,一股真力由刀锋传
至刀柄,刺客的虎口立刻被震裂。握刀的手刚松开,刀柄已撞在他的胸口上:“喀”的一
声,他的肋骨已经被撞断了两根。
  这一着正是陆小凤威震江湖、天下无双的绝技。所有的变化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
  除了陆小凤之外,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在这间不容缓的一瞬间捏伎刀锋。
  这个刺客从半空中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了仿佛野兽垂死时的叹息。
  他的刀已经到了陆小凤手里,刀锋已经到了他的咽喉要害上。
  其实他的刀法和轻功无疑也是第一流的,所以陆小凤也说:“想不到这地方也有你这样
的高手。”
  陆小凤问这个穿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以黑巾蒙面的刺客:“你是谁?是谁要你来的?
你们为什么要灭口杀赵瞎子?”
  这个人吃惊的看着陆小凤,惊惕的眼神中,瞳孔已收缩。
  陆小凤忽然发现他的瞳孔里仿佛有人影一闪和剑光一闪。
  他没有看错。
  他的反应也够快,所以他才没有死在这一剑下。因为他已经拧身挥刀。
  他的反应虽然这么快,他的衣襟还是已经被寒气森森的剑气所划破。
  剑光闪动中,他看见了一个满头白发苍苍的紫衣老妪,却没有看清她的脸。
  因为在这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根本不容许他观察思索。
  一剑刺下,陆小凤反身挥刀,撞断肋骨的刺客已就地滚了出去。老抠的剑光再一闪,陆
小凤再退,退到那堆木料前,本来似乎已经想好了反击方法,最少也已经留下了退路。
  可是他既没有反击,也没有再闪退。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个老姬手里用的剑,赫然竟是柳乘风用的剑。
  这时候,这柄剑的剑锋几乎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现在陆小凤的情况,实在已经退到了无可再退的绝路。心脏也无疑是人身上致命的要
害,奇怪的是陆小凤后来居然对别人说:“幸好她那一剑刺的是我的心脏,否则我就死定
  为什么?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右手就在他的心脏附近,所以那时剑锋虽然已经穿透了他胸口前
的衣襟,再往前刺半分,陆小凤就完了。
  可惜就在这一瞬间,这柄剑连半分都没有再往前刺了,因为这柄剑的剑尖,忽然间一直
子就被陆小凤的两根手指捏住。
  后来也有人问过他:“我们都知道你的那两根手指,就好像有神鬼的符咒附着一样,甚
至好像和你的心意可以完全相通,只要你的心一动,对方的剑就会被你夹住,因为无论多么
快的剑,也不会有你的心动得那么快。”
  这一点江湖中没有人能够否认。
  “可是那个时候你的手为什么刚好就在你的心脏附近呢?你是不是已经算准了对方的那
一剑一定会刺向你的心脏?”
  陆小凤只是笑笑,不回答。
  这种事根本无法回答。
  在生死存亡间的那一刹那,有很多事都是无法解释的。也许那是他经验和智慧的结晶,
也许那是一瞬间的灵感,也许那只不过是运气而已。
  剑客的剑被人捏伎,简直就好像他的手脚已经被人绑住了一样。对他心理的打击甚至还
更严重。
  可是这个紫衣老妪,无疑是第一流剑客中的超级高手。
  她不但剑法快,反应更快。不但反应快,判断更正确。所以陆小凤一捏佐她的剑,她就
立刻把剑松手,她的人也立刻用一种非常惊人的速度掠了出去。
  她当然是向上掠起的,她掠起的角度非常倾斜,为了避免对方的后手,这种角度无疑是
最安全的一种。
  可是她还不放心,她无疑是一个非常谨慎、非常爱惜自己生命的人。
  所以她掠起之后,还凌空翻了一个身,改变了另外一个更安全的角度。
  她穿的是一件紧身百榴长裙,就像是一道重重的帘幕一样。穿着这样一条长裙,裙里已
经不必要穿长裤了。
  可是在她凌空翻飞时,她的长腿也翻飞而起,就像是一重重波浪一样翻飞而起。
  陆小凤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的腿。
  那绝不是一双者姬的腿。
  陆小凤看见的这一双腿,雪白修长结实,和她那满头白发、满布皱纹的脸,绝对不像是
属于同一个人的。
  陆小凤是个眼力非常好的人,对女人的腿也特别有兴趣、有研究。
  他甚至可以看见这双腿上肌肉的跃动。
  这么结实、这么长、这么美丽的腿,甚至连陆小凤都很少有机会能够看到。
  这个紫衣老妪手里用的剑是柳乘风的剑,她那个同伴是一个很决的快刀手。
  陆小凤就算是个完全没有思想的人,也可以想得到他们和柳乘风的死一定有很密切的关
系。
  这两人无疑一直都留在这个小镇上,现在虽然全都来了,却还是可以查得出来的。
  要怎么样才能查得出来呢?
  刀客的脸是被黑巾蒙住的,老姬的脸无疑是经过易容改扮的。
  现在陆小凤唯一真正看到的,只不过是那一双腿。
  那当然绝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的腿,如果能找出这双腿的主人是谁?那么也就可
以找出刺杀柳乘风的凶手是谁了。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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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35:45 |只看该作者
  这就是陆小凤唯一的一条线索,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一件工作。
  他能怎么做呢?
  难道他能把这个镇上每个女人的裙子都掀起来,看一看他们的腿?
  老实说,陆小凤也并不是不想这样做,只可惜他实在做不出来。
  他只好再去找赵瞎子。
  赵瞎子却死也不肯再说一个字了,他已经被吓得连裤挡都湿透了。
  北京城绝不是一天造成的,要侦破这么样一件神秘离奇的凶杀案,当然也不是一天、两
天的事。
  所以陆小凤只好暂时回去睡觉。
  想不到他一回到那间破烂的小屋里,就看见有一条腿,从他的床底下伸了出来。
  一条又脏又黑的细腿,腿上全是污泥。根据陆小凤最保守的估计,至少也有七、八个月
没有洗过了。可是跟腿下面长着的那只脚一比,这条腿又显得干净极了。
  那只脚,简直就好像是用一大堆狗屎堆出来的。
  陆小凤苦笑着摇头,端张椅子,在床对面坐下。
  床底下的人终于慢慢的爬出来,一头鸟窝似的乱发,盖着个鸟蛋似的脑袋。
  陆小凤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小叫化。”
  小叫化一下就跳了起来,脑袋几乎撞上横梁,看见陆小凤才松了口气。
  “大少爷,这下子你可真把我吓了一大跳,把的我魂都吓掉了。”
  陆小凤立刻露出很抱歉的样子:“我真吓着了你?”
  “当然是真的。”小叫化用手拍着胸口:“我差一点就被你活活吓死:“’
  “那倒真不好意思。”陆小凤说:“我好像应该向你道歉,赔个不是。”
  “那倒也不必了。”小叫化做出非常宽宏大量的样子:“你只要在某一方面给我一点小
小的补偿,我就决定原谅你。”
  “一点点补偿?”陆小凤故意问:“什么样的补偿?”
  “譬如说,一点点金子、一点点好酒、一两个好看的小姑娘:“小叫化眯着眼说:“你
当然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压惊的。”
  陆小凤笑了。
  他实在想忍任不笑的,却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只不过在他开始笑的时候,他已经一把
揪住了小叫化的衣襟,就在他揪佐小叫化的衣襟的时候,小叫化的人已经被他好像提一个小
王八一样的提了起来。
  陆小凤已经板起了脸。
  “你半夜三更偷偷的摸到我的房间里来,翻箱倒篓还不算,还要爬进床底下去,你这是
什么意思?”
  “我“—。”
  “最可恨的是,你居然还说我吓着了你,还要我赔偿你。”
  陆小凤冷笑:“我看你倒应该好好赔偿我才对,我一定很快就会想出一个好法子来
的。”
  小叫化子已经快哭出来了。
  “我不是来偷你的,我是写帮的子弟,我怎么会来偷陆小凤,我怎么敢?”他哭丧着
脸:“天下有谁不知道陆小凤是泻帮的好朋友,巧帮上上下下几万个兄弟有谁敢妄想动陆小
凤—根寒毛?”
  “你真的是污帮的弟子?”“绝不假。”
  陆小凤的手松了,小叫化一跳下地立刻用一种很漂亮的身段,向陆小凤打了个扦。
  “写帮第二十三代弟子黄小虫,叩见陆小凤陆大侠陆大叔。”
  “你是哪一堂、哪一舵的?”
  “玄龟堂,王老爷子属厂长江第二十七分舱管辖,三年前才被派到这里来。”
  “长江分舵的弟子怎么会被派到这里来?”
  小叫化叹了口气:“无论哪一帮、哪一派里面,总有几个是比较倒霉的。”
  弓帮和陆小凤的渊源极深,巧帮的子弟可以说都是陆小凤的朋友。
  朋友们的话,陆小凤一向很少怀疑。
  从这个小叫化嘴里陆小凤又证实了几件事。
  柳乘风的确是死在一条暗巷中,的确是被赵瞎子收硷的,那时候杀人的凶刀的确还留在
柳乘风的尸体上。
  问题是
  “只不过第一个发现柳大爷尸体的人绝不是我:“小叫化用非常肯定的口气说:“干我
们这行的人,虽然总喜欢在半夜东游西逛,可是那一天我逛到那条巷子里去的时候,那里最
少已经有两个人比我先到了。”
  “哦?”
  “我本来不想往那边走的,直到听到柳大爷的惨呼声才赶紧扑过去。”
  “到了那里的时候,你就看见有两个人早已先在那里了?”
  “对。”
  “两个什么样的人?”
  “三更半夜我也看不清他们的脸,而且他们一看见我,也很快的就跑了。”小叫化说:
“可是我可以断定,那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
  陆小凤立刻想到了在赵瞎子后院中遇到的那个蒙面刺客,和那个假扮作老姬,却有着一
双美腿的女人。
(六)
  房于是一间建筑得很简陋的房子,桌子是连油漆都没有的破木桌,床是一张破床。
  这些还不要紧。要紧的是,房子里没有朋友,桌子上没有酒,床上也少了一个人。
  在这么样一间房里,陆小凤本来是绝对待不下去的,更休想让他睡上床。
  可是现在陆小凤已经睡上床了。
  柳乘风是他的朋友。
  柳乘风的死,实在太离奇。
  这个远在边睡的荒凉小镇上,仿佛也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离奇诡秘之意。
  陆小凤如果连这种事都不管,他还管什么事?陆小凤如果连这种事都不管,那么陆小凤
也就不是陆小凤了。
  要管这件事,就要先想通很多件别的事。
  到现在为止,陆小凤所有的线索,都是从小叫化和赵瞎子那里得来的。
  这两个人说的话好像都不假,奇怪的是,其中好像有一点矛盾。
  矛盾在那里?陆小凤也说不上来,有很多事他都还没有想通,甚至连影子都看不见,连
门都没有。
  这是他想的一个头有三个头那么大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
  他的心忽然跳了起来。
  无论谁都知道陆小凤绝不是一个很容易就会兴奋得心跳的人,可是他现在心跳的真厉
害。
  陆小凤的心一直都在跳,只不过现在他跳得比平常快得多,因为他忽然听到了另外一个
人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还加上轻轻的喘,而且在他那扇薄薄的木板门外
面,而且还是一个很诱人的女子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陆小凤立刻就听出了发出这种声音的这个女人,就是那个腰肢纤细、双腿修
长的老板娘,那个走起路来全身一直像一条蛇一样在扭动的老板娘。
  她是从院子对面很快的跑过来的,一跑过来就靠在门上不停的心跳、不停的喘气。
  二更半夜,她跑到一个陌生旅客的房门外来干什么?这一点陆小凤连想都不敢去想。
  一个远在异乡为异窖的旅人,如果多想到这一类的事这一夜他怎么还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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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36:38 |只看该作者
  这一夜陆小凤当然没有睡着,因为老板娘已经推门走进来了。
  门本来就没有上拴,所以老板娘一推门就走了进来,可是一走进来就顺手把门拴住了。
  陆小凤就好像—个死人—样的睡在床上,连动都没有动。
  只是他的心却动了。
  一个健康正常的男人.—个孤独寂寞的旅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能够保持不冲动,那
他就真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陆小凤没有动,也是不过因为他想看看这伎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夜深人静到这里来到底
想干什么?
