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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纯情式神饲养法by鸫(完)  关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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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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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22:56 |只看该作者

    陆妈妈不敢相信紫烨所说的话:「紫烨,你是说陆子宣?宣是宣传的宣吗?」

    陆妈妈回想起家族里头的确有个叫子宣的孩子,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可能早就忘记了名字,可是字里有字的人不多,往往又受瞩目,要忘记都很难。只是这个子宣已经过世很久了,而且陆妈妈记得很清楚,他还不到二十岁就走了呀!他根本就没有式神。

    「我也不晓得……可是真的是这样,哥都说,子宣常常叫他哥哥。」

    「那就对了……」建宇和小庄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以为陆哲月已经死了,紫烨也不会大嘴巴的把这些令他烦心的事情全说出去。可是既然哲月已经不在了,那他也就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哥叫我保护小羽,他说反正我也要待在子甫身边,那就会常常看见小羽,他说小羽有麻烦的话,要帮忙他。鸣……」可是最后虽然帮到了小羽,哲月的身分却曝了光。

    式神们无法辨识出彼此的身分,这似乎是老祖宗在他们身上所动的手脚,但除了式神以外的人们或妖物都可以辨识出他们,更何况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式族术者。陆哲月的身分当场就被拆穿了,不要说抗命或是私自离开式族,光是杀死自己的式主这条罪名,就足够判陆哲月死刑。_

    紫烨讲着讲着,想到陆哲月被式族人给抬走时的情景,还是不禁悲从中来,眼眶又湿湿了。

    「什么是式……式神?」小庄不解,他不懂他的同学怎么突然多了一个神秘兮兮的身分,而且从紫烨的话中听来,他好像已经遭遇了某种不测。

    「总之陆哲月现在人在哪里呢?」

    「这……」

    「对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建宇还没讲完,就被小庄巴头,斥为乌鸦嘴。

    「我想你们不能了解吧,我也不晓得要怎么解释。」陆妈妈困扰的说道:「总之我们家在花莲这边,是一个很老的望族,有很多麻烦的规矩要守,陆哲月应该是和我们家有关系的人,只是我们之前不晓得。」

    「所以说他犯了什么家规之类的,才休学回来花莲吗?原来他真的和你们是亲戚啊?姓陆的很少,我还想说碰在一起很巧合。」

    「陆哲月这家伙,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建宇喃喃自语。

    「那我想留下来,我担心他。多翘两天课应该还过得去吧,这星期共笔没有轮我。」小庄听道,抢先举手表达了自己担心朋友的意思。

    「你留下来我当然也留啊,我们留在这边也可以带紫烨,不过可能要打扰伯母了。如果陆哲月那家伙有什么消息,可以请您通知我们一声吗?」

    陆妈妈正愁不知道要怎么搞定陆羽的事情,身边又多了一个不能带着走的紫烨,很是烦恼,听到这两个大男生肯帮自己照顾紫烨,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那太好了,紫烨就麻烦你们了。」

    「我们带他去玩,正好我们就是要去找可以玩的地方呀。」小庄笑道。

    「没问题,我们会带他去玩的!啊,猫也一起带去,没问题。」

    「哇,不行,这猫好胖我抱不动,叫牠自己走啦。」

    「带你去吃山猪喔,烤得脆脆的大山猪喔。」

    樱桃喵了一声,似乎对山猪颇有兴趣,对于欺负紫烨,也非常的有兴趣。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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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23:46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陆羽发现自己坐在那间房子的书房里头。

    可是自己不是真的坐在那边,因为这是场梦。

    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梦境,虽然不能够改变梦境的内容,但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正在作梦。小时候的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梦境,就是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梦与现实间的不同,不会被梦中的剧情所迷惑。

    小时候的陆羽一直以为大家作梦都是这么回事。彩色的梦境,里头的人物能够和自己说话沟通,自己在梦境中可以思考,可以说话,甚至靠着意志改变梦境的内容,醒来之后,可以近乎完整的记得梦境里头发生的事情。

    后来他才发现所谓的梦境并不全是如此,他的同学们大部分做的都是黑白的梦,没有声音,也不可能记得梦中的细节,在作梦的时候,也完全不晓得自己正身处梦境。每个人作梦的程度都不一样,但陆羽似乎是属于比较少数的情况。

    但只不过是梦嘛,又有谁会特别在意呢?

    之后渐渐长大,陆羽作梦的次数也变少了,少到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偶一为之的梦境。直到现在,他终于了解到这些梦境和自己的关连性。

    那些梦境之中所出现的、所对话的人事物,不见得是虚构的。他们也许存在,存在的地方是一个无法用普通的五感去接触的所在,于是梦境成为他们与现世间沟通的桥梁,他们透过梦境发出声音。

    自己只是碰巧拥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在梦境之中听见他们的呼唤。

    陆羽望向书房的窗户,他看见式族的本家就在窗户之外。他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间房子正是建在本家山坡上的那一栋别墅,他往下看,式族的本家笼罩在整片的黑烟之中。

    本家外头站着几个看起来很恐怖的东西,好像是死得很惨的怨魂们,每一个不是残肢断臂,要不就是满脸是血;他们不动,只是站在本家前守着,陆羽听见本家里细微的说话声音,这是在梦境里才有的特权,时间与空间,在梦中都不重要,只消集中精神,再远的地方陆羽都能一眼望穿。

    那是左护法的声音,很浅很浅的叹息声。陆羽知道,他被那些怨魂困在本家里头,因为怨魂所架起的结界的关系,也不会有人想起他的存在。

    「那是他自做自受,没有办法。」

    背着陆羽,站在书架前翻翻找找着东西的少年,开口发了声。

    陆羽知道他的名字了,他是陆子宣。只是一直没能够真正的与他见上一面,现在能够和他说话,陆羽其实觉得非常的高兴,因为他发现,陆子宣就是那个一直在梦中陪伴着自己的人。

    无论是在受伤或是危险的时刻,都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彷佛保护者一般在守着自己,非常非常的温柔的那个人。

    「能见到你,我觉得很开心。」陆羽情不自禁的说道。

    子宣笑了,笑声咯咯的传来,不过他的双手,仍旧在书架之上摸索个不停,一本书拿下来后,从头翻页到尾,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又放回去。不停的重复着这一个动作的他,已经差不多翻完了半个书架。

    「见到你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呢!啊,还有白鹫和紫烨,他好可爱。我好想抱樱桃喔,可是牠都认得你,不肯给我抱。」

    「你先喂饱牠,牠就会听你的话了。」

    「真的吗?啊,我要把这招学起来。对了,陆少悠的事情我很遗憾。」

    「替我弄到钱的人是你吧,我才要感谢你。」

    「嘻,这只是小事,我教你,你很快就会学得比我厉害萝!」

    他笑道,继续将一本一本的书拿出来,再放回去。

    「你在找什么呢?」

    「照片。」

    「照片?」

    「我和我哥哥的照片,我不想把它放在这里,你没看过我哥哥吧?他长得很帅喔,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照片……」

    陆羽突然想起,他在书库里所找到的那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不在这间书房里头,也许是有什么人把这里的书搬去图书馆了,他觉得自己若是有把照片放在身上那就太好了。

    「咦……」

    这么想着,他摸了摸自己上衣的口袋,那张照片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果然是梦啊,只要有求就有回应。不过这真是太好了,陆羽开心的开口问道:「你在找的是这一张照片吗?」他觉得这张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很像陆哲月。他也好想和这个人说些有关于陆哲月的事情,也许子宣会很喜欢他。

    「啊,对!就是这张。」

    「太好了。」

    子宣放下了手中的书,却低下了头。

    「我拿给你?」

    「不用了,没关系。」子宣似乎有些难过的说道:「你留着吧。」

    「你不是在找它吗?至少……」陆羽站起身来,想说至少让子宣看一下这张照片,他想要把照片拿去给子宣。

    「不,别过来。」

    「咦?」

    「我……我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我怕你会吓到。」

    「怎么了吗?我不会介意的。」

    「哈……就是,很憔悴吧?我也不晓得,和以前的我差好多,你不会笑我吧?」

    「不会的,怎么可能。」

    「真的吗?」

    「嗯,我保证。」

    「那我转过来了喔,你不要吓到喔!」

    「嗯。」

    陆羽试想着最糟的状况,他的脸怎么了呢……是满脸鲜血吗?还是根本没有脸……不过幸好子宣的模样,比他所打算的要好得多了。

    也许不能说好得多,情况还是很糟,但好歹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可怕。

    「不会,一点都不会可怕。」

    陆羽很肯定的说道,他走向前,将照片递给了子宣。现在站在陆羽眼前的他,看起来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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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24:38 |只看该作者
片中来得成熟一些,但子宣原本白细的脸颊之上,多了一整块的烧伤与翻起扭曲的伤痕。

    好像数条的蜈蚣那样黏附在他的脸上,伤痕的范围很大,沿着脸颊一路翻搅到了肩颈,最后隐没在衣领之中。他伸手挡住自己被烧毁的左脸,见到陆羽没有惊吓的退后,他有些哀伤的笑了。

    「陆群青养的魂都很凶恶,一不小心就变成这样了。」他叹口气道:「他自己也是满身伤,真是活该。」

    「喂,如果我能投胎的话,这个伤应该会好吧?」

    面对着让子宣苦笑的问题,陆羽却突然发现自己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没有办法说出连自己都没把握的回答,来安慰子宣的心灵。

    因为子宣是自杀。他没有办法投胎,他只能待在地狱等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天。

    「我……」陆羽的眼眶涌出了泪水,他觉得好难过,眼前的这个人,不应该受到如此的对待,他觉得好不甘心。为什么规矩就是如此?难道没有挽回的机会?

