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簿录系列 by 护玄

第四章


他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
不太清楚已经过多久了，只记得每次睁开眼睛时，感觉到的是冷，以及头部断断续续钝重的痛感，这让他没有办法清楚分辨週遭状况去像平常一样思考。
但是，还活著。
不记得自己为什麼会在这裡，他最后残存的印象，好像是看完某个傢伙传来的超长无聊简讯后，正打算出去走走，那时接到了一通电话，因为有点紧急，所以走得很匆促，刚出门马上想起忘记带钥匙，还想著要请警卫帮忙找锁匠……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对了，那时候很紧急想帮忙。
注意到他的动作，旁边的人连忙靠了过来，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只知道他们处在一个空间很小的地方，小到他一伸直脚就碰到另一边墙壁。
【嘘……嘘，他们还在外面。】坐著的人阻止他想起身的动作，然后摸了摸他的头，放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上来，让他的不适感稍微减少了些，【放心…..这裡很安全…..他们不会知道我们在这边….】
勉强地动了动，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更多的晕眩试图让他再回到黑暗昏睡当中……不知道现在是什麼时候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完，其他人的事、约定，他必须回去才行，不能让工作白费，还有得继续处理其他中断的各种…..
所以，他用力眨眨眼，终於慢慢看见了一点亮点，线条般的光出现在他的眼前，距离不太算远，从那裡传来低温的空气，以及某种怪异的脚步声。
然后，光亮突然被遮住，坐在旁边的人挡住了他的视线，拿下他头上冰凉的东西…..原来，那是一瓶水。
迷迷糊糊地被餵了水和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东西，吃进口中的物体完全没有味道，只知道有点点粘稠糊糊的，混著水一起衝进喉咙裡，接著是一阵反胃，把那些东西给逼出来，胃部和食道传来刺痛热辣的感觉。
反覆地又被餵进一样的东西，吐出来之后被清理乾净，然后再度重复一样的动作，直到对方满意后才停下来。
他觉得和疲惫，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意识又即将涣散。
对方将某种有点重量的东西盖到他身上，并仔细地拉好，那像是大衣般的东西，可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暖意，他依旧觉得很冷，但连哆嗦的力气都没有。
【没关係，你好好睡，我会看著，他们找不到，我会保护你。】
【我们会没事的，只要躲过就好了。】
【他们绝对找不到的。】
【没错，绝对不会再出现。】
【就像以前一样，没关係。】
听著细语，他微微呼了口气，无法再思考更多事情。
在那个人移开身体之后，他再度看见了光，那似乎是门缝吧？稍微有点高度，比一般的门缝还要高一些。
然后他看见在光的那端出现了几双红色眼镜，眼白的部分完全是暗红色的血丝，以及覆上一层浑浊薄膜的眼瞳，就这样对上他的视线。
他主要到那双眼镜是倒过来的。
但是他无法思考那代表什麼意识。
他猛然睁开眼。
虞因掀开身上的被子，立刻往客厅的落地窗外看，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窗帘在无风的室内被掀得不断飞舞。
【你醒了要不要到楼上睡呢？】
转过头，他看见虞佟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不要跟你二爸一样平常睡在沙发上，这样对身体不好。】
揉揉眼睛，虞因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几秒之后才想起自己回家之后，因为聿还没回来，乾脆就自己随便吃点东西，在客厅看起了一太给他的那些资料，大概是看到不知不觉睡著了，【大爸你什麼时候回来的？】
【刚到，东风在上面睡觉，如果醒了，你记得弄点东西给他吃，我还得赶回去。】只是回来整理点东西的虞佟看了桌上的纸张一眼。【你又想做什麼奇怪的事吗？】
【没，没有啦，这是同学给的，想说吃饭时打发时间。】虞因连忙将那些资料收了收。

【……你认为这样的说法我会信吗？】勾起微笑，这下子虞佟是真的走过去向他伸出手，【可以借我看看吗。】
后面那句话很明显不是疑问句，虞因一边在心裡大骂自己脑残，一边乖乖地把东西交出去，【找到黎大哥了吗？】
【已经锁定嫌犯，夏派人前往跟监，我暂时会帮他支持另外一边的案子，所以你和聿乖乖的不要乱跑，别又让我们担心。】大略看完手上的资料，虞佟即纸张还给自家小孩，【东风也非常累了，你让他好好睡一觉，别带著他去做奇怪的事情。】
【我又没有带他去做奇怪的事情。】虞因一秒反驳。
【没有吗？】虞佟加深了笑容，
【可能有一点点…..】好吧是有，但那也是他自己自愿帮忙的啊。虽然是这样，不过虞因也只敢在心裡嘀咕，【如果黎大哥的消息要跟我喔。】
并没有立刻点头，虞佟思考了下，开口：【有些事情该发生就会发生，别硬将那些当作自己的错硬搅在自己身上，好吗？】
【我不是…..】停下本能反驳的话，虞因顿了几秒，沮丧地抓抓头，【我只是觉得如果那个时候有多留意一点就好了，但是那天我满脑子都在学校的拼图，还让黎大哥帮忙到那麼晚，说不定是那个时候被跟踪的……】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所以更想多做点什麼。
【你会觉得黎检怪怪的跟这件事没有关係，他也有他自己工作上的问题，就像我和你二爸也会烦恼案件、长官等等…..之类的，不用想太多，他被跟踪的时间比你想的还要早很多，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虞佟看了下时间，【那我先会局裡，如果i想问相关的事情就问东风没关係，不要自己乱想。】
【嗯。】
可能是真的赶时间，虞佟没有像平常一样对他进行逼供，稍微收拾了些简单的衣物行李，匆匆交代了几句后就出门了。
觉得有点逃过一劫的虞因在关上大门回头进屋后，就看到不知啥时被塞进他家的东风歪歪斜斜地从楼上走下来，脸色很难看，走没两步就一脸快要从楼梯摔下来的样子，
【你还好吧？】快步过去把人拽下了，虞因半拖著他到客厅坐下。
按著发痛的脑袋，东风甩甩头，【我睡多久…..几点了？】
【快十点了。】抬头看了下时鐘，听见玄关传来声音，偏头，虞因看见正好回家的聿，【你要再上去睡一下吗？】
【不用。】等一波闷痛过后，东风才注意到自己被移位，已经不是在警局裡了，估计是整理地图和统整嫌犯固定活动状况时失去意识被送过来的，最后看时是八点半左右，看来应该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放下背包，聿从厨房端著牛奶出来，然后在一旁蹲下，很仔细地端详东风的样子，接著又起身走回去。
【我大爸说已经锁定嫌犯在跟监了，你就先休息一下，不然当心会暴毙。】按著人在沙发上做好，虞因把牛奶塞到对方手上，这次意外地没有被骂也没有被拒绝，东风接过后，慢慢地喝著，然后视线落在桌上的那些资料。
伸出手，东风拨了拨那几张纸，看看几眼之后微微皱起眉，【网路印的？】
【呃，同学给的，怎麼了吗？】拿起一太给的那些纸，虞因一张张摊开，再度从厨房裡端出粥水的聿把碗放到桌边，也跟著看著起那些资料。
如同稍早看的，全都是一些网络上可以搜到的灵异故事。
回家后虞因也仔细看过了，大半都是在讲同一件事，不过讲法不太一样，有的被网友加油添醋了，有的直接整个变成不同内容，只有部分关键字或关键剧情还留著。网络上的事都是这样，任凭喜好胡乱编造的不少。
比较起来，另外有几张看起来是从期刊或报章上剪下来复印的，似乎就有点时间了。
【这张应该才是最接近原本的吧。】
原本以为东风在和自己讲话，不过当虞因一抬头，正想回话时，才发现他是在和聿说话，两人正在卡同一张纸，聿似乎也认同对方的话，点了头。
接过那张纸，虞因讶异这张纸还有点长，看起来好像是什麼创作期刊投稿的样子，是当期的推荐恐怖故事。
【我杀了人……】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其他人说这件事。
虽说是其他人，大厅那边应该也只剩下家铭和博中吧，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有这种事情的，我也提不起勇气回去确认刘建生和采倩究竟发生了什麼事。
跌跌撞撞地走过寂静的花园，我好不容易回到大厅。
接著，采倩出现在我面前。
【你怎麼洗这麼久？】采倩就好像什麼事也没发生一样，微笑地看著我。
然后，我看见刘建生也在大厅裡，旁边还有家铭、博中，他们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讲什麼。

