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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連續姦殺犯很快被二次判刑,這次將改用吊刑,刑具和犯人的身體會由大法官、警察局局長、副局長檢查,以防又被做手腳,上一次的鳥事讓警方蒙羞,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出意外,幾名被查出受賄的人在監獄,將被判重刑。
這次行刑連丁銳鋒也請來了,因為是他戳破犯人的陰謀,說什麼也得讓人們瞻仰瞻仰這位明察秋毫的驗屍官。不管這位驗屍官自己是多麼不願意受人矚目,他還是來了,因為曹牛頓喜歡被人擁戴的感覺。
「哇喔,太棒了。」
曹牛頓拽著香袋的掛繩,興奮地探頭探腦。他藏在衣服裡,除了主人誰也看不到他。「你看,民眾們看你的眼光多熱烈,好像你是救世主。不過為什麼那些警察還是對你不太搭理,真怪,局長應該嘉獎你才對。」
「他們不太喜歡我。」丁銳鋒淡淡地說,在這麼多人面前,他沒辦法自然而然地做出「微笑」等表情,此刻他的面部肌肉有點僵硬。
「你總是被他們排擠,這樣太過分了,你又沒做什麼壞事,你得跟他們談談。」曹牛頓為自己的好朋友叫屈。丁銳鋒的技術很好,而且因為職業而變得過分孤僻,他付出了很多,應該受到擁戴而不是排擠。
「我不知道怎麼做,我也不想這麼做,別逼我好嗎。」
男人僵硬的表情裂出幾條縫,負面的情緒洩露出來。曹牛頓識相地閉嘴,為這個男子感到心痛。他不明白警局和丁銳鋒之間有什麼,但他的表情告訴後者,一定有什麼事情橫隔在兩者中間,讓那些警察不愛和這個男人相處。
「好吧……我並不想逼你,只是心痛……親愛的,我希望你快樂,就算沒有我……」就算沒有我也能愉快地和別人相處。
「沒有你?難道你會離開?」
「不,不是,只是個比方,人總得獨立,不是嗎?」曹牛頓試圖委婉一點,對方看起來很緊張,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幫助,並沒有讓這個男子變得開朗,反而使得對方依賴上了他這個人偶,太糟糕了。
雖然很高興和丁銳鋒成為好朋友,但他並不希望對方依賴自己,因為這很讓人……讓人……心疼。對,心疼。
一個男人,他孤僻、內向,暗地裡其實卻依賴一個人偶——一個三歲小孩都能輕易毀滅的玩具!這難道不像個笑話嗎?
曹牛頓頭一次覺得這麼頭痛,他不能再耽誤,得趕緊找個好時機跟男人解釋自己真正的身份,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由自主抱著「現在不是時候」的心思。
「我討厭這個比方。」丁銳鋒說,語氣硬邦邦,他周圍一米內的氣氛冰冷了下來,這傢伙居然還有充當冷氣機的作用。
「好吧,不說這個。」
曹牛頓聳聳肩,也不管別人看不看得到。「話題轉太偏了,現在轉回去,你和那些警察一定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分擔嗎?喔……」他看到對方臉上的為難,於是轉移話題道:「算了,我隨口問問,你不用在意。嘿,那是我朋友!」
他忽然興奮起來,指著一個方向喊,忽然意識到聲音有點大,趕緊摀住嘴。
丁銳鋒低頭看看領口,又順著那裡躲藏的小人指著的方向看去,那兒有一個很年輕的男警員,生面孔。
「他叫程子恆,和我一塊陞遷……唔!」曹牛頓忽然意識到身為玩偶的自己不該有人類朋友,他趕緊摀住嘴。
「什麼?」
丁銳鋒疑惑極了,小精靈怎麼和一個人類一塊陞遷?幸好一個老人走了過來,打斷他的追問。那位老人是局長,他注意到丁銳鋒不正常的舉動,事實上,所有人都注意到這位資深驗屍官在對著自己的衣領說話。
「我沒事。」丁銳鋒讓局長看了眼關節人偶。
「我在自言自語。」他面無表情地說。
令人厭煩的群聚場合終於散場了,丁銳鋒認為處刑只要在監獄裡執行就行了,高官們非得將這一噁心的經過公開示人,以表現他們所謂的嚴厲公正。
他很想盡快回去,然而懷裡的小人卻希望能在街上多轉轉,他再不喜歡逛街也得陪著小人到處溜躂,因為更不希望看到對方露出失望的表情。
丁銳鋒覺察到剛才自己的一些話令對方不愉快,精靈只是試圖讓他能和大家一起高興。但這真的沒辦法,他可以跟一具屍體聊上三天三夜,卻無法跟一個活人連續交談一刻鐘。在這快十年的日子裡,丁銳鋒習慣了這種生活,不想改、不敢改。
跟一堆人在一起歡笑……這真是個恐怖的嘗試。
