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簿录系列 by 护玄

尾声




  门铃声再度响起。
  也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了，他有点烦躁地压倒插在桌上的雕刻刀，站起身。
  最近大概是有摄取其他食物和养分，所以稍微减轻猛然站起就会晕眩或贫血的症状，但是就算如此，他还是对各种食物感到反胃。
  吃一次、吐一次，那种恶心感无论如何也无法减轻。
  他知道自己的各方面都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从那一天以后到现在未曾改变过，但是如果就这样解脱掉，说不定对他是最好的，只是人类的生命之硬，往往超过任何人的预料。
打开门之后，看见的果然是最近进出很频繁的人脸。
  烦躁，非常烦躁。
「你最近气色看起来比较好。」提着沉重大袋子的黎子泓踏进门，自行关上门隔绝外面的噪音之后，才跟着走进客厅，「看来你有新邻居。」
  刚才到达时就看见另一户进进出出地在搬东西，记得之前空了一阵子，应该是对夫妻档，搬家公司送来的东西很多都是双人的，而且挺年轻化。
  「就算邻居发生灭门血案也和我无关。」因为搬家，早上他已经被按过三回合电铃了，管理员、邻居、搞错户的搬家公司，他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了。
  「试着和邻居打招呼如何？」提着袋子，黎子泓将买来的一些生活用品都放进厨房柜子，一阵子没来，柜子里又只剩下那些营养品，他可以确定学弟会把他买来的东西吃掉，但是吃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只能尽量让他有多少吃多少。幸好虞因和杨德丞他们也跟着接力来访，东风的样子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现在只能赌看看他会不会因为懒得搬东西儿继续住下来。
  「如果他们要变成那一家的话。」无温地回答着对方的话，东风将雕刻刀用力插进桌上的粗胚中，隐约被做出来的轮廓立即被毁坏殆尽。「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我了。」
  「你也可以选择不帮虞因，不是吗？」拿出已经空掉的维他命罐子，黎子泓叹了口气，接着再拿出更多罐子。
  「……放着迟早会死不是吗？」顿了一下，东方才意识到表露出过多关心，然后皱起眉，将手上的刀扔开，「我收到你们这些人了，明天我就走。」
  「如果我接手那件案子呢？」
  东风停下起身的动作。
  「我致电过你的父母，他们也希望你能够对那件事释怀，你有多久没有去看过他们？」走出厨房，黎子泓看着一室的灰尘，「你会定时汇款回去，但是他们需要的不是钱，所有人都很担心你自己在外面生活。」
  「他们和我没任何关系，没有必须要担心什么。」闭了闭眼，他转过头，看向这几年来怎样骂不退的人，「我已经很累了，人迟早都要永远休息的。那件案子已经没有追诉的必要了，该得到公平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该给予公平的人也不会支持你追究，你又何必挖旧案自讨苦吃，我只希望不要再被打扰。」
  「我认为还有人没有得到应该给的交代。总之，答案迟早有一天会水落石出。」黎子泓笔直地看着对方，「我是因为这样才就读法学，你也是。」
  「……随便你，出去记得把门关好。」
  爬在桌上，听见后头传来的叹息声，然后是脚步声，最后的关门声隔绝了一切的声音，室内再度恢复安静。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无法尽如人意，即使拥有绝对的「对」，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得到想要的结果.
他认为鬼和人其实没有什么分别，不管是宋惠纯还是何仕俊都一样。
因为无法制裁，所以只能尽力地想要自己重视的人得到最好的帮助，即使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也无所谓，
或许遥远的某一天，他们的正义会到来。
他们重视的人会在保护之下，重新获得更好的生活。
而，他们已经没有身体，不具有会持续疼痛的心。
或许，某方面上，已经消失的【人】，比还存在的【人】能够更快平复一切吧。
然而，已经没有能退而求其次的重要存在呢？
那种人，还必须在世界上飘荡多久？
——最后，你真的永远沉入泥土中。
——明年的这个时候，将会从最深的黑暗当中，向上迎着光开出最干净的花吧。