【你站在那裡干嘛？快点来吃饭吧，吃饱早点睡。】博中这样向我招著手说道：【明天还要折很远回去，别浪费精神了。】
【对啊，快点吃饭吧。】采倩走过来，笑笑地拉住我的手。
说不定，刚刚的事只是一场幻觉，采倩早就準备好回到大厅，刘建生也没有去浴室找我，其实是我自己神经过敏。
这样一想，让我鬆了口气，不自觉地整个放鬆下来，直到我看见了采倩的脚。
他穿著那双凉鞋。
猛一抬头，刘建生已不在大厅裡，似乎没察觉到异样的博中和家铭仍然有说有笑。
【你怎麼了？】采倩微笑地看著我，但现在我却觉得她的的笑容非常诡异，一种无法形容的气味从她身上传来，几乎就向是刚刚浴室裡的那股味道，似乎根本没看到我惊恐的表情，她伸出手，摸上我的脸，然后再度张开嘴巴：【以为……还活著吗？你们都该下地狱的…..一起在这边死吧。】
瞬间，我脑袋一片空白。
我完全感觉不到其他事情，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那一秒，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我也记不清还发生了什麼事。
等我恢復意识之后，已经重新站著浴室外，空气是冰冷的，周围是完全黑暗，连一点熟悉也没有。
我的手上粘腻的液体。
一点光亮渗到我脚边，那是手电筒，带著微弱的光，照出落在地上的一双凉鞋，还有一大片血跡。
机械式地转过头，我看见黑色的影子就站在走廊那一端，像是在嘲笑般，从那边和我对视、
在我们之间，亮起暗淡微光的厨房中酿酿蹌蹌地走出了人，不是采倩，而是博中，他看起来非常恐怖，右手朝不自然的反方向折去，满脸的血。他看见我的时候，表情整个扭曲。
好像看见什麼恶鬼，接著用力地发出嘶吼：【快逃……】
我看见黑影已经站著他身后。
咯答一声，红色血液飞溅到我脸上。
我从倒下的博中身边逃开，比起什麼抵抗拯救，我只想要活著离开这边。
黑暗、还是一样黑暗的花园，我匆匆地踏过了那些乾枯的杂草，听见了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有被关在浴室中的男性惨叫声，那些混合成绝对不能回头的理由。
然后我继续逃。
衝回大厅时，我看见家铭横躺在行李旁，采倩用一种极度奇怪的姿势背对著我，双手掌心贴地地蹲趴在他身旁。
几乎完全屏住呼吸，我战战兢兢地绕过他们，连行李也不敢拿就退到了大门边，我现在只想离开这裡，离开这些人，不管他们会如何，我都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打开门的瞬间，我看见刘建生站在外面。
【你要去哪裡？】
他微笑，血从他的额头蜿蜒而下。
我发出了惨叫，往后一退撞上了人，恍惚间，也忘记了后面有什麼，猛一转头，突然看见家铭站在我后面，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
【你怎麼了？】
我瞪大眼，无法回答，家铭身后是所有人，他们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喝著茶，就连刘建生也在那裡。
这是一场噩梦。
这绝对是一场噩梦。
大门之外什麼也没有，所有人都在那裡，我无法承受地蹲下身，只觉得噁心感不断涌出，脑部无限晕眩与疼痛，整个人都在发抖。
到底是什麼东西？
和我在一起的人安全吗？
对了，为什麼刚刚和我在一起的人不见了？
我缓缓抬起头，家铭依旧站在我面前，没有消失，但越过他的脚侧，其他人不见了。
无意识地继续向上看，他们没有不见，采倩、博中、刘建生全部都在，他们倒掛在天花板上，头下脚上地一起看著我，苍白的手臂无力地垂掛下来，在空气中晃荡著……
我再度失去意识。
清醒时，四周是完全的寂静。
有条蜈蚣从我的手背上爬过，我摇摇晃晃地坐起身，茫然地看著四周。

在我面前的依旧是那扇黑色的门，半开的门裡躺著被黑暗吞噬的人，在我手上、脚上、都是红色粘腻的血液，穿著凉鞋的女性躺在厨房前，在我旁边的是另一个横躺的人，四肢扭曲，面部朝下。
冰冷的空气唰地飆遍全身。
【你跑出去外面干嘛啊？】屋裡传来笑声。
缓慢地回过头，我看见所有人嘻嘻哈哈地在裡面看我，他们围成一团，正在玩扑克牌，吃完的食物空盒就放在一边。
到底哪裡是真实？
我的感觉似乎有一部分麻木了，这些事用很诡异的方式在进行著，我却突然好像变成观眾，只是坐在位子上看著萤幕，这裡的人，时间都与我不相关。
走出大门，我关上它，那瞬间，所有一切都安静下来。
最后，我果然逃不出这个地方。
在我面前的是那扇浴室的们，厨房就在隔壁，从那裡透出摇曳暗淡的灯光，倒映在地上，我一定是疯了，所以才逃不出去这裡。
或者我真的疯了，才分辨不出这些到底是真的或假的。
我所站的地面上全部是鲜血，后面的光影倒映著依旧活动著的身体。
於是我伸出手，轻鬆打开了浴室，一股怪异的气味迎面而来，悬掛已久的洗手台上混著脏水的灰土缓缓被衝入水管中。
空洞的声音在黑暗空间迴盪。
把手洗乾净之后我往后推开，门扉被关闭上后，我坐进了角落中，全身蜷缩了起来，两双眼镜死死地瞪著那扇小窗户。
倒映在那裡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打开的小缝中伸出了白色的小手，就这样往我一点一滴滑了出来。
推开的窗户后是许多老旧管线，缠绕著黑暗的物体，然后【它】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露出了笑容。
我抱著身体，等待著，等待著。
这一切都会结束。
我知道。
   

