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簿录系列 by 护玄

【他刚刚应该是叫采倩没错……】虽然被抓个半死，不过东风的确听到很耳熟的名字，【应该不会这麼巧吧……】
【采倩？杨采倩？】
突然听到虞夏这样反问，东风有点意外地睁大眼睛，【你知道？】
【啊啊，不是说他被当地机构收养吗，早一点的时候我朋友匯整了探听到的消息，有提到他还在当地机构时，有个志工每隔一、两周的週末就会来带小孩们读书，也经常买零食过去，名字就是杨采倩，特别照顾郑仲辉，但是在他被收养那年就不再来了，似乎是离家之后就失踪了，园方也不知道确切状况。】说著，虞夏翻出手机，将那篇简讯递给东风看，发来的时间也不过半小时之前。
盯著简讯看了很久，东风猛地站起来，【是这样啊……】
他懂了。
那个鬼故事。

?

他杀了人。
他们杀了人。

虞因猛然惊醒时，发现有人在他旁边移动，他几乎立即反应地按住自己的背包，然后整个人翻起身。
出现在他旁边的是个不认识的阿伯，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发现他醒了也吓了一跳，接著不知道在咕噥什麼，一脸迷惑地又摸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病患的家属？
昨天来借家属休息室睡觉前并没有看过这个人，不过好像有点眼熟……虞因歪著头想了想，突然想起在急诊室和那个阿伯好像有过一面之缘，看来大概是乱走的病患吧。
抹抹脸，他才发现聿已经不在室内了，看起来醒得比他早很多，瞄了下时间，虽然还不到中午，不过自己也睡太晚了。
【哟，被围殴的同学你终於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过中午直接吃午餐咧。】
从外面走进来的严司看起来心情不错，虞因想了想，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袋，【黎大哥呢？】
【早上是有醒一下，果然是蛮健壮耐打的，不过讲了几句之后又睡了。】在一边坐下，严司按按有点酸痛的肩膀，【我前室友被打傻了，完全忘记阵亡前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不过倒是记得自己又被关在几个地方过，还和我讲了一些有的没有的。】说道这个，他就有点不满了，也不知道为什麼那傢伙一醒，居然是先给他一记白眼，接著说了什麼觉得比他早死很吃亏之类的……这是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好朋友该说的话吗！
好歹他要表示一下感动啊！
算了，看在那傢伙脑子还不清楚的份上，严司决定原谅他的胡言乱语。
打开纸袋，裡面是已经有点凉掉的汉堡，虞因一边啃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才发现受到了好几通简讯，不但玖深有发给他，他家二爸也有发给他……二爸为什麼发简讯给他？这实在很不像他二爸会做的事情啊。
仔细一看，才发现内容不是他二爸写的，而是东风，八成是借了手机发简讯，裡面写著要他去把那些碎纸片带去警局。
碎纸片？
虞因脑袋空了三秒，熊熊想起来应该是指那些鬼故事。
为什麼突然要那些碎片？
虽然搞不清楚，但是会特地发讯给他应该是真的有某种必要性，虞因一边想一太那是什麼鬼直觉，一边起身，【我回去一趟……】话还没讲完，就发现聿不知道啥时摸了进来，靠在他旁边看简讯。
接著，聿突然从自己包包裡翻出一小包东西，仔细一看，居然就是那些碎纸片和一太给的那一包。
【你竟然带出来了。】拍拍聿的脑袋，虞因接过纸片，想想大概是聿想要在合适的时间拿给玖深他们，不过还没拿去吧.
看他们好像又要开啟什麼异度空间的虫洞还是大门，严司说道：【那你们两个一起过去吧，我前室友状况好一点之后，会再和老大回报、】

把两个小的赶走之后，严司在无人的房间裡坐了一下。
空间非常安静。

【从创伤方面来看，可以判断出攻击者的高度、力道，甚至是可能的年龄，虽然没有小东仔那种脑袋可以自动拷贝的本事，但是多看两次，记住两人的外型还是很够用的。】拋玩著手上的手机，严司打开了下载过来的截取画面，【说起来，动手打我朋友的是你还是另一个人？】
站在休息室门口的，是刚刚去而復返的五十多岁中年人。
【……那个人告诉你什麼？】
听著稍微有点混浊苍老的声音，严司耸耸肩。
【快说。】似乎有点焦急，对方走进来后锁上门，接著就挡在门口，【你、你们一直搞错了，真正被害的不是他们，是我们。你们抓到的那个人才是真的兇手！他杀了很多人，你们绝对想像不到！】
【喔，案情发展我才管不著，那个是老大他们的事情，我比较关心的事你拳头上的擦伤还有类似遭遇抵抗留下的痕跡，另外就是脸上的擦伤还有身体上的淤青我也都很好奇。】转过身，严司站起来。
【附带一提，我现在是下班中。】

?

【那个鬼故事是真的。】
在虞因还没来之前，东风先默写了一份内容交给虞夏，【但不是故事内容的模样。】当初在看剪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与其说是鬼故事，不如说是一个「故事」……不，不只一个「故事」。
大致上看过了默写版本，虞夏递给一旁的虞佟，【如何？】
【的确不知是故事。】点点头同意了这件事，一接过后，虞佟马上认出来这是第一天带东风回家后看见的纸张内容，这才恍然大悟他家儿子最近身上那些花样是哪来的，当天虽然想问缘由，但是实在太忙了，只想著先等手上事件落幕之后在好好处理，想不到竟然相关。
【这上面有先后时间点。】东风趴在桌上，懒洋洋地说著。
【阿因拿到这东西多久了？】把东风从桌上拎起来，虞夏皱著眉问道。
【……我被你们运回家那天？】
【应该是，我也看过这些东西。】虞佟点点头，把纸张交回给兄弟，【我先去联繫当地机构将事情问清楚些，顺便让那区的弟兄帮忙搜索一下，看看是否可以找到相关事件。】
【我联络吧。】认识的人脉基本上比较广的虞夏拿著纸和手机走出办公室。
留在室内钻研著那则故事，虞佟仔细地重复看了几次，走到一旁打开笔电，输进了一些资料先开啟寻找。
目前他们只能确定其中的杨采倩在故事中可能真有其人，如果将这个故事当做案件的话，那麼比起黎子泓被绑，这裡面的真实要严重得多。
【至少有四个人可以确定已经死亡。】虞佟叹了口气。
【而且都有些年代了。】窝在座位上，东风仰头看著天花板。
【嗯……不过从叙述上来看，似乎又没有那麼久。】 放下纸张，虞佟思考著各种可能性。纸张上的故事内容很多描述都是比较近年的，反而不太像杨采倩那个年代。【看来应该是那位餐厅老闆修润不少吧。】
【……算是吧。】转回视线，东风往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外面那个姓郑的是涉案相关人士，不如继续从他开始问起，搞不好能得到更多线索。】
虽然是这样说，不过那个男人的精神状况明显非常不稳定，刚刚大闹一番之后整个人被加强关押了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恢復好好问话的状态，虞佟微笑了下，打算等稍晚一点再视状况探询，真的不行的话，就得请专人协助了。
【佟。】推开门，结束各种通话的虞夏走了进来，【你去一趟医院，阿司说刚刚医院那边出现另外一个嫌犯……就监视器上的那两人中的另一个。】
【人还在吗？】
【跑了。】虞夏冷冷地说道，【阿司说正要把对方折成两半时，那个人就跑了，不过可以调医院监视器跟路口监视器，你走一趟，另外我刚刚让人调杨采倩的资料，按照那个故事，如果是大学登山社的话，学校或同学那边应该会找到点什麼。】只是年代是在有点久，不知道可以找到哪些同学就是。
【知道了。】
虞佟离开之后，正打算继续处理事件的虞夏看见东风也站起身，【你又要干什麼？】
【……去嫌犯旁边坐？】
【……给我坐下，你是多想找死。】老爱去刺激嫌犯，虞夏真不知道他到底活得多腻。
歪著头想了想，东风环顾四周，【那给我一本空白本子、一顶帽子……或是剪刀也行。】
【如果我觉得合理，我就会给你。】
【嘖。】