全书完。

因与聿案簿录第二部 第四卷 拼圖

第一章

    大多时候，事情都是发生在人们没有预料的时间中。


    那天也是一如往常，就像他们所知的每一天。
    一早就起床的黎子泓在準备梳洗时，才想起来接下来有好几天都不用进地检署。
    前不久遗失文件的惩处下来了，虽然说是惩处，不如说是自家的上司强制性的要他放假。
    从睁开眼睛的今天开始，有整整一周不用回去上班，手上的案子也都暂时转移给承接的同事。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还是按照惯性的日常打理，接著泡了茶水，从架上拿下之前买了还没看的书，开始了早晨时间。
    他的强制假不是单一理由，是累积起来的，扣掉有几次没按照程序，给检察长和主任带来些许......可能为数不少的麻烦之外，就是近期加班加太凶了，经常性在办公室待到很晚、甚至趴在桌上睡衣睡又继续看卷宗，所以周围也多少开始有点微言。
    想要尽快处理掉是很好，但是他也给其他同事带来了不少压力。
    坐在上司偌大办公室的沙发中，关上门后，从学校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老师的上司有点叹息的告诉他，已经有些科室埋怨他工作超过太严重，连带的影响了其他想要正常工作和休息的其他同僚。
    他只好解释，那是他自愿留下加班，和其他人并没有关係，而且同事们也没有因为这些事情交恶。
    老师便告诉他，有时候，人和人被比较才是问题点。即使他们都没有那个意思，同僚之间都知道彼此辛苦大多会尽力配合进度，也互相希望大家都能适当的休息放鬆。但是一些民眾、或是更上头总是会觉得为何其他人不跟他一样牺牲休息做更多。
    现在的大环境裡，很多老闆总希望能够用最少的付出换来员工最大值的付给，即使是他们这种职业也难免，只要有一个人做得太过多，就会被拉出来当作比较其他人的工具范例，长久恶性循环下，只会造成大家能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精神和压力越来越紧绷。