第五章


【这跟黎大哥的事情哪裡有关係啊……?】
把有点诡异的故事看完之后，虞因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麼一太要给他这些似乎没有关係的资料……等等，难道这是要排队的下一号码？
一太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来捣蛋吧。
而且这个故事看起来非常不好搞，他发誓打死也不要去这个地方，假如这是真的，他绝对不要去。
在心裡抱怨了一下，莫名奇秒开天线的友人，虞因突然发现聿和东风都很专注地在看其他资料，【有什麼东西吗？】拜託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冒出什麼来搅合，他现在只想专心帮忙看能不能找到黎子泓。
【还不晓得。】
看他们两个似乎难得对同一件东西一样有兴趣，虞因只好暂时不打扰他们，虽然想向东风询问案件进度，看来也得等一下再说了。
看了下时间，他乾脆先起身去厨房把刚刚的粥重新加热，顺便再弄点宵夜，若只有自己一个人，随便吃吃就算了，不过两个小的还是要吃饱一点才好，聿现在也越抽越高了，正好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另外一支最近也好不容易有点肉出现，果然还是得多注意，别让他们又消下去才行。
打开冰箱，虞佟果然有帮他们做一些菜放在保鲜盒裡，虽然平常聿也会煮饭，不过家裡人多了之后虞佟怕他们自己回来乱吃，多少还是会準备一些可以立刻加热的简便小菜装盒，下锅热一下或微波炉都很快。
将食物放在瓦斯炉盖上后，虞因有点发起了怔。
说起来，他也不是没遇到过黑色的物体。
如果这些内容是真的，那麼故事裡的那些人应该已经不再了吧…….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那些资讯已经传了这麼多版本，不管现在再做什麼，故事裡的人早已经来不及了。这和之前的事不一样，早已错失了时机。
虞因摇摇头，决定不要再去回想那件事，那不是什麼愉快的回忆，打开水龙头，他稍微洗了下脸让自己清醒，睁开眼睛时，突然看见自己的手全都是红色的。
沾粘著泥土和树叶，覆盖著双手的是粘稠的暗红。
【不要在这种时候来…….】用力地甩甩头，他拒绝在这种时候分心，最起码他要确定朋友是否安全，才能专注地去帮忙更多。
但是睁开眼睛之后，虞因看见的还是沾满血的双手，接著是某种诡异的声响从厨房小窗外传来，反射性地转过头，他隐隐约约看见围墙外好像有人影晃动，眨眼瞬间，很快地墙外又恢復平静。
瓦斯炉上沸腾的声音打断了寂静，他用力擦了擦手，什麼顏色都没染上，然后匆忙关掉炉火，幸好食物没有煮焦，散出和温暖的香气。
一股不属於食物的淡淡味道传来。
虞因抓抓头，有点烦躁，【既然是一太给的，我也没说绝对不帮忙，等我们这边的事情做完，我就会帮你们看看，这样不行吗？请让我有点时间先把自己的事情办完，之后我一定会帮忙。】
然后，所以味道、幻觉都消失了。
那瞬间，虞因突然有点厌恶自己。
虽然下昂扬帮等多忙…….从一起到现在都帮不了太多，现在人家来求助了，他反而自私地想要先确定自己人没事才有心思去协助，这让他突然感到自己也是可恶的人类。
【我还真机车啊。】叹了口气，正想伸出去拿碗盘装盛食物时，细微的声响突然从指尖处传来，虞因才反射性要握手，白色的磁盘突然整个爆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麼回事，已经先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刺痛，以及接踵而来的爆裂声。
【怎麼了!】
一听见声音，和聿一起跑进厨房的东风猛一看见正在炸开的盘子，立即拉下聿的薄外套往那些餐具上盖，让碎片无法再炸出来。
同瞬间，厨房聿客厅的灯发出一样声响，猛地同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虞因隐约听见像是某种动物嘶吼的声音，非常愤怒，怒气几乎直接直指他而来，完全不遮掩的赤裸恶意与恨意，他没想太多，马上按住一旁的聿和东风，直接横过身护在他们头上，接著下一秒，爆裂声从上方传来，各种不明碎片落下。
【别太过分喔！】
衝著黑暗吼几了句，所有骚动立刻完全平息，走廊和客厅的灯也再度亮起，虞因推开身，这才发现刚刚炸落下的是厨房的灯和灯罩，满地都是碎片，等他加大人回来后，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释了。
还在思考要怎麼逃避现实，一旁的聿突然抓住他，用力拉出厨房。
被这样一扯，虞因才发现身上传来各种刺痛，除了刚刚盘子爆掉割伤手之外，身体露出衣服的部分也害死一些誒比较轻微的割伤。
聿拽著他，帮他拍掉头髮上的细小碎片。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慢了点才从厨房走出来的东风拍著身上的碎屑，然后把顺手抽出来的纸巾递给聿使用，【鬼吗？】
【应该是，但是不知道在发什麼火。】那仲怨恨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虞因很少遇到这中完全针对他的，有瞬间他还以为对方要杀自己…….只是延后一点应该没必要这麼凶吧？又不是他杀了谁全家！
【几个？四个或五个？】
【我i哪知道啊。】没好气地说著，虞因注意到聿露出担心的表情，就不反抗地任他拉扯进入客厅。
一到客厅入口，他们都愣住了。
原本繫在两边墙上的落地窗帘整个被扯开撕裂，大片玻璃歪歪斜斜地写满了几个暗褐色的打字——
不准插手
他听见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不过感觉似乎稍微减轻了些，短暂晕眩过后，他终於有点力气睁开眼睛。
空间变大了，比上一次意识清楚时大了些…….对了，不久前好像隐约感觉到被搬动，虽然换了地方，四周仍旧黑暗，取代冰冷地面的是一块不明绒毛布料垫在下面，隔绝了先前的低温。
虽然如此，一动作还是有强烈的晕吐感。
他想，应该和头部的创伤有关係，虽然不明白也不记得自己是怎麼受伤的，但是对照几次反覆清醒时的印象，的确是受了伤没错，伤势可能不轻，或许有点脑震盪。
一进行反覆的思考，闷痛的感觉再度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然后他注意到，附近的说话声突然停止，接著是连串翻动声响，动作相当粗鲁，甚至有桌椅翻到硬撞的巨响，以及不甚友善的重重步伐。
就算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是这种处境，他仍能凭直觉判断对方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危险，而且，显然前几次在他身边的不明人士已经不见，整片黑暗中只有自己，手指可触及到的地方放有一些水瓶和食物模样的东西，口袋裡也放著某种物品，可见对方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距离并不远，几乎就在他正下方。
搜寻了好一阵子后，再度传来说话声，可能是被什麼触怒了，这次是怒吼脏话之类的字句，还有摔碎玻璃物品的声响。
听到脏话，他就想起当天遇到的女孩，她真的没有素质差，所以没什麼好和别人比较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
意识又跟著闷痛稍微有点模糊之际，他听见了下方怒骂的声音，因为太大声了，所以清晰地传到上头，让他勉强又振作了精神，仔细分辨他们的对话。
【干！到底藏在那裡！】
【他应该不会把事情告诉警察吧！】
【应该是没那麼带种，他绝对不可能告诉警察，就算说了，他也没证据证明我们有做，那些话我们可以说是那女人的无赖，警察不可能找得到，反倒他自己才真的是兇手，警察要抓的是他，他不可能去找警察。】
【不过跟他子啊一起的那个到底是谁啊……..】
两个人，从声音上判断，应该都有些年纪了。
【管他是谁，找到就一起做了，现在我们没什麼好顾忌的，弄乾净一点就好，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有份，你也别想赖掉。】
【不过警察怎麼会找啊找成这样，竟然马上就挖出他。】
【谁知道！】
【在警察找来这裡之前，快把东西找出来吧！】
不知道为什麼他总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用力握了握手，试图想要移动身体，但是力气还没恢復到能然过他做较大的动作，而且一移动，闷痛立即变成剧痛，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等待痛楚过去的时间，下方的人似乎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他听见脚步声往同样的方向走去，接著是摔门声，之后就再度寂静了。
闭上眼，感觉到疲惫的身体似乎又开始想要逼迫自己继续沉睡时，突然没想到某个混蛋傢伙如果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一定又会在那边说些有的没有的，更别说自己还欠他一天，都不知道爽约会被要求什麼麻烦的事情。
有时候想想，真不晓得是不是造过什麼孽，这辈子才会被缠上，现在可能是因为出了社会有收敛一点，一想到以前住宿收过的眾多烂摊子，他就整个越想越生气，理解是一回事，但是实际上的情感又是一回事，总觉得没有往那个人脸上打一拳就好似这样不明不白死去似乎有些亏大了。