  —是来搜查他的行李的?是来杀他的?还是来勾引他的?
  作为—个男人,陆小凤当然希望她这次来的目的是最后一种。
  这是男人的虚荣心和自尊心。每个男人都会这么样想的。
  幸好陆小凤他另外有种想法。
  如果这伎老板娘是来杀他的,至少可以证明她和柳乘风的凶案有关,那么陆小凤侦察的
范围也可以缩小了。
  不幸的是,这位老板娘连——点要杀他的意思都没有’。
  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窗外的灯光也不知是从哪里”过来的,蒙蒙腕陇的照出老板娘纤
细的腰肢和—双修长的腿,腿的曲线在柔软的长袍下很清楚的显露了出来。
  陆小凤忽然说:“你应该知道灯在那里,去把灯点起来。
  老板娘像吓了一跳.用一双很白的手,轻轻拍着她丰满的胸。
  “你吓死我了,你可真把我吓了一跳。”她问陆小凤:“这样子不是蛮好的,为什么要
我点灯?”
  陆小凤的回答才真要让大多数女人都吓一跳:“因为我要看看你的腿。”他说。
  老板娘吃吃的笑了:“我的腿有什么好看的?我不给你看。”
  陆小凤居然好像有一点是在撒娇的样子:“我喜欢看,我偏要看,而且非看不可。”
  老板娘叹了口气:“你啊,你这个人,实在是烦死了。”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那张破木桌上的油灯,已经被她点着。
  老板娘把她的身子迎向灯光,把她柔媚的眼波抛向陆小凤。
  “这样可以了吧?”“还不行。”
  “还不行?”老板娘问:“为什么还不行?”
  “因为现在我看见的只不过是你的裙子而已,还没有看见你的腿。”
  “你还想要怎么样?”老板娘的眼波在荡漾:“难道你还想要我把我的裙子掀起来?
“一点也不错。”陆小凤不怀好意的微笑着说:“我心里就是在这么想。”
  老板娘用她一嘴又细又白的牙齿,轻轻的咬住了她的嘴唇:“你啊,你真是我的冤
家。”
  如果一个女人把你当作她的冤家,那么你就可以放心
  对于一个冤家的要求,女人们绝不会拒绝的,所以陆小凤很快就看见了老板娘的腿。
  这双腿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人抱怨的了,就算最挑剔的人也应该觉得很满意。
  可是陆小凤却在心里叹了口气,甚至还露出了很失望的样子。
  因为这双腿并不是他想看的。
  他想看的,是从翻飞的紫色长裙下露出的那双腿,那双腿的肌肉结实而充满了弹性,充
满了一种野性的青春活力。
  老板娘这双腿虽然更自、更细致,可是肌肉却已经开始有一点松驰,对于男人的情欲虽
然更有挑逗力,却已缺乏弹性。
  陆小凤并没有把自己的失望掩饰得很好,老板娘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腻声问:
“现在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陆小凤居然把眼睛都闭了起来:“现在我只想要你放厂你的裙子,吹灭桌上的灯,用你
的两条大肥腿走出去。”
  老板娘生气了,这次可真的生气了,气得恨不能就把这个可恶的小胡子活活掐死。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尖叫着问陆小凤。
  “我想我大概已经把我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陆小凤幽然道。”我想你也应该听得很
清楚。”
  他本来以为她会气得发疯的,说不定会气得扑过来捶他几下、咬他几口。
  可是他不在乎。
  要对付—个发疯的女人,陆小凤先生最少也有一百多种法子。
  令人想不到的是,我们的这位老板娘非但没有发疯,反而又吃吃的笑了。
  “你啊!你实在不是个好东西,你简直就不是人。”她笑得居然也像很愉快:“幸好我
还有法子对付你这种不是人的人。”
  “哦?”
  “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今天让我走出这扇门,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的声音居然变得连一点生气的味道都没有,这种反应连身经百战的陆小凤都不能不觉
得很奇怪,所以忍不住要问:“你是不是在告诉我,如果今天晚上不把你留下来,我就会后
悔一辈子?”
  老板娘那一嘴细白的牙齿在微笑中露了出来。
  “我想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说得很明白。”她说:“我想你也应该听得很清楚。”“好,
这次算我投降:“他甚至把双手都举了起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只有我能告诉你,你的朋友柳乘风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条鞭子,陆小凤就好像忽然挨了一鞭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知道是谁杀了他?”“我想我大概可以知道一点。”
  陆小凤的全身都已僵直,口气都软了:“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
  “我当然可以,你这个冤家”不管你要我去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老板娘说:“可
是你至少先得让我做一件事才像话。”
  “什么事?”
  老板娘直视着他,幽幽然然的说:“脱下你的裤子,让我看看你的腿。”
  陆小凤傻住了,仿佛已经被吓呆。可是忽然间他又大包少二门己。“这件事太容易
了。”他开心的笑着说:“天下还有什么事比一个漂亮的女人要一个男人脱裤子更容易?只
要能让你高兴,要我脱什么都没关系。”
  他没有骗她。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裤子已经离开了他的腿。
  “现在你还想要我干什么?”
  老板娘的眼波又开始荡漾:“现在我只想要你抛下你的裤子,吹灭桌上的灯,用你的两
条小瘦腿走过来抱住我。”
  为了一件必须要做而且非做不可的事,总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
  为了一个真正是朋友的朋友,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
  陆小凤一向是有原则的人,这就是他的原则。
  所以灯灭了。
(七)
  一男一女,一间小屋,一张床。灯灭了之后是可以做出很多事来的。
  一男一妇,一间小屋,一张床。灯灭了之后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做。
  实在的情况如何?究竟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过,除了他们两个人自己之外,有谁知道?
  我们唯一能够确信的事,就是陆小凤当然问过老板娘:“你怎么知道是谁杀了柳乘风
了?”
  “因为在我们这个鸟不生蛋的小镇上,只有一个人能杀他。”
  这句话当然需要解释,老板娘的解释是黄石镇是一个非常荒凉偏避的小镇,自从它附近
藏金的传说被证实为只不过是一项谣言之后,连经过的行旅客商都绝迹了,因为这里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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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37:23 |只看该作者
不在通商大道上。
  这里的居民,都是这里生根落藉的,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贫穷但却安定的生活,也已经不
能再去适应外界那种繁华世界中的竞争与忙碌。
  老板娘说:“譬如说我们家那个死胖子,死守着这家小杂货铺,已经守了好几代了。就
是你现在要他出去,赚一大把一大把的银子,他也没那个胆子了。”她说:“只要一走出这
个小镇一步,他的腿就会发软。”
  小镇上其他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个样子的,贫穷安定的生活,已经使他们完全没有丝毫斗
志,也已经完全没有虚荣心。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声色荣华诸般享受是什么样的。
  这些人都已经远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在这个小镇里落藉生根,每一户人家彼此之间的了
解,就好像一个人自己了解自己一样。“只有一个人是例外。”老板娘说:“我们这个镇
上,只有他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是谁?”
  “他姓沙,他的名字几乎已经被人忘记了,因为大家都称他为沙大户。”
  “沙大户?别人为什么要叫他沙大户?”陆小凤问老板娘。
  “黄石镇上的,连几个甜水井也都是他的,别人不叫他沙大户叫他什么?”
  “这个沙大户为什么要杀柳乘风?”
  “我可没有说他要杀柳乘风。”老板娘说:“我只不过说,如果黄石镇上有人能杀柳乘
风,这个人就一定是沙大户。”
  “为什么?”
  “因为我也知道柳大爷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我们这里的人却都是只要看见别人一动
刀,就会吓得尿湿一裤挡的龟孙子。”
  老板娘说:“除了沙大老板之外,黄石镇上谁也不敢动柳大爷一根寒毛。”她特别强
调:“除了沙大老板之外,谁也没这个本事。”
  “他有什么本事?”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什么鸟蛋的本事,他有的也只不过是一肚子大便而已。”
  老板娘刚才是带了一坛酒来的,跟陆小凤喝酒,无疑是天下最让人高兴的事情之一,所
以我们这位有一双白手一双长腿和一颗春心的老板娘,现在想要不醉都困难得很。
  所以她现在说话已经开始有一点胡说八道了。
  “只不过我们这位沙大老板,要比别的那些龟孙子要强一点。”老板娘说:“因为他除
了一肚子大便之外,还有一屋子金银珠宝。”
  “这跟柳乘风的死有什么关系?”陆小凤问。
  老板娘楼住了他脖子,像拍小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脸。
  “小少爷,你懂不懂有很多人就好像苍蝇一样,一看见大便就会不要命的飞过来。”她
的眼已眯起:“金银珠宝就是他们的大便。”
  “那么苍蝇是些什么人呢?”
  “苍蝇也就是一些既不是东西也不是人的人。”老板娘说:“强盗、逃犯、凶手、恶
棍、彩花贼和一些出卖厂朋友的畜牲,他们被人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就会变成苍蝇,就会
嗡嗡嗡的飞到一堆大便上去,这些大便当然是越远越好。”
  她把坛子里最后一口酒也喝了下去:“黄石镇上的这一堆大便当然是最远的。”
  陆小凤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快要变成一只女醉猫了,因为他知道那一坛酒是多么烈的酒,
所以他一定还要趁她没有醉之前问她一些话。
  “你说的这一些苍蝇之中,是不是有一些一流的高手?”
  “大概是吧。”
  “难道你认为这些来投靠沙大户的强盗凶手之中,有人能杀柳乘风?
  “我也不知道。”老板娘的眼睛已经合了起来:“如果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看?”