    难道他是命中注定得要如此,他又何尝希望?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好多听人家讲的理由,可是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更不是解释问题的原因,没有一样可以让人信服,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阻止事实变得残酷;子宣轻轻的拍过陆羽的背,他捧起了陆羽的双颊,姆指擦过他的泪水。

    「对不起。我老是害你哭。」

    陆羽看见,子宣的袖口湿湿的。

    其实他才是那个总是躲起来哭的人。可是哭完之后,还没等到袖口干去,就急着要笑着去安慰其它的人。

    陆羽紧抱住他,听他说话。子宣看着那张照片,心中满是幸福的回忆。

    「好久没见到哥哥了,不过他不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你一定会见到他的。」

    「哈,我烧给他的纸钱八成都被他买淤抽光了,然后在那边想着我怎么还不下来。我会被他骂到臭头。你不晓得,他骂起人来很凶的呢!」

    「他叫子渊。」子宣牵起了陆羽的手,让他坐在书桌前面:「你要帮我记住呦,啊、不过哲月的事情,你就别理他了。」

    「哲月哥?」

    「嗯。」子宣笑着,从书架上搬下了一本陈旧的老书,放在陆羽的眼前,翻开其中的一页指给他看:「他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

    那一页的开头写着:初始,魂之侵蚀。

    「我教你这一个法术。我会帮你,你很快就能学会了,这样你的身体就能复原。」

    「我的身体?」

    他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需要治疗的地方,但子宣却做出了摊手的动作,他说:「看清楚,仔细看。」

    「看?」

    陆羽学着他,将自己的手心摊开,放在眼前仔细观看。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染着满满暗色的鲜血。

    这是什么?他吓得倒退了一步,然后子宣指向了窗户。

    窗中映照着陆羽自己的影子,他发现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两个大洞,鲜血不停的留出,留得他满身都是,就连他走过的地上,也全是满满的血液,他刚才递给子宣的照片上头,也多了几个鲜红色的血指纹。

    「我……」自己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已死却飘流在人间的幽魂。

    身上带着伤,毫无意识的以恐怖的姿势游荡在人间,陆羽并没有因为看习惯这些东西而不感到惧怕,相反的,他一直都觉得这样的幽魂非常的恐怖。

    那两个伤口,是当日他在本家之中,被妖物的指甲所戳穿的致命伤。原本没有注意到的伤口,被子宣如此的一提醒,即使在梦中没有疼痛的感觉,但仍旧让陆羽感到无法呼吸,非常的痛苦,彷佛是身边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那样,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

    为什么……明明这伤已经好了……为什么……

    「呜……呜呜……」

    「别急,慢慢呼呼吸,慢慢来。」子宣轻声在陆羽的耳边呢喃,缓缓的帮助他调整自己的呼吸。他的怜悯的说道:

    「这个伤是不可能好的,因为你已经死了。你是死魂,你的身体应该也要像你的灵魂一样,不会痊愈,你的身体之所以会复原,全是靠陆寻的帮忙,还有我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我已经死了?

    「你应该在被妖物袭击时就死了。陆群青当时把我放到你的身体里头,让我附身在你的身上,是为了要吃掉你的灵魂,这样我的力量就会足够,就能成为这个身体的主人。」

    「然后拥有足够力量的我,就能够取代你,使用这个身体暂时的生存下去。」

    陆羽静静的听着,子宣听讲出的不可置信的话语。

    「可是我没有吃掉你的灵魂,所以当初是借用了陆寻的力量,才得以将你挽回的,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你的灵魂也回复了活力,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他将陆羽重新扶上了座位,伸手替他擦过陆羽咳在嘴边的血丝:「该是把最后的伤治好的时候了。蚀魂之法……」

    那本书上头所写的,此乃复活术之第一步,有求生意志者,无生符者,求取生符一,食生符魂,取而代之,稳固魂体,后而换生。

    「应该被复活的人是你,你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死。」他缓缓的,翻过下一页:「等你学好这个咒术,就可以吃掉我的灵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活下去。」

    「吃掉你的……灵魂?」

    「嗯。」

    「这怎么可能?」

    子宣这么坚定的,一字一句毫无迟疑的,在陆羽的耳边解释起了这段咒法的实行方法。然后他倾下身,轻轻的吻过陆羽的双眼。

    不顾着陆羽的反对,与绝望的心情。他早已经决定要如此做,这是属于他的最好的结果。

    「子宣……」

    「以后你能看见的,也是我能看见的。」

    然后这双眼睛,两人份的光景。

    注定会看得很久很远。

    「在这件事完成之后,答应我,帮我个忙好吗?」

    子宣说道。

    陆羽醒了过来,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梦。他觉得眼角湿湿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睡在自己身边的白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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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25:55 |只看该作者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自己的床边,枕在自己的床沿小歇着。

    「白鹫……」他想说话,不过喉咙太过干涩,让他咳出了声。

    伸手抚过白鹫的发稍,突然间,他觉得见到白鹫的这件事情,让他感到很开心。看着白鹫沉睡的模样,表情像个单纯的小孩子,就和他刚出生时一个模样。

    陆羽侧过身,想要更靠近些看清楚他,不过这一个翻身就让白鹫醒了过来。

    「小羽?」

    他眯着还未睡醒的眼睛,见到小羽醒来,他笑着伸出手,给了陆羽一个深深的拥抱。

    「我好渴喔……帮我倒杯水……」

    「好,等等。」白鹫听道,立即放下了小羽,跑到房间的另一角去;陆羽看不见他的位置,不过听见了开冰箱的声音。

    没隔多久,白鹫拿着杯子和一瓶矿泉水跑了回来,倒了八分满递给了陆羽。陆羽一饮而尽,才总算觉得自己醒了过来。

    「呼……差点干死了。我睡了多久?」

    「很久,至少半天了。」

    白鹫坐回了陆羽的身边,伸手拨弄陆羽的头发。

    「是吗……」陆羽把自己卷在棉被里头,似乎懒得起身:「比我想象中来得早。」

    「这里是哪里?」

    「是湘家,他们在本家外的房子。」

    「怎么又是湘家?」

    「嗯。」白鹫点点头:「他不让我们走,我想你还没醒,这样也好。」

    白鹫按过陆羽的额头,摸着温度,幸好陆羽没有发烧:「小羽,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陆羽摇摇头,不过额头觉得有点热,好像是累了;白鹫的手凉凉的,给他碰着很舒服,好像精神清醒了不少。不过他突然注意到,白鹫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只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盯着白鹫的脸看来看去,害白鹫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白鹫,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羽回忆着刚才模模糊糊的梦境,试着要把梦境中所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复述一次,好让自己不要忘掉。只是梦境归于梦境,没有回到现实之中重新确认一次,他还是不能够完全的相信。

    难得的,白鹫沉默不语,不晓得是不愿回答,还是不知该如何诉说。

    「没关系的,告诉我,堂哥呢?」

    在梦境中,子宣告诉自己堂哥亡故的事情。亚渝同样也是,他和自己一样,都成了复活术的标靶,不过不同的是,子宣没有扼杀掉陆羽的灵魂,没有将他吞噬;但他的父亲陆一名,一开始便吞噬了亚渝的灵魂。

    严格说来,亚渝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了。

    「小羽,这可能会让你很难过,可是堂哥他……和亚渝,他们都失踪了。」

    「失踪?

    「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没有找到、尸体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只有堂哥的血迹,其它什么都没有。」

    这和陆羽梦中的所闻相符,不过没有到最后一刻,陆羽仍旧是不愿相信这些。白鹫心疼的握紧了陆羽的手,陆羽一定不晓得,此刻自己的表情,说有多酸楚就有多酸楚。

    「还有陆哲月,他被湘家带走了。」

    「你说什么?」

    「陆哲月……他被带走了。小羽,你不要激动,你不晓得他真正的身分吗?」

    子宣有和他提过陆哲月的事情,可是有讲和没有一样。

    他说,陆哲月不是你的责任,仅仅如此而已。

    对呀,他想起来了,为什么子宣是自杀?他自杀的理由是什么,自己并不晓得。为什么呢?自己应该知道才对。

    「小羽,」白鹫握住了陆羽的手臂,将他往自己拉近,他非常认真的望向陆羽,因为他要说的是他认为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要再和那个人见面了。他是式神。

    「你在说什么啊!」

    「陆哲月是式神,是真的,他杀死了自己的式主,他很危险。小羽,你千万别再靠近他了,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你在开玩笑吗,你讲的和我认识的那个陆哲月不一样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我不相信。」

    「我不会骗你,你要相信我。湘家的人已经把他捉起来了,我看见的。」

    「你骗人!」陆羽突然显得激动了起来:「那是陆哲月耶!他怎么可能是式神?你不要乱讲,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他和你不一样,而且你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羽,不是这样的,他真的是……」

    「你真的很奇怪!我要去找他,他从来也没有和我提过式族的事情,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要随口把他扯进来。」

    「羽……」

    面对着忽然间暴怒的陆羽,白鹫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他根本不知道要从何开始解释,每次陆羽一生气,白鹫就会感觉到陆羽在排斥着自己的存在,想要将他关在自己的心房之外;被拒绝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害怕。

    每当这样的时刻,他都只能手足无措的拉住陆羽,深怕他的心离开了自己,就连人也远远离去,无论他如何用心的去学习与人之间的相处,可是每每到了这样的时候,面对他最想要好好相处的人,却总是哑口无言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陆羽激动的哭了出来:「骗人的,你和我说都是骗人的——」

    陆羽的脑海之中,渐渐的浮现出了子宣的记忆;他想起来了,白鹫说得没有错,陆哲月真的是式神……子宣的式神,是他杀死了子宣,子宣对他施了法术,让他杀死自己。

    他想起了陆哲月看着自己的眼神,高兴的模样,那个样子和他看见于宣时的表情如出一辙,在他的眼里,他看见的,是深藏在陆羽的身体之中,子宣的灵魂。即使陆哲月没有那种感应的能力,他甚至看不见许多灵魂的存在,但一定是在他的心里,与子宣的连结超越了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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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看见的不是我……

    这么想着,陆羽突然觉得自己好窝囊。他把脸埋在枕头之中,不想理会白鹫的呼唤声音,一个人不甘的掉起了眼泪。「小羽?」

    「让我冷静一下……」

    「嗯。」白鹫点点头,不说话了。就这样呆呆的陪着小羽过了几分钟,他悄悄的转身出了房门,他心想小羽会不会起床后肚子饿了,于是去门口找湘家的人,想请他们送个饭菜过来。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陆羽已经爬下了床,正在找他的衣服穿上。陆羽臭着一张脸,眼神中流露出了凶狠的目光,肩膀上宛如冒出鬼火般的满身杀气。白鹫一见到小羽这模样,心中还真是……觉得好熟悉哇!