用力支起身体，他的背立刻撞上硬物，缓慢腾出手摸了摸，似乎是墙壁，整个空间的高度让他无法完全坐起，在黑暗中摸索了下，他很快摸到了尽头，也是同样的冰冷的壁面，他挪动身体，让自己靠到了最边缘，这些动作耗尽联了刚刚瞬间因愤怒而累积起的微小力量，於是他让让自己趴回布料上，打算等虚软和头痛过后，再寻找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自救的都东西。
正勉强自己继续思考不要昏睡时，本来以为已经没有人的下方突然响起爆响，砰地一声，直接打在很靠近的地方。
枪声。
接著又是几记枪响，全都打在他刚才躺著的位置，其中有两、三发打穿了，微光透了上来。
【果然有东西！】底下传来声音，是那两人之一。
看来他们并没有离开。
盯著微光，他屏住呼吸。
【会不会是老鼠？刚刚上来时也看到有几隻在跑，你看，有毛掉下来了。】
【搞个楼梯过来，上去看看。】
就在他思考著应该怎麼避开之际，下方再度传来骚动，与刚才的枪声不同，是玻璃或瓷器是爆裂声，而且是好几个，连串地在下方不断爆开。
【干！又是啥小！】
似乎被骂吓得不小，下面的人骂出了连串脏话，接著是急促的脚步声和甩上门的声音，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
他挣扎著想要靠近那道光，找寻可以离开这裡的方式。
下一秒，洞被堵住，从下面冒出的某物塞住了洞和光，整个空间又恢復成纯粹的黑。
某种寒冷的东西按上他的背脊，冰冷的小手从后面伸了出来，制止了他的动作，摀住他的声音，将他和原本的世界隔绝开来。
最后，他又回到黑暗当中。
【阿司，你在干嘛啊。】
深夜关店的时间，杨德丞看著看著还赖在他店裡不滚的麻烦客人，店员打烊下班很久了，他也已经整理完所有东西备好材料还清点本日账务，这傢伙还在边佔位发呆。
【我觉得这两天好像有点在体验老婆跑回娘家的生活。】他整个好空虚寂寞啊。
【啥？】準备著调酒，完全不知道对方哪来这裡结论，杨德丞把杯子放到赖著不走的人前面，【反正你这仲人如果真的有老婆还跑会娘家，绝对是你的错，不可能是老婆错，不过小黎还没消息吗…..唉……】坐到位子对面，他其实也很担心失踪的朋友，虽然不是从事相关行业，但是他也知道所谓寻找失踪人口的黄金时间，都已经过了好几天，嫁人亲友都没收到什麼勒索信，警告信的，实在让人相当不安。
【对啊，都不知道在远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口渴有没有水喝…..你看这不是很像老婆跑了然后有感触吗。平常放在旁边旁边没啥感觉，一跑就突然觉得自己好寂寞啊。】严司支著下巴，对著玻璃外面的黑夜叹了口气，【不过老婆跑了还知道要去哪裡找，不是娘家就是小白脸…..朋友被绑了巨人只能在这裡坐等消息，连封书信都没有留下，分手都还有个简讯，绑票竟然这麼不专业，不是应该有个恐吓信还是勒索电话吗？】害他一边坐一边反省起以前的所作所为，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被严厉指明不准干的事情应该趁年轻做一做才对。
人生果然不趁早做，哪时候不见都不知道。
冷眼听著眼前傢伙乱七八糟的比喻，杨德丞只想一锅子挥过去让他清醒一点，【你是真的有在担心吗？】
【有啊……我把假都排出来了，现在开始我要专心一路放到我前室友回来。】强迫他学弟让他把之前的积假一口气放完的严司把玩著手边的杯子，【然后把嫌犯给卸八块，这样才可以认真上班。】
虽然是这样讲，不过杨德丞觉得友人大概是不想在这段时间裡突然检验到吧。平常打闹搞笑是一回事，他很确实严司看到其他认识的人出事时，表面一定还会保持著那种欠凑态度去认真仔细地工作，唯独小黎不一样，他们的交情一直都和别人不一定。
如果不是这种状况，他肯定会好好嘲讽这傢伙的鸵鸟心态，但是他们现在也就只能沉默地等了，【看来你也好似普通人啊。】
【我一直是正当无比又和蔼可亲的普通人啊。】咬著调酒的苹果片，严司瞇起眼看著外面，【说起来，我前室友也学过防身术，应该不太可能会随便被一般拖走才对。】更别说是有敌意的了，那傢伙基本的警觉心，不会因为讲个几个话就笨到被阴。
那麼那个倒霉鬼跑出去被抓是为什麼。
盯著玻璃上的倒影，严司拿出手机，看著上面短短的简讯，刚开始放假前两天打过去还有讲到电话，后来对方不想接到传简讯也还有回几个字，但是直到三天前，连简讯都不回了，还以为是惯例性地无视他，当时手上也在忙，就没想太多。
摇摇头，正想拨给那个泡在警局一整天看监视的小鬼，才注意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你现在才发现已经亮点多了吗。】打了哈欠，杨德丞按著酸涩的肩膀看著空旷无人的大街，刚刚除了巡逻车，还真的没看到什麼人了，今天真是难得的安静。
【你的準备工作还做真久。】
【废话，你以为钱好赚吗，有些食材没前一天晚上处理好，明天再弄根本来不及，更别提熬汤了，以前没副手帮忙时还要自己站整晚。】没好气地说著，杨德丞看了眼差不多喝完的酒杯，乾脆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走吧，载你一程。明天一早要去那个学弟对吧。】
【是啊，不过他应该是子被围殴的同学他家。】稍早严司又听到路倒传说。
【瞭解。】转著车钥匙，杨德丞稍微收拾了下桌面，然后打开保全，【放心吧，小黎定会没事的。】往好的方向感，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他们的朋友现在也正在找方式回来呢。
【……我也觉得应该会没事，从以前开始就觉得他的脸看起来很命硬，不过大概是城堡外充满了荆棘，骑士过不去，让大魔王还站在那边笑啊。】
【……你真的病得不轻，快滚回去睡吧。】
虞因清醒时间还很早。
大约是五点多的时间，窗户外天空都还没亮。
前一晚好不容易把厨房整理乾净，也把客厅的玻璃擦乾净后，他们就什麼也没说，各自提早睡觉。
不过正要睡的时候，聿就拉著被子和枕头过来，一脸他自己睡有可能会鬼杀死的模样，接著他想说睡前再检查一下门窗，就发现东风拿著被枕準备睡在自己房门口，没好气地，只好揪著两个晓得一起换到床铺比较大的虞佟房间睡。

不过就算比较大，三个大男生要睡还是很勉强，翻个滚就可以把其中一个撞下去。
搞到最后，虞因都不知道为什麼昨天晚上自己要睡在他加老子房间的地板上。
还好他家有备用的简便床垫，不然真的会心酸到某程度。
醒来时，东风和聿都难得睡得很熟还各自抱著棉被，看著很像某种小动物睡在一起的画面，他完全体悟到，就算脑子跟鬼一样，睡著时也是普通人，没什麼差别。
悄悄地离开房间后，虞因稍微梳洗了下，站在客厅伸著懒腰，然后找出一太给他的名片，现在时间还很早，打电话过去似乎不太合适，他就发了封简讯给对方，打算等晚一点再联络。
虽然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和失踪案没关联，但是昨天的敌意太强烈了，他不得不先腾出时间瞭解一下这边的状况，否则这样子也干扰也不能专注。
正思考要不要先煮个什麼当早饭时，收简讯的那方意外地立刻回信了。
你知道是因为餐厅营业时间很早还是对方本身早起，总之虞因有点讶异地拿著手机坐到落地窗边，他刚从发给对方的是自介，大致是说他是一太的朋友，从一太那边拿到一些资料和名片，所以想询问相关问题。
对方回復得很简短：我知道，一太说过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有什麼问题儘管问。
虞因想了想，乾脆发了简讯问对方现在方不方便讲电话。
大约等了一、两分鐘，他手机响了，看来一太那边的朋友个性差不多都很乾脆。
【您好，我这边是虞因。】听对方的声音，年纪明显比他了点，虞因一边打招呼，一边打开落地窗走出屋外庭院，避免讲话声吵到楼上还在睡觉的两支。
【早，叫我巴库就好了。】对方很快地回答道，背景音还可以听见不少鸟叫声。
大概是三、四十岁左右吧那个声音，不过还满爽朗的，虞因想了想，【巴库大哥你好，我想问的是那些剪报…….】
【你想问的是其中一张对吧？比较长的那张，有点久了，那张是我以前投杂誌的，还赚了五千元稿费。】
没想到会听见这种回答，虞因讶异了几秒，追问道：【所以是你编的？】最近的鬼用编的就会喷出来了吗！这也太夸张吧！
【不是，那是别人告诉我的，大概六、七年前的事情了，有个登山客的，那时间卡到杂誌在徵稿。就问了，那个先生说可以投，我有稍微编润过和修改一些小地方，让故事完整点，不过大概就是那个样子。】
【所以你要处理的是剪报上的事情吗？】东部也太远了，虽然以前曾去过，不过这种时间要去东部实在是不太合适，虞因在心裡打点了下昨晚的事，还是决定先等这边的事情过后，有必要再跑一趟，只是要想个借口才行。
可恶，还发誓说不去的。
【啊，你搞错了，不是啦。】电话那边传来几声笑声，【那是我贴在餐厅墙壁上给客人看的，一太要我拍下来传给他，他说处理事情可能会用到，我想拜託的是另外一件事。】
难道一共有两件事吗？
虞因觉得自己眼神死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这几年才返乡接手餐厅，重新整理后，发现这傢伙餐厅怪怪的，晚上开店之后都会听到女人在哭，隔天起来地上有走动的痕跡和叶子泥土。很麻烦咧，埋伏了好几次，什麼也没看到，飞鼠也没想这麼难抓。】