只要和家裡的寶貝們在一塊,他就能很高興,是真正的、十分的滿足與幸福。這既不會讓自己不適,也不會妨礙別人,是很好的生活方式,不是嗎?他有信心一直疼愛那些小傢伙們。
因為今天日子特殊——剛處理一個姦殺犯。
街上的人很多,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甚至有人在街邊歡呼。這兒雖然不是個窮地方,卻是個小地方,有什麼大一點的事情,不用電視台報導也能在一天之內讓大部分人知道。
精靈在香袋裡很不安分,他興致勃勃地看熱鬧。街邊居然有雜耍,他讓自動代步工具停了下來,站在雜耍旁邊愉快地欣賞。
街邊的小雜耍自然是沒什麼好看頭,也就頂幾個圈圈、甩幾個碟子。不過看人偶看得那麼津津有味,丁銳鋒自己也愉快了起來。在雜耍結束了一輪後,大方地打賞了一百塊錢。
接下來他們被一排的禮車吸引,一對年輕的新人站在最前面的禮車上,幸福地笑著和街邊的人招手。
綴滿鮮花綵帶的華麗禮車緩緩駛向教堂,後面有幾輛汽車跟著,車頂上放著一對親膩依靠在一起的新婚玩偶。
這對新人大概是想讓結婚紀念日特別一些,於是選擇在連續姦殺犯行刑這一天舉行婚禮。這一條隊伍讓街上更熱鬧了,不少人駐足圍觀。
丁銳鋒有點羨慕地看著新郎新娘,忽然聽到精靈的嘟噥聲。
「結婚熱熱鬧鬧,離婚冷冷清清……」
在新人結婚的時候說什麼離婚,這可太不厚道了。丁銳鋒裝模作樣撓了撓胸部,隔著外衣抓了抓人偶,惹得對方呵呵直笑。
「嘿,我說的都是人生哲理。我媽說結婚和離婚是人生都會歷經的重要事情,當你結婚,就等於是看到離婚的曙光了。」曹牛頓一副「這事我懂得很」的表情。
「結婚是對另一個人的承諾,如果不能遵守,又何必許下諾言。」丁銳鋒可沒人偶那麼豁達,他搖搖頭表示不贊同。
「別這麼古板,現在有誰沒離過婚啊。」
曹牛頓在香袋裡甩甩手,「離婚其實也是結婚的曙光,我媽說別期待有誰會一輩子停留在自己身邊,那是不現實的。」
「我能為愛人付出一生。」丁銳鋒說,站在路邊,垂頭看著衣領。「你相信嗎?」
「我當然相信,你是朵奇葩。」曹牛頓認真地回應。這傢伙若要許下承諾,依照他的性子一定可以默默完成,問題是接受承諾的那個人會不會因為他的性格而憋悶地想自殺。
「你也能。」丁銳鋒說。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至少這次一定不會看錯。
這個想法讓他忽然感到危險,這種感覺來得很莫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忽然想到曹牛頓可能會遇上另一個漂亮的精靈,然後離他而去,這樣就讓他感到恐慌。
「如果你有喜歡的精靈了,會離開嗎?」丁銳鋒忽然問,語氣裡有些急切。
「當然不會。」
曹牛頓眨眨眼睛,笑著說:「我會一直陪你,直到消失。瞧我多忠誠啊,你可得好好對待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只是開個玩笑,但卻沒想到這話會造成什麼樣的反應,沒想到丁銳鋒會當真。
工作還是如此,每天都有新鮮的屍體被送往太平間,也有待得夠久的屍體被送至火葬場或墓園。每天都有案件發生,每天都有屍體解剖。
自從假死事件後,對丁銳鋒崇拜無比的陳衛東幾乎一有屍體就希望能與對方一塊屍檢,但總是受到冷眼對待。
他還以為自己努力和驗屍官同事打好關係已經有了點成績,沒想到這些天那位冷酷的人又對自己不理不睬,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那個傢伙太黏人了。」曹牛頓坐在屍檢台旁邊說。為了避免打擾,解剖室的門已經鎖好,他一點也不擔心會有誰突然闖進來。
正在工作的驗屍官贊同地點頭,仔細地自屍體腫脹的內部器官上割下一片組織,放進培養皿裡。這東西等會兒得拿去化驗。
他看了眼人偶,接著縫合屍體胸前的Y字型傷口。完成後,又看了眼人偶,然後將屍體送進太平間冰櫃裡,準備解剖另一具屍體。
他為什麼總是看我?曹牛頓疑惑極了。這幾天丁銳鋒都怪怪的,不管做什麼都愛時不時看他一眼,那傢伙甚至開始正經起來,在家裡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齊齊的,以前可經常只穿一條內褲。這種突然的變化太奇怪了。
「有什麼困擾嗎?」
看到人偶皺著眉的表情,推進來一具屍體的丁銳鋒湊過來詢問,曹牛頓搖頭表示沒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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