    「小羽?」白鹫苦笑着,他一看就知道,小羽已经恢复精神了。

    「哈!」陆羽嚣张的回应道。

    「你饿了吗?我刚去找人送便当过来了。」

    「嗯,我饿了,你有帮我叫排骨的吗?」

    「有——」

    「我还要绿茶。」

    「也叫了,冰的。」「白鹫,过来过来……」

    陆羽招手,白鹫马上凑身过去,看见小羽突然恢复了过来,他的心里是又惊又喜,但随之而来,令人担心的,是小羽又在打鬼主意的预感。

    「耳朵过来。」

    「嗯。」白鹫听话的低下头,让小羽能在他的耳边说悄悄话。

    「我和你说,白鹫,你有办法招式神吗?就是会飞会捣蛋的那种。」

    「可以呀,怎么了吗?」

    「快,招一只出来!」

    「小羽,可是这房子外有结界,式神飞不出去……」

    「呆喔,既然式神行不通,我们就想点现代化的应变方法呀。你把式神丢出去,不用出房子外头,叫他去偷一只手机来!」

    「啊?」

    白鹫的资历尚浅,他实在是太小看陆羽的阴险度了。

    「快招啊。」于是在陆羽的催促之下,白鹫拿出符纸,招了他的夜鹭出来。夜鹭缩着脖子坐在白鹫的腿上,看起来和白鹫一样很爱睡觉的模样。

    陆羽看了看,不予录用:「这太肥了啦,走出去一下就被发现了,有没有小只一点的。」

    「小只一点点的?」

    「像麻雀啊——」陆羽突然恍然大悟:「麻雀?那我来招好了,纸给我。」

    接过白鹫递上的符纸,陆羽在赶工之下,歪七扭八的折出了只破烂的纸鹤拿来施咒,蹦的一声,小纸鹤化成了一只有点过肥的麻雀。

    「这怎么比刚才那只更肥?」陆羽对自己没有招出美型的麻雀感到相当不满,肯定是最近樱桃看太多了,被他传染到了脂肪。

    麻雀咚咚咚的跳下陆羽的手臂,不用飞的却用走的……没看过麻雀用走路的,陆羽越看越觉得这实在不很像麻雀。但无所谓啦,管牠像不像,好用比较重要!

    「去,偷一只手机来给我,要有电的喔!」

    「咕咕!」

    「小羽,麻雀怎么会咕咕叫?」

    「喔,叫错了啦,你要揪啊,麻雀都是揪……喂喂,站住,不要不听我的话就跑走了!」

    来下及了——

    小麻雀钻出门缝,头也不回的跑去出牠的头一次任务。

    幸好,在这个式神到处来来去去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湘府,陆羽招出的小麻雀在府里缓慢的走啊走,还四不像的咕咕叫着,根本没有人发现。没隔几分钟,小麻雀便成功的潜进了某人的卧房里,衔着手机吊饰的带子,啪哒啦哒的飞了回来。

    「好耶!」陆羽开心的拿起手机,吩咐白鹫把门拉上。自己钻进棉被里头盖住头,叫白鹫好好的把风,小心别让人看到自己在讲电话。

    _式神飞不出去,无线电波总出得去了吧!陆羽就不信连基地台他们都能拦截得到。

    「小羽,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嘘,别吵!我要打电话给表哥,叫他去救那个人。」

    _陆羽都都都的拨下了电话,响了好久好久,都快要转进语音信箱了,表哥才把电话接了起来。见到没看过的电话号码,表哥疑惑的喂了一声,不过很快的,就在陆羽接口回话之后,表哥似乎是又惊又喜。

    「小……」

    「嘘!表哥,别叫我!」

    「咦?怎么了?」

    「你身边有湘家的人吗?」

    「没有耶。可是我正要去湘府呢,怎么神秘兮兮的?我在开车,芸儿在我身边。」

    「喔那没事。咦,不过表哥你的车——」陆羽干笑两声,他记得表哥的车似乎已经被砸毁了。只听到表哥难得用冷淡中带些怒气的声音回道:「我车已经拖吊走了,我和芸儿借车,没事。」陆羽不晓得,表哥对他那辆车可是宝贝的要命。毕竟一辆好的休旅车动辄就要上百万,光是还没还完的车贷就够表哥火大了。

    陆羽自知理亏,乖乖捱骂,讲话的声音也变得甜得要命:「表哥你要来湘府?」

    「是呀,芸儿叫我载她过来谈事情。对了,听说你们遇到亡式了,还是个人形的?」表哥口中的亡式,指的是失去了式主的式神,那是很少人会知道的专有名词:「真是稀奇了,你还好吗?他应该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我没事,不过表哥你可以顺便载我们走吗?湘家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不给我们走耶。好烦喔,帮帮忙——」

    「这样子啊,没关系我很快就到了,我们再谈吧。」

    「不、等等,表哥我和你说,我们一定要回家啦,不然我妈会很生气的,白鹫说她要丢符咒炸毁湘府,我怕她明天就杀进来了!」

    「啊?」表哥回想起,他以前也曾听过陆羽妈年轻时的丰功伟业,而其中的一项特征的确是如陆羽所形容的,她很喜欢把经过的地方都夷为平地。

    陆羽说的理由的确还满有说服力的……不过表哥现在也还不太了解情况,他只知道现在事情闹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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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27:52 |只看该作者
,所以他赶忙丢下了手中的工作前来帮忙。正好陆芸儿有车,就和她借来用用,他也不晓得陆芸儿去湘府要做什么,但至少不是去救陆羽。

    「小羽,你安分一点,现在不是你乱跑的时候知道吗?伯母只以为你被妖怪袭击,所以湘家的人把你救回去了,如果她知道其实是你抢了我的车去找陆少悠,她会气疯的喔!你现在乖乖的待在湘府,还比较安全。

    「他说的对——」

    抢过电话的,是一个比表哥更加不耐烦的女声,那是陆芸儿:「你们给我好好待在湘府,一步都不淮踏出去懂吗?」

    「我知道很危险!你是芸儿吗?」

    「你知道什么啊你!」陆芸儿生气的破口大骂:「连我的声音你都认不出来!你给我好好记清楚!」

    陆芸儿气得半死,半个小时前她才被悬江给骂了一顿,说她答应要看好陆哲月,结果不仅把陆哲月给看丢了,还让他被湘家人给发现。

    她哪知道白鹫会跑去找陆哲月嘛!她也不知道陆羽鸡婆,跑去给陆少悠送什么护照,这群人怎老是在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好吧!她承认她的消息不够灵通,不像悬江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人给他打小道消息,结果这次出事先知道事情的,居然不是她,而是给征信社姚老板通风报信的悬江。

    害芸儿被她最喜欢的悬江骂,她真的是气到爆炸,真恨不得把陆羽那群麻烦都给绑起来关好,免得他们又让事情失去控制!

    现在的陆芸儿急着赶去湘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坐鎭在那儿弥补自己的过失,免得陆哲月被立即处死!因为就陆芸儿所打听来的情报——她的好友湘盈云透露给她的消息里说,陆哲月还活着。

    只是被湘家人给囚禁在他们的刑场之中,那个刑场位在湘府附近的地下,专门用来封印一些让人棘手、难以对付或是根除的妖物。

    她原本觉得奇怪,为何湘家人没有当场杀死陆哲月?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陆哲月被捉住的时候没有反抗,原本陆哲月不反抗,是认清了自己难逃一死的命运,却没料到这举动反倒是救了自己,因为湘家人没办法以他攻击式族人为由来当场击杀他,若是还强硬的动手而不先经过族里的商讨,恐怕会惹来其它两家的非议。

    现在湘家人八成是在调查陆哲月的身分。虽说他是亡式的事情已经很确定了,不消两天,湘家人就能调查出他是死去的子宣的式神,还有子宣当年的种种,但为了小心起见,还是会多等上个一阵子,待各家的长老们都亲眼见过且同意以后,才会将他处死。

    现在的陆芸儿就是要去确保这事,最好的结果,便是逮到机会,制造出一个让陆哲月顺利逃走的空隙,想办法再把他给藏起来。

    而且比之于悬江的责骂,更加让陆芸儿沉不住气的,是陆少悠的失踪。

    陆芸儿自小就当成亲哥哥看待的陆少悠,现在生死未卜。吼完了陆羽,芸儿还是不觉得自己有比较冷静,反而更觉得烦躁,她也晓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很想要把手机砸在姜子甫的头上。

    「我知道,」抢在陆芸儿拿手机砸死姜子甫的前两秒,陆羽喊道:「堂哥他已经——」

    「你说什么?」

    「堂哥他走了……」

    「你说陆少悠怎样?你再给我说一次——」

    「陆芸儿你怎么了?你做什么对小羽大吼大叫的?」表哥在一旁开车,都差点被陆芸儿的尖叫吓到踩煞车,然后他看见身边的陆芸儿咬着下唇,死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好胜的陆芸儿露出这样的表情,平日比男人还要来得强势的她,就这样猛擦起了眼泪,不停的对着电话说:「你骗人、你骗人……」

    陆羽和她说了,有关于堂哥已经过世的事情。

    「你怎么哭成这样?」

    陆芸儿继续哭,不理会他。

    「小羽和你说了什么?」

    姜子甫看见陆芸儿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伸手往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乱摸一通,偏偏这次送洗的洗衣店就是没给他把手巾折在内袋里头。

    「不要你管!」

    「好凶……」

    姜子甫嫌弃道,他什么都应付得了,就是应付不了女人和他哭哭啼啼闹脾气,忽然他想起来这车加油时总该有拿些卫生纸之类的小赠品玩意儿,往后一瞄,果然见到有一盒丢在后座底下的面纸。

    他把车停到路边,钻到后座去把整盒的卫生纸捞出来,碎碎念的拆开来,抽好递过去给坐在那边死命掉眼泪的陆芸儿:

    「呐,拿去。」

    「哼!」

    陆芸儿刷的一声用力抽过卫生纸擤鼻涕,一张抽过一张,还把卫生纸团往姜子甫身上丢来泄恨。

    「你整盒拿去,不要把我当卫生纸架……喂!别丢啦!」

    「呜呜——」

    「好好好,我拿着就是了。」~

    姜子甫只好一手继续捧着卫生纸盒,另一手捡起自己的手机,电话没挂,陆羽还在线上,表哥赶紧问他究竟刚刚是和陆芸儿讲了什么让她哭成这样,但在陆羽解释完之后,表哥的表情也僵住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表哥,我是说真的,而且我需要你帮忙。」

    「你一定要带我出去,」陆羽认真的请求道:「我要去找左护法。」姜一云望着窗外的风景,这里是整个本家之中,风景视野最美的地方。可以望见整片的大海与旁边的山,冬天的时候虽有些嫌凉,但毕竟这里是东部,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反倒是夏天时的温度刚好,宛如避暑山庄。

    原本的本家是传统式的大宅院,现在的湘氏上任后,便将原本的大宅院全部拆除,改为现代化的建筑。左护法是有些些想念过去的老宅,毕竟他是在老宅之中出生长大的,但现在改建后的西式宅邸漂亮又整洁,另建了做为宿舍用的别邸,以及保存资料用的图书馆,很受到年轻人们的欢迎。

    可惜对于改建旧宅的事情右护法似乎有些不满,记得当年他好像坚持要留下自己亡妻的墓园不愿迁动,可惜族长却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他,硬是要拆。右护法因此而和本家闹得有些嫌隙,在新宅邸建好之后,虽有准备他的住所,但他从来也不愿住入。陆家人随着右护法走了,湘家人好像也是在那个时期迁出去的,他们离开本家找了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另起炉灶。