  说完了这句话,老板娘的眼睛就再也张不开了。
  对一个已经喝醉,而且已经睡着的女人,连陆小凤都没有法子。
  除了直接去找沙大户之外,他实在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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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37:59 |只看该作者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第一部——第四章 大户人家里的杀手>>
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
第四章 大户人家里的杀手
(一)
  沙大户的名字当然不叫大户,只不过他确实姓沙,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玄祖都姓
沙,而且都叫沙大户。
  对他们家的人说来,除了“大户”这两个字之外,几乎已经没有更适当的称呼了。
  沙曼阁,字观云,好学道,十三岁入库,十七岁中举,十八岁即高中,点翰林、人情
流,少年清贵,想不风流也不可得了。
  可是风流也要付出代价的。
  风流轻狂,风流环薄,风流清贫,风流早死。
  为什么一个才情绝代的词人要能够忍心把他的浮名把他不是浮名的浮名换作浅酌低唱。
  那只不过是风流而巴。
  风流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得以如何?失义如何?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一芥子即—世
界,—刹那即一永恒。沙曼阎的风流,换来的结果,就是要他们沙家的人一辈子发配到边疆
去做流民。
  可是他们沙家的流民,在黄石镇上,过的却是非常贵族化的生活。
  因为沙曼阁是个读书人,到了黄石镇之后还不到一年,就在附近一个山坑里挖掘到黄
金。
  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金子更实在、更宝贵的。
  贩夫走卒、妇孺幼童、蛮汉村夫,他们也许不知道珍珠玛蹈萌翠碧玉书帖名画汉玉古碑
细瓷,可是黄金呢?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道黄金的价值,那才真是怪事了。
  自从沙家暴富后,黄石镇附近就开始有了一阵寻金的热潮,想发财的人从四面八方拥集
而来,黄石镇一夜之间忽然繁荣了起来。
  只可惜这阵繁荣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除了沙大户之外,能找到黄金的人实在少得可
怜。
  大多数人都失望的走了,只有沙大户依旧是沙大户,黄石镇也依旧萧条如故。
(二)
  陆小大户,就在他到达黄石镇的第二天以后。
  那时候沙大户正在喝他这一天的第一杯酒,中午这一餐,他喝的通常都是比较软一点的
酒,这天他喝的是特地远从绍兴捎来的善酿。
  这种酒极易入口,后劲却极大,陪他喝酒的是他身边最接近的一位清客孙先生,据说是
从知县任上至仕的,看起来文质彬彬,儒雅温和。
  进来禀报有客来访的是,这天在门房里当值的护院杨五。
  沙大户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拿着筷子,眼睛看看一碟风鸡里的—个鸡脚,冷冷的问
杨五:“你知不知道我在吃饭的时候,是从来不见外客的?”
  “我知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叫外面那个人滚蛋?”
  “我本来不但想要他滚蛋,还想拎伎他的脖子把他扔出去:“杨五说。
  “你为啥没有这么做?”
  “因为这个人我扔不出去。”杨五说:“他没有把我扔出去,我已经很高兴了。”
  沙大户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他。
  “我本来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很有种的人,怎么会变褐那么孬了?”
  在自己的老板面前,杨五说话也不太客气。
  “我一点都不孬。”他说:“我只不过不想去惹那个人而已。
  孙先生插口了:“那位仁兄究竟是何许人也?”
  杨五故意很冷淡的说:“他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个长了四条眉毛的陆小
凤。”
  沙大户的架子一向是非常大的,大得不得了,可是听到陆小凤这三个宇,他立刻就好像
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三个字的本身仿佛有一种很特别的腕力。
  陆小凤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虽然站在门房外面等了半天,可是他相信沙大户只要
听见了他名字,一定会亲自出来迎接他,用最好的酒菜招待他,旁边甚至还有最好看的亥
人。
  对于这一点他有信心。
  有一次在微醺之后,他曾经问过他的一个好朋友,他问老实和尚:“你知不知道我是一
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等老实和尚开口,就自己回答:“我是个骗吃骗喝的专家,就凭我的名字就可以吃
遍天下。”
  老实和尚大笑:“这一次你说的实在是老实话。”
  好酒好菜都已经摆在桌子上了,架子极大的沙大老板果然是亲自把陆小凤迎接进来的,
宴客的花厅里已经挤满了一屋子人。
  能够看到陆小凤这样的人,这种机会有谁错过。
  沙大户很抱歉的向陆小凤举杯。
  “陆兄,你看这个地方,像不像个菜市场?”
  “真有点像。”
  沙大户大笑:“其实这个地方本来是蛮清静的,我们文也并不是这么没有规矩的人家,
可是大家一听说那个能用灼根手指捏伎刀锋,而且还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来了,谁都想来看
看这个陆小凤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挡也挡不住,赶也赶不去。
  陆小凤故意叹了口气。
  “这种事本来就是没法子的,谁叫我是这么有名的人?”他简直连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
有:“一个名人总是会常常碰到这种事的qU
  大家都笑了,只有一个穿着一身蓝布秀才衫,好像是清客一类的瘦小中年人,脸上虽然
也陪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甚至连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很勉强。
  幸好陆小凤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带着笑对沙大户说:“我的穷、我的懒,都是很有名
的,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
  “我听说过。”
  “那么你为什么不问我,像我这么样一个人怎么会像一只骡子一样,笨笨的赶了几千里
路,连滚带爬的跑到这里来?”
  沙大户感慨叹息。
  “这地方实在越来越穷了,到这里来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他说:“像陆小凤这样的大
人物居然会来,我们实在连作梦都想不到。”
  他本来很有威严的一张“国”宇脸上居然露出了像陆小凤一样调皮的笑容“幸好我不作
梦的时候还可以想得到。”
  陆小凤四条眉毛扬了起来:“你真的知道?”
  “真的。”
  “你知道些什么呢?”
  “知道你是为了一个朋友来的,你那位朋友很不幸的死在这个地方。”“你知道的事情
好像还真不少。”“这个地方虽然穷,我可不穷。”沙大户说:“像我这么样一个有钱人,
总是有很多人会偷偷的跑来告诉我很多事的。”
  他笑得非常愉快:“有钱的人就好像有名的人一样,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方便一
点”
  这一点谁都不能不承认。
  陆小凤听列有道理的话总是会露出很佩服的样子。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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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39:38 |只看该作者
  “看起来你这个人实在真的是很有一点学问。”沙大户大笑:“我的学问怕还不止—点
而已。”他说话也同样—点都不谦虚。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陆小凤问这个好像有很多种性格面目的人。
  “你是不是还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一把刀?”“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沙大户故
意用冷淡的两气说:“这个小镇上怎么可能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陆小凤盯着他,也故意用—种很冷淡的口气问:“那么你—定也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了?”
  “两个人?”沙大广,皱起了眉:两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知道我问的是哪两个人?”“我怎么会知道。”沙大户说:“这地方虽然小,人
却不少,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谁?”
  陆小凤叹气,摇头:原来这地方毕竟还是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这句话说得简直有点混帐了。
  他只说他要找两个人,既没有说出这两个人的姓名来历,也没有说出他们的身材容貌。
有谁能知道他说的是谁,那才是怪事。
  可是他偏偏要这么说,这种话大概也只有陆小凤先生能说得出来。
  他知道沙大户一定会生气的,陆先生说的话常常会能把别人活活气死。连老实和尚那种
有涵养的人差点被他气死在阴沟里,何况沙大户这种大爷。
  “你到底要找两个什么样的人?”沙大户忍佐气问陆小凤。“是一男一女。”
  “你要找的是一男—女?好极了,实在好极了。”
  沙大户气得直笑:“这个世界上正好有一半是男人☆—半是女人,你要找的正好就是一
男一女,你说巧不巧?”
  他生气,陆小凤不气,陆先生一向只会气人,不会气自
  看到他这种很高兴的样子,本来很生气的沙大户忽然也笑了起来。
  “原来我上了你的当了。”
  “你上了我什么当?”“你是故意在气我,我居然就真的生了气:“沙大户说:“我简
直好像是个傻瓜。”
  其实他一点都不傻,陆小凤无缘无故的气他。
  这两个人从一见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好像两个武林高手在过招
一样,都想把对方压倒。“我看得出你也跟我一样,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沙大户说:
“我一向最喜欢这种人。”
  “只可惜你长了胡子。”陆小凤又故意叹了口气:“你大概也知道陆先生一向只喜欢美
女。”
  这一次沙大老板不再生气了,时常生气决不是件好事,尤其有碍健康。
  大老板们通常很会保重自己的身体。所以他只问陆小凤:“你要找的那一男一女,有什
么特别跟别人不同的地方?”
  “那个男的很会用刀。”
  沙大老板笑了:“我家的厨子也很会用刀,他用刀片起肉来,片得比纸还薄。”
  他也故意问陆小凤:“你要找的是不是我的厨子?”
  陆小凤当然更不会生气,反问道。”你的厨子会不会杀人?”
  “我只知道他只会切肉。”
  “切什么肉?”
  “猪肉牛肉羊肉狗肉骡肉马肉鱼肉鹤肉鹅肉兔子肉潭子肉,什么肉他都切,甚至老虎肉
他都切过。”沙大户说:“只有一样肉他不切。”
  “人肉?”
  “你又说对了。”沙大户还在笑:“人肉是酸的,比马肉还酸,我决不会让我的厨子去
切人肉。”
  陆小凤又在叹气:“没有吃过人肉的人,怎么会知道人肉是酸的?真奇怪。”
  沙大老板不理他,否则就又要生气了。
  别人要气你,你不气,才是高竿,能够做一个大老板,没有一两下高竿怎么能罩得伎?
  “男的会用刀,女的呢?”他问。
  “女的一个就更奇怪了。”陆小凤说:“她满头白发苍苍,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
婆,可是她的一双腿,却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
  像那么样一双腿,如果有人能在看到过之后很快就忘记,那个人一定不是个男人。
  没有看见这双腿,沙大老板无疑也觉得很遗憾。
  他虽然已经开始有一点老了,毕竟还是男人,越老的男人,越喜欢看女人的腿。
  就算只不过看一看,也是好的。
  沙大老板叹了口气,先把自己这一生中所看到过的美腿一双双在心里温习了一遍,等到
自己觉得自己又变得年轻了一点时,才问:“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没有。”
  当时陆小凤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脸,何况看到了也没有用。
  头发可以染的,脸也可以改扮,天色又已黑了,生死已在呼吸间。
  这种情况沙大老板当然也不会不明白,却偏偏还是要问:“你为什么不看她的脸?”
  “因为我是个男人。”陆小凤淡淡的说:“一个男人在看到那么样一双腿的时候,谁还
有空去看她的脸?”
  问得不通,回答也绝,大户大笑。
  “现在我才明白你的麻烦在那里了:“他大笑道。”这个女人你根本就找不到,除非你
能把这个地主每个女人的裙子都脱下来瞧一瞧。”
  陆小凤没有票土反而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说:“老实告诉你,我正想这么做。”
  “这种事谁不想做?”沙大户也故意压低声音:“如果你真的去做了,千万要告诉我,
好让我也跟着你去瞧瞧。”
  两个人说了半天话,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斗嘴,还是在斗智?