第十章


他再度清醒时，伴随著意识回归是各种不一样的刺痛。
【哟，会稍微有点不舒服，不过还是忍一下吧。】
转过头，看见果然还是那个烦起来会让人想掐死他的恶友。
空气中充斥著淡淡的药水味，然后是非常洁白的天花板，接著他再度转回头，总算意识过来这是哪裡，上次清醒时虽然已经知道在医院了，但是现在的位置好像又改变了，和上次不同。
【这是特别单人房，现在有没有觉得有我这种朋友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合起手上的书本，严司一发现人醒了，立刻拉著椅子靠过去，一边帮对方检查各种状况，一边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表示对朋友不离不弃的感到。
按著隐隐作痛的头部，黎子泓完全清醒过来，【现在……】
【你记起来发生什麼事没有？】看他试图起来，严司把人按回去，顺手调了一边的点滴，【你上次张开眼睛大概是快十二多个小时之前的事，看样子你这傢伙命硬得可以撑过去了。】
闭了闭眼，黎子泓呼了口气，再度睁开时，原本钝痛模糊的脑袋已经好很多，也想起了稍早时的那些问话，【还是不记得……】对於自己受伤当时发生的事他完全记不起来，虽然隐约记得自己被放置在某处和曾被移动过，但确实状况仍没个头绪，关键部分一片空白。
【那你记不记得你有个流落在外、失散多年的哥哥？搞不好是你爸在外面造的孽，可能在你很小时候他有哪次脑袋不清楚脱口而出过，所以你一直在找你那个骨肉分离的哥哥？】
【完全没这回事。】黎子泓一边冷眼看著旁边的傢伙，他还真是见识到什麼叫趁虚而入，趁人虚弱就乱入的代表作就在这裡。
【嘖，把你挟著到处藏的傢伙可是宣称他是你哥哦，还想追星族一样收集超多你的照片和报道，你应该注意看看你家垃圾有没有被翻过的跡象。】拿过棉花棒跟水杯，严司很诚恳地扮演看护，边说著：【郑仲辉你应该有印象了吧？你们有说有笑了三天，都被监视器拍下来了。】
【嗯，记得。】等待一波晕眩过后，黎子泓再度开口：【以前见过……前几天回去时，在路上遇到……他好像出狱在找工作，听了些事情……】
【哪天遇到的？】
【从虞警官他家回来那天。】
那就是拼图完那天吧……半夜？半夜哪来那麼多巧遇啊，严司一边在心裡暗骂一定是那个鬼跟踪狂算好时间跳出去的，真不知道有没有顺便上演一场假车祸。
【等红绿灯时看见他在路边商店……因为有点眼熟，他打了招呼，我才想起来……之后聊了几句，过了几天约出来，想瞭解一下他现在的状况，帮他介绍到一些地方工作……】
【啊啊，我知道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严司知道他前室友的确会帮忙辅导一些人重新学习和谋生，也不限自己工作的负责范围，有来寻求协助或调查案子碰到的多少都有会帮忙或转介。有不少现在做得挺不错的，甚至还开了店；前不久他也看见有人结婚了，特别拿喜帖来给他前室友。原来是用这种模式巧遇，难怪这傢伙会跟那个跟踪狂周旋那麼多天，而且大概可以猜到那个跟踪狂一定晓得这傢伙在留心这些事情，才用这种话题去约他。
【郑先生没事吧？】
【你担心个鬼，那个跟踪狂现在活蹦乱跳的，跳到连手銬都可以跳断，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听到答案，黎子泓才稍微安下心来，然后又开始有点头晕迷糊了起来，不过还是努力地维持清醒，【现在状况？全部？】
【我说你可不可以别这麼工作狂啊。】没好气地帮人拉好被子，严司瞄了眼时间，【找到你、抓到郑仲辉，之后发现他好像涉入什麼案子，稍早佟来的时候有讲一些，似乎我们被围殴的同学又进入灵动力开啟模式，正要破解你身上不可思议的异世界密码和离奇身世，还有什麼远古的骸骨宝藏之类的……附带一提，他们一堆碎片纸上经过确认全都是人血，人血指纹啥的，老大好像连你的案子并在一起往那边侦办了……】
正要简短地说完时，他发现某检察官连个声音都没了，一低头，严司才发现人早就又睡了过去，浪费他跟空气讲话的时间。
重新翻开书，严司嘖了一声，继续自言自语：【你那个跟踪狂兄弟唯一可取的就是还留下点证据，而且你当天应该也回击得蛮激烈，等玖深小弟验完你们身上那一天一大堆皮肉证据是属於谁的之后，算账的时间就指日可待了。另外，根据你们两个衰人身上的伤势和痕跡，还有从巷子裡带回来那些有的没的，我和玖深小弟也稍微復原重建了一下案发现场，看来你和你衰人兄弟是在小巷遇袭的，按照伤痕，力度与高度等等跡象，应该是被两个人给堵了，对方除了铁棒和旁边随便捡的砖块、棍子以外，应该有你们不能轻易还手的武器吧，不然没道理你们会伤得比较严重还落跑。】
啊，不过他是看到那个闯进来的老头才真正确认后面那个结论，没道理两个青壮年的傢伙会随随便便被撂倒，肯定是有携带什麼武器，让他前室友不得不去捱脑袋上那一下。
【枪吧。】
其中一个有枪，几天后还开了他前室友一枪。

严司支著下頜，思考著。
【阿柳他们还在清查火场，还真是烧得一乾二净啊，不过总有东西是烧不掉的。】
他们总是会拼出真相的。



【东风在裡面没关係吗？】
看著侦讯室裡和嫌犯有说有笑的东风，虞因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麼隔个一天状况就差这麼多。
不过东风在室内干嘛要戴帽子？还把头髮都收在帽子裡，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在重新建立桥樑。】从医院回来之后，虞佟也很意外这个状况，问了他家兄弟，於是得到这样的回应。
【这样安全吗？】盯著对方脖子上的绷带，虞因有点不太放心。
【你二爸在旁边，不至於出什麼问题。】当然不可能放著小孩跟有暴力倾向的嫌犯呆在一起，虞夏就坐在角落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既然有所谓的活动凶器在裡面，虞佟也就不太担心安全问题，转而先盯著其他进度，【你先将这些鬼故事相关的都告诉我吧。】
【好兄弟出没的部分也要？】
【勾起淡淡的微笑，虞佟看著自家小孩，【有什麼不能说的吗？】
【没、没有。】