【…….原屋主怎麼说？】
【老闆跑了，找不到人。】
【……..】
【不过我向附近的打听了打听，有个以前在这边帮忙的煮菜妈妈说，这家店之前有个女得来借宿……..以前楼上有几间小房东是给人家租的，现在我都打通重新装潢做观光名宿了，还有原住民手工DIY喔，同学有空来后山时，记得来我们这边玩玩，一太的朋友免费招待，你们都市的小孩应该没吃过车轮苦瓜吧，花果……】
【大哥，先回到重点一下，下次再跟你讨论苦瓜。】不过那是什麼啊？虞因疑惑了一下，打算等楼上两支醒了再问，说不定聿会知道。
【啊哈哈，对啦，就是那个女的来住宿，十几岁年前有喔，很久很久了，带个小男生，两个住了一晚，隔天老闆整理房间，发现那个女的把钱和背包都留下了，大概过了几天，就听到那个房间一直传来女人在哭的声音，有一些客人晚上都会被赫到。】
【一太过去之后有说什麼吗？】
【他说他没办法处理，这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来帮忙，还说到时如果真的解决了，要免费招待你们，安啦，就算没解决也免费招待你们。】
【我明白了，谢谢喔。有问题再问你。】
【OK的啦。】
掛掉手机后，虞因转头看著被撕破的窗帘，叹了口气，走回房子时还是静悄悄的。
他突然觉得有点奇怪，这时间聿也应该醒了，平时他起床的时候聿都已经自己弄好早餐在吃了，但是今天都还没下楼。
总觉得好像哪边怪怪的，才想上去看著时，突然就看见聿衝了下来，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刚醒，【怎麼了？】
愣了下，聿摇摇头，转向厨房的位置。
走到楼梯口边，虞因往上看，看见东风就站在楼梯口，脸色还是很难看的白，【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没事。】
他总觉得好像真的有事。
聿煮好早餐后，餐桌上的气氛还是很奇怪。
【对了，你们知道什麼是车轮苦瓜吗？】为了打破已经够低沉还很诡异的气氛，虞因连忙打起精神问问题。
【红茄。】聿小小声给了两个字。
【野茄。一种原住民的菜，很苦。】正在转燕麦片杯子的东风给了一小段话。
【你们讲的是一样的东西对吧？】有点不太确定，虞因只好再问一次。
【嗯。】转过头，东风瞇起眼，【为什麼问起这个？】
把刚才通电话的事告诉两支小的，虞因顿了顿，看著他们各自开始思考的表情，【因为时间不太刚好，所以还是想等黎大哥回来再看看状况吧。】毕竟他们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状态，真不知道为什麼一太要挑在这种时间。
的确也不打算现在管这些事情的东风并没有多说什麼。
【好远啊……东部……】
【你在说什麼很远？】
猛一回头，虞因惊见不知道什麼时候回来的虞夏就站在客厅入口，用很恐怖的表情盯著他，【东风？】
【没有没有，二爸你听错了，我是在讲黎大哥回来之后，大家可以找时间去散散心，毕竟最近事情很多，去远一点，像东部或离岛也不错。】连忙转移话题，虞因看著似乎露出疲累的虞夏，说著：【对吧，离这裡远远的，暂时不要管事情，大家一起出去玩一阵子，两天三天也好。】
觉得对方脸部表情很不老实，但虞夏也懒得戳破他，就转向东风，【人抓到了，清晨埋伏时扣押回来，录影上并没有拍到他带走黎检，唯一知道的他跟踪黎检而已，只能先留置处理，我哥正在和他周旋，其他人正在侦查他所有落脚点。】
【那找到黎大哥了吗？】虞因马上站起身。
【没有，他否认曾和黎检见过面，拒绝回答任何问题、】看了眼落地窗，虞夏皱起眉【客厅的落地窗跟你身上的伤是怎麼回事？】应该不是他看错，他们加的窗帘整片被撕裂开来，不是割也不是剪，就是撕开的痕跡，他记得过年换窗帘时选的还是加厚的布料，应该没那麼容易一口气撕成这样，而他家的小孩身上一堆ok蹦，没贴上的地方似乎是轻微割伤。
【……来自异世界的问候。】在虞夏衝过来凑人之前，虞因快了一步躲到东风的椅子后面，【和这次的无关，无关，我会负责把窗帘换好，那个人完全不说黎大哥的下落吗？】

【是啊，顾检应该也快到了，我回来拿个东西马上要回去。】打算腾个五分鐘顺便冲个澡，虞夏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往楼上去了。
【我们可以跟吗？】看了小手錶，时间还早，大三课后不多的虞因跟著跑到楼梯口问。
【随便。】
回过头，聿正在加快吃完早饭，接著端著空碗跑进厨房準备给虞夏带走的早餐。
东风看著杯内正转动的麦片，若有所思地沉默著。
【你要一起去吗？】虽然知道对方是有肯定答案，不过虞因还是坐回位子上，随口问了。
【废话。】冷冷斜了虞因一眼，东风拿出自己的手机，看著刚刚发过来的讯息，接著骂了句：【为什麼他知道号码！】
【谁？】看到对方整个快炸毛了。虞因靠过去看，看到一排有点眼熟的号码。
一秒开了手机电源，东风冷哼了声，就去收拾自己的背包。
接著虞因想起来了，那是严司的电话号码。
正要跟著起来帮忙时，一张纸突然从旁边飘了下来，仔细一看，是那张原始的投稿剪报，但是背面的空白处出现了好几枚暗黑色的指引。
【你们究竟要不要帮忙？】昨天把他家搞那麼惨，今天还来，虞因真的有点莫名其妙。
一点血红在纸张上晕染开来。
下一秒，那张纸突然直接出现，如果真的需要帮忙，不用做这种事情，几十片小纸片落了一地。
【我不介意你们直接出现，如果真的需要帮忙，不要做这种事情。】他已经够烦了。
话才一讲完，桌面上突然发出爆裂声响，刚刚东风还在转的杯子整个爆得粉碎，没喝完的燕麦片散得整张桌面都是。
【……】到死是要怎麼样啊。
【又怎麼了？】整理完自己物品的东风回到客厅，看见地上的纸片后皱起眉。
【试图沟通，得到混蛋反应。】虞因没好气地回答。
蹲在地上看著那些纸片，东风很快地在地面上拼回原样，歪著头有点疑惑地盯著上头的指纹，【对的？】
【应该是。】
东风伸出手，【相机或手机。】
很想回问对方不是自己有吗，不过虞因还是乖乖地交出自己的手机，然后看著东风把那些纸片照下来。
【拿给你的朋友们去查吧。】把手机拋回给主人，东风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逕自就走道玄关等待了。
看著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看地上的纸片，虞因只有一个想法。
那些王八蛋阿飘如果敢炸掉他的手机，他绝对会在事后鞭尸报復。