  长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已经看透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太稀奇。
  挤在大厅里的人已经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一个个都往外溜。
  那个穿蓝布衫的秀才本来就笑不出,现在当然更待不住。
  陆小凤忽然大声说:“金老七,别人都能走,你不能走。”
  谁是金老七?谁也不知道他在叫谁。所以不管谁都会吓一跳。
  忽然被人吓了一跳的时候,脚步一定会停下来,每个人郝在东张西望,想找出这位大名
鼎鼎的陆小凤叫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叫伎他?
  秀才也不例外。
  只可惜现在每个人都看出陆小凤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陆小凤的眼睛已经像钉子—样盯住他。连他自己都已感觉到,所以忍中住要问:“陆大
侠,你在叫谁?”
  “我不是大侠,就好像你不是秀才一样。”陆小凤说:“我征叫的当然就是江湖中唯一
能‘夜走千家、日盗百户’的金七两。”
  “我不认得这个人。”“你不认得我认得。”陆小凤说:“你就是金七两,金七两就是
你。”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第一部——第五章 棉花七两 面具一张>>
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
第五章 棉花七两 面具一张
(一)
  金七两这个名字并不是没有来由的。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名字,而最他的绰号。
  江湖人通常有个绰号,名字可以狗屁不通,绰号却一定有点道理。
  陆小凤即不小也不是凤,连凤和凤的老婆“凰”长得是什么样子他都没见过,西门吹雪
当然也不会真的去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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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40:30 |只看该作者
  李寻欢能寻找的通常只有烦恼,李坏并不坏,胡铁花和一朵铁花之间,用八竿子也打不
出一点关系来。
  可是沙大户就是沙大户,小叫化就是小叫化,王八旦就决不是臭鱼。
  那么金七两是怎么会被别人叫做金七两的呢?
  金七两本来的名字叫金满堂,能够把黄金堆满一大堂,那有多高兴。
  只可惜他家的金子连一个夜壶都堆不满。
  所以他从小就去学武,最喜欢的一种武功是轻功提纵术。
  轻功练好了,高来高去,来去无阻,取别人的财帛于女如探囊取物,那岂非又比满堂黄
金更让人高兴。
  就因为他从小就有这种“伟大的抱负”所以他的确把轻功练得很好,江湖中甚至有人
说,只要金满堂施展出轻功来,落地无声,轻如飞絮就好像七两棉花一样,所以别人就叫它
金七两。
  金七两长得虽然并不高大威武,可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从小就很讨人喜欢,否则恐
怕也不会有那么多大盗飞贼把轻功秘技教给他了。
  这面黄肌瘦的秀才老者会是金七两?陆小凤是不是看错人了?“我不会看错人的。”陆
小凤说:“你脸上戴着的这张人皮面具,虽然是很不错的一种,最少也要花掉你几百两银
子,可是还休想能瞒得过我。”
  他走过去,秀才盯着他,忽然老者叹气。
  “陆小凤,我真奇怪,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死呢?难道你真的永远都死不了。”金七两
绝对是个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在知道自己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决不会再骗下去。
  他甚至把脸上的面具都脱了下来。
  “陆小凤,你有本事把我认出来,我没话说。”金七两道:“可是你说这张人皮面具只
值几百两银子,就未免太过份了。”
  “哦?
  金七两轻抚着手里薄如蝉翼般的面具,就好像老人抚摸少女那么温柔。
  “这是‘红阁’的真品,是我用一张吴道子的画和一株四尺高的珊瑚换来的。”他说:
“那至少要值好几十个几百两。”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都垂下来了,甚至好像有一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如果你这张面具真是用那两样东西换回来的,你最好赶快去上吊。”
  “为什么?”金七两急着问:“难道这是假的?”“如果这不是假的,我就去上吊。”
陆小凤说:“如果你晚上真的戴着一张红阁面具,恐怕连神仙都很难把你认出来。”
  “红阎”就是朱停的别号,朱停是个很绝很绝的人,也是陆小凤的老朋友。
  我特别强调这件事,只因为它是这个故事里非常重些的关键之—。
  (二)
  现在金七两的样子好像也快要哭出来,被骗的滋昧有时候就好像吃大便—样,即然已经
吃尸去厂,怎么还吐得出来?
  哭也不能哭,吐也不能吐,金七两只觉得嘴里又干又臭。
  陆小凤很同情的看着他,用一只很温暖的手去拍他的肩。
  “你不必生气,也不必难过,只要你肯说老实话,我一定送你—张真的红阁。”
  “如果你真要间我那个女人是谁,你就问错人了:“金七两说:“我根本从来不看女人
的腿。”
  “我知道你不看!”陆小凤说:“你一向只喜欢看男人。”
  他口气中并没有什么讥嘲之意,在历史上某些时期中,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
都是很平常的事。
  尤其是在太平盛世,在士大夫那一级的阶层里,这种事更普遍。
  金七两的态度忽然变了。
  红阁真品并没有让他心动,陆小凤对这种事的看法却感动了他。使得他消除了自卑,也
使得他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知己之感。
  这种感觉是很难掩饰的,陆小凤当然立刻就看了出来,所以立刻就问:“我想你一定知
道柳乘风这个人?”
  “我知道。”金七两说:“去年他就来了,而且已经死在这里。”
  “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在暗巷中刺杀于刀下。”
  金七两神情忽然变得惨淡:“那就好像我把田八太爷的孙子刺死在暗巷中—佯,都是没
有来由的事。”
  “就因为你杀了小小田,所以才会逃到这里来?”陆小凤问。
  “杀了不该杀也不能杀的人,只有亡命。”金七两黯然道。”亡命之徒的日子并不好
过,总有一天会被追到的。”
  “为什么?”
  “杀人之后,心慌意乱,总难免会留下一些线索。”金七两说:“不管你的轻功多高,
不管你逃得多快,只要有一点线索,别人就能追到你。”
  “杀死柳乘风的那个人,留下了什么线索?”
  “他留下了一把刀。”金七两说:“—把很特别的刀。”
  在江湖人的心目中,刀就是刀,就正如人就是人一样,人都可以杀,刀都可杀人。
  人用刀,刀杀人,人被杀,就好像鸡生蛋,蛋生鸡,鸡又生蛋那么自然,也就像是一是
一,二是二,三是三那么简单。
  江湖人所讲的道理,就是这样子的。
  如果他们说有一把刀是很特别的刀,那么这把刀一定非常特别。
  金七两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他即然这么说,陆小凤当然要问:“那把刀有什么特
别?”
  金七两的回答非常奇怪,他的回答甚至不像—个活湖人会说出来的。
  “那把刀根本就不是一把刀。”他说。
  陆小凤的耳朵不聋,神智也很清醒,这天到现在为止他连一滴酒都没有喝。
  他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那把刀根本就不是—把刀。”
  金七两就是这样说的。
  金七两并没有说慌,这把刀的确不能算足‘把刀,只不过是—把匕首而已。不但制作得
非常精巧,价值无疑也非常贵重。
  它的柄是用一根整支象牙雕成的裸女,曲线玲班,栩栩如生,如果你一直盯着她看,她
的眉目仿佛在向仍;传情,甚至好像要投入你的怀抱里。
  象牙的色泽也像是少女的皮肤一样温暖柔软而光滑。
  可是你只要轻轻一按她的胸,刀柄中立刻就会有一把匕首弹出来,锋刃上闪动的光芒竟
是暗赤色的,鲜血已将干结时,就是这种颜色。这柄匕首的每一个部份无疑都是名匠的杰
作,而且年代也很古老了。
  沙大户从他的书房里一个书架后的秘密隔间小柜中拿出了这柄匕首。轻按机簧,匕首弹
出,锋芒闪动,宛如血光。
  “这就是刺杀柳大侠的凶器。”沙大户说:“像这佯的利刃,我当然要亲自保存才能放
心,我这里至少总比棺材店安全得多。”
  他又说:“我实在不愿它落入别人的手里,因为我一直想把它亲手交给你。”
  这也不是假话,现在已经做到了。
  陆小凤握起了它的象牙刀柄,忽然叹了口气:“看起来你这个人实在是个好人,至少比
我好得多。他对沙大户说:“如果我是你,我就决不会把这样一件利器平白交给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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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41:41 |只看该作者
  他又笑了笑:“如果你知道它的价值和来历,说不定也不会交给我了。”
  “哦?”
  “这柄匕首是件古物!它的年纪也许比我祖父的祖父还要老得多。”
  “这一点我也看得出。”“人有来历,刀也有。”陆小凤问:“你看不看得出它的出身
来历?”“我看不出。”
  “这柄匕首是从柄里弹出来的,中土的名匠很少肯做这—类格局的利器,不是名匠又无
法炼得如此锋利。”陆小凤说:“所以我可以断定它是从波斯来的。”
  “波斯?”沙大户问:“波斯人用的刀岂非都是弯刀?”
  陆小凤又笑了:“这是刀?”
  这不是刀,只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沙大户只有苦笑。
  这只该死的小鸟为什么喜欢要别人自己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我曾经在海上呆过一段时候,认得了一批朋友,只要有海水的地方,他们全都走过。
最远的地方甚至已经到了天涯海角。”陆小凤道。”我相信他们的话,这些家伙虽然都不是
好人,虽然又凶又狠,蛮不讲事,但是对朋友却决不会说慌言。”
  这些家伙并非就是海盗。
  陆小凤的朋友中有些是海盗,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如果他的朋友都是君子,那才
是怪事。
  “这些人里面有一位老船长,老得连自己贵姓大名有多大年纪都忘得干干净净。”陆小
凤说:“这个老小子就有一柄这样的匕首。”
  这位老船长当然不会是渔船的船长,在波斯海上,经常都可以看到一些接着皇族旗帜的
船只,这些船只也难免会遇到海盗。
  这位老船长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大概也就不难想见了。
  连他自己也不否认:“这种匕首通常只在宫廷中才看得到。”
(三)
  宫廷中皇子争权,摈纪争宠,弄臣进谗,是千古以来每一个皇室都难免会有的情况,而
且不分地域、不分国家皆如此。
  为了争权争宠,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暗杀行动、下毒,都是很平常的事。
  如果有某一位皇子忽然暴毙,某一位摈把忽然失踪,立刻就会有一些弄臣近侍禁卫大家
一起想法子把这件事压下去,绝对不能宣扬外泄,更不能让皇帝知道内情,皇室中是决不能
有丑闻的。
  如果有人要去追究,那么他不但犯了禁忌,而且犯了众怒。
  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在必要时先下手去对付别人,大多数当权的皇子和当宠的摈纪身
边,都会蓄养着一些谋臣死士刺客。
  “可是在宫廷中当然不能公然带着武器出入,所以这种外表看像玩物一样的匕首就成了
这些刺客的宠物:“老船长说。
  这一类的利器当然不是容易得到的。
  者船长又说:“在波斯皇朝情况最不稳定的时候,这种巴首的价值曾经高达过黄金五千
五百两。”
  他又告诉陆小凤:“在当时的奴隶市场上。—个身价最高的绝色金发女奴,最多也只不
过值七、八两而已,如果不是处女,价值还要减半。”
  五千两黄金,一把匕首,这种价值连城的波斯古物,怎么会在这种穷乡僻壤出现?