在虞因开始交代鬼故事相关细节时。侦讯室内的郑仲辉也开始放下了先前的戒心。
他们的对话是在不久前开始建立完成。
虞夏环著手，依旧戒备著。
如同东风自己说的，在他拿到帽子和一本四开的空白图画本之后，就走进了室内。
一开始他真的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画他的本子。
原本情绪非常不稳定的郑仲辉强烈地露出随时可能会攻击的警戒表情，但过了一会儿，突然盯著画本。整个人开始缓缓平静了下来。
然后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慢慢地过去。
先打破沉静的是郑仲辉，他看著翻页的图本，空白的图面上开始绘出了新的人像素描，他突然开口了：【……我没有看过他高中的样子。】
【我也没有，这是按照骨骼和肌肉生长往回推的模样。】很平静地接上了对方的话，东风逕自继续画著手上的图，【不过我想相似度应该有八成以上，只要懂得成长的变化定律应该没什麼问题，当然準确度还是比不上真正的照片。】
【有他的照片吗？】郑仲辉眼睛都直了。
【现在手上没有，之后问学长拿一些给你，好吗？我想学长应该不会小气。】
【嗯。】
【那就这样约好了。】
虞夏瞄了眼给对方约定的东风，没有打断他们。
看著图本，郑仲辉又开始发问了。
【国中也没有看过，可以画吗？】
【可以。】
【……其实还有国小。】
接著又是很久的沉默，东风把画本摆平在桌上，好让旁边的人看得更清楚，然后不断地继续画著各式各样的人像。
画满第四张空白页时，他把本子推给旁边的郑仲辉，一开始有点惊吓到高大的嫌犯，不过显然已经忍很久的男人只是犹豫了一下，立刻把本子拿走，很小心仔细地翻看著上面的图。
【我先向你道歉，之前我不是故意的，你弟弟现在在医院裡，很安全，有人在保护他，那两个人靠近不了。】
【你们不知道，没关係，我知道就好。】一反先前暴躁的神态郑仲辉抹抹疼痛的鼻子和脸，小心翼翼地把手擦乾净，才又翻动了画纸，【他不在……没事，别再惹火他就好……他会杀了你，所以现在没事……】
看了虞夏一眼，并没有立即问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东风把话题带回画本，【你弟弟大学之前你们都没在一起？】

【没有，我找不到，但是有一天遇到。】露出了回忆什麼的表情，郑仲辉把画本放回桌上，推回给东风，【他们把他带走，可是我还是找到了，他长得很大了，不过我一看到就认出来了，后来我也确定过就是他，我想他应该也忘记家裡的事情，就跟我当初一样。所以我怕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前他被找到，他的生活看起来很好，不要记得才是对的。】
继续画著空白页，东风思考了下，开口：【我想也是。对了，我是他学校的学弟，虽然不太清楚学长的学校生活，不过有些事情如果你感兴趣，我知道的范围你也可以问。】
【真的吗？】
留意到那张青紫红肿的脸有点透出高兴的气息，东风点点头，【光是看简报和访问，你应该也只知道工作上的状况吧。像我学长私下其实很喜欢玩游戏，电玩游戏一类的……】
【对对，他以前小时候很喜欢玩，但是那时候没有电玩，我们在山上会玩别的。】
【那麼事情结束之后，你们搞不好可以聊聊，我学长也很喜欢山上。】
【呵……】
看他们就这样真的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虞夏也就没有介入，一边听著话裡的资讯，一边看著手边传来的其他消息。
玖深还在追那张纸上的其他指纹和血跡，诡异的是，血跡所属年代非常久远，久到玖深一发现马上发出惨叫，大喊这种事情完全不科学，但是还是含泪去拼好进行分析，目前也还在等待看能否找到第三人。
其他人也还在查找和杨彩倩当年相关的事情与同学。
【咦？真的吗？】
虞夏抬起头，看向按著帽子，发出有点意外声音的东风。
【嗯，加盖之前，弟弟最喜欢去那边，说是秘密基地什麼的，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印象。】顿了顿，郑仲辉的姿势也开始变得放鬆，甚至结果东风递给他的水杯，【你有吗？】
【有的，很小时候我喜欢衣柜。】看了对方一眼，东风说道：【上面。】
【你们是三层衣柜啊，我们家也是，是我爸自己钉的。】
【你也会钉吗？】
【会啊，以前常常帮忙，后来我也有学过。】
【所以，你并没有失忆，对吧。】
郑仲辉瞇起眼睛，原本本熟切的表情突然冷寂下来，他张口开开合合了几次，最后终於吐出了非常低的声音，那声音和东风在黑暗中瞬间听见的完全相同：【你想知道吗？他们一直以为我已经忘记了，那些人，那个女的、那几个男的——他们以为我们都忘记了，那些兇手，那些鬼。】
【我们在第四天，就什麼都想起来了】】



【怎样，有说啥吗？】
虞夏拎著东风退出侦讯室后，正好碰上又閒荡过来的虞因和聿。
【你大爸呢？】没有回答，虞夏把人扔给自家儿子，问道。
【好像有很多记者跑进来，大爸和一些人在应付他们，黎大哥的事情被传出去了。】耸耸肩，虞因也没少见过这种场面，总之就让其他人去处理比较好。唯一庆幸的是，这次是已经先找回来了才被漏口风，不然会更惨。
点点头表示瞭解，虞夏看了眼手机，上面是玖深传了简讯让他过去一趟。【你大爸问的事情告诉我。】
跟著虞夏往另一边走，虞因乖乖地把闹鬼的事情全部交代完毕。
电梯打开后，很快就看见玖深拿著证物罐在工作室外绕圈圈，一脸很不想进去的样子。
【你在干嘛？】皱起眉，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虞夏看了眼工作室，没有看到裡面有什麼东西。
【有点衝击……想说外面人比较多……可能阳气会比较重。】用力地深呼吸几次，玖深哀怨地看著跟来的虞因，他真是受够了每次都要用这种不科学的方式检验，对心灵真的超不好的，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著用正常方式和平上下班的生活不行吗！
接到不知道第几次含恨的目光，虞因咳了声：【玖深哥你裡面现在很乾净，什麼也没有，超乾净的。】
【真的吗？可是我刚刚爆了一个量杯，裡面什麼都没放。】玖深不知道为什麼自己可以这麼镇定地说著这件事，刚才量杯爆炸那秒，他几乎是连滚带爬衝出来，阿柳还没回来，他也不知道该怎麼办，就眼睁睁看著自己一堆工作叠在裡面，虽然知道每件事都很急，仪器也在嗶嗶叫了，但是怎样都说服不了自己踏进去。
重新看了一次，虞因的确什麼也没看到，但是也不能说真的没来过就是。