第六章


【该怎麼说呢，小东仔实在是宇宙无敌不亲切。】
一大清早就窝在警局的严司一边向刚返回的虞夏抱怨，一边瞄了眼坐在旁边完全不理他的某人学弟。
比较起来，那小子竟然和玖深、小伍比较有话说。现在三个人在角落说悄悄话，看起来就是个排外的阴险小团体。
【他说话了吗？】看了眼侦讯室裡的人，也懒得跟严司抬槓的虞夏转过头，看著刚走进来的虞佟，后者摇摇头。
【一样，无论怎麼问都不说话，但也不找律师，家人朋友，就好似坐著不搭理任何人。】将手上的档案叫给虞夏，虞佟看著塞满房间的人，幸好这时候顾检还没到，不然看到这种状况不知道会作和感想，【阿因的脸和手怎麼了？】
摸了摸脸上的ok蹦，虞因乾笑了下，【请忽略吧……】
【先都过来吧。】这种地方实在不好说话，虞佟向员警打了个招呼后，几个人转向了虞夏的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虞夏打开档案，【嫌疑人是郑仲辉，三十六岁，高中毕业，有入侵、暴力、毒品前科。两个月前出狱后来到中部。养父母前几年车祸意外死亡，留给他一栋位於南部的透天别墅和一些土地，手上现金不多，不过房地都有出租出去，承租者会把租金匯入他的账户。】看了眼东风和严司，他说道：【大小案件加起来陆续坐了不少次牢。时间都很短，有些付了罚款，但是这些案件全部与黎检无关，没有一件是他经手的，更别说黎检在调派来之前负责的地区完全不同。】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我们是以关係人留置他询问，但是对方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也声称监视器上的人不是他，他不认识黎检。】玖深有点急地跳脚，【为啥那麼刚好就完全没拍到关键地方。】
【关录影，拔指甲。】
【我们请当地兄弟去过房子，但是完全没有找到什麼，租屋的是个家庭，承租者的租金就像刚刚说的都是用匯款方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嫌犯了。】跳过严司的话，虞佟翻著记录，【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一年多前，承租人不知道他的背景，但是强调嫌犯是不错的房东，租金不高，水电修缮可以拿收据从租金中扣除。他在这边的租屋……小伍怎麼了……】
【我先离开一下，等等回来。】和东风的低声讨论告一段落，小伍在虞夏杀人，目光下战战兢兢地说道：【东风问我再确认影带几个地方……我想说别浪费时间……】
【录影怎麼了?】几个人转向角落的东风。
【虽然重点是搜索我学长和嫌犯，但是总觉得有点奇怪。】睡了一晚脑袋也清醒多了，东风冷瞪了眼也盯著他看的严司，【除了我学长和嫌犯附近，我原本以为是居民，早上吃饭时回想起来，发现他们似乎是跟著嫌犯在行动，跟随的距离有点远，当时没有特别留意，所以到现在才注意到。】
【…..等等，学弟你把全部的录影画面记得这麼清楚？】竟然还可以反覆回味？严司觉得自己有点小看这傢伙的脑容量，原来是以T计算而不是以Q…….说不定跟高？
【我不是你学弟。】反射性地骂了句，东风抬起头，看见旁边的聿和虞因也盯著他看，只好继续开口：【没错，我记得。】
看著小伍逃难出去，虞佟轻咳了声：【那在等待小伍时继续说吧。两、三个月前来到中部之后，他有一处有登记的租屋，是一间单人房，昨天第一时间派员搜索后没有找到任何物品，从捉到他的地方来看，我们相惜他应该还有几个没有登记的落脚点，账户中的存款这个月花掉很多，不排除都是用来支付租金，东风昨天帮我们清查出来的另外几处落脚点正一一清查中，裡面有几个是日租，大多是违法的，部分拒绝合作，还在等搜索票下来。】
【不介意让我对你们嫌犯健检一下吧。】站起身，严司拿起自己带来的工具箱。
【他同意就可以，带玖深一起过去。】盖上档案，虞夏转过头，看见刚刚跑掉的小伍推开门，讲了句顾检到了，【阿因你们不要乱跑，顾检行事和黎检不一样，也不知道你们的状况，不要出来捣乱，鬼也不准让他们出来。】
【鬼又不是我放的。】如果他可以放鬼，他就放去咬那个嫌犯号码！虞因对此很愤慨。
瞇起眼，虞夏重申了一次，【鬼不准出现。】
【……尽量。】如果能够感受到这种杀气，真的不会出现就好了。目送他家两个老子离开办公室后，虞因整个脑痛，他是有什麼办法叫鬼不要出来啊，尤其是这批感觉上不太友善，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了。

【我去看录影。】办公室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东风也跟著站起身，接著就发现聿挡到他面前。【闪开。】
【怎麼了？】很少看到聿这样挡别人…..挡自己比较多次啦，所以虞因也有点讶异。
聿摇摇头，让开身体，但是看起来似乎是要跟著东风出去的样子。
总觉得他们两个似乎真的发生了什麼事，虞因也跟了上去。【一起行动吧，不然等等又是我要被揍。】为什麼大的就比较倒霉啊，动不动就要代表被修理，真是不公平。
【随便你们。】没好气地白了两个跟屁虫一眼，东风伸手去开门，但是在摸到门把那瞬间立刻缩回手。
还没问发生什麼事，虞因就先看见对方摊开掌心上一把的黑血，接著是深色的门板上拉出了不规则的长线形刮痕。
【…….二爸会宰了我。】觉得冷汗都爆出来了，虞因只感到四周气温突然降到很低，还有种淡淡、说不出所以然的诡异味道飘来，接著是门板上被刮下了第二条歪来扭去的线痕。
一旁的聿突然靠过来，缩到他旁边。
反射性一抬头，虞因猛地看见一具乾枯褐黄色的人骨赫然贴在他们旁侧。
他被吓得不轻，拉住聿和正盯著门板看的东风往后退开很大一段距离，直接撞上办公室另一端的柜子。
虽然之前看过很多奇怪的东西，但是看到整具没肉的站在旁边这麼近还是第一次。
【什麼东西？】完全感觉不到的东风莫名其妙地看著脸色大变的两人，【样子？】
【呃，整具的骨头。】就站在那裡的骷髏似乎没有靠过来的意思，但是两个又大又黑的眼洞正对著他们，视觉上实在非常不舒服，尽量把两个小的护在身后，虞因吞了吞口水，就和两个黑洞对望。
【形容啦！】往前面那颗大脑袋拍下去，东风将人推开，不过什麼也没看见。
【枯骨……可以不要在本人面前形容吗？】那具骨头的眼洞一直对著他们，究竟要当著骨头面前形容对方的样子，虞因一整个晕，不过这也让他知道，东风一定对是对鬼会因为某些形容而跟上黏死这种事完全没概念。
【起码可以看出是男是女吧，女生的骨盆比较宽。】
【你叫我在阿飘面前形容他的骨盆吗！】虞因觉得有点快崩溃了，第一次友人叫他阿飘出来时先顶下面看还附带形容，他如果是鬼不作祟都不行。
【你只要回答是男还是女就行了，不会吗！】
就在虞因正打算豁出去看一下时，他们身后的聿突然往前衝撞，把他和东风撞得一个酿蹌，差点没一头撞上还在原地骷髏。
接著虞因发现了，他们后面也有一具。
【你们两个不要乱动。】
看著前后两具货真价实的骷髏，虞因吞了吞口水，很慎重地往下面瞄了眼，马上就收回视线。【一开始这位是女的，后面是男的。】
【……没办法让我看吗？我可以做出復顏素描。】拉著他们往侧边退开，虞因发现这两具骷髏不妙地转了放向，并肩正对著他们，有走过来的倾向。
就在他们真的踏出第一步时，后方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我有东西忘……】
【玖深哥不要进来！】
愣在门口的玖深一时还没搞清楚发生什麼事，已经退到办公室最裡面的虞因看见那两具骷髏突然咻地声整个消失，接著某种黑色的东西在玖深后面一闪而逝。
还没搞清楚究竟是几个的时候，他再度听见熟悉的不妙裂开声。
这次他很有经验了，立刻就把聿和东风压低身，下一秒，上头的电灯整个爆开，接著是外面，连续爆裂的声响
直接传到外面的各个工作区，室内离开暗下来。
站在门口的玖深还来不及惨叫向后跑，一旁就有人将他扑倒在地，接著，外墙上的佈告栏玻璃也整个爆碎，玻璃碎片瞬间炸出满地。
整个骚动大概持续了十几秒，最后终於完全安静。
按著聿和东风，虞因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见了面对著门的桌上站著一个黑色的小小形体，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著他们，最后消失在空气当中。
大概过了一会儿，外面才渐渐传来声音，大多都是搞不清楚刚从发生什麼事的相互细语讨论。
【玖深学长你没事吧？】翻坐起身，小伍拍掉身上的玻璃碎片，【死了，我女朋友送的衣服割破了。】
趴在地上抖了下，玖深很紧张地半爬起来，警戒地看著办公室裡，【刚才那是什麼…..啊不要讲！我不想知道，我我我我我……我等等再来！】