  它是谁的?在这个小镇上,谁有这种资格?谁有这种能
  在波斯皇朝的宫廷中,又有那些人才够这种资格?
  只有一种人够这种资格,也只有一种人才配用这种利器。
  这种人是哪种人?
  当然是能够把它运用得最有效的人,能够把握最好时机,出手一击,从不失手。
  这种人通常都有几种别人无法模仿也学不会的气质和特色,和普通一般以快刀杀人于闹
市中的刺。
  因为他们通常都行走有宫廷中。
  所以他们的气质通常都是非常优雅的,要培养这种气质,当然要有相当的学识修养和品
格。
  他们所接触的人,当然也都是非常贵族化的。
  只有这种刺客才能在禁卫森严皇族集居的宫廷中了人自如,杀人于瞬息间,脱走于无形
中。
  这种刺客和江湖杀手是绝不相同的。
  江湖杀手的样子一定要非常平凡,容貌上绝不能有一点让人一眼难忘的特征,也不能有
一点与众不同的气质和个性。让别人根本忽视他们的存在。
  如果你根本不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你怎会提防他?
  这一行中曾经有一位前辈说过一句名言。
  “你要去杀的如果是一个王八,你就得先把自己变成一个王八才行。”
(四)
  “现在我们对于这种匕首已经知道得不少了。”陆小凤说:“第一,我们已经知道它的
价值非常珍贵,而且是波斯的宫廷古物,就算在当地,恐怕已经很难见得到,流人中土的当
然更不会多。”
  以他的见闻之博、交游之广,至今也只不过看到过两把而已。
  “能使用它的人,身分当然不会低,武功也不会弱,而且出手一定极快。”陆小凤说:
“如果没有—击必中的把握,也要用它去杀人,那就简直是在暴珍天物了。”
  他淡淡的问沙大户:“以你看这里有谁够资格配用这种武器?”
  “以我看,这里好像只有一个人配用它。”沙大户苦笑:“这个人看来好像是我。”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这件事看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子的,可惜只不过是
‘好像’而已。”
  “为什么?”沙大户的大爷脾气又开始发作了:“难道你认为我也不够格?”
  “要说使用这把匕首,你的资格当然够,你大概也买得起。”陆小凤“如果说你能用它
将柳乘风刺杀于一瞬间,那就抱歉了。”
  “抱歉是什么意思?”沙大老板的火气又大了起来:“你认为我办不到?”“不是你办
不到,而是谁都办不到。”
  陆小凤的口气很肯定:“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任何人能迎面一刀杀死柳乘风。”
  沙大老板瞪着他看了老半天,忽然极快出手,夺去了陆小凤手里的匕首。
  陆小凤呆了,沙大户大笑。”陆小凤,这次你错了,柳乘风就是被我用这把匕首杀死
的,你信不信?”
  陆小凤的脸色变了,就好像忽然看见一个人的鼻子上长出了一朵喇叭花。
  这种样子只有让大老板的火气更大,一声怒喝,掌中的匕首已经闪电般往陆小凤的心口
上刺了过去。
  他的出手当然要比闪电慢一点,可是要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杀人,还是容易得很。
  这一着显然又是陆小凤想不到的,眼看着匕首的刀尖已将刺入他的心脏。
  就在这—刹那间,忽然有两根手指头伸出来了。
  谁也看不清这两根手指是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那简直就好像是直接从心脏里伸出来的
一样,一下子就夹住了刀
  再眨一眨眼,匕首就已经到了陆小凤手里。
  这一次脸色改变的是沙大老板,笑的是陆小凤。
  “你刚才问我相不相信柳乘风是被你杀的,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回答是:“我不相信。”
  “如果说你一刀就可以杀死柳乘风,那么我只要吹口气就可以把一条牛吹到波斯去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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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8:44:19 |只看该作者
  抄大老板又瞪他看了半天,本来已经气得发紫的脸上,忽然又有了笑容。”陆小凤,你
真行,我服了你了。”
  他说:“只有一点我还不服。”
  “哪一点?”
  “你说天下没有人能迎面一刀杀死柳乘风,柳乘风却又明明是被人迎面一刀杀死的。”
沙大户问陆小凤:“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连想都不想就回答:“那只不过因为杀死他的人是一个他决不会提防的人,是一
个跟他非常亲近的朋友。”
  “我也是他的朋友。”
  “可是你跟他还不够亲近。”
  “要什么样的朋友才能算是跟他够亲近的朋友?”沙大老板问。
  “其实你也应该知道的,能够让一个男人最不提防的朋友,通常都不是他的朋友,也不
是男人。”
  “不是朋友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的情人,通常都不会是男人的。”
  沙大老板又傻了:“难道你认为柳乘风在这里有一个秘密的情人?”
  这句话问的也是多余的。
  一个男人只要在一个地方待上一夜,就可能会有一个秘密的情人了,无论什么样的男人
都一样,就连柳乘风都不例外。
  问题是,他的情人是谁呢?是不是那个谁都可以勾结上的杂货店的老板娘?
  陆小凤心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如果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就算用一把刀架在他的左
颈后的大血管上,他也决不会碰她一根寒毛的。
  沙大老居然也像是变得跟他差不多了。
  ——这是不是因为他和那位风骚老板娘也曾经有过什么纠缠?
  想到这一点,陆小凤的心里更不舒服了,因为他已经发觉他的表兄弟远比他想象中的要
多得多。
  有关柳乘风的死,他所发掘到的线索远比他期望中的少得多了。
  他本来觉得每个人都有一点嫌疑的,从任何—个的身上都很有希望追查到真凶。
  可是每一个人的嫌疑都被自己否定了。
  他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上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小叫化。
  小化的姓不详,名不详,武功不详。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总是在偷偷摸摸的做一些偷
鸡摸狗的事。有时候,甚至会钻到陆小凤的床底下去,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东西。
  陆小凤到这里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第一个发现柳乘风尸体的人也是他。
  他的嫌疑本来是很大的,就算不是主凶,也应该是帮凶。
  但他却又偏偏是和陆小凤关系最密切的丐帮嫡系弟子。
  柳乘风的尸体在棺材铺里,杀死他的凶器也在棺材铺里。
  棺材铺的老板怎么会没有嫌疑?
  可是凶器已经不见,想杀他灭口的他的表情看来也决不像是杀人的人。
  老板娘见人就想去勾搭,人人都可以把她勾搭上,可是偷人并不是杀人。
  她的腿也不是那双腿。
  王大眼其实只不过是个睁眼瞎子而已,连自己的老婆去偷人都看不见。
  如果说这个人能够迎面一刀杀死柳乘风,那才真的是怪事了。
  沙大老板是够资格杀柳乘风的人,他有钱,有武功,也有肯替他卖命的人,杀人的凶器
也在他那里。
  只可惜他还有一点大老板的大爷脾气。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都是士生士长在这里的,和柳乘风非但没有丝毫恩怨,根本就
连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要杀死他的动机和理由。不幸的是,柳乘风却偏偏死在这里
  杀他的人是谁?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得到的神秘关键。
  隐藏在人类思想的某一个死角中。
  他的想法没有错。
  只可惜他的思想进入这个死角,找到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陆小凤怎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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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9:00:47 |只看该作者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第一部——第六章>>
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
第六章
                (—)
  春日迟迟,春天虽然还被留在江南,也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到这里,可是大地间,多少已
经有了一点春意。
  从沙大户的庄院回到老王的杂货铺,要走一段很长的黄土路。溶雪使沙土变成了泥泞,
人走在上面,走一步就是—脚泥。
  这种感觉是令人非常不愉快的。
  陆小凤又不愿施展轻功。他很想领略一下这种略带凄凉的荒漠春色,这种清冷的空气,
对他的思想也很有帮助。
  他很快的就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找两根比较粗的树枝,用匕首削成两根长短一样的木棍,绑在脚上,当作高趾,就可以
愉快的在泥泞上行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一把匕首。
  现在大概是午时左右,风吹在身上居然好像有点暖意,陆小凤心里虽然很多伺题不能解
决,还是觉得很舒服。
  他绝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把钱财守住不放的人,也绝不会把烦恼守住不放。
  他常说:“烦恼就像是钱财,散得越快越好。”
(二)
  一阵风吹过,路旁那一排还没有发出新芽来的枯树梢头,蔌蔌在响。
  陆小凤并没有停下来抬头去看,只唤了声。
  “金七两。”
  “陆小凤。”
  金七两就在树梢下,看来真的就好像七两棉花。
  他低着头看着陆小凤,吃吃直笑。
  “其实我不该叫你陆小凤的,你看起来根本不像一只鸟:“金七两说:“你看起来,简
直就像只小鸡。”
  陆小凤也笑了。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脚下踩着的那两根木棍,实在很像是鸡脚。
  “金七两,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追我的?”陆小凤带着笑问。
  “我要追,至少也要追一只母鸡,来追你这只小公鸡干什么?”金七两说:“我是没法
子,是被逼得非跑出来不可。”
  “谁逼你?”
  “人逼不走我,只有气才逼得走我。”
  “谁的气?”“当然是大老板的气。”金七两说:“也只有大老板的气才能逼人。”
  “大老板在生气?”“不但生气,而且气得要命。”
  “他在生谁的气?”
  “今然是在生你的气。”金七两说:“他早就已经关照厨房,把酒菜准备好,你却死也
不肯留下来吃饭,如果你是他。“我不气。”陆小凤说:“非但不气,而且还开心得要
命。”
  “开心?”
  “我没有留在他那里吃饭,他的酒也省了一点,菜也省了一点,为什么不开心中为什么
要生气?”
  金七两苦笑:“大概就因为你不是他,所以才会说这种活,我们这位大老板是个死要面
子的人,陆小凤既然已经来到他的地盘,居然不肯在他家里吃一顿饭,这对他说来,简直是
奇耻大辱,简直比偷了他老婆还要让他生气,所以这顿饭我也吃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只好偷偷的溜出来找我?”陆小凤说:“你是不是想要我请你咆一顿?”
  金七两笑了。
  “本来是我想请你的,可是如果你一定要请我,我也不会太不给人面子。”
  陆小凤也笑了:“本来我是真的想请你的,只可惜这里连个饭馆都没有,我就算想清你
也没有法子请。”
  金七两立刻抢着说:“有办法,只要你肯花钱,我就有办法,如果连别人的钱我都花不
出去,我就不是金七两,而是金士狗了。
  办法果然是有的。
  把十两银子交给王大眼,不到—个时辰,酒菜就摆在陆小凤屋里的桌子上了。
(三)
  酒虽然不大怎么样,几样菜却做得非常好,尤其是—样红烧鸡,烧得鲜嫩而入味,连一
向非常挑嘴的陆小凤都很满意。“想不到老板娘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这不是老板娘的
手艺,是王老板的手艺。”
  金七两作一种很暖昧的眼神看着陆小凤:“而且他好像什么都吃。”
  陆小凤只有把眼睛盯着鸡了。
  金七两看着他,本来好像已经快要笑下出来,却偏偏故意叹了口气。
  “别人在他店里,偷他一个鸡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偷他老婆他却看不见:“金七两
说:“你知不知道这个镇上有一句很流行的俏皮话?”