【你不是求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怕什麼怕！】骂了句，虞夏直接推开门，完全不在意地走进去，顺便关掉响个不停地的机器。接著他就看见那所谓一大串【有的没的】就掛在旁边架子上，而且比他之前知道的要多了一圈。
【好像没有用。】玖深战战兢兢地跟了进去。
【不，说不定有用。】虞因拨弄了一下整串护身符，随著他的动作，那些小小的袋子发出细微的声音，接著有几个底线不知为何断裂了，掉出了米或是已经碎开的护身符。
倒抽一口气，玖深往后退了一步。
【结果。】有点不耐烦地抓住又想逃走的某傢伙，虞夏直接把人拖离护身符旁边。
可能是因为现在人比较多，玖深也比较不觉得有刚才恐怖，於是深呼吸了几下，从旁边抽出档案夹，【总之，又多了一个。扣掉一开始的那两个女生，剩下三个我做了去氧……做了DNA，其中一个在我们资料库裡比对到亲子关係。刘国栋，五十三岁、已离婚；四年前因为和别人老婆外遇被抓，当时有记录，不过后来和解了。练习出来的那个是他的儿子。所以我查了一下，发现他原本有个二十岁左右的独子，叫作刘建廷，七年前在校外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接过档案夹，上面附有两张相片，各自是刘国栋和刘建廷的个人照，父子长得非常像。
【啊，我看过这个人。】跟聿和东风也到旁边看照片，虞因马上认出来老的那个，【在医院，我睡醒时还看到他在旁边，以为是哪裡来的病患！】
【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玖深抽出另一份检查结果递出来，【黎检他们在巷子裡被攻击的那些武器和採集回来的皮肤、血跡什麼的，其中一个比对之后符合刘国栋，可以确定他就是攻击者。】
【那老大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超不爽。】
虞夏转过身，看见门口不知哪时候冒出来的小伍，【说。】
出去累个半死的小伍把手上的纸袋交过去，【联繫上杨彩倩当年的几个老同学，我问了他门记不记得有什麼跟登山相关的事，有个女同学记得，她说杨彩倩大学时有参加校外自组活动，跟几个朋友不定期会出去，有时候会去爬山，因为当年和杨彩倩交情不错，所以常常和她聊。杨彩倩最后出去爬山的那次，曾抱怨团裡有个小的新手，当时团员大概是五个，最小的似乎还不到二十岁，叫胡欣蕾，后来没多久出意外摔死了所以对方记得。另外那团最年长的是二十四岁，叫刘国栋，带队的交林博远，还有一个叫作汪强铭……汪强铭在八年前也报道过儿子失踪的案件，然后照片是老面孔。】
从纸袋抽出的也是父子档生活照，虞夏完全不意外地看见就是那个偽装成房东的人。
【杨彩倩最后一趟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去登山了，当然也没有发生过那些故事裡整团撞鬼的事，不过整个人变得很沉默。】小伍耸耸肩，【虽然时间很紧，但是我们也尝试联繫了其他人的同学……有找到一个胡欣蕾的高中同学，不过时间太久，而且当年也没什麼往来，只记得胡欣蕾毕业之后没有考大学，是在服饰店上班，可是同学提供了很有趣的事……她听说胡欣蕾在某个时间不知为何突然手头阔绰，花大钱请了很多当年的同学吃饭，没多久就摔死了，差不多就是这些。】
点点头，虞夏瞇起眼，大致上可以知道发生什麼事了。
【林博远呢？】思考了下，东风问道。
【林博远大学毕业后自己开了店，有娶老婆，二十八岁时因车祸事故死了，对方酒驾肇逃、不过马上被抓。家人发现他又先写好遗嘱，说哪天若发生意外，就把一半存款捐出去公益之类的……总之老婆再嫁了，两个人没小孩。】也打听过这部分的小伍呼了口气，接过玖深倒来的茶水，【五个主角都查到了，鬼故事是假的，人是真的。】
【知道了，小伍你八字重吗？】盘算了下，虞夏準备离开。
【欸？咦？好、好像算重？】不知道话题为什麼突然变成这样，小伍愣了愣。
【那你留在这边继续查，有找到新的线索才可以离开。】
说完，虞夏把人扔著，风风火火地跑了，后面还跟著一串小孩。
整个傻眼的小伍愣愣地看著自家扬长而去的老大，才想起来要大喊——【老大！不行啦老大！我女朋友要来找我吃宵夜啊啊啊啊——】

不——是——我——
那——不——是——我——
昏昏沉沉的开始恢復意识时，他隐约看见床角有小小的身影，红色的眼睛憎恨地瞪著他。
你不是我！

猛地睁开眼睛时，先看见的是窗户外大亮的天空。
房间裡非常安静，只有各种机器运作的细微声响，一丝淡淡的想起从旁边飘来，闻起来像是某种蛋糕的味道。
【玖深小弟虽然好心地送来探病礼物，不过他忘记你暂时不能吃，所以我就代劳了。】
黎子泓冷眼看著坐在旁边咬蛋糕的某法医，【出院你要还我一个。】
【何必这样，我们的交情不是早就已经到达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可以是你的这种地步吗。】嚼掉整颗栗子，严司也很大方地回答：【话说回来，基於我俩如海沟般深的友谊，等你復原到可以出院时，还你一桌都没问题。这家蛋糕还蛮好吃的，充满肥美的栗子和栗子泥，又不太甜，也没有你不喜欢的奶油，玖深小弟还真有心，自己都快过劳死了还专程跑远去买探病礼物。】
【进度？】按著还有点钝痛的头部，黎子泓看了眼旁边的柜子，时鐘显示著上午九点多，又是一天过去了。
【老大锁定了两个傢伙，追捕中。我说你省点力气去回想，该记得就会记得了，反正都已经逮到他们，在阴阳两界的合作下，总是可以找到突破口的。】戳掉最后一口蛋糕，严司弯身帮忙调高病床，让不安分的伤患可以稍微半坐起身。【你这次只是运气好所以才没死，但是之后有什麼后遗症也没人知道，你又不像被围殴的同学都没打在要害上，所以很快就活跳跳的，被围殴的同学虽然每次看起来都血淋淋的好像很严重，但是其实都是皮肉伤比较多、回血之快跟蟑螂没两样；你可别忘了你復原能力没他好，从大学开始就这样。这就是超异能人士和普通人的区别。】
【……】本来还在试图回想的黎子泓被这样一打岔，刚好像有想到点什麼就立刻也没了。
【你大学时被划花脸还是我盯著你快两个月才没有留疤的哦！】
【……】
【不然你高中在山上滑倒的那个疤留很大。】
【高中的事与你无关，而且那并不是我滑倒，那是团员……】惊觉自己开始浪费力气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黎子泓斜了对方一眼，真不知道这种朋友待在旁边是要让自己好好休养还是加速恶化，【手机。】
【手机说它不在家。】
【你直接告诉我吧，要阿司帮忙大概要等十分鐘之后。】打开房门，走进来的虞夏正好听见房内的僵持，【重要的说一说就快点去睡觉，嫌犯不用讲了，我们知道攻击的是谁，巷子裡发生的事情也重建过现场，失火的大楼跡证差不多被烧乾净了，不过阿柳找回来一枚子弹，郑仲辉现在关押在局裡，我哥在盯著他。】
【他有给我东西。】顿了顿，黎子泓合上眼等待晕眩过去，才继续说道：【但是我不记得是什麼，在天花板上，他塞在我的口袋裡……】
【玖深检查过你身上换下来的所有衣物，没有发现其他物品。】思考了几秒，虞夏走过去放平了床铺，【八成是阿因把你拉下来时掉了，我会再让人过去重新搜索。火场现在还是封锁著，应该不至於不见。】只可能被烧燬而已，不过这句他就没有说出口了。
点点头，黎子泓开口：【我是在大学遇见他的……自强活动、山上，偶遇，他在山上似乎摔倒受伤，但是确认没事之后就离开了……并不熟，也没有任何亲戚关係。】
【我知道了。】先前就差不多已经搞懂状况，虞夏现在比较著重的是更之前的事，就是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开始，【最后问一句，当初他找上你的时候，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我只能确认他对我完全没有敌意。】
【好，你们两个继续待著不要乱跑，我派了人守在外面，小心点。】扔下话，只是趁空档跑来确认状况的虞夏又匆匆离开了。
等门关上后，严司才转回旁边推推準备又要昏睡的友人，【你自强活动遇到怪人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睁开眼睛，黎子泓斜了对方一眼，【前阵子我才晓得，那次自强活动你也刚好因为学妹的关係被送急诊。】当时回来之后，这室友只卯起来向他要土產，接著就跑了也没问什麼，就刚好只有那次活动什麼都没追闹，回想起来果然是做贼心虚才会这样。
严司咳了声，耸耸肩，【这就证明我们果然是默契很好的室友，连重大事故都几乎同时发生。】
懒得跟他再闹这种事情，觉得已经很累的黎子泓转开身体，直接睡他的去。
盯著友人再度入睡，严司用力地拉拉筋骨，往身后椅子一靠，继续等待。
他还真不是閒著没事干继续请假坐在这裡，玖深小弟也不是真的快要过劳死还勉强自己送慰劳来医院。
病房裡的空气再度逐渐冰冷。
即使看不见，他也可以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房间裡，开始显示有点异常的电子仪器，突然出现了波动涟漪的点滴，以及传来怪异气味的通风口。
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有。
掛在床头上的护身符不断被某种东西拉扯著，据说很有名的红色小布包已经被扯出了很多线头，不过还蛮坚强的继续掛在那边。
翻开了放在一旁的书本，严司好整以暇地继续和对方耗下去。
【快滚吧。】