    不过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样比较好,毕竟式族在花莲扎根之后,人数增加得相当的快,小小的本家即使在改建以后,也无法让这么多的家庭同住于此。藉此机会让族人们搬离本家,去外地发展,后来也得到了很好的结果。

    只是本家从原本热闹的大宅院,渐渐的变得冷清了起来。除了一些替本家服务的专职人员长住在此以外,几乎没有式族人定居在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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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29:06 |只看该作者
    本家变得非常的安静,除了老是爱发脾气、讨厌见人的湘氏偶尔骂骂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事可以做,唯一陪伴在左护法身边的,是他幼年以来的好友陆一名。

    有他在也就够了,同样也是独身一人的陆一名,两人悠闲的过着日子、左护法教几个徒弟,回到家时、把陆一名从书房里头拉出来吃饭,聊聊天,深居简出。好长的一段时间,左护法觉得非常的开心。

    他非常的喜欢这样平淡安稳的日子。

    直到陆群青回到本家之时,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有了改变。

    他想起第一次带陆群青回来本家的时候,出去叫佣人备饭,回来时见到陆群青坐在窗边的地板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海看。

    他是左护法的表妹的独子。左护法的表妹,是一位个性相当娇纵、又天生丽质的女子,式族在上一代开始,女性的人数本就少得可怜,父母亲都非常的宠这个难得生来的女儿,把她给宠上了天,宠得任性妄为。

    左护法也宠他这个唯一的表妹,甚至可以说,带了点爱情的成分在里头。也因此在表妹与族外的男人私奔之时,他十分不能谅解。

    说穿了,表妹私奔的对像是一个非常差劲却又厉害的男人。那个男人是族里头在生意上往来认识的,做的都是些违法的生意,贩毒走私、军火、人口中介,式族人当然不是和他合伙作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是因为这男人的弟媳被自杀的前男友纠缠,于是式族人接了这笔生意,替他的弟媳摆平那名怨灵。

    左护法的表妹姿色过人,年纪又轻,这男人一眼就看中了她,以及她所拥有的力量。

    她只是个被宠坏的女孩子,对外头的事情什么都不懂,某天有个帅气又有点坏坏的男人突然对自己展开了追求,讲几句敷衍的甜言蜜语,就让她整个人变得死心塌地,说什么也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走。

    家人的劝说她不听,要把她关起来、要阻止她走,可是她心一横,眼里头只有爱情,什么都看不见,家也不要了,就这样和那个男人私奔。

    想也知道那男人要的是表妹的特殊能力,只要表妹待在自己的身边替自己做事,那个男人便能无往不利。

    后来表妹替那男人生了孩子,就是陆群青。生了孩子后的她,因为年纪与日俱增的关系,能力没有好好的经过修炼精进,也渐渐的不再如往日那般强大。最后男人抛弃了她,只把陆群青留在自己的身边。

    表妹回到家里头来求助,可是那时的她已经替那男人做了太多的恶行,一切都无法再挽回了。家人们无力替她承担过错,只能忍痛放弃她。当年见到这个结果,感到最痛心的人之一,便是左护法。

    如果他可以独排众议将她给留下来,他一定会这么做。但他没有这个能力办到,那时的他对于自己的无力而深感悲痛。数年之后,他从那个男人的手中救出了陆群青。

    被那种男人给糟蹋得一塌糊涂的陆群青,不管是身体或是心,都扭曲变形了。只有做坏事可以让陆群青感到开心,他长着一张酷似母亲的脸孔,每次他回眸一笑,那笑容都深深的刺伤了左护法。

    原本以为自己只要纵容着陆群青做些小恶,让他开心,也许有天他也能够改过向善,恢复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但他错了,陆群青的内心完全不如同他所想象的那般无知。

    他会爱人,会为他人付出,他晓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一旦决定,便不顾一切的要做到。来到本家之中的他,很快的遇见了那个性格和他相似的湘氏。

    两个人都在这个世上,因为自身特殊的能力而吃尽了苦头,名义上虽贵为族长,却也只是担下式族体系下的一枚牺牲品,周围的人们好言是说侍奉她,实际上却是将她给逼进了死胡同中,让她一辈子都无法从这重担中解脱。族长是式族运作的中心,她的身体之中,有着成就式族的咒术中心资料,这强大的力量让她无法成长,永远要以孩童的模样过活下去。她才不愿意做这样的事。这不是她自愿的,她也从没有想过要成为族长,如果能够让她做选择,她一定会说不。

    她读了好多的书,不断的寻找着前人所写的典籍,她从左右护法的口中明白了式族最原始的历史资料,然后她发现,如果要让自己长大,唯一的方法,是摆脱族长的身分。

    她以前没有那么积极的想要摆脱族长的身分,因为她以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直到她遇见了陆群青。

    那个男人说爱她。

    突然间那股无法长大的怨恨又涌上了她的心头,百感杂陈,只要一想到陆群青抱住自己,认真的、牵起自己的手说出的这句话,泪水就温热的涌上了眼眶。如果自己是个普通的女人那就好了,就不会让这份感情为难了彼此,即使只是一瞬间也好,她想知道身为一个女人的感觉,她想知道自己若是一个女人,他看着自己时的眼神,是否会和想象中的一样。要摆脱族长的身分……一直以来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丝的曙光。

    式族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他们的老祖宗陆寻将大妖墨言给吞食入腹,与他合而为一,墨言的生命,从此在式族的血脉中延续了下去。

    如果让墨言复活呢?

    式族会永远的消失。

    其实他们也不晓得究竟结果会是如何,总之是有机会办到对吧?那么就试试看吧,陆群青如此说。要做这个计画,必然需要一些些助力,像是式族里头百年难得一见的那个天才陆一名,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事情就不可能办成。

    这个老头子很顽固,不好摆平。于是陆群青用了点伎俩,他买下了他儿子的灵魂,劝说他完成复活术。

    如果这招行不通,他当然还有别的办法,不过很幸运的是一次就成功了。

    陆群青想要宛静开心,真正的打从心底笑过一次,他想要看见的是宛静的笑容,而不是那个认命且悲伤的湘氏。

    左护法有时会想,也许陆群青在湘式的身上见到了他的母亲一般,他想要湘氏开心,同时也是想让自己心底那个总是眉头紧锁、痛苦不堪的母亲开心。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纵容陆群青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等到他猛然醒来,陆群青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

    而自己也深深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左护法往外望去,本家的佣人们几乎都是些没有灵能的普通人类,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本家中有发生些什么异状。但在左护法的眼里,本家之中,四处都是在游荡巡逻的凶灵。

    本家的人们平日也不会没事跑来本家里头,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左护法早已被这些凶灵给困在本家。陆群青之前也搞过很多次这样的把戏,只是都很快就将凶灵们收回体内,没有造成危害,只是这次的时间真的太久,他不禁怀疑起陆群青已经趁着这段时间,做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要强行打倒这些凶魂冲出本家,恐怕会落得两败俱伤。陆群青所养的凶灵,在左护法未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强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他怎么会养出这么狠的凶灵?这根本不是他的能力所能操控得了的,一旦凶灵反蚀,陆群青不要说是重伤了,当场毙命、魂飞魄散都是很有可能的情况。

    他到底带湘氏去了哪儿?

    不祥的预感在左护法的心底升起,这些凶魂是陆群青用来困住自己的,他肯定在做什么绝对不能让自己阻碍的事情——

    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了。

    烦闷的在房中踱步,却是越显心烦,他干脆走到房外想看看陆群青究竟在本家里放了多少的凶魂对付自己,心里先有个底,万一出了事可以想点应付的法子。

    一间一间的把房间给打开来数,五只、六只……这数量还真是多得吓人。左护法没有离开本家,凶魂见了他也仅是擦身而过,对他置之不理,终于左护法走到了湘氏的房间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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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0:34 |只看该作者
    湘氏的房间一如往常般的充满了少女的粉红色,摆满了她连穿都没穿就扔在一旁不要的衣服和鞋子、包包。左护法一打开门,没见到凶灵,但一阵小动物咪的尖叫声音,反倒是让他吓了一跳。

    「什么……」

    左护法定神一看,原来之前被陆群青给带走的汐寒被关在小笼子里头,给他们扔在桌上不管。

    笼子里放的水都喝光了,水果也啃光了,汐寒又饿又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笼子上又贴着那张碍事的符咒,他根本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瑟缩在笼子里头咪咪的哭叫。

    这不是陆羽家的三尾吗?怎么会放在这边呢?左护法相当疑惑,他走近看看,汐寒一见到这人不是当初在本家里头捉过自己的大叔吗?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头缩到了笼子边缘去,头也不敢抬起半点。

    「乖,别怕别怕。」

    左护法见这小东西吓坏了,他叹了口气,心想这小东西八成是被陆群青抓了来玩,虽然三尾在左护法的眼里不过是一道桌上佳肴,不过在端上桌之前也都还是条活生生的性命,陆群青这样虐待他实在太不应该。

    「我放你出来,不过你别乱跑。」抱起笼子,左护法一转身便又见到一个凶魂走近了门边,汐寒见了凶魂恐怖的模样,惊得尖叫一声,差点晕了过去。左护法的心里也是一阵的不快,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门前划上一道咒,让凶魂们看不清房内的情况,之后他紧紧的关上了门。

    他把笼子上头的符咒一撕,念了声咒,笼子的锁便应声碎开。左护法伸手把三尾从笼里捞出,毛茸茸的三尾卷成一球,咚地跳到了左护法的床上打滚。

    「咪——」

    「要喝水吗?」

    看看桌上,只有热水和一壶凉茶,于是左护法倒了一杯的凉茶放在桌上,示意三尾可以来喝。汐寒短短的腿跳啊跳的踩过了左护法的大腿爬到了桌上,大口的猛灌起茶来,连喝了三小杯的茶,才呼的一声累摊在桌面上。「要吃水果的话,这边有苹果。」

    听见苹果,汐寒的耳朵又竖了起来,开心的发出了咪的叫声,满脸期待。

    左护法把整颗的苹果放在汐寒前面,汐寒开心的整只扑抱了上去,喀滋喀滋的小口啃了起来,左护法看着这只小东西软绵绵又很呆的模样,心想这三尾的确还满可爱的,也难怪有人会想养来当宠物。

    「我等会儿叫陆羽来带你回去,你乖一点,我就不把你关笼子里,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汐寒猛点头,揪揪两声,深怕又被塞回了那个小笼子中。而且他发现这个大叔对自己其实不坏,给自己吃饱又放自己出笼子,让汐寒一下子就忘记了之前左护法捉自己的事情,变得不怕左护法了。汐寒跳上了左护法放在桌上的手臂,尾巴痒痒的扫在左护法的手腕上头,左护法以为他在撒娇,于是把汐寒捉了起来,抱在掌中梳毛。汐寒觉得自己被宠爱了,宠物性格萌发,舒服得眯起眼睛。