  陆小凤虽然想暂时变成个聋子,却又不能不搭腔。
  “什么话?”
  “赵瞎子有一双什么都能看得见的贼眼,王大眼却是个睁眼瞎子。”
  金七两又故意大笑,就好像他刚刚说的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只可惜,他没有笑多久
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陆小凤已经用一只鸡腿堵住了他的嘴巴。
  只要一谈到老板娘,陆小凤就希望能赶快改变话题,想不到这次把话题转开的却不是
他,而是金七两。
  “陆小凤,我老实告诉你,我们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可是我二直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金七两说:“就算你不把我当朋友,我也要把你当朋友。”
  他的酒量好像并不太高明,喝了几杯酒之后,仿佛已经有了一点酒意。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奇怪我为什么会逃亡到这里来。”金七两说:“天下之
大,我金七两什么地方不可以去,什么地方没有把我当作贵宾一样看待的大阔佬,我为什么
要到这里来投奔那个狂妄自大、死要面子的活土狗?”
  几杯老酒下肚,一股豪气上涌,大老板忽然间就变成了活士狗,这种话陆小凤也听得多
厂,这种事陆小凤也看得多
  可是对金七两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所以他忍不佳要问:“那么你为什么要到这里
来?”
  “为了一条蛇,一条比赤练蛇还要毒一百倍的毒蛇。”金七两说。
  这条蛇虽然不会真的是一条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种毒蛇,能比赤练蛇毒一
百倍,所以陆小凤立刻就想到了:“你说的这条蛇,大概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陆小
凤说:“你说的这个人,大概就是蛇郎君。”
(四)
  蛇郎君的年纪应该不小了,二十五年前,南七北六十三省联营镖局的总镖头“稳如泰
山”孔泰山就已经发出武林帖追捕他,而且“格杀无论”。
  这件事是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的。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孔老总为什么会对一个当时还是刚出道的年轻人如此发火?
  可是大家都相信像孔老总这样的人,做事绝不会没有理由的,不管谁能做到“老总”做
事都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要杀蛇朗君,一定是因为蛇郎君该死极了。
  “这个人不但比蛇还毒,而且比蛇还滑,我钉他已经钉了七、八个月,直到最近才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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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9:03:43 |只看该作者
说他在这条路上出现过。”金七两说:“我也听说这地方有位沙大老板,只要是在江湖上有
点名头的朋友,只要到这里来了,不管他身上背着多大的案子,沙大老板都一概收留。”
“所以你就认定那条蛇一定躲在沙大户那里避仇。”
  “无论谁都会这么想的。”金七两说:“你大概也会认为,你要我的那一男一女,—定
都是沙大老板收留的亡命客。”
  “不错。”
  “可是你错了。”
  陆小凤立刻问:“你怎么知道我错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人不在那些亡命客之中?”
  “因为他们都认为我真的杀了小小田,都认为田八太爷非要我的命不可,所以什么事都
不避我。”金七两说:“他们已经把我看成他们的同类,谁也没想到那只不过是个幌子而
已。”
  “你要杀的人是王八,就得把自己先变成王八,你要混入一堆乌龟里去刺探他们的秘
密,当然也得把自己先变成乌龟。”
  “沙大老板总是喜欢很神秘的告诉别人,他家里窝藏着多少个亡命江湖的大盗,偶然还
会假装不小心的透露出几个名字来。”金七两说:“他说出来的名字,的确都是轰动过—时
的。
  他说:“看见别人听到这些名字之后的反应,沙大老板总是会觉得愉快的。”
  陆小凤笑了。
  “能够把几个声名赫赫的江洋大盗,窝藏在家里,倒真的是件很过痛的事。”陆小凤
说:“不但他自己觉得过瘾,别人也会觉得他很有面子。”
  金七两叹了口气:“大老板都是要面子的,只不过这位沙大老板要得太过分了一点。”
  “怎么样过分?”
  “他要面子,要的快要没有面子了。”
  “为什么?”
  “因为他窝藏的那些大名鼎鼎的巨盗,全是冒牌货。”金七两说:“这些人知道大老板
的脾气,所以就投其所好,有的自称为横行江淮间的某某某、有的打着杀人如麻的某某某的
旗号
  “其实呢?”
  金七两苦笑:“其实他们全都只不过是些下三流的小贼而已,非但没有蛇郎君那一号人
物,连个像样的角都没有。”
  他问陆小凤:“在这一群胡说八道混吃混喝的小王八蛋里面,怎么会有你要找的人?”
  陆小凤楞住。
  听见这种事,他当然也会觉得很好笑,可是现在却笑不出。
  这些亡命客,本来是嫌疑最大的,也是他最主要的一条线索,现在又断了。
  杀柳乘风的凶手,好像已经完全消失,甚至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
  金七两显然很明白他的心情,举起酒杯,自己先干了一环。
  “陆小凤,你用不着难过,要难过,我比你更难过:“他替陆小凤倒酒:“看来我们都
一样,这一次都白跑了一趟,不如一起打道回府吧!”
  陆小凤忽然笑了:“这地方这么好玩,我怎么舍得走?”
  这一次锣住的是金七两。
  “你说这地方好玩?”
  “当然好玩。”陆小凤说:“好玩极了。”
  他说的不是假话。
  越危险刺激的事情越好玩,越不能解释的问题越能引起陆小凤的兴趣。
  这本来就是陆小凤的一贯作风。
  可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恐怕连作梦都没想到,他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这时候陆小凤既不知道自己会死,也还没有完全绝望。
  “除了那一批冒牌大盗之外,别的人难道全都是士生士长在这里的?”
  “好像是的。”金七两想了想又说:“好像只有一个人不是。”
  “谁?谁不是?”“宫素素。”这是陆小凤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无疑是个很
高尚优雅美丽的名字,很能引发男人们的好奇心,任何人都不会把这个名字和—个卖猪肉的
女人联系在一起的。
  所以陆小凤立刻就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女人,风度非常好,学识也非常好,见解独特,谈吐也很优雅,而且琴棋书画
无不精。”金七两故意叹了口气:“她只有—点不好。”
  “哪—点?”陆小凤急着问。“她喜欢喝酒:“金七两慢吞吞的说:“有一次我亲眼看
见她—顿饭喝了一坛莲花白,喝完了之后,面不改色。”
  他又压低声音,很神秘的告诉陆小凤:“如果你要问我,像这么样一个人,怎么能在这
种地方待得下去?”金七两说:“那么我告诉你,她并不是自己要到这里来的,而是想走却
走不了。”
  “为什么?”
  金七两的声音压得更低:“因为她本来是当朝一位亲贵王爷的爱姬,因为犯事坐罪,触
怒了王爷,才被放逐到这里来的。”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又开始往下垂了,叹着气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害我。”
  “我在害你?”金七两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我怎么会害你?”
  “你明明晓得我听到这个地方有这么样一个女人,如果不见她一面,连觉也睡不着
的。”陆小凤说:“现在你叫我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极了。”金七两说:“你要见她,我就带你去,而且还要叫她请你喝
酒。”
  他们走出杂货店的时候,老板娘的脸色看起来是块铁板一样,冷冷的瞅着陆小凤,又好
像恨不得要把他活活掐死。陆小凤连看都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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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9:04:28 |只看该作者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第一部——第七章 九天仙女下凡尘>>
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
第七章 九天仙女下凡尘
(一)
  竹篱柴靡,半院梅花,从梅花竹离间看过去,可以隐约看到三、两榴木屋。
  在陆小凤想象中,一位王纪纵然被滴、住的地主也应该比这里有气派得多。
  这位王妃显然不是个讲究排场的人,也不像沙大老板那样死要面子,她只要过得平静舒
服,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所以陆小凤还没有见到她,就已经对他非常有好感了。
  一位被放逐的王纪,一身梅花般的冰肌玉骨,一段无人可知的往事,一个水难忘怀的旧
梦,多么神秘,多么浪漫。
  陆小凤不醉也仿佛醉了,金七两一直在留意看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叹了口气:“我现在
才发觉我根本就不应该带你来的。”金七两说。
  “为什么?”
  “我真怕你看见她的时候会失态:“金七两说:“在她那种人的面前,你只要说错了一
句话,就害死人了。”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你用不着担心,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
  金七两却还是不放心,还是在叹气。
  “我也知道你见过不少人,各式各样的人你都见过,只可惜你现在要去见的根本不是一
个人。”
  “不是人,是什么?”
  “是九天仙子被谪落凡尘。”
(二)
  门檐下有一串铃,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来应门。
  应门的不是童子,是老姬,满头白发苍苍,整个人都已干掉了,嘴里的牙齿剩下来的最
多只有三五颗。
  金七两却还是很恭敬地对她客气的说:“婆婆,我姓金,我以前来过,我想你一定还记
得我,上次也是你替我开门的。”
  老太婆眯着眼睛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他这么样一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
楚他的话,甚至连是不是已经看见这个人都不一定。
  金七两却好像很熟的样子,扳着陆小凤的肩膀,对她说:“这是我的朋友,他叫陆小
凤,我是带他来见你们宫主的。”金七两说:“麻烦你去告诉你们的宫主,一定要请他好好
的吃一顿,好好的喝几杯酒。”
  应门的老太大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金七两却好像已经大功告成了。
  他居然对陆小凤说。”陆小凤,你多保重,万事留心,我们后会有期。”
  陆小凤好像忽然被人用—把链子在屁股上刺了一下,整个人都好像要跳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现在就要走了?”他问金七两。
  “是的。”
  “你现在怎么可以走?”
  “我现在为什么不可以走?”金七两理直气壮:“你要见宫素素,现在我已经把你带来
了,而且已经叫她请你吃饭、喝酒。”
  他说:“我已经把答应过你的事全都做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真的说走就走,走得还真快。
  老太太还是苦着脸眯着眼挡在门口,连一点让陆小凤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挡住门的是一条身高八尺,威武有力的彪形大汉,陆小凤至少有八百种法子可以对
付他,可是对一个连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太太,陆小凤就连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这个老太婆看样子已经是下定决心,不让陆小凤进去了,金七两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
就是全部被她当作在放屁。
  陆小凤明白这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识相的人都应该赶快走的,陆小凤不是不识相,只不过天生是个
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而且他各认为是个对付女人的专家,女人只要一见他,就会变得好像猪八戒吃了人参果
一样,晕淘淘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了,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都一样。
  现在他打起了精神,准备好去对付这个老太婆,心里也已有了成竹在胸。
  要对付老太婆,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就正如你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千
万不能说她还没有长
  他当然也早已编好了一套说词,他忽然发现有个人正站在花径的尽头狠狠的瞪着他。
  这个是个女人,年纪大概已经有二十六、七岁,以某一种标准看,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小
了,距离青春玉女的标准已很远。
  可是陆小凤确信,这个女人就算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也决不会有人把她看作因为她天生
就带着种老里老气的样子,一张脸总是绷着的,好像天下的人都欠了她的钱没有还。
  陆小凤平生最怕的就是这种女人,只要一看见她们就会变得头大如斗。
  这个女人却还是在拼命的盯着他看,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就
像是刚从冰窖里掏出来的两个煤球。
  “喂,你这个人,你是来干什么的?”她问陆小凤,说的一口京片子,居然很好听。
  陆小凤已经被她看得发炸,却又不能不回答:“我是专程来拜见宫主的,我有个朋友说
宫主一定会见我。”
  “你那个朋友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闯到这里来?”“我不是东西,我
是个人。”陆小凤叹了口气:“这句话我已经不知道跟别人说过多少次了,别人为什么总是
看不出这一点。”
  “幸好我早就看出来了。”
  “看出了什么?”