【不要乱跑，到处都是碎片。】听见声响出来的虞夏住六神无主乱挣扎的玖深背后踩下去【……阿因。】
【我必须声明这实在不是我能控制的。】虞因实在有够无力，接著他想起门板后的事，想想还是决定不要告诉虞夏，等他自己去发现算了。
【老大，那这个要申报公费维修吗？】看著整个楼层都爆了的玻璃和只有疑问却没什麼惊吓感的其他同事们，不太理解他们为何可以这麼镇定的小伍一边把玖深拉起来，一边有点担心地靠过去问：【写自然破碎？】
【不然你要写有鬼打破吗？】虞夏冷瞪了对方一眼，【会有人来处理，你们两个又跑回来干嘛？】
【我有东西忘记拿。】玖深巴巴地看著自己遗落在办公室裡的本子，提不起勇气踏进去，明明看起来好像是平常熟悉的室内，但是爆玻璃之后，他只觉得裡面有很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那个、东风说的没错，我调了几个重点画面，附近街道的确都出现同样的二人组，明显是跟著嫌犯来的。】正想来找对方过去确认一下的小伍有点心痛地看著被割坏的袖子。
【同伙吗？】
【看起来不像，虽然距离拉得很远，不过应该是在跟踪没错，正在请同仁追踪车祸。】
虞夏思考了下，【我知道了，顾检现在正在询问，不过看来应该也不会有什麼结果。小伍你找两个人，去把跟踪二人组搜出来。】
【好。】
小伍跑远后，虞夏往还巴在门边抖的玖深脑袋后甩上一掌，【还不快点去做你的事情。】
【唔，喔，好。】回过神的玖深胆颤心惊地伸出颤抖中的爪子，从聿手上接过本子之后，立刻一溜烟逃走。
【检察官离开后，我能和那个人说一下话吗？】拍掉身上扎人的碎片，东风低声地问。
【嗯，我们会在场。】
【谢谢。】
稍微看了下週遭，并没有什麼太大的损伤，虞夏交代附近的队员处理后续，然后扔给虞因一句：【你死定了。】
【干我屁事啊！】
无视某人的抗议，虞夏直接扬长而去。
【你们还是待在这裡好了，破坏比较不会那麼严重。】东风看著室内外满地的玻璃，摇摇头，跟著离开了。
深深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招谁惹谁了，虞因只好带著聿去寻找扫把。
果然当普通人是很悲剧的。
那是个非常沉默的人。
身材偏瘦但是相当高大，坐在位子上时连椅子都显得有些小。
站在黑暗的角落中，虞夏环著手打量著他们带回来的嫌犯。男性，有著一张看起来非常老实的面孔，以及长期晒太阳的皮层，脸上，身上晒斑很多，露出的皮层和脸的部分有碰撞擦伤的痕跡，比较明显的是额头上的擦伤，不管虞夏怎麼看，都觉得那像是被棍棒之类的硬物攻击擦过造成的痕跡。
再次翻看了档案，这人几年前有过毒品前科，但并不严重，记录上也仅有那一次….反倒是暴力记录比较多，大部分都是与不认识的人起口角，被控告伤害不少次，看来在情绪控制上比较有问题。
大早就赶来的顾问縈反覆侦讯了几次，嫌犯依旧一声不吭，不过倒是同意让严司和玖深价差并采证，其他就完全没反应了。
【很奇怪，对吧。】看著侦讯室裡的人，虞佟靠到双生兄弟旁边，【总觉得他只是在等待时间到，然后离开，为何这麼有把握我们没有证据。】
【说不定真的要像阿司说的，拔指甲会比较快。】看著裡面的顾问縈也问不出所以然。挫败地离开，虞夏耸耸肩，【要嘛就是他藏在完全不会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这倒还好，说不定能确定黎检还活著，要嘛他就真的是无辜的，但是不太可能，不然就是…….】
【他很确定知道监视器并没有拍到。】虞佟接了话尾。【但是那些监视器都是随即故障，他没道理知道，顾检过来了。】
走进来的顾问縈摇摇头，和他们讲了几句务必要问出线索之类的话，就赶回去处理其他事物了。
另外一边，室内的男人依旧什麼话都没说。
顾问縈走了会儿后，在外面等待的东风才推开门，【轮到我了吗？】