第十一章



【总之，现在可以知道有一堆阿飘。】
上午，被赶回家的虞因整理著手边的物品，打算去学校一趟，不然真的四年会被他读成八年，唯一庆幸的是，大三之后课程变得比较少，大多也可以向老师报备然后窝在家裡做作品，比较弹性，可以调整时间，【而且阿飘有两派，有一边很凶，一直在阻拦骨头们跟我们联繫上。】
坐在沙发上的聿点点头，继续看手边的书。
【我再问问一太有没有其他资料，打工的地方有拜託同学帮我代班，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你们自己在家要小心点喔。】拿几个夹子先夹好背包开口，虞因看了下走廊楼梯，交待著：【那两个人还在逃，你和东风不要乱跑，如果要出门，先打电话给大爸或二爸。】
翻著书页，聿点点头表示有听见。
虽然还是蛮担心这两隻自己在家，不过虞因也不能真的把自己翘课翘到死，又讲了几句之后，，就拎著背包出门了。
房子裡的话最多的人离开之后，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死寂的寧静。
聿随手打开了电视，今天给新闻台的头条正在争相报道著检察官被绑架的案件，一贯的批评各种不力、警方刻意隐瞒真相等等，大概过几天之后就会消失了吧，可以压到今天才曝光也算不容易了。
大致上又过了一会儿，楼梯那边才传来声音。
【阿因去学校了吗？】揉著眼睛，东风拖著自己的背包走下楼，【我要回去了。】他在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做完了，接下来只是时间上的处理问题，就不归属他管了。其实这几天他们也不应该插手，看那个检察官来回询问就知道了，在被爆料给大家当做娱乐八卦之前，尽快抽手比较好。
放下书，聿挡在走廊上，【不行。】
【我回家不用经过任何人同意。】推开了挡路的人，东风冷瞪了一眼，继续前往玄关。
一脚踩住拖在地上的书包，聿盯著差点摔倒的某人背后，【不行。】
用力拔了两下，在发现背包抽不回来时，东风忿忿地把背带往地上一摔，【不要管我的閒事。】
【没有管。】
【那你的手在干嘛？】
拿起踩住的背包，聿挟著背包走回客厅，【不要乱跑。】
【什麼！】最好是变成他乱跑！东风完全搞不懂什麼时候自己的去留要经过这些人的同意了。
很确实地执行虞因的交代，聿放好背包，坐下来继续翻阅书籍。
钱包和手机都在背包裡，看著被对方管制、一定不好抢的背包，东风没好气的走了两圈，【起码可以去看我学长吧？】
【嗯。】这倒不算是在乱跑范围内，聿拿出手机发了简讯。
【背包还我。】伸出手，东风决定找个时机脱离。
接著，一张卡被放到他手上。
现在去应该刚好可以搭到街口的公车。牢记公车表的聿把书放进背包裡，然后再把自己】常的背袋也塞进去，很理所当然的走去玄关。
【……】瞪著手上的悠游卡，东风只好跟上去，【我看过你的案子，为什麼你可以生活得好像不介意以前……我们都知道像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有淡忘的那天，不管怎麼想忘记，每件事都还是很清楚地在脑袋裡。】
繫好鞋带，聿偏过头，看著旁边的人，【很介意。】

【也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吧。东风咬下唇，知道自己刚刚是单纯口快迁怒，【对不起。】
【……记得好的，比较不痛。】
然后聿就沉默了。
看得出来对方不打算再讲任何话，东西在别人手上的东风也只能套了鞋子，乖乖的準备跟著出去搭公车。
一开大门，他们同时停下脚步。
被通缉的嫌犯就站在大门口。
【把东西交出来。】