    看这只小三尾傻傻的,左护法叹了口气,觉得这小动物单纯的模样看起来真是开心,如果自己也不必要烦恼那么多事就好了。他决定趁着午候去小歇一番,睡个午觉,看看晚上的情况再做决定。于是他抱着汐寒回了房间,拿了条围巾卷在一起,放在床头柜旁边,当作给汐寒的窝。

    看着汐寒卷着那条围巾玩,跳来跳去,好像相当的喜欢;左护法换了衣服便去午睡。

    他睡得很浅,脑海里想着许多的事情,让他很是疲倦。好不容易闭上双眼,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约约的在睡梦之中,觉得自己闻到了一阵桂花茶香。

    很清雅的香味,淡淡的热茶香飘来。不对,这是……

    他看见房间的茶几旁坐着一个人影,不是陆群青的凶魂闯进了他的房间,而是一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少年,他拿着冷开水冲净桂花枝上揉下的小花,再把桂花洒进了茶壶之中闷泡,茶香四溢,桂香甜得让人悠悠醒来。

    那是化为人身的汐寒。吃饱喝足的他恢复了体力,想做点事报答这位救他出笼子的恩人大叔,于是钻出窗外咬了一只桂花叶回来,泡了壶热茶想等左护法醒来的时候给他喝。

    「你是?」

    左护法还以为自己作梦了,不过他很快的发现,眼前的少年就是他刚才所带回来的白毛毛三尾。

    汐寒温柔的捧着茶端给了左护法,让刚起床的他润润喉咙。左护法望着茶杯,看见的却是里头飘着的黄色桂花。

    本家的桂花种在离本家大概有二十公尺的地方,并不在本家的附近……

    「你……哪弄来的桂花?」

    「我去外面摘来的。」汐寒一脸期待夸奖的模样。他望向窗外,在微微暗去的天色之中,勉强看得见远处有几株桂花树。

    「你出得去?那些凶魂没拦你?」

    「没有。」汐寒摇摇头。

    左护法听着他的话,突然间若有所思。

    陆群青只要那些凶魂拦住自己,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能自由的进出本家。

    「你不逃走吗?」

    「我……可是我,我怕。」汐寒畏缩的说起:「他说如果我敢逃的话,就要说是我害的。」

    「什么事说是你害的?」

    左护法猜也晓得,八成是陆群青恐吓他了些什么话,陆群青的技俩他可是见得太多了。左护法见汐寒害怕的模样,原本以为他不会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汐寒原本就没什么心机,既然他觉得左护法对他好,他也就直接的告诉了他。

    「他说,要和人家说是我和……和骨兰……一起弄伤那个术士的。」

    「术士?你是说姜颖?」

    汐寒摇摇头表示他不晓得那个术士的名字,可是最近唯一一个受伤出事的术士也就只有他——就是那一个在陆少悠的房间之中被找到的重伤术士。

    「不是我们做的……是他……」

    「他?」

    「嗯唔!」

    「想也知道你们三尾打不赢他,那是他骗你的,你说你知道是谁伤他的?」

    「是……」汐寒的脸色渐趋惨白,他想起了那天看见的景象,好可怕。他不安的指向了门外:「是外面那些东西做的……」

    左护法一愣:「你怎晓得是他们?」

    「我看到的……」

    汐寒补充道:「那天我看见的,啊——」

    他突然想起来,小羽叫他装死别承认的事情,他完全忘光光了!

    「啊、不是……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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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1:26 |只看该作者
    「讲清楚!」

    「哇呀!」

    被左护法严声喝斥,汐寒惊得慌慌张张更说不出话来了,在那边转来转去,吓到用手摀住耳朵,深怕耳朵要被人家捏走一样。

    「咳!」

    「呜——」

    汐寒缩成一团,眼看就快要变回三尾模样了,左护法一下子忘了他是刚才那只毛绵绵又傻呼呼的小动物,禁不起骂,这下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赶紧伸手把他拉近身边,摸摸他的头,叫他不要害怕,汐寒抬头望望左护法,这才怯懦的讲起了当晚的事情。

    不是陆少悠伤害那个术者,虽然他们的确是要逃亡,可是这件事其实是陆群青下的手。

    左护法静静听着汐寒的解释,心里也有了个底。他拍拍汐寒的头,决定要等陆群青回来的时候好好把这件事给摆平,但在这个时候,客厅的电话声响了。

    「你留在这里。」左护法知道门外头游走着一堆凶魂,让这个胆小的汐寒见到,八成会把他给再吓傻一次。他走出房门接起电话,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打来的人正是那个陆群青。

    「海——睡醒了吗?」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接起电话来,声音嘻嘻哈哈的轻浮不已。

    「你在搞什么鬼?」

    「怎么你今天这么凶?我惹你生气了?」

    你不管做什么都惹我生气……不过左护法已经懒得和他说这么多了,多说无益,他劈头就不满的叫陆群青快点滚回本家里来。

    这次左护法可真是动怒了,平日陆群青喜欢乱搞,他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差点出了人命,再不叫他收敛点,下次肯定要死几个人他才会过瘾。而且他究竟在搞什么鬼?把自己关在本家之中,今天又搞了什么花招出来,他可真得要好好的一一逼问不可。

    「你老是这么爱生气,会高血压呦,我叫小湘开降血压药给你吃——」

    「你不要给我在那边扯三扯四的,你人在哪里?」

    「阿左关心我耶,好开心喔。」「人在哪里?」左护法厉声的重复了一次。陆群青被他一吼,哼了一声,卢着要他别气。「我和宛静在一起玩哇,她在吃好吃的呢。啊、对了,我们有碰到你的老朋友呦,你们要不要见个面呀,你一定会想见他的。」

    「老友?」

    「唉呦,虽然你们常常见面,不过我今天带他去换了个新的身体,很不错呢。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把我赶出去,两个人好好的独处吗?现在我可要一个人萝——你都喜欢他,好嫉妒喔——」

    「一名?」

    「对呀,他好想你。你们见个面吧,我在十五夜这儿,这几天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他换了身体,这么说来吴亚渝已经……」

    「我对他不错,让他带了个陆少悠陪葬,他九泉下有知会感谢我的。」

    陆群青笑道,见电话的那一头没了声响,也晓得左护法现在肯定是脸色铁青,恨不得赶快跑来掐死自己。光只是想象他杀过来要教训自己,陆群青就觉得自己兴奋到期待不已。

    「你快过来吧,我叫车去接你。」

    「那你要怎么过来?」言下之意是,若是我不把凶魂给遣走,你怎敢妄想自己能走出本家?

    「我自有办法。」

    一听就知道他生气了,陆群青一如往常的先求情道,好给左护法台阶下:「别这样嘛,是我不对,坐我的车嘛。我现在就叫他去接你呦——」

    结果却不如以往,给陆群青甜言蜜语个几句他就气消,回报陆群青的甜言蜜语的,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啊?挂我电话。」

    陆群青对这结果还真是意外,一旁的湘氏冷言说:「你真惹他生气了?」

    「好像耶?」

    「那他真打散了你的凶灵冲出来,怎么办?」

    「我又不差那几个灵,这里还多得是呢。他打死几个,我还觉得轻松些。」陆群青拍拍自己的胸口,只是湘氏皱皱眉。

    「我是说,万一他死了,陆一名会很不高兴。」

    「啊……说得也对。」

    留着左护法的命这么久,不外乎也是为了陆一名。在之前,陆群青时常也得要把身体借给陆一名,让他和左护法聊聊天说话,排遣点无聊的情绪,要不然陆群青早想要自己当当看左护法;与其利用他人,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可靠对吧?

    「算了,就叫个车去接他,反正他就是爱生气,心里还是想见见陆一名吧?」

    陆群青自顾自的讲着,走出房门去吩咐司机接人;湘氏看着他走出去,突然问道:「青,白鹫呢?」

    「白鹫?」

    听了湘氏的叫唤,陆群青赶忙跑回来答复:「不晓得,怎么了?」

    「我有点不安。」

    「你想见白鹫?」

    「我昨天晚上……梦到陆寻。」湘氏低头细语着,那是一个让她不安的梦。

    对于陆群青的问题,湘氏沉默以对。

    「好吧,你别想那么多,很快就结束了。」陆群青轻抚过湘氏的发丝,看着她的双眼:「我们已经走到这一刻了,不是吗?」

    他凑上前去,吻过湘氏的额头:「来,看看我。笑一个给我看?」

    「嗯。」

    「很好。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陆群青走出房门,继续吩咐起司机事情,湘氏的表情则是黯然了起来。

    其实她昨晚梦见的不是陆寻,她只是不想和陆群青说清楚,她梦见的是墨言。

    墨言开口说话的声音,和白鹫的声音是一模一样;她可以了解为何十五夜要选择白鹫来做为墨言复活时所使用的新身体,替陆一名完成他的愿望、让他的孩子复活,不过是十五夜的计画里所施予的小小恩惠,多馀的恩惠。

    在陆一名成功之后,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她替自己添了杯茶,她听见不远处的门外,陆群青交代起司机,多派一辆车,在接走左护法之后,想办法找个理由,把白鹫连同陆羽,也一块儿带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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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2:57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在听完陆羽刚才的话之后,不管是姜子甫又或是陆芸儿的心情,都接连的跌入了谷底。陆芸儿不用说,陆少悠对她有多重要,自然是不在话下,但对于姜子甫而言,陆少悠尽管是个大麻烦,却也是个和他打了十几年架的麻烦,若说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只有敌意,那肯定是假的。

    姜子甫努力的在脑海中厘清着现在所发生的状况,他发现事情似乎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单纯。身为左护法的大弟子的他,一向都不会去质疑和师父有关的事情,就算是那个乱七八糟的陆群青,只因为他是师父特别照顾的人,姜子甫对他尽管是少有怨言,却还是听命行事。

    他没想过陆群青窝里反的可能性,更没想过他有可能会对左护法不利。应该说,在姜子甫的观念里,怎么可能有人能动得了堂堂的左护法?别说笑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陆羽说,陆群青现在正把左护法给困在本家。

    陆羽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但他也知道陆羽不是会随意开这种玩笑的人,于是在挂了电话之后,姜子甫又打电话到本家,果然一如往常的,佣人接起电话,转交给左护法,他心里正斥责起陆羽胡说八道,左护法不正好好的接起了电话吗?

    可是他很快的发现自己错了。

    电话里的左护法同样也一如往常的应答,并吩咐姜子甫事情。如果要骗骗和左护法不熟的人也就罢了,但他可是左护法视如己出的弟子啊!