【走吧。】领著人，虞佟带著他进到侦讯室。
看著几乎有自己两倍的陌生人，东风没打算坐下，就是走到对方旁边，【我只跟你讲一句话。】
站在一旁，虞佟看见那个小孩微微地弯下头，在他们的嫌犯耳边讲了一些话，因为声音实在太轻，连他也没听见，但是在话讲完后，原本毫无动静的嫌犯突然转过头，阴暗的眼中露出兇恶的流光，接著整个人愤怒地站起身发出怒吼——
【我没有！】
东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虞佟立刻一个箭步上前，将人压制在桌上，接著虞夏立刻衝进来，接手讲嫌犯狠狠按在桌上让他无法动弹。
【你有。】完全没改变表情，东风被虞佟保护住往后时冷冷地开口。
【我没有！】再度大孔，郑仲辉极力挣扎想扑上去，但被小他一号的虞夏按得死死的，完全挣脱不开，只能像卡在陷阱的野兽不断对他们咆哮，【你根本不知道！说谎！】
【监视器拍到了，你们一直在一起，你在这裡就表示我手的是事实，混蛋。】放大了音量，东风马上就回应对方的怒火。
【他很安全！】
再度被刺激到的男人更用力地挣动怒吼，让虞夏不得不和自家兄长交换眼神，让他先把小的带出去。
接著东风离开室内，虞佟关上门后皱起眉，【你和他说了什麼？】
有点乏力地蹲下身，东风用手背擦了擦脸，【我跟他说[你竟然把人留给那两个人，垃圾]……我学长还活著。】
在旁边蹲下身，虞佟大致上瞭解他的用意了。虽然不知道鼓励没告知就突然採取这种行动，但不否认这也是个好办法，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可能得从另一个方向思考了。
嫌犯抓走黎子泓很可能不是出自恶意，从[很安全]的话语与对方愤怒的表现看来，应该是善意居多，抱持沉默也应该是要等著摆脱他们。这麼一来，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被绑者的生命，他们还有点时间可以找人。
【你为什麼确定这句话会有用？】摸摸东风的头，虞佟缓下声音，让对方也跟著慢慢放鬆下来。
【那个人在画面裡和我学长聊得很开心，学长不会随便对有恶意的人好，而且他徘徊在附近的样子比较像是期待碰面、解释道：【那麼假设他们是不是同路的人，只要稍微刺探一下，大致上就可以得到类似刚刚的反应了…..只是我不确实，想试试而已，我也不知道他反应会这麼激烈。】
【不过也确定了他知道有连个人在跟他。】在心中打点一下，虞佟大致上知道应该调整往什麼方向动作了。【对了，你知道黎检的事吗？我是指休假的事。】
东风点点头，【听说了。】
【有看法吗？】虽然不是相关人士，但是虞佟有点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你们最好彻底清查，间谍藏的太深了，先支开我学长是正确的。】站起身，东风闭起眼忍住晕眩，等不适过了之后才睁开，【不瞭解的人做不到那些事情。】
【明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裡面的人情绪稳定后，我们会再进行询问。】身上的钞票和零钱，虞佟放到对方手裡，【顺便买个什麼吃一点吧，拜託。】
握著有点温度的硬币聿纸钞，东风点点头，默默地转身离开。
他都不知道自己纹身模一直在这边。
可能，就是想尽快还完人情，快点搬离吧。
这些人实在是太烦了。彻底严重地侵蚀他的生活吗，不让自己安安静静过完时间。
他不懂。
太深入的话，总有一天会再次重复以前那样的事情吧。他很确定自己不可能有办法承受，所以从那天开始，就决定了自己必须要一个人，不要有任何牵掛和负担，只要一个空间把自己独立开来，隔绝外界与空气，就这样慢慢地走道尽头。
这样比较好。
讲硬币收进口袋裡，他把纸钞塞进了路过看到的自发性捐款箱，大概是局裡这些人自己放置的，多数是按月把裡面的前拿去帮助一些辖区弱势之类的吧。
叹了口气，他打开了虞夏的办公室。
迎接他的是空荡的室内。
【……人呢？】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帮忙。】
接过虞因帮忙拉开的都东西，阿柳把好不容易的物品放回证物袋，然后上封条，【刚刚叫玖深帮忙他竟然跟我说他有点被吓到手软，又急著要打开，真是…..】

【啊哈哈，不用客气啦。】乾笑著看了眼旁边工作室裡的友人，拉掉手套的虞因也很理解，毕竟刚才的场面不算小，一般人被吓个半死都算正常。
【没事的话可以先待在我们的休息室，帮你们叫个外卖如何？】知道刚刚发生的事，阿柳开口道。
【呃、你用了，我们想回去等消息。】虞因摇摇头，婉拒了对方的好意，他现在实在没什麼心情做别的事。
【你们在这边等也可以啊。】从工作室裡探出半张脸，玖深阴森森地看向自家同僚，【阿柳知道黎检被逼著放假的事，但死不跟我讲，你们可以轮流围攻他、砲垒他、逼迫他，把他绑在墙壁上放好兄弟咬他，知道他说来。】
【等等，我就说我也不知道了啊。】巴在门边，玖深继续用半张脸瞇眼看，【封口就不去挖实在不像是阿柳打得作风，阿柳潜在的阴险成分大概有人体的三分之一，你一定有再去探口风。你去找小欢帮忙和资料绝对不可能不套她的话，尤其小欢和顾检又有私交，才被指定处理。】
无奈地按著额头，阿柳没好气地摇摇头，【吃不消那你耶…….这种时候就会变机灵。】
【阿柳哥，真的有吗？】其实一直不太清楚黎子泓放假到底是因为发生了什麼事，也担心那部分的虞因有点急切地开口：【就算一点点也行，拜託。】
【…..休息室吧。】
於是，阿柳还是叫了外送。
讲手上所有工作稍微先暂停后，他们进了休息室，玖深把饮料摆在桌上，就安静了。
【首先，你们不可以透露出去，也不要牵扯到小欢，不然她会有麻烦。】
看著跟前三人都点了头，阿柳锁起休息室，然后才落坐，【小欢是告诉我，这些事本来等黎检回来，就会找黎检和老大去商议，届时其实玖深你也会知道，只是在公佈之前都不能外流，不然外面怎麼炒都会出问题，检察官跟主任也打算低调进行。】
【我发誓出了们一个字都不会讲，不然…..】歪著头想了下，玖深很勉强地发毒誓，【不然走路会遇到好、好兄弟。】
【我就算不用发誓也会遇到…..】虞因觉得自己有点惨。
聿眨著眼睛，等待对方继续。
【公文被涂血字的事情玖深已经知道了。】阿柳稍微再将那些留言叙述给两个晓得听，【但是其实那不是问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恶作剧，肯定无法成为他俩有什麼关係的证据，清查也仅是个说法，这次的事情不算小，能够先低调处理多久就多久，一个弄不好之后可能会造成严重失态。】
【他们在公文裡到底找到什麼？】玖深皱起眉，立刻进入状况，他原本以为清查和放假是处罚，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又不是那回事。
【手指。】
听到答案，虞因瞪大了眼。
制止其他人开口，阿柳继续说道：【在一个飞车抢劫的公文档案裡搜出了一根女性尾指，脱水干缩得很厉害，死后离体，鉴定之后发现那根尾戒与飞车抢劫裡的女性嫌犯符合。那是一起很单纯的案子，情侣嗑药之后在街上随机下手抢劫，当场被抓个正著，其中的女性嫌犯仅十六岁，四个月前失踪。】顿了顿，他环起手，【发现这件事之后，检察长立即策划清查，检察长认为这应该是兇手要给黎检的警告，毒物报告回来之后，也发现黎检当晚其实被打了立即性的毒物，剂量很少，代谢很快，不过也让他昏迷了一小段时间，但是剂量只要再多一点点，很可能会当场死亡。】
【所以他是在宣示黎检的命在他手上吗…….】没想到会这麼严重，玖深越来越想去跟女性同僚抢劫这件案子了。【等等，打进去的？身上有找到痕跡吗？】
阿柳耸耸肩，【他不是割了黎检的脖子吗？虽然咋看之下没什麼，但是后来在检查照片时发现有针刺的淤血，只有一点点，差点就忽略了。】
【原来如此……】玖深表示理解，然后开始思考起来苏彰怪异的行为举止，看来他的入侵绝对不是只有开玩笑那麼简单，肯定还有很多他们没想到的事。
【请问有那个……女生的照片吗？】一听到是十六岁，虞因就有点紧张，也不晓得是不是跟著他们的那个女孩子，但是那个女孩看起来又不像会吸毒抢劫，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普通，乾乾净净的正常女孩。
【有的。】翻出手机，阿柳把相片调出递给对方。
看了一下，虞因鬆了口气，并不是那个女孩，相片上是另外一个人，而且脸上还带著凶气，让人很难想像十六岁的女孩子怎麼样会有这种仇世的表情。
【我知道的大致就是这些了，这次是真的都告诉你们。】摊摊手，阿柳表示自己已经被逼问完事，【剩下的就等黎检回来再说吧，记得出去之后不要乱讲。】
【我发誓讲的人会被灭口。】玖深很诚恳地回应。
【喂喂玖深哥，不要连我们的一起发啊，】虞因连忙抗议。
就在玖深要回以更诚恳的话语时，突然友人敲了休息室的门，声音还颇急切，接著就听到其他同事的喊声了：【你们在裡面干嘛啊？老大在找你们喔！】
打开门，阿柳看著外面的同僚，：【找哪个？】
【玖深跟两个小的，好像是他们那边找到什麼，要你们快点过去。】

等他们匆匆回到办公楼层时，正好看见虞夏和小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