【老大！我们查到奇怪的事了！】
踏进警察局不到五分鐘，正打算再去盘问郑仲辉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时，虞夏就看见小伍和玖深一起跑来。
【说。】接过玖深递来的报告，虞夏打开之后看见裡面夹著几张照片，不是人，而是首饰和宝石。
【搜索到刘国栋住处时，我们从邻居那边问到他前妻现在的联络方式，早上探访后，那个漂亮大姊向我们说了奇怪的事。】小伍咳了一声，忽视了虞夏的冷瞪，说道：【刘国栋毕业之后一直打零工，但是他在求婚时给了大姊一颗钻戒……就是他登山回来之后的事情。大姊说当时他应该不可能有那麼多钱，所以一直以为是假钻，可是后来刘国栋不知道从哪裡筹来一大笔资金创业，问了就说是朋友投资的，不过大姊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朋友，多问两句刘国栋就会暴怒，她也搞不清楚，於是我就向她借了钻戒回来。】
【然后我这两天在检阅胡欣蕾死亡时的随身物品，虽然只有照片，但是老大你看看放大图。】玖深拿著平板将档案照片裡的首饰放大再放大，【有两件宝石有磨损的跡象。】
【重新镶嵌过。】因为痕跡不太明显，虞夏看著放大处，才稍微看见很细微的磨损处，不过这也已经足以让这件宝石折低价位了。
【拿到钻戒后，我确定那是真钻，等级还很高；所以我们就跑去查看看当时有没有跟珠宝和金钱有关的新闻，范围大约是前后五年内，结果发现了大概三十年前有一宗银楼失窃案，掉了不少东西，钻戒和两件饰品都在那裡面，虽然重新镶嵌过，不过成色，等级都跟失物相似，当时也掉了三十万现金......在那时算是巨款了，当时店长家表示正好有些黄金交易，所以準备了较多的周转资金，一度以为内贼作案。】
  和玖深两人弄了一整晚，小伍兴奋地握紧拳头，【当初记录的目击证人表示案发前在店长家附近看见有可疑的一男一女走动，八成是窃贼。】
  【目击证人呢？】
  【翘辫子了。】小伍扼腕一下。
  【店家呢？】
  【是一对老夫妻，几年前也各自翘辫子了，没有小孩，跟亲戚表示不理解当时的状况，但是说如果有最会赃物记得通知他们。】小伍继续觉得很扼腕，然后打算找到赃物也不要跟虎视眈眈的亲戚说。
  冷冷看著小伍，虞夏把报告递还给玖深，【有可能是集团犯案吗？】
【 这点不晓得，不过有几则窃案很类似，但是时间实在有点久，所以我正在联繫其他分局帮忙 确认相关案件。】玖深有点担心地跟著虞夏开始移动脚步，【算上当年的那些人都很年轻，实在是......】
  【等有确实证据在认定吧。】总觉得哪裡怪怪的，虞夏懂先把这些事情列入参考。胡欣蕾当年就死了，刘国栋八成会说那是哪裡买来的，不管有做或没做，有些事情早都过了追诉期，【你们继续去查。】
  【老大，那我等等可以出去十个鐘头跟女朋友吃午饭吗？】昨天一通电话放人家鸽子之后，小伍从昨晚到今天一直收到来自女友的美食自拍照，他女朋友很凶残地自己进了宵夜美食之旅，一口都不分给他。
  【我刚刚在外面遇到她，你们可以在休息室吃，不要被一般民眾看到。】虽然很想给对方一拳，不过毕竟也是要又吃饭的作息时间的，虞夏乾脆就随便了，别影响工作就好。
  【放闪光是会遭受诅咒的。】阴森森地看著竟然有幸福的女友外带的傢伙，玖深祝对方等等吃饭踩到地雷。
  【玖深学长你不懂，不放闪光也会被诅咒的，这就叫做甜蜜。】一想到中午可以好好吃一顿，小伍整个就心情大好。
  【你们交往多久了？】 玖深有点好奇，小伍过来这裡时就已经附带女朋友了，因为没有看到他天天被热线查勤，应该交往也有不短时间，所以女生才会这麼放心。
  【我们是高中的班对，虽然也会吵架分过一、两次。】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小伍喜孜孜地说： 【她工作也很稳定，说好过两年等我们在这边都安定好就结婚。】
【那就不要辜负人家，快滚去认真工作！】

把两个竟然还聊起来的傢伙踹回去，虞夏匆匆地往上走。
郑仲辉依旧什麼话也不说，还是一样完全不争取律师或离开，就只是坐在那边翻画本。
和虞佟打了招呼，虞夏直接走进室内，【你认识刘国栋吗？】
【他死了。】很自然地，郑仲辉看著画本直接开口：【被他杀了。】
皱起眉，也没想到他会回答的那麼迅速的虞夏瞇起眼，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反应，注意到郑仲辉缺乏情绪，似乎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汪强铭呢？】
【也死了，他杀了他。】
【他是谁？】
停下翻阅的动作，郑仲辉抬起头，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盯著眼前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他一直都在，从一开始就跟著了，他也告诉我你们没有证据，你们没有确实关键画面，最多只能证明我跟踪了很久……他一直都在看著所有人，我并不想要伤害你们，所以不要惹火他，不然他会杀了其他人。】
【……我现在又惹火他吗？】
缩了缩肩膀，郑仲辉低下头，用非常小的动作点点头，【你们，管太多了。】
几乎就在他话讲完的同时，一股小小的震动从地面传来，虞夏抬起手，看见了掌心下的桌子微微晃动著，桌脚将地面敲击的不断发出细微声音。
按住桌子，他完全不去理会这种威胁，【杨采倩，你认识吗？】
震了下身体，郑仲辉不安地将目光转向旁侧，【我不想谈这个……他说你该担心的是你们自己，一个受伤的，一个被带走的，去到那裡之后，就会跟他们一样。】
听著他讲的话觉得好像有哪边奇怪，正打算追问，虞夏突然看见外面的虞佟对他打了个紧急手势，於是他扔下又开始摸著画册的人，极快地走出室内。
【小聿受伤了。】关上门，刚接过电话的虞佟连忙说道，【附近邻居听到疑似枪击的声音马上报警，巡逻员警在家门口发现小聿，还好只是轻伤，不过小聿好像有撂倒一个人，听描述应该是汪强铭，他伤得比较严重，两个都已经送医了；现场没有看见刘国栋；邻居有看见房车加速逃离现场，现在正在追查。】
【阿因呢？】
【阿因今天去学校了，我稍早有收到小聿的简讯说他和东风要去看黎检，但是现场并没有看到东风，我走一趟瞭解状况。】
目送走自家兄弟之后，虞夏抹了把脸，深深地呼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麼。
然后他推开门，再度回到室内。
【被带走的，会去到哪裡？】



被送至医院的嫌犯伤势虽然有点严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聿坐在急诊室旁的座椅，静静地让护士包扎手臂的伤痕，然后等待著问完状况走来的虞佟。
【车牌明显是赃车，被弃置在公路旁，夏已经通报了各地警局帮忙协寻。】向员警们打过招呼后，虞佟在一旁坐下，【发生过程？】
拿出本子，聿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在上面写一连串文字。
虞佟仔细看著字体，大致上是说他和东风要出门时突然就被在逃的刘国栋、汪强铭给堵了，不知道为什麼他们会找上门，开口就是要某个物品。
接著聿因为之前受过虞夏各种训练而得以顺利反击，击倒了汪强铭后发现刘国栋拿出枪，还朝他们开了一发，不过只打在围墙上，看情势不对的东风拦住他，直接开口说他知道东西在哪裡，还想要的话就不要再动手。
然后刘国栋还在思考时，警车就来了，他在仓促间挟了东风就跑，受伤爬不起来的汪强铭直接被弃置。
【有提到是什麼东西吗？】
聿摇摇头。
虽然晓得他们好像在找什麼，但是虞佟对物品没概念，当然东风肯定也不知道，八成只是要吸引刘国栋不要再攻击的花招，不晓得可以撑多久。
就在虞佟打算先通知自家兄弟目前状况时，待命的员警走过来告诉他汪强铭已经处理好了，一声缝了十几针，现在意识很清楚。
看了聿一眼，虞佟直接跟著进治疗室。
有别於照片画面或素描，汪强铭的外表比他料想的还要苍老许多，可能是落网后表现出来的心态让他看起来更老，整个人蜷著身体缩在角落微微发抖著，完全失去了力量感，看来不过就是个很普通的人。