    他才听了几句便觉得有些怪异,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如果他不带着怀疑的前提去听这通电话,他可能只会觉得左护法讲话的调调和平日不大相同,或是问候一下左护法的身体是否微恙。

    接起电话的不是左护法,而是「什么」伪装成左护法在后头接听应答的东西。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左护法却只是一直在电话之后吩咐行动,却迟迟没有露面,即使没有露面,因为电话有接通的关系,没有人会怀疑左护法究竟人在何处。

    大家都被骗了,姜子甫专注精神,听着电话中的那个「左护法」的声音,远远的,自话筒的微弱杂音中,他听见了妖物在碎嘴嘻笑的声音。

    「芸儿,事情不妙。」

    于是假装没事一般的挂上了电话,现在的姜子甫可是完全相信陆羽的说词了。左护法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直接折回本家去找左护法本人的时候,左护法会自己保护自己,他必须要先把陆羽带走。

    他得要亲耳听陆羽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见左护法?「我们得把陆羽弄出来,湘家的人肯定知道的比我们多。」

    「小云没和我说那么多,她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她只说上面的长老在行动了,可是不晓得在做什么。」

    「做什么?」姜子甫思考道,他努力的回想最近湘家人的行动,不,与其说他们有什么怪异之处,不如说姜子甫所知道的,全是他们绕着陆羽在跑的事情。

    「那些长老不会去找无聊的麻烦,也不像是族外的事情。」

    「废话,如果是族外有麻烦,我们早知道了。」

    「芸儿!」

    「干嘛?」陆芸儿总算是把自己的情绪平复回来,很不满的开始补妆。

    「虽然我问这个好像不太合宜,不过悬江那边和你说了什么?

    「谁要和你说啊。」

    「陆芸儿——」姜子甫皱眉,不耐烦的拉长声调。

    `「好啦!」陆芸儿生气了:「我可不是因为什么你是我老公的事情才和你说的喔,你搞清楚,你老婆在家里——」

    「废话,我老婆和女儿都在家里,你少在那边乱想。」

    「你还真的很认真的要和花结婚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什么不行的?」

    「人花殊途,你居然可以这么认真。」

    「随便你讲。」

    「哼,你都不晓得,我每次和你碰面就一堆人说要带我去专柜挑钻戒——烦都烦死了!谁要嫁给你啊——我看连花都不想嫁给你——」

    「陆芸儿!」姜子甫觉得自己的额上要爆出青筋了:「讲重点。」

    「……悬江也没和我说什么。」

    「真的?和陆羽有关的事呢?」

    「只有陆哲月和他有关系而已。你知道的,就是那个亡式嘛,陆子宣的式神呀,他好像很喜欢陆羽,成天就往陆羽那边跑。悬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超喜欢那个陆哲月,连水晶都给他了。」

    「水晶?」

    「你不晓得啦,反正是重要的东西。」

    「那个亡式找小羽要做什么?」

    「谁知道,和他交朋友?反正他现在被湘家人抓了,我要去看好他啊,免得变成灰回来,我会被悬江给骂死。」

    陆芸儿烦闷的回道:

    「对了,他还养了只小狐狸,你不也认得?」

    「小狐狸?」

    紫烨?

    「你就只知道这点没头没尾的事情吗?」

    「差不多呀,还有十五夜的事情,那只麒麟。」

    「我开车,你慢慢和我说。」

    「你要是讲去给姜家的人知道,我就炸掉你们家——」

    于是一路上,陆芸儿认真的讲起了有关于她所知道的十五夜,很快的,两人到达了湘府。

    陆芸儿来此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保全住陆哲月的性命,在事情确定之前,她不会离开这儿,因此也才答应把车借给姜子甫使用。

    车一停好,湘家的人便凑上前来询问,见到陆芸儿,他们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对于车里头的姜子甫,可就有些不悦了。

    「他是载我来的,和我一起。」陆芸儿对着湘家人笑得得体大方,虽然在私底下争吵不断,但论做表面功夫,这两人的功力可是相当深厚,尽管刚才才吵过架、得知恶耗,又心情不佳,但一面对外人,脸上的表情就都收敛起来。

    「对,我载芸儿过来。」

    「唔……好,你们进去吧。车可以停在那边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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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3:48 |只看该作者

    「谢谢。」

    一走下车,姜子甫便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先去找陆羽。你呢?」

    「我要先去拜访拜访那些老大们,等会儿悬江会过来帮忙,还会带点人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

    「就算找到了陆羽,你要做什么?」

    「我也不晓得,总之先找到他。」

    「你要带他离开吗?」

    「看情况,不管如何我得先见到人,和阿姨报告一下状况。可能直接就回去了吧?我要去本家找师父,还有陆少悠的事情……」

    「他就拜托你了。」

    「好。」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姜子甫打着陆芸儿的名义,很快的便打听到了陆羽的所在之处,但这也更让他觉得事情不妙,因为他们关住陆羽的房间,竟然在湘府长老居处的客房之中,还是最大的那一间客房。

    他们给陆羽的待遇形同上宾。

    为什么会对陆羽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姜子甫是越来越觉得怪异了,在他的脑海之中,完全无法把上宾及危险这两个概念连在一块儿,如果说陆羽和那名亡式——陆哲月有所接触,他也许有了危险,又或是他被利用……又或是陆少悠的事情,这些事情加加起来,之中也没有任何的理由会让陆羽以上宾的身分被接待。

    更奇怪的是,如果以上宾之礼接待,为什么又禁止他会客?

    「这没道理,这孩子的母亲很担心他,你们为什么要把他软禁在这种地方?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不行,不能让你进去。」

    「姜先生,你这样让我们也很为难。」

    「你们……我不过是要确认一下他的安危,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坚持不肯放人的?他是犯了什么过错你们可以这样关人?」

    「对不起,这是我们上面吩咐的……陆先生是我们的重要客人,不可以打扰他。」

    站在门廊外头的姜子甫,与湘家看门的守卫起了小小的争执,对方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进去,挡在外头不肯放人。

    纵使找到了陆羽所在的地点,但湘家的人仍然不淮许姜子甫进入会客,只差一步就能见到陆羽,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没空再在这个地方耗下去,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迅速确认陆羽是否安好,然后打电话过去和阿姨报告,之后直接回去本家寻找左护法的行踪。

    「真是和你们讲不通!」

    此刻的姜子甫真气自己和湘家人少有来往,若是有一个可以在此刻替自己打个圆场的朋友就好了,偏偏他唯一熟识的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

    心想干脆折回去找陆芸儿叫她来帮忙,但还没转身离开,他便看见湘阳前辈走了过来。

    一如往常的穿着他的灰色旧西装,身后带着几个随侍的后辈。他抬抬自己的老花眼镜,走近了姜子甫的身边,挥手遣散看守的族人们,笑着斥喝:「稀客、稀客,是子甫呢。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见了人家过来我们府里,也不端杯茶款待一下?」

    「是、对不起。」

    「知道了还不快去?」

    「是!」

    但湘阳并不是来替姜子甫解围的,应该说,他根本没有要让姜子甫见到陆羽的意思。

    他伸手请姜子甫到大厅一坐,吩咐身边的人准备餐点,姜子甫不晓得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赶忙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此地,很快要走,不必替自己准备些什么。

    「那至少喝杯茶——」

    湘阳的态度倒是很强硬,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的是客气话,但他的邀请却是无可推托的。姜子甫倒也很明白这些长辈的作风,想必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谈,也许是警告之类的话,总之,喝茶只是个敷衍的招数。

    果然,被请开了的姜子甫,一路被湘阳给送进了会客厅之中,一边走着,就讲起了他所想谈的话。

    「我说,你和那位陆羽小兄弟很要好的样子呢,这一代的年轻人,感情好的越来越少了。以往我们都住在本家的时候,那时候大家的感情好得多了……」

    「前辈,陆羽究竟怎么了?」

    「嗯?陆羽啊?他什么都没做呀。你担心他做了什么错事对么?他没做错事,虽然冲动了点,但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的样子的。你师父年轻的时候可是更冲动呢。」

    「前辈,陆羽的母亲拜托我,一定要见到他。她很担心陆羽的情况。」

    「噢……美娟是吧?」

    「是的。」

    「呵呵……」

    「前辈?」当他这么问起的时候,湘阳前辈竟然笑了。

    他停下了脚步,和姜子甫严肃的说道,姜子甫知道他现在才要开始进入正题:「几年前呢,有一个孩子,我们都很看好他的能力,只可惜,他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后来他过世了,真的是非常的可惜。」

    孩子?是指谁?姜子甫搞不懂这开场白中暗喻的人是谁。

    「你知道那个十五夜吧?他就是那只麒麟。不过我们湘家的目的和你们不一样。你不懂也没关系,我们湘家的目的是那一个孩子。」

    「您是说陆羽?」

    「呵呵……」他笑着微微点头:「意思就是要把陆群青给解决掉。他在搞什么事情,我们不想管,不过呢,现在似乎是碍到了我们的正事。」

    老前辈讲得好像是什么隔壁家媳妇生了孩子般无关紧要的话:「他不会成功的。他是什么货色?不过是外头生回来的野种,不是我们湘家人的对手。不过是只做乱的麒麟,收伏了他,对我们声誉也很有帮助。」

    近来十五夜为了复活术的准备而作乱,杀死了不少的术者引起恐慌,如果湘家人有能力把他给收了,必然会在业界之中,顺势跃上高位,在式族的地位也将一次扳回。

    姜子甫望着湘阳的脸色,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讲也没用了,先别说自己的地位在这些长辈面前是无足轻重,他们不会放人,如果告诉阿姨这番话,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反正他想要的人在我们手上,我们的人都会守在这个湘府,那十五夜想和我们抢人是不可能的,明早上天一亮,我们就会把陆群青的尸体给摆在前面庭院里头,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过来处理了。左护法这次如此的通情达理,我们湘家的人心里是非常的感谢。」

    「你们派人去捉陆群青?这……」左护法怎可能让你们动陆群青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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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4:34 |只看该作者

    湘阳满意的笑笑,对自己所养出的术者非常的有自信。

    但姜子甫简直是傻住了。这怎么可能?听他讲得好像是左护法允许他去收拾掉陆群青似的,他知道老一辈的很多人都把陆群青当作是族里头的祸害,若不是他深得族长和左护法的喜爱,恨不得早就把他逐出家门。

    可是……不要说是十五夜了,这些人是从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打得赢陆群青?又凭什么捉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族内人自己起内哄呀!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湘阳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侃侃而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难道没有要和左右护法商量的意思?不、不对……这么说来,姜子甫想起了自己刚才所打的那通电话。

    湘阳说不定被摆了一道。

    也许他真的有和左护法谈这件事情,还得到了左护法的首肯,但电话的那一端不是左护法,如果他不是真的见到左护法的面,说不定他是被陆群青设下的陷阱给唬弄了。

    陆群青究竟骗湘阳去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要把左护法困在本家里?