  “看出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所以你最好还是赶快走远一点,免得我生气。”
  “我本来是要走的,如果你是宫主,我早就走了。”陆小凤很愉快的微笑着:“幸好我
也早就看出来了。”
  “你又看出了什么?”“看出你不是宫主。”陆小凤说:“你全身上下连一点宫主的样
子都没有。”
  这个女人一张平平板板的脸居然被气红了,眼睛里也射出了怒火,就好像煤球已经被点
着。
  陆小凤却还是要气她。
  “其实我并不怪你,你虽然一直在跟我大吼大叫,乱发脾气,我也可以原凉你。”陆小
凤的声音里真的好像充满了谅解与同情:“因为我知道一个女人到了你这样的年纪还嫁不出
去,火气总是难免特别大的。”
  如果陆小凤的反应稍微慢一点,这句话就是他这一生中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一把一尺三寸长的短刀,差一点就刺穿他的心脏。
  这把刀来得真快,甚至比陆小凤想象中还要快得多。
  那个已经被陆小凤气得半死的女人,本来—直都站在丈余外的花径上,忽然间就到了陆
小凤面前,手里忽然间就多了一把刀,刀锋忽然间就已到了陆小凤的心口。
  她用刀的手法不但快,而且怪,出手的部位也非常诡异奇特。
  这一刀实在很少有人躲得过,所以陆小凤根本连躲都没有躲。
  他只不过伸出两根手指来轻轻一夹一
  陆小凤的这两根手指,究竟是两根什么样的手指?是不是曾经被神灵降福妖魔诅咒过?
手指上是不是有某种不可思议的的魔力?
  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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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9:05:36 |只看该作者
  可是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这两根手指的价值远比和它同样体积的钻石更贵十倍,据说
曾经有人愿意花五十万两来买他这两根手指。
  因为他只要伸出这两根手指来轻轻一夹,世界上绝没有夹不佳的东西,就算是快如闪电
般的刀锋也一样会被他夹住。
  据说这两根手指已经完全和他的心意相通,已经不知道夹断过多少武林绝顶高手掌中的
杀人利器,已经不知道救过他多少次了。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这一次刀锋当然也被夹住下
  用刀的女人明明看到她手里的刀已将刺入陆小凤的心脏,她对自己的刀法和速度,也一
向极有信心,这一刀本来就不会失手的。
  可是这一刀偏偏刺不出去了,就好像忽然刺进了一块石头,忽然被卡住。
  然后她的脸变成苍白的了。
  她永远也想不到她这—刀能被人用两根手指挟佐,而且在—刹那间被人挟住。
  这种事本来是决不可能发生的。
  她用力抽刀,抽不出,她用力往前刺,也刺不进分毫。
  这把刀简直就好像在陆小凤的手指里生了根。
  她用脚左踢,踢的时候肩不动眼不眨,踢前毫无征兆,用的居然足极难练成的“无影
脚”。
  于是她的脚立刻就到了陆小凤的手里。
  她是天足,没有缠脚,她穿的是一双皮肤一样轻软的软缎绣鞋,如果被—个人紧紧握在
手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赤着脚一样。
  于是她苍白的脸又变成粉红色的了,连呼吸都变得好像有点急促起来。
  陆小凤忽然觉得她没有刚才那么难看那么讨厌了,甚至已开始觉得她有一点妖媚、有—
点动人。
  她的口气却还是凶巴巴的。
  “你想于什么?”她问陆小凤
  “我什么都不想干。”
  “你为什么要抓住我的脚?”
  “因为你要踢我。”“你放开。”“我不能放开。”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被你—脚踢死。”
  旁边那个老掉牙的老太婆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就好像在看戏一样,陆小凤本来以
为她是个哑巴,想不到这时候她却忽然笑眯眯问他:“你不能放开她的脚,难道你想就这么
样把她的脚握在手里,握一辈子?”
  粉红的脸更红了,心跳得更快,中来不好好看。
  就在这时候,花木深处的小屋里,忽有人说:“宫萍,你不要再跟陆公子胡闹了,还是
快请他进来吧』”
  说话的声音不但高贵优雅,而且温柔甜蜜,说话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已可想见。
  陆小凤的脸仿佛也有点红了起来。
  把一个大姑娘的脚紧紧的捉在手里,不管在任何情形下,都不是个君子应该做出来的
事。
  那个没有牙的老太婆却偏偏在这时候笑眯眯的对他说:“小伙子,如果我是你,我是绝
不会松手的,我保证只要你的手一松开,你的肚子马上就会被人踢—脚。”
  陆小凤的手还是松开了。
  对他来说,肚子上被人踢一脚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踢上个七、八脚也不会死,被一个
又高贵又美又会喝酒的女人看不起,那才会死人。
  老太婆看着他,笑眼旁的皱纹更深。”陆小凤,你果然不是东西,现在就连我这个已经
老得快瞎了眼的老太婆都看出来了。”
  宫萍非但没有把她的脚踢到陆小凤的肚子上去,而且仿佛连看都不敢去看她一眼,只是
低着头往前走,替他带路。
  陆小凤就在后面跟着。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女人走路的时候就好像一块棺材板在移动一样,另外一种
女人走起路来腰肢扭动得就好像是一朵在风中摇曳生姿的鲜花。
  富萍是属于第二种的,可是她又偏偏要控制着自己,故意做出很死板的样子来,决不让
自己腰肢以下的部分有一点摆动,决不让跟在他后面走的人看见。
  只可惜一个人的体态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掩饰不了的,无论任何人都没有法子把一块棺
材板变成一朵花,也没直任何人能让一朵花变得像一块棺材板。
  这使得跟在她身后的陆小凤愉快极了,自从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小镇后,他的心情从未
如此愉快过。
  可是等到他看见宫索素的时候,他的感觉却比真的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脚还难受。
  屋子里没有花也没有燃香,却带着种深山中树木刚刚被锯开时那种特有的清馨芬芳。一
个穿着一件紫罗兰长袍的女人,背对着门,站在一副“秋狞行猎图”前。
  画上画的是一位王者,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白马上,弓在手,箭在壶,鹰在肩,眉从在
马后追随呐喊,猎犬在马旁跳跃吼叫。
  晴空万里,天高气爽,王者的意气风发,流动在纸上。
  看画人的身子却单薄如纸
  陆小凤心里在叹息。
  他当然已经猜出画上的王者是谁,看画的人当然就是他一心想见的富素素。
  这两个人,一个人在画中,一个人在梦中。旧梦如烟,缠绵如昨,情仇纠结,爱恨交
拼,画中人纵能忘怀,却叫看画人怎生奈何?
  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在这种时候来打搅她的,却又偏偏忍不住要见她一面。
  这种感觉使得他恨不得重重的给自己两个大耳光。
  等到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陆小凤心里只有一种感觉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只不折不扣的傻
鸟。
  这位宫主决不是他要找的人。
  她的头发虽然依然乌黑光亮,身材虽然依旧保持得很好,风姿也依旧还是那么高贵优
雅,可是年华早已逝去多时。
  她的年纪已经足够做陆小凤的母亲。
  像这么样—个女人,无论谁都不会把她和一件凶杀案联想到一起的。
  陆小凤却糊里糊涂的就闯到这里来了,而且—定要见她,如果见不到好像就会死了—
样。
  现在陆小凤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宫索索却在看着她,带着种非常高雅的微笑。
  “陆公子,我们素昧平生,从无来往,你一定要见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没
有。陆小凤赶紧说:“连一点特别的事都没有。”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见我?”
  陆小凤苦笑。
  他当然不能告诉别人,他是被“—个朋友”骗来的,更不能说他到这里来是为了调查一
件凶杀案的线索,有时候他甚至连说慌话都不会说。
  他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做错事就被教师抓佐的小孩。
  宫索索的眼神中忽然充满了同情和了解。
  “我明白你的感觉,现在你心里一定觉得很失望,因为你一定想不到我已经这么老
了。”她异常温柔的笑了笑:“年纪大了的女人,就和走了昧的酒一样,陆公子都不会有兴
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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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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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9:06:10 |只看该作者
  可是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这两根手指的价值远比和它同样体积的钻石更贵十倍,据说
曾经有人愿意花五十万两来买他这两根手指。
  因为他只要伸出这两根手指来轻轻一夹,世界上绝没有夹不佳的东西,就算是快如闪电
般的刀锋也一样会被他夹住。
  据说这两根手指已经完全和他的心意相通,已经不知道夹断过多少武林绝顶高手掌中的
杀人利器,已经不知道救过他多少次了。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这一次刀锋当然也被夹住下
  用刀的女人明明看到她手里的刀已将刺入陆小凤的心脏,她对自己的刀法和速度,也一
向极有信心,这一刀本来就不会失手的。
  可是这一刀偏偏刺不出去了,就好像忽然刺进了一块石头,忽然被卡住。
  然后她的脸变成苍白的了。
  她永远也想不到她这—刀能被人用两根手指挟佐,而且在—刹那间被人挟住。
  这种事本来是决不可能发生的。
  她用力抽刀,抽不出,她用力往前刺,也刺不进分毫。
  这把刀简直就好像在陆小凤的手指里生了根。
  她用脚左踢,踢的时候肩不动眼不眨,踢前毫无征兆,用的居然足极难练成的“无影
脚”。
  于是她的脚立刻就到了陆小凤的手里。
  她是天足,没有缠脚,她穿的是一双皮肤一样轻软的软缎绣鞋,如果被—个人紧紧握在
手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赤着脚一样。
  于是她苍白的脸又变成粉红色的了,连呼吸都变得好像有点急促起来。
  陆小凤忽然觉得她没有刚才那么难看那么讨厌了,甚至已开始觉得她有一点妖媚、有—
点动人。
  她的口气却还是凶巴巴的。
  “你想于什么?”她问陆小凤
  “我什么都不想干。”
  “你为什么要抓住我的脚?”
  “因为你要踢我。”“你放开。”“我不能放开。”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被你—脚踢死。”
  旁边那个老掉牙的老太婆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就好像在看戏一样,陆小凤本来以
为她是个哑巴,想不到这时候她却忽然笑眯眯问他:“你不能放开她的脚,难道你想就这么
样把她的脚握在手里,握一辈子?”