    「这倒是真的。」
    上午八点多，把他约出来吃早餐的杨德丞边听这次的休假理由，边笑著跟他谈：「我们以前有个学长，姓包的，好像在外科执业吧。听说他刚毕业时成绩很优秀，也很有热诚，在医院裡面做得比谁都还要多，一天睡不到两小时，包山包海还病患随传随到，就算不到也一定要先找人过去看状况，最后被同事陷害遭到开除；而且同科的也跟著叫好，因为跟他时在是太累了，还被当成理所当然，一些病患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的，所以也拿一样的态度来对待其他医疗人员，甚至护士在帮忙其他人、晚一点到也会被病患家属叫嚣投诉，完全不觉得有什麼不对。」
    看著眼前的友人，黎子泓微微皱起眉。
    「你自己也懂这个道理吧，有热诚不是坏事，但是有时候适可而止的休息会比较好，你们这样在工作上都太超过了，别逼著别人也得承受对等压力，不得不跟著一样拚命，长期下来不是好事情，何况加班费又不会看你辛苦自动加成，现在的人莫名被扣一个责任制已经够倒楣了，别再去搞个铁人製出来。」搅拌著咖啡杯，杨德丞边拿起旁边丰富的三明治咬了口：「你跟虞警官都太认真了，阿司这阵子不是一直在抱怨会过劳死吗，人力资源也就固定这些，揽太多事情想要快速解决完的话，搭配的其他人也只能跟著冲了。」
    其实不只严司，合作的其他同事们多多少少也有叫他要休息就该休息。沉默的思考了下。黎子泓确定玖深他们那边最近也经常加班，前阵子阿柳也念过类似的事情，还说玖深都睡到工作室地上去了，早上来的时候常常踩到躺在地上的玖深，重点是还没有踩醒，害阿柳以为踩到尸体类的东西。
    因为公务预算一直在删减，在各种资源支援方面也一直没什麼进展，人员也不见得扩编更多，上面丢下来的专案却不断增加，包括虞夏在内，团队与各种基层都是硬挤出更多时间来承接和处理更多事情，其实就连他最近也真的都有点感到吃不消了。
    但是只要一放手，追著的案子很容易失去线索，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并不想给其他人压力，所以大多能带走的他也尽量都带回家做，只是还不够，犯罪率上升的同时也意味著不管再怎样努力，那些待处理的案卷只会越叠越高；尤其是现代人很容易因为各种莫名奇妙的事情出现纠纷诉讼，更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而刑案，不管是死者、当事人或亲友家属，都希望能得到答案，那种急切的心情难以忽视。
    所以他只能摇摇头，「还是无解。」他顶多就是再带更多回家，尽量不要拖累到其他同事被说閒话。毕竟很多人都是有家室，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都需要休息时间与和家人相处的时间，没有人应该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卖命，把自己拴在职位上不得离开。
    就连他自己也不想这样。
    如果可以，黎子泓也很想正常的休息，回家打电玩、看书，假日像以前学生时代一样固定爬山运动。
    「那你就趁这次休假好好糜烂一下吧，去做做想做的。」看著快没救的傢伙，杨德丞只好怜悯的拍拍对方的肩膀，「是说，你们检察长强制休假怎麼会这麼奇怪，还不准你去接触任何工作上的事情，难道你之前放假也都跑回去工作吗？」
    「不，那有别的理由。」黎子泓顿了下，没有解释这个强制假的主要原因，解释了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担心。
    也没继续追问的杨德丞很适时的转移话题：「对了，那你有打算要怎麼休假吗？不会真的在家打电动打到烂掉吧。」糟糕，刚刚还叫他要糜烂，搞不好真的会这样......他记得以前阿司有讲过有次放三天连假，这傢伙真的在宿舍整整打了三天电玩打到忘记吃饭的事情。
    「可能把之前放著的游戏玩一玩吧。」这阵子加班过头，自己倒是有很多游戏还没玩过。黎子泓认真的思考是不是要趁连假，将该破的都破一破，这样累积著都已经一大箱连拆都没拆封过的，之前路过熟识的店家，老闆还专程跑出来要问他心得和新的游戏呢。
想著老闆帮他抢到的国外限定精装版，黎子泓觉得好像有点对不起老闆的热血，老闆听说他还没玩时有漏出点失望的表情。
    「......你不考虑出去走走吗？」还真的被他料中。杨德丞开始在考虑要不要按时去探一下，避免有人打电动打到暴毙，这种身份被刊上新闻不太好看。
    「阿司说最后一天是他的，可能会出去逛逛。」想了想，整整五六天都在打电动好像也不太好，黎子泓沉默了几秒，「或许会拨几天去运动，很久没去找山友了，可以顺便去聊聊。」
    「阿司没放假喔？」杨德丞还以为那傢伙会说七天都他的，接著就把工作全扔给其他人，积假搬出来，包袱款款扬长而去跟著放大假。
    黎子泓笑了一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严司在电话另外一边大喊太阴险了，他这礼拜有四天要出去带研习，回来后才有两天假，根本搭不到时间，勉强就捡到最后一天而已。
    至於电话背景是其他人在大喊不要把解剖刀拿来插桌子这种事情，他就没告诉杨德丞了。
    「反正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杨德丞拍拍他的肩膀，笑笑地说，「我会帮你保留座位，肚子饿就来吃饭吧。」
    「谢了。」
下午的时间。
警局前，如同平常般各种人潮来来往往。
「你在这裡做什麼？」
    「哇干！靠北喔！哪来的青－－呃......你好。」
    在警局前躲躲藏藏的小海被后面的人给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一拳揍过去时，才冒失的发现这傢伙揍不得，接著连忙收起自己的拳头。
    看著平常应该都会大摇大摆闯进去的女孩，想来打个招呼就回去放假的黎子泓挑起眉，有点不晓得女孩这次又是什麼花样，「怎麼不进去？」
    「老......呃、我只是路过、路过瞄一下......」不自在的咳了好几声，小海一反常态，有点结结巴巴的又看了眼警局的方向。
    看了看女孩，黎子泓想想，转向另一边的茶馆，「不赶时间的话，坐一下？」
    「蛤？可以吗？」眨眨眼睛，小海抓抓脸，「也、也好。」
    於是，他们一前一后的进了那家平价消费的小茶馆。
    从落地窗看出去，也可以很清楚看见对街的警局正在忙碌。随便点了个凉的，小海有点      扭捏的揪著短裤一角，频频瞄著那个方向。
    「你和虞警官发生什麼事了吗？」盯著女孩毛躁的动作半晌，黎子泓有点疑惑的开口。
    「咳咳咳－－」才刚喝了口饮料，小海马上就喷出来，接著慌慌张张的抽卫生纸，「靠靠靠靠－－」