    等等,如果左护法被困在本家里头,这不就代表——

    ——陆群青不在本家里头。

    陆群青不在本家里,那么,湘氏也肯定不在;因为若是湘氏人在本家,左护法自然会待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根本不需要陆群青多此一举,将他「困」住,左护法也不会离开本家一步。

    那湘阳派出去的人,是要去哪里捉陆群青?

    他有不好的预感,就好像陆羽受伤之时的预感,很糟糕的感觉。他的脑海中彷佛浮现出了湘家的术士们死伤遍野的情景,再说,以湘阳所言,他们要保护陆羽,可是为什么他们要保护陆羽?

    是谁要害陆羽?

    陆羽说……陆少悠死了。

    他们不晓得陆少悠已经死了吧?

    总之他们现在就是打定主意,要把陆羽放在湘家里头,以保护为名义将十五夜诱出来……然后打倒他……是这样吗?

    陆羽又为什么赶着要见左护法?难道陆羽还知道些什么?

    他从哪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真是烦人,湘家把事情搞得神秘兮兮的,有好处吗?姜子甫决定先退一步,陆羽待在这儿不见得安全,但以他的判断来讲,至少比跟着自己去见左护法来得好。

    先回去本家再说吧,现在都已经是半夜了,再忙下去也没有意义。陆芸儿这一忙也不晓得人跑到哪里去了,姜子甫懒得找她,现在的他只想亲眼确认左护法的安危。

    漫步走回了停车场,打开车门,突然间,天上滴落了几滴的雨点。啪地打在姜子甫的头上,雨点很大,感觉是场暴雨的前兆,冰冷的雨水吓了他一跳。

    「下雨了?」

    赶忙闪躲进了车内,姜子甫打开车门、咚的一声关上时,窗外的雨已经宛如倾泄般的倒下,正当他庆幸自己早一步进了车内、没有被大雨淋湿的时候,他听见了揪的一声小小的鸟叫。

    「揪!」

    「咦?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是一只小小的麻雀貌式神,召得不太完好的牠,形状有点不自然的扭曲,好像太胖了一些。表哥一把将牠捉在手心里,小麻雀飞扑挣扎,牠的嘴上衔着一张小小的便条纸签,表哥打开来看,发现这张字条上的署名,竟然是陆羽!

    东望西望,确定没人看见自己在捉麻雀的动作,表哥把纸条和小麻雀一起往口袋里头一塞,赶忙开车离开。

    上面写着:表哥,在路口等我,别熄火!

    于是照着陆羽所请求的,姜子甫真的赌上了一把,决定在湘府外的路口暂停一阵,果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陆羽果真循着姜子甫的车灯一路全力跑来。他全身淋湿,一见到姜子甫开的车子,用力打开门便冲了进去。

    「快、开车!」

    他坐进了副驾驶座,大喘了一口气,催促着表哥快点开车——但不是要回家,而是叫他前往本家。

    「表哥,开去本家。快一点。」

    「小羽,你怎么出来的——」

    「呼……托你的福,一点点的运气啦。」陆羽大喘着气说道。

    原来稍早之时,陆羽打完电话给表哥求助后——他当然不可能只把希望寄托在表哥的身上,他还打给了老妈报平安、说自己和白鹫没事,他可不想因为老妈丢符咒轰炸湘府而害得自己丧身异处,没想到老妈接到电话的时候,人竟然和悬江在一起!

    「对喔,芸儿说悬江会过来。」表哥疑惑的问道:「白鹫没和你一起?」

    「他喔、就是——悬江说他知道我妈在那边穷担心,想说带我妈一起过来好了,然后啊——我们就想说——」

    反正湘家说什么也不会放人,那不如想个折衷又能够接受的方法。

    「所以悬江他扮成我,留在那边了!」

    「什么?」

    「啊哈……悬江没办法一次变成两个人,所以白鹫也待在那边陪他演戏。我妈说她会假装去吵架,也许引起几个小混乱之类的,总之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她是叫我回台北啦,剩下她来摆平啦,可是……」

    「阿姨叫你回台北?那你叫我去本家做什么?小羽——」

    「喔、表哥你听我说——」

    「小羽,你今天的秘密怎么这么多?」

    「没有啦,没有很多。不过总算知道一些麻烦事了,表哥,快点,你不是也要去找左护法吗?」

    「不行,你不和我解释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不能带你去。」

    「啊……」

    陆羽甩了甩手上的水,似乎在思考着该从何解释:「这样说好了,表哥,你仔细看。」

    「看什么?」

    「窗外,雨。」

    外头是一整片的黑暗深夜,除了车灯能照亮的地方,视线模糊到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是山野间的田边,就连路灯都少有的所在,有什么好看的?

    「雨的颜色,」陆羽指着湘府的方向,那边的天空泛着些微湛蓝色的灯火。落在湘府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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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5:21 |只看该作者
隐隐的透着雾似白光。

    「——不是普通的雨。」

    陆羽说道,表哥往外探去,如果有百合花在身边的话,他应该能看得很清楚,小羽说的现像并不少见,那是异常的地气聚集的现像,表哥工作的时候常会遇见。地气的异常集中,和所谓天然累积的风水灵气不同,风水要透过上百年的累积与过滤才会成形,带来的是温和的影响,可是异常聚集不一样。

    通常都是人为造成的,人使用法术唤来地气、灵气,或是召出灵兽,没有控制好的话,会造成此地的后患无穷。

    就算湘府内在使用法术而造成了灵气聚集的现象,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一向认真的姜子甫专心的观察起了湘府的周遭,他赫然发现,这阵灵气不是由湘府中散出来的,而是从天上降下。

    身在湘府之中,地气的中央,大量的灵气混在雨水之中从天而降,将湘府给笼罩起来,刚才姜子甫身处于湘府之中,根本就像是慢火煮青蛙一般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现在人在湘府的远处,才见到了这庞大的灵气团的全貌。

    「那雨是怎么回事?」

    「是灵兽的血,混在雨水里,用麒麟珠唤来的雨降下来。」

    表哥转头望向说着这些话的陆羽,他说不出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但和他平日所认得的陆羽不太像。该怎么说呢?似乎比平日总是毛毛躁躁的陆羽稳重了许多。那个微笑着指着窗外的神情,更让他确定这不是陆羽会有的模样。

    「因为他们以为我在那里面。他知道湘家不会放我走,干脆把地点搬来这里。湘府的风水比他们待的那栋大楼好,接下来会把这里布置成大型的咒场吧?」

    「走吧,这雨还会下一整天,下完的时候,我们的时间也到了。」

    「不。」

    「嗯?」

    表哥不踩油门,他转身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陆羽呀。」

    「你不像。」

    陆羽看见姜子甫认真的神情,突然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他说:「这很难解释,不过我向他再借一会儿身体。我现在是陆羽呦,不过不可以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你是什么人?」姜子甫捏起了袖中的符咒,等待着答案。

    「我是子宣。」他缓缓说道:「陆子宣。」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羽会知道这么多奇怪的情报了,也许他还不是彻头彻尾的了解,但陆子宣——这个名字对姜子甫来说,震撼力实在不小。

    如果子宣还活着的话,他和姜子甫算是平辈,他们是相同年纪的人,差只差在一个活得久,另一个已经往生。

    姜子甫是真的愣住了,他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个自称是子宣的小羽,还和他装可爱的比了个欢呼的手势——手指间夹了一张迷魂咒,咒纸上燃起了带着麝香气味的烟。

    「你!」

    中咒了!这种还非得要在密闭空间中烧咒才会中标的低阶咒文,竟然自己也会有被这种烂咒文打落马的一日?

    极其恐怖的,姜子甫开始觉得自己看着陆羽的时候,心跳加快,胸口一阵闷得不能呼吸。虽然他知道这是迷魂咒的效力,但这种对着自己表弟一阵动心的感觉还是让他觉得讨厌得不得了!

    「好了,别那么萝嗦,走啦——哇,你老婆的车真不错!」

    听在姜子甫的耳中,陆羽此刻的声音如同天上仙女般的美妙动听,让他觉得好想要一头撞死——然后趁着姜子甫呆掉的时候,子宣狠狠的往他放在油门上头的脚一踩,霸道的伸出手来,把姜子甫挤到整张脸撞上车窗玻璃:「呜哇啊!」

    不顾姜子甫的惨叫,他当然也知道现在的姜子甫不会在意自己对他做些小小的凌虐,子宣愉快的抢走了方向盘的主控权,在一片黑到只能靠第六感前进的公路上飙起了车。

    闯过了一个又一个深夜无人的红灯,姜子甫干脆抢回了方向盘乖乖的替他开车。刚才子宣把他推去撞车窗玻璃,差点害他连鼻血都要流了出来,不过可恨的是,此刻应该要觉得生气的他,心里却还反常的浮起了甜滋滋的感觉,让他好想跪下来和女儿老婆说对不起,纵使千万理由只因为中了恶毒的迷魂咒,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像变态,心情悲惨。

    「你到底想找左护法做什么?」现在的姜子甫非常肯定,身旁的这个人不是陆羽了,至少内在不是。

    只见子宣悠悠哉哉的梳理着头发,连正面都不看他一眼的说:「也还好啦,找他聊聊天呀。」

    好可爱——怎么办!好想吻他!不对——他讲出这么白目的话,应该是要打他一顿才是!可是好可爱舍不得打——

    子宣看着身旁姜子甫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窃窃偷笑。

    「干嘛对人家这么冷淡呀,人家——」

    「不要再人家、人家的了!」

    「哇哈哈哈哈——」

    子宣开始觉得肚子笑到有一点痛了,他还记得小时候见过这个姜子甫很多次,因为他是个神经病的关系所以对他敬而远之,不想和他讲些五四三的东西,没想到多年以后,神经病居然升华成了如此有娱乐价值的一位大叔,变化之大真让他对自己的年纪感到百感交集。

    「你要找左护法?是你要找他,那陆羽人呢?」

    「对呀。」

    「是什么事……」

    「不给你问!」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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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深夜无人的道路上狂飙一阵,车程缩短成平日的四分之一,从下着倾盆大雨的湘府那儿冲进了本家家门,这边可是一滴雨都没下,从地板到空气都是干的。

    子宣有点冷的拍了拍身上还没干的薄衣,姜子甫见状,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已经脱下自己的身上的风衣外套,盖在子宣身上。