  粉红的脸更红了,心跳得更快,中来不好好看。
  就在这时候,花木深处的小屋里,忽有人说:“宫萍,你不要再跟陆公子胡闹了,还是
快请他进来吧』”
  说话的声音不但高贵优雅,而且温柔甜蜜,说话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已可想见。
  陆小凤的脸仿佛也有点红了起来。
  把一个大姑娘的脚紧紧的捉在手里,不管在任何情形下,都不是个君子应该做出来的
事。
  那个没有牙的老太婆却偏偏在这时候笑眯眯的对他说:“小伙子,如果我是你,我是绝
不会松手的,我保证只要你的手一松开,你的肚子马上就会被人踢—脚。”
  陆小凤的手还是松开了。
  对他来说,肚子上被人踢一脚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踢上个七、八脚也不会死,被一个
又高贵又美又会喝酒的女人看不起,那才会死人。
  老太婆看着他,笑眼旁的皱纹更深。”陆小凤,你果然不是东西,现在就连我这个已经
老得快瞎了眼的老太婆都看出来了。”
  宫萍非但没有把她的脚踢到陆小凤的肚子上去,而且仿佛连看都不敢去看她一眼,只是
低着头往前走,替他带路。
  陆小凤就在后面跟着。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女人走路的时候就好像一块棺材板在移动一样,另外一种
女人走起路来腰肢扭动得就好像是一朵在风中摇曳生姿的鲜花。
  富萍是属于第二种的,可是她又偏偏要控制着自己,故意做出很死板的样子来,决不让
自己腰肢以下的部分有一点摆动,决不让跟在他后面走的人看见。
  只可惜一个人的体态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掩饰不了的,无论任何人都没有法子把一块棺
材板变成一朵花,也没直任何人能让一朵花变得像一块棺材板。
  这使得跟在她身后的陆小凤愉快极了,自从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小镇后,他的心情从未
如此愉快过。
  可是等到他看见宫索素的时候,他的感觉却比真的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脚还难受。
  屋子里没有花也没有燃香,却带着种深山中树木刚刚被锯开时那种特有的清馨芬芳。一
个穿着一件紫罗兰长袍的女人,背对着门,站在一副“秋狞行猎图”前。
  画上画的是一位王者,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白马上,弓在手,箭在壶,鹰在肩,眉从在
马后追随呐喊,猎犬在马旁跳跃吼叫。
  晴空万里,天高气爽,王者的意气风发,流动在纸上。
  看画人的身子却单薄如纸
  陆小凤心里在叹息。
  他当然已经猜出画上的王者是谁,看画的人当然就是他一心想见的富素素。
  这两个人,一个人在画中,一个人在梦中。旧梦如烟,缠绵如昨,情仇纠结,爱恨交
拼,画中人纵能忘怀,却叫看画人怎生奈何?
  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在这种时候来打搅她的,却又偏偏忍不住要见她一面。
  这种感觉使得他恨不得重重的给自己两个大耳光。
  等到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陆小凤心里只有一种感觉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只不折不扣的傻
鸟。
  这位宫主决不是他要找的人。
  她的头发虽然依然乌黑光亮,身材虽然依旧保持得很好,风姿也依旧还是那么高贵优
雅,可是年华早已逝去多时。
  她的年纪已经足够做陆小凤的母亲。
  像这么样—个女人,无论谁都不会把她和一件凶杀案联想到一起的。
  陆小凤却糊里糊涂的就闯到这里来了,而且—定要见她,如果见不到好像就会死了—
样。
  现在陆小凤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宫索索却在看着她,带着种非常高雅的微笑。
  “陆公子,我们素昧平生,从无来往,你一定要见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没
有。陆小凤赶紧说:“连一点特别的事都没有。”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见我?”
  陆小凤苦笑。
  他当然不能告诉别人,他是被“—个朋友”骗来的,更不能说他到这里来是为了调查一
件凶杀案的线索,有时候他甚至连说慌话都不会说。
  他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做错事就被教师抓佐的小孩。
  宫索索的眼神中忽然充满了同情和了解。
  “我明白你的感觉,现在你心里一定觉得很失望,因为你一定想不到我已经这么老
了。”她异常温柔的笑了笑:“年纪大了的女人,就和走了昧的酒一样,陆公子都不会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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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4-7-13 09:06:53 |只看该作者
  现在陆小凤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力把自己的脑袋去
撞墙。
  这时候金七两如果也在附近,一定会被他用一根很长的绳子吊起来,活活吊死为止。
  宫素素又带着笑说:“只不过陆公子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你既然来了,我也想留你
喝杯酒。”她说:“可是我也知道,这顿酒你一定会喝得很难受。”
  她实在是个很了解男人的女人,而且非常温柔,这样的女人本来就不多,现在更越来越
少。
  陆小凤忽然始起头看着她,很吃力的说:“我很想说几句话,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
来。”“你说。”
  “不管你的年纪有多大,你都是我j宝一生中所见到的最温柔最可爱的女人。”陆小凤
看着她:“这是实话,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当然相信。”宫索索说。
  她忽然又嫣然一笑:“就算你说这些话只不过为了要安慰我,我也宁可相信它是真
的。”
  陆小凤也笑了,笑容又恢复了他那种独特的愉快和明朗。
  “我也希望宫主刚才说的是真话,是真的想留下我来喝杯酒。”
  “如果是真的呢?”“那么我就希望宫主说的不是—杯酒了。”陆小凤说:“能够和宫
主这样的美人喝酒,我最少也要喝上个三五百杯。”
  宫素素的笑脸上居然仿佛露出了一种少女的红晕,连眼神都仿佛变得更明亮!
  “难怪别人都说陆小凤是个可爱的男人,连我这个老太婆看见都喜欢,何况那些小姑
娘。”
  喝酒无疑是件很愉快的事,所以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人喝酒,而且不见得会比不喝酒的
人少。
  喝酒的人又可以分成两种。
  有种人一喝就醉,一醉就吐,满嘴胡说八道,满地乱爬,光着屁股满屋子乱跑,甚至放
火烧房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有种人却不太容易醉,就算醉了别人也看不出,不管喝了多少,非但中吐不闹不发酒
疯,而且面不改色,有时候喝了一点酒之后,比不喝酒还清醒得多,连反应都变得比平时快
得多。
  陆小凤就是这种人。
  他自己也不否认,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他的头脑确实有点不太清楚。
  ——价值连城的波斯宝刀、扑朔迷离的凶杀案,再加上一位充满了浪漫传奇的被黜王
妃,它脑袋里就好像被一盆七荤八素的大杂烩塞得满满的,一直等到他一口气灌下七、八杯
竹叶青之后,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干净。
  他的思想忽然间变得清醒了起来,有些他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的事,忽然又在他脑中重
现,而且忽然都变得非常重要。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宫萍的脚和腿。
  他握住她的脚时,就已感觉到她腿上传过来的弹性、劲力和肌肉的跃动。
  那时候他就应该联想到紫色长裙下那一双长而结实的腿。
  那时候他就应该想法子看看宫萍的腿。
  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就要看她的腿,虽然太过分一点,可是为了一个好朋友的死,再
过分一点的事都可以原凉的。
  陆小凤又想到了宫索素的声音。
  她的声音温柔优雅,只有一个极有教养的名门淑女,声音才会如此动人。
  陆小凤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还在院子里的花径上,她的声音却是从木屋里传出去的。
  “宫萍,你不要再跟陆公子胡闹了,还是快请他进来吧。”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见面,她怎么知道外面来的是陆小凤。
  小屋与花径还有段距离,温柔甜蜜的声音决不会是大喊大叫出来的。
  可是她轻轻的说出来,陆小凤远远的听在耳里,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说话的人仿佛就
在他身边一样。
  陆小凤忽然发现那个不是朋友的朋友骗他到这里来,并中是完全没有理由的。
  有时候喝一点酒虽然让人变得更清醒敏锐。只可惜这个时候并不多。
  喝酒喝到这种时候,距离喝醉时通常已不会太远。有时明明觉得自己清醒得像韩信一
样,用兵如神,料敌必中,可是忽然间他就又醉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
  陆小凤情况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宫萍一直在宫素索身边伺候,陆小凤一直在盯着她的腿,宫萍被他看得脸都气白了,陆
小凤却还是在贼成嘻嘻的看着她直笑。
  “萍姑娘,我猜你穿裙子的时候一定比穿裤子好看,连裙子都不穿时时候一定更好
看。”
  这是什么狗屁话?
  宫萍忽然出手,从缠腰的丝带中,抽出了一柄用极品缅铁打成的刀,迎风一抖,刀花错
落,直刺陆小凤的眼。
  有很多人都认为陆小凤的这双眼睛实在是应该被刺瞎的。
  如果他瞎了,就没法子再去用他那两根活见鬼的手指头去夹别人的武器了。
  如果他瞎了,有很多人的秘密都可以保全,他们那些不愿被人看到的东西,他也没法子
看见。
  只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老天做的事通常都不会尽如人愿。
  所以陆小凤还没有瞎。
  所以他看见了宫萍拔刀时从腰带里跌下的一块玉佩。
  看见了这块玉佩,他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橡是真的被人刺中了一刀,而且正刺在要害上。
  刀锋才只有七寸七分长的短刀,使用的方法和匕首差不多的,招式变化得极快,出手极
凶险,这本来就是使用短刀的原则。
  宫萍反把握刀,以拇指扣刀环,一刺不中,刀锋横挑,再挂陆小凤的脸。
  看她手法的变化之快,要在别人脸上划出—个“×”似乎容易得很,要一刀刺入别,人
的心脏,也决不是件太困难的事。
  看她出手时那种狠毒老辣,丝毫没有犹豫,这种事以前决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可惜这一次她这—刀居然划不出去了,甚至想再移动半寸都不可能。
  因为她的刀忽然间又被陆小凤的这两根手指夹住。
  她一直都在提防着陆小凤的这两根手指,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自信这—次决不会再重
蹈覆辙。
  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这两根手指忽然间又凭空冒了出来,夹住了她的刀,就
好像忽然从空中长出手的一样。
  更糟糕的是,这—次陆小凤对她没有上一次那么客气
  他以有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伎了刀尖,左手已掐佐了她的脖子。
  他的脚也在一刹那间踩住了她的脚,一下子就把她控制得死死的。
  宫萍气得眼睛叹都好像要冒出火来,却又偏偏一动不能
  宫主在叹气了。
  “陆公子,我—直听说你是个最懂得怜香借玉的人,可是现在看你的样子却实在不值得
恭维。”她叹着气说:“你实在令人失望。”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对我自己觉得有点失望。”
  “依我看来,一个挑粪的,对女孩子的态度都要比你好一点”
  “依我看来,大概还不止好一点,至少也要好七、八、九十点。”
  “那你为什么这样做呢?”富索索问:“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没有醉。”陆小凤一
本正经的说:“我可以保证,我比世上任何一个挑粪的都要清醒七、八、九十倍。”
  “你这样做,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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