    等对方急急忙忙擦乾净之后，他才思考或许不该问这麼直接，毕竟他跟眼前的女孩并不算熟，虽然见过几次，但是也仅在互相认识与问候的礼貌阶段，算起来，严司反而还跟对方比较熟稔，还经常换什麼警局八卦情报之类的。
    用力的喝乾饮料掩饰尷尬，小海瞪著眼前的检察官半晌，终於决定豁出去了，匡的一声重重放下手上的杯子，「老......我问你，老娘......我会不会素质很差！」
    「嗯？什麼意思？」不太确定对方想问的方向，黎子泓打量了一下对坐的女孩，除了打扮稍嫌清凉之外，整体外表并没有什麼好挑剔的，是很受欢迎的女性类型，大眼睛、身材好，不化妆也拥有得天独厚的面容。
    「老......喔干，我是说，我跟条子杯杯......」
    「我不介意你本来的说话方式，你可以不必特地矫正。」从刚开始他就留意到女孩讲话不太自在，而且也没什麼精神，跟之前见过那几次有些差异。
    「不是因为你才改的啦。」垂下肩膀，小海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气质的女人跟警察比较速配吧，小太妹很落格，距离差太大了。」
    沉默了几秒，黎子泓大概知道对方在烦恼什麼了，「你见过唐小姐了？」在坠楼的案件过后，他碰巧看过一两次唐雨瑶到警局探访，也都是找虞佟。
    根据严司那个八掛嘴所言，两人似乎也没什麼，就是稍微有聊上一点，交集不算太多。套据某法医的话，连没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又一个倒追警察，然后被倒追的又不自觉。
    但是某法医最后结论说得很毒，他的横批是姐弟外表伤人心。
    「没直接碰面啦，之前在门口看过。」远远的小海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气质很好，而且很漂亮，动作举止都很优雅，和她完全不一样。重点是，虞佟在跟那个女的讲话时，神情态度和对她讲话时完全不同。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小海自己多少看得出来，虞佟跟她讲话时都有点无奈或好气好笑。问了小第，小弟跟她屁什麼那是男人的矜持，她就巴了那白目一顿。
    和她相反，虞佟在和那女人说话时，态度很温柔且客气，两个人聊天时看起来很自在。
    「唉......」果然还是要真正的女人才配的上条子杯杯啊。把下巴抵在桌上，小海看著眼前的男性，「我果然跨区跨太大了，条子杯杯都嫌我烦了吧。」看看那女人，有腰有胸还有美貌，屁股看起来很大应该也很能生，进退举止都是标準的大家闺秀，那才真的是好老婆的对象啊。而且她也看过虞佟拿保温锅还给她，一看就知道这女生是会下厨的，她实在是差太远了。剁人她很在行，但是剁青菜就......就不如还是去剁人吧！
    「我想，虞警官应该不太会介意。」身为旁观者的黎子泓长期观察下来，反而跟严司有一样的结论－－被虞佟驯养了。
    在侦办方面，眼前的女孩几次下来真的帮上不少大忙，而且从认识以来，暗地裡也做了不少事情。可能虞佟还没注意到，但是每天手上都要经办各种案件的黎子泓多多少少也留意到了，在女孩店家管辖区那边的案件发生率锐减，就连斗殴事件都整体下降，问了几名员警，也说了那理私毒状况都减低了，比其他区还来的好管理。
    也不知道几次了，在员警找不到犯人时，透过特殊管道被找出来的犯人鼻青脸肿的给打包丢到警局；或是毫无进展的案件总是会获得一些得以突破的情报。某方面来说，小海在警局其实很受欢迎，完全不动摇的强烈个人信念和正派豪气作风，也结交了不少员警，就连鉴识也都跟她认识。
    比起微笑却满腹心机的人，黎子泓不得不承认，他也对女孩很有好印象，当然仅只一般欣赏范围。
    抱著脑袋，现在正陷入挣扎的小海眨著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整个人趴在桌上，「吼......条子杯杯如果幸福就应该恭喜他，但是心裡好复杂啊－－」
    有点好笑的看著平常会咬人、现在却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孩，黎子泓思考了一下，开口，「要聊聊你的想法吗？」
    「老娘......我的想法不重要啦......」
    将自己还没动过的饮料往前推给对方，他看著女孩，「我想，只是聊聊应该没关係吧，我不会告诉虞警官，所以你可以放心。」
    抓过杯子，小海往后一躺，叹了口气，「也没啥啦，条子杯杯高兴就好，我本来也就只是想看条子杯杯高兴而已。」
    虞佟很特别，和她以往週遭的男性完全不同，而且之前救过他，还非常能打，小海认为对方是很特殊的存在，跟阿兄不太一样，也比她家老子还要有担当可靠、有气魄，是第一个她尊敬到想尽全力讨好的人。
    所以只要可以跟在旁边，小海救很愉快，对於可以帮上点什麼的忙，会更想多做一点。
    也不是没想过会有其他的女人来抢肉。只是，这个实在是速配到可恶，她跟她放在一起，简直是斗鸡跟凤凰相比。