    可恶我在做什么啊!气死我了!一转头来换成自己被风吹得好冷,姜子甫怒得挑了挑眉,但一见到子宣的背影,气又都消光了,他好想哭。

    不过子宣似乎不太满意他的风衣,因为太长了,表哥的尺寸给陆羽一穿,边边都会拖地,很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滑稽得很。他把姜子甫的衣服往后一扔,姜子甫赶紧在他身后心疼的捡回自己衣服。

    深夜的本家庭园之中没有人,除了几盏黄色的夜灯之外,几乎看不到周围的景色。往常守夜的警卫不知怎的全都不在,只留着别邸门廊的灯开着。

    姜子甫直觉的认为,那是被陆群青给撤走了。

    「接下来该怎么进去呀……」

    陆子宣走往了本家的门口,姜子甫看见左护法的房里没有人,倒是有两、三个人形的凶魂黑影,在大门口的玄关低着头、朝外站着,动也不动。

    啪嚓一声,陆子宣发现自己的脚下踩到了一大片的玻璃碎屑,他抬头一看,二楼落地窗的玻璃碎了,装饰屋檐的瓦片也好像地震过后一般,东倒西歪,只是因为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要不可能会见到更惨的情况。

    他往前走了一步,立即被姜子甫给伸手拦住,他知道那些凶魂一个个都非同小可,就算只是被碰触到,普通人也会因为厉气而大病一场。他才不想和那些凶魂们起正面冲突,只有百害而无一益。

    「左护法真的在里头?」

    「我也不晓得,是白鹫说的。」

    「白鹫?我是听你说才以为左护法在的,说不定他已经睡了?还是根本就不在?」这么说来,姜子甫接到的是陆群青的假电话,姑且称之为电话答录机,这么说来,左护法就算不在本家似乎也无所谓。

    可是除了本家,姜子甫的确也不晓得还有哪里能找到他的师父了。

    「白鹫他拿了绽华的眼睛,他看见的,不会错。」子宣皱眉:「唔,不过如果在……」就在子宣讲话的时候,他本家旁的树丛里,发出了一阵很明显的沙沙声响。

    「嗯?」

    两人很自然的转头回去,出现的,是一名躲在树丛后探头探脑的少年。

    那是汐寒!

    「小羽!」他开心的叫道,跑向他的身边紧紧的拥抱住他。汐寒不晓得那个人现在并不是真正的陆羽。不过那也无所谓,因为子宣一直都待在陆羽的身体里头,对于汐寒的事,他熟得很。

    「汐寒,陆群青放你走了?太好了,我们顺便带你走!」

    「小羽,我和你说,事情不好了——」

    「怎了?」

    「大叔他——你快来帮帮忙——」

    汐寒哭叫着,子宣这才看到,汐寒的衣服上沾了许多的血渍。

    「这边!」

    给汐寒拉着手,三人从本家前一路跑往了图书馆的方向,汐寒一路跑着,一面不安的往回看:「他们没有跟上来吧?

    「谁?」给汐寒拉住的手,发现他在发抖。

    「站在门口的……」`

    「凶魂吗?」姜子甫接话道。汐寒听了,紧张的说对。

    「这边。」

    汐寒把他们拉进了图书馆大楼的侧门里头,门上贴了很多的符咒,从外表上看不出功用,对人类也毫无反应,但这种符咒用来抵挡非人的灵体时,威力非常强大。

    黄色的符纸上,看起来是用血写的咒文,打开门经过的时候,还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三人一走进侧门,一阵强力手电筒的白光就往他们的脸上照了下去,一个不很客气的男人声音,冷酷的对他们唤道:「是谁?」

    「湘医师?」

    「啊?是你们啊,小羽,子甫。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湘医师唤道:「汐寒,去帮我再提一桶水来。还有这些毛巾拿去洗。」

    「是!」

    湘医师把手电筒往地下一放,强力的白光往天花板照去、馀光再打散在走道上的各处。子宣和子甫赫然发现,在走道的地板上,竟躺着五、六个重伤的伤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每一个人的模样看起来都很不妙。湘医师忙着照顾他们,没空理会这两个没受伤的家伙,只是指了指往上的楼梯。

    「你们应该不是和那个什么陆群青一伙的吧?」

    「……当然不是啊。」

    「那好,反正你们也会说不是,不关我的事。左护法在图书馆和姜远在一块儿不晓得研究些什么,你们没事的话就别待在这儿妨碍我。」

    「他们不是湘家的人吗?」

    湘医师手里扶着、在为他上绷带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

    「废话,当然是湘家的人,难道还陆家的人?不自量力跑去本家要收拾陆群青,被打着回来了。要不是左护法把他们拖来这里早死光了,外头凶魂走来走去,害我连个灯都不能开。」

    湘医师的脾气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暴躁。

    姜子甫听道,赶忙转移话题:「左护法在楼上?我去找他!」

    「我也去……」

    「快滚快快滚——」

    终于要见着了左护法的面,两人快步跑上了通往楼上书库的阶梯,但不晓得他们究竟是在广大书库里的何方。陆子宣自口袋中丢出一张符纸,符纸化为了一只白色文鸟,扑的拍翅往书库的深处飞去,两人跟着那只鸟上了楼,拐弯走到了书库角落里、单独隔间的小收藏室前。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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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7:29 |只看该作者
    _还未走近,两人便感受到一阵抚面而过的轻柔微风,吹过了他们的身边,那是左护法的式神,疾。

    「子甫?」

    远远的,人在收藏室里头的左护法,已经经由疾的通知,听见了他们两人的来到。

    「师父!」

    姜子甫冲进收藏室里,总算见到左护法安然无事,他的心底感到一阵的激奋,同时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左护法的右手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整个手腕及以下都用纱布紧紧包住,而且还在不断的渗血。也正因如此,在一旁的姜远代替左护法捧着书,替他翻阅,他们好像在讨论着些什么,神情严肃。

    直到陆子宣缓缓的走近了门边,他望着里头的左护法,有些黯然的一笑。

    「你……」左护法在那瞬间,似乎已发现了,眼前的人并不是陆羽。

    「叔叔,好久不见。」他腼腆笑道:「啊,至少这样子的见面,很久没有了。」

    「子宣?」

    「嗯。」

    「你已经……」左护法的声音略带颤抖,他伸出另一只没伤的手,捧过子宣的脸,他摇摇头。

    「暂时和他借的,他人不错,肯借我用。」

    「然后呢?你的打算如何?」

    「叔叔……你知道的。我不打算顺我爸的意思,而且我是来劝你的,真的,」他握住了左护法的手,非常诚恳的说道:「我爸这个人就你最懂他。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是不是舍不得他走?」左护法默然。

    「我是、我的确是。我希望你们都留下来。你爸的路走偏了,我都知道,是我的错……」左护法露出了哀伤的表情,他想起了陆群青还有逝去的好友,以及他总是感情相冲突的职位……

    ^

    身为左护法,应该肩负保护族人们的重担,应该要守护族长,但自己却选择了不可行的道路,他选择了对陆群青纵容,选择放任族长与他发生感情,选择了自己的好友,最后呢?

    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两手空空。他抚过子宣的头发,他的头发还湿着,没干,身体冷得像冰一样,他看了好心疼。

    「叔叔,这一次你要做对,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子宣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姜远,说道:「要找的不是这一本,那一本书放在第三排五百四十号的第三层柜后。咖啡皮的那一本。」

    姜远没吭声,直接转身去找子宣所指定的那一本书,接下来子宣拉着左护法坐了下来,拿起笔,开始一面教着、一面画起各种的符咒。

    「对,缺的就是这一本。」

    「另外还有这一段……要补上……再加上一章。」

    「这样就合而为一了。」

    他们所讲的绝大部分都是姜子甫连听都没听过的艰深咒文,姜远同时也加入了讨论之中,这些咒文想必连子宣本人都无法施展,只有像左护法这等理论与实际能力不相上下的人,才有办法做到。

    `「子甫,你的式神呢?」

    「我没有带,」他难为的说道:「最近她们很不高兴,都不肯理我,我想让她们休息也好。」

    左护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一向要求姜子甫要带着自己的式神,以免遇上危急的时刻。身为他的师父,自己的这个徒弟运气很衰……非常的衰,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果真每次姜子甫没带到式神的时候,就是需要用上的时候。

    「你不用去拿式神了,我已经决定了。」

    姜子甫望着左护法沉静的面容,不敢多言询问,看来他已经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我要过去,找陆群青。」

    「陆群青会去湘府,悬江应该绊住他们了。」

    「现在赶过去来得及吗?」

    「我开车就来得及。」子宣自信的笑道。

    再次开车回到湘府之时,左护法在车上小小的歇息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将亮,路途开到一半之时,开始进入了下雨的地区,麒麟珠所唤来的雨势仍旧非常的大,云层将眼前应该出现的微光都遮蔽了。周遭不正常的丰硕灵气,已经使得这一区的景象变得有些扭曲。

    子宣开车路过的两旁,许多新生的小妖在周围嬉戏玩耍,没见过车为何物的他们,兴奋的想要冲到车前尖叫,子宣加速避开了他们,却又见到一只双头鸟自田野间飞过。

    这是新生的力量……将搜集来的古老灵气洒在这块土地上头……这块土地在短暂的时间里,生死间的界限将会恢复到古老时代的标准,变得模糊不清。

    复活术所需要的咒场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他们要的是人——悬江假扮成的陆羽,绝对是天衣无缝,因为在众人的眼里,悬江所幻化成的模样,就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陆羽。

    悬江很聪明,绝对有办法牵制住他们,但依悬江与子宣所想的计画,实际上有拖延和没拖延是一样的。

    如果可以拖,那么就拖到左护法前来为止,如果不能拖的话——

    在湘府之中,此刻的气氛有如地狱

    对于陆群青而言,这些湘家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要躲在十五夜所给的强力结界之中,放出凶魂,接下来就能听见,术者们此起彼落的惨叫声音,直到最后的声音都消失为止,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些人,面对他们的伤与死亡,既不怜悯也不感到开心,就好像是与他完全无关的事一样。

    他抱住怀中的宛静,今天他替宛静选了两套漂亮的衣服,一套穿在她的身上,是陆群青最喜欢的那套粉金色小旗袍,再替她梳上两个小包包头,绑上缎带。她穿起来很有女孩子的纯真感,却又带了些美艳的娇气。

    另一套衣服,他准备在房间里的行李袋中。是一套成年女人尺寸的典雅晚宴洋装,还有一双黑得发亮,形状美得像鱼尾般流畅的名牌高跟鞋。

    那是要送给宛静做为纪念的礼物,纪念他们的成功。

    剩下没有抵抗,或是已经不能够抵抗的湘家人,就给小妖们聚集到一边看守起来。

    陆群青所派出的众凶灵们走向门口,四散于湘府中的各点,完全成为一个强力的活动结界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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