用黎子泓在昏沉期间听见的主从对话判断，虞佟现在可以知道汪强铭是跟随的那个，所以枪才会在刘国栋手上，主控的人一跑，要对付跟从的人就容易许多。
医生朝他点点头，退出了治疗师。
关上门，虞佟推了推眼镜，坐了下来，【你认识杨采倩吗？】
汪强铭露出有点惊惧的表情，接著颤著声音开口：【我、我们是受害者……我儿子、是被杀的……】
【谁杀了你儿子？】
【你们抓到那个神经病，姓郑的，他一直想杀我们，先从我们的儿子下手……我只是想防身……】吞了吞口水，似乎发现虞佟没有攻击性，而且年纪并不大之后，汪强铭缓慢地爬起身，离开了角落，【你们还没搞清楚，那个疯子杀了很多人，他一直埋伏在不同的学校附近，采倩、我儿子、我朋友的儿子……说不定胡欣蕾也是被他杀死的，那个神经病一直追在我们后面……他迟早也会杀掉我！】
【你们有私人恩怨吗？】瞇起眼睛，虞佟环著手继续询问。
【没有！】
得到对方瞬间的回答，思考了几秒，虞佟和缓了语气，【您可以不用这麼紧张，我们知道是刘国栋主控这些事情，在巷子裡攻击那两人也是刘国栋主动的，他有枪，你只是背胁迫跟著做，我们有录影为证，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对对……我是被逼的，那个疯子一直在追踪我们，我儿子失踪之后我们就发现了，他经常在我们附近出没……】
【那麼被攻击的另外一个人也是他的同伙吗？我的意思是，协助杀人的同伙。】
汪强铭连忙摇头，【我不认识他，阿国也不认识，我们怕那个疯子来杀我们，所以在他来这裡时跟踪他，发现他一直去找另外那个人，当天因为他突然冒出来，才不小心打伤对方，可是是那个疯子先攻击我们……看起来他们肯定是同伙，绝对是，我儿子的死跟那个人八成也脱不了关係，你们警察可不要诬陷好人，快点把那两个人都抓起来吧！】
【这部分我们会处理，是说您应该还没看今天的新闻吧？】似笑非笑地看著好像鬆了口气的人，虞佟用轻鬆的语气说著。
【还没……】汪强铭看见对方微笑，也开始鬆懈下来，【我会配合警方，我是被阿国逼的，我劝过他好几次不要这样做，但是他有枪我也没办法，还有那个疯子跟同伙，他们一定要为杀了我儿子付出代价。】
【我明白，我自己也有小孩，很懂这种心情。】继续勾著笑，虞佟一笔一笔地记录在本子上，【不过我也明白你非常紧张，那麼你到现在还没认出我的脸吗？】
汪强铭一愣，仔细的看著虞佟，接著发出来惊恐的声音：【你、你是去看房间的那个警察——】
【常常有人说戴著眼镜看起来会比较成熟点，不过好一阵子才认出来，你也算是第一个，看来你真的非常紧张。】拍拍对方的肩膀，虞佟很友善地继续回到问题：【那麼请您再合作一下，为什麼你们要攻击今天的两名关係人。】
骨碌著眼睛不断四处张望，汪强铭结结巴巴地开口回著：【其、其中一个跟、跟另外一个……就是那天和你在一起那两个关係学生……他们跟疯子的同伙认识……】
【你们看见他们从火场救出同伙，还不断在说话对吧。】大致上可以猜到为什麼虞因和聿会被联繫在一起，虞佟笑了笑。
【我们只是路过……那个疯子常常在那裡出入，只是去看看……失火什麼的和我们无关……】急急忙忙地推说著，汪强铭迴避了对方的目光：【我们、我们知识想找那个……要知道疯子到底要干嘛……他一定有栽赃我们什麼话，我们绝对没有做什麼，你不要相信那些兇手……你也有看过那个房间，那个神经病会做什麼都不知道……】
【郑仲辉供述那位疑似同伙是他的弟弟。】
【不可能！】惊觉回答得太快，汪强铭立刻改口：【我是说，那个疯子是孤儿吧，听说是孤儿院出来的，八成又是要脱罪的谎话，那个疯子什麼话都说得出来。】
【我明白了，你不用这麼紧张。】站起身，虞佟打开门，向外面的员警示意，让对方过来押人回去，然后微笑地靠在门边，【对了，我是真的很明白小孩被伤害的心情，被你们盯上的可是我们的小孩呢……两个都是，或你要解释成三个也行，我不介意家裡热闹一点。】
汪强铭错愕地瞪大眼。
【还有，你今天应该看新闻的，被你们打成重伤的「同伙」是一位检察官。】

在汪强铭整个瘫软撞上墙后时，虞佟走出了治疗室并拨了通电话。
【枪是刘国栋的，他们放火烧了大楼，这群人在很久以前就认识郑仲辉了，甚至直到他进孤儿院的因由。】顿了顿，在电话另外一端的虞夏开口之前，他先继续说道：【郑仲辉恨他们，他们发生过重大案件，以至於郑仲辉一直在追杀这群人，从被收容安置时就已经持续进行了，起码有二十多年的时间，第一个受害者应该就是胡欣蕾没错。】
【还有，关於郑仲辉的弟弟……】

【我知道了。】
掛掉电话，虞夏抬起头，【小聿没事，擦伤而已。】
在一旁等著的虞因这才鬆了口气。
他今天上午的课上完之后，本来想趁著下午空堂去找一太问看看有没有其他讯息，但是不只一太，连阿方都找不到，打手机也没人接。后来在球场找到阿方那群朋友，对方跟他说他们最近常常没来学校，不过他们本来也就在等毕业了，所以还算正常。
让虞因发毛的是，那个同学说一太有托他们带话，叫他们看见虞因时要他赶快回家。
接著他匆匆忙忙赶回去，看见门口有警察，打了聿的手机是关机的，问了下就赶来警局探消息。
【不是叫你不要乱翘课吗。】 收起手机，虞夏直接往虞因耳朵拉下去， 【你下午的课呢？】
【痛痛痛——下午是实习课，有向老师报备回家做作品了。】连忙闪到一边，虞因揉著发痛的耳朵，【小聿他们会往这边过来吗？我有顺便买一些吃的……】
【……小聿会过来。】没打算把状况细说，虞夏瞥了对方一眼，【你去办公室待著，不要乱跑。】
也不知道自家二爸是在急什麼，虞因只觉得他们气氛不太对劲，於是也乖乖地拎著背包先走进办公室。
在关上门的那一秒，他感觉到周围的气温突然骤降，带著怪异气味的风从身边刮过。
回过头，一道恶意的红色目光直接与他对上，那是站在桌上的黑色小人影，像是要淌出血液的深红色眼睛恶狠狠的瞪著他看，从那裡传来了逐渐浓烈的腐败气味。沾染了泥土与血液，在某种空间中静静败坏的感觉。
摀住鼻子，因为那个味道实在太强烈了，虞因整个反胃感涌了上来，这味道并不陌生，甚至之前曾闻过几次，那是属於尸体的味道。
黑影张开了嘴，从那裡发出低低的嘶鸣声。
对於他们这些外来者的憎恨，警告和强烈的排斥，「他」并不希望让外人插手这些事，因为这些是他们的恩怨，总有一天得清算。
因为那些人，应该还。
虞因知道哪些骸骨是相关死者，也知道他们可能遭遇的事，但是眼前的黑影有著超出骸骨们的愤怒。
所以，他终於知道阻拦他们的是谁了。
也因为这样，这个人才会这麼憎恨地说不是他。
他的意思并非人不是他杀的，和郑仲辉讲的方向不同，他讲得更单纯。

黎子泓不是他。

所以那个敲门的人影看起来才会那麼巨大，因为在门内看著的不是成人，是小孩
【你才是郑仲辉的弟弟对吧。】
黑影发出锐利的尖叫，室内整个震动，摇晃得很厉害，放在桌上的公文卷宗被震下桌，散了一地。
按住耳朵，虞因被那种钻脑的尖叫声喊得整个头都在晕，好不容易站稳之后，那黑影已经不见了，但是更大的黑影从桌子另一边站起来。
看清楚那是什麼东西后，他一整个觉得惨和完蛋，站起来的竟然是应该有人看守住的郑仲辉，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两秒后，虞因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骚动，不用仔细分辨他大概也可以猜得到是眼前这个人突然消失引起的。
转头想要先逃再说，结果虞因发现更惨的是，门整个锁死……应该说门并没有锁，但是紧紧地卡死，把它和巨大的嫌犯关死在同一个地方。
电灯开始闪烁，光影跳动之际，他看见了黑色小人影从郑仲辉的背后爬起来，吸附在他耳边发出来嘶嘶声，接著郑仲辉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甚至透出了毫不隐藏的愤恨杀意。
【你们都该死。】
张开嘴吐出了森冷的话，郑仲辉慢慢逼上前。
虞因那瞬间看见了黑影中的喜悦，与愤怒恨意交杂在一起，几乎扭曲的强烈反应。
接著，他看到从郑仲辉手上掉出话本，话本落地瞬间，本来要朝他逼过来的人突然有了不同的反应，整个人似乎动摇了下，竟然低头去捡画册。
画册上的人像他很熟。
【你如果继续在这边惹麻烦，黎大哥也会不高兴。】转了转门锁，还是打不开，虞因只好硬著头皮先自救。
郑仲辉抬起头，染上了一丝迷惑的神色，【我在保护他，我永远都会保护他……我们麼有做错，该死的是他们、是你们……外来者都该死……】
【是你弟弟告诉你这些吗？】看著男人肩上的黑影，虞因逐渐有了某种想法，【他一直这样告诉你？】
【不是……那个人、是那个人说的……我弟弟在医院，你们说正在保护他……是那个人杀的，不是我……】
黑影发出了咆哮。
【那个人是谁？】倒退一步撞在门板上，虞因忍耐著那种尖锐地声音。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一直都在，他什麼都知道……】有点慌乱地也往后退开，郑仲辉紧紧抓著画册，【不不不……他说的没错，我弟弟会不高兴，这个人说的没错，他不能再受伤了……他们不是坏人……】
注意到郑仲辉后面那段话是在跟空气说，虞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对方或多或少听得见也看得到，【那个人会危害到你弟弟，你有看过你弟弟身上的瘀伤吗？】
【看过……不对……我弟弟跟这些事情没关係，他还活著，他人好好地活著……】

【你是用什麼方式确定黎大哥是你弟弟？世界上长的像的人那麼多，何况你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看见黑影因为郑仲辉的反驳也变得有点慌张，不断地朝他的耳朵嘶吼或低鸣，那种恶臭越发强烈，虞因也不知道自己赌的方向对不对，只能咬牙硬是继续说下去。
郑仲辉转过头，直视虞因，非常肯定地开口：【我弟弟，以前一起住在山上时，曾从树上摔下来，脚上有一道疤痕，我确认过了，黎子泓就是我弟弟，他脚上也有一样的疤。】
黑影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如果你真的确定黎大哥是你弟，那麼你应该保护他，「那个人」的话你不能再听。】
室内剧烈地震动著，放置档案的铁柜玻璃整个爆开，碎片四处飞溅，虞因连忙保护著自己，【你要分辨重要的是谁！你最重要的是谁？】
【是我弟弟。】郑仲辉大声地回应。
剎那间，虞因听见了像是绝望的悲鸣声，充满了各种不甘以及怨恨，像是潮水般灌入他的脑袋裡，那一秒，他几乎被这种情绪衝击得难以呼吸，然后黑影从郑仲辉的身上掉下来，瞬间蜷缩得很小，在地上挣扎爬动著。
最后，黑影窜入了角落，就这样消失了
【你弟弟是检察官，你应该要帮我们。】

第十二章



虞夏撞开自己办公室时，迎接他的是整间乱七八糟的房间。
活像被轰炸过，叠好的卷宗资料全都满地混在一起，可以炸的玻璃、杯子也全都炸光了，连灯也无从倖免，就差那些桌椅柜子或是较大型的傢俱没跟著罹难。
郑仲辉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人表情很空白，也没有意识到刚刚破门的巨大声响。
一偏头，虞夏就看见自家小孩趴跪在旁边地板上，【阿因你在干嘛！】
【……我在体验被门打飞的剧痛。】刚刚站在门前的虞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动静，他专心盯著那个黑影消失的空间时，后面的门板整个掀开来，把他给扇飞到旁边去，炸玻璃时没炸到他，但是他差点被门打掉半条命，痛到一下子爬不起来。
【你也闪太慢。】完全不觉得哪裡不对的虞夏拽起了郑仲辉，【明明有人看著，你是怎麼跑出来的！】
【你绝对不会想知道是怎麼跑……】
【阿因你说什麼？】
【我什麼都没说。】连忙闭上嘴，虞因按著还在痛的背部，齜牙咧嘴地爬起身，【那个阿飘跑了，二爸你快点问他。】
虞夏愣了愣，狐疑地来回看了看两人，然后扯著郑仲辉走出办公室，【不要再给我乱搞。】
【我可以见我弟吗？】停下脚步，郑仲辉突然开口。
【黎检同意的话。】
郑仲辉很高兴地勾起笑容，虞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没那麼神经兮兮的样子。
【我会跟你们合作，那个人不在了，我会保护我弟弟。】
看著虞夏扯著人离开，虞因靠在门边鬆了口气。
他身后的空气依然冰冷。
黑暗角落中，被拒绝承认的存在发出仇恨低鸣。
【虽然很对不起，但是你不觉得，起码不要让你哥哥继续这样下去吗？你应该要就要去别的地方了吧……虽然我不知道在哪裡，可是你一定知道。】虽然还搞不懂到底会去哪裡，不过虞因知道不在这边。
不管去到哪裡，总之不是在这裡。
因为他们已经不一样了。
再怎麼想留下来，也已经不一样了，然后就会逐渐地、逐渐地看见自己变成黑暗的顏色，将自己完全扭曲，将他人完全扭曲，把原本可以得救的人推进深渊裡，最后也成为另一种东西。
赤红色的眼睛依旧怨恨地瞪著。
我们会一直憎恨下去。
【但是你们也已经不属於这裡，放过你哥哥吧。】
一直在保护他的是我！你害死他的！你害死他的！
说谎的骗子！

黑色的阴影扑来之际，虞因反射地抬起手，一股巨大的衝击让他往后撞上墙面，强烈的剧痛从背脊传来。
他突然觉得透不过气，一呼吸就像是火在烧，脖子像是被人扼住，无法把那种说不出来的不快感吐出去。
很难过，而且很不好受。
可是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