就连小海自己都觉得，虞佟身边的女性应该就是要这种的才对，所以这阵子才都没踏进警局，就是外面看一看巡一巡就走了。
    因为真的喜欢，所以才知道应该要放手，对方值得更好的。
    「安啦，我很会调适，过阵子就没事了。」挥挥手，小海打起精神，「谢啦，我知道你在担心，没事，人生就是有起有落，过了这个槛，就万事OK。」
    「嗯，如果想聊聊，可以打电话给我。」拍拍女孩的头，黎子泓淡淡的勾起唇。
    「知啦，才不会打电话给那个大嘴司，靠北被他耍了好几次。」一开始还把严司当兄弟，结果后来小海才发现那混蛋根本很会装诚恳骗人，自己也上过不少当，现在发誓打死不跟他掏心掏肺讲真话，以免又被他乱整。

    稍微又聊了一下閒事之后，他们在傍晚左右离开饮料店。
    「安怎了吗？」
    一出店家，小海看著旁边突然停下脚步左右张望的黎子泓，疑惑的问。
    摇摇头，总觉得这阵子还是有人跟著他的黎子泓说了声没事，「对了，我觉得你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比较好。」
    「啥？」正要去牵爱车的小海歪著头，一脸问号。
    「除了脏话，我认为你原本比较好，不需要跟其他人比较。」顿了顿，黎子泓说道：「每个人都有独特的特质，所以人才会不同，我认为原本的你很好，并不会素质差，不用特别想要把自己改成别人。」比起那些无可救药的犯人，或是死不悔改的兇嫌，女孩太过坦率的性子反而是一种很难得的特点。
    现在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小海笑了出来，然后豪迈的拍拍对方肩膀，「感恩啦，你还真是好傢伙，娶老婆的时候记得放帖子，老娘一定包个大的给你。」
    「谢谢。」也没拒绝对方的好意，黎子泓就目送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的女孩远去。
    自从来到这边，他开始更加体认了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自己的特质。
    即使是生活在黑色区域的人，也拥有另外一种独特的信念，不加以否定而试著接受，才能够看到不同的生存之道。
    小海与他们走的道路，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他们都是走在自己所坚持的道上。
    即使所在地不同，但是加以衡量的方式却是相仿的。
    他从白的地方看著，而她从黑的地方看著。
    他们所制衡的，都是中间那道晦暗的灰。

「黎检？」
回过头，黎子泓看见甫归来的虞夏快步的迎了上来，「不是放假了吗？」
    今天一大早他过去的时候，才听检事说眼前的检察官突然放假，原因也不告诉他，只知道所有的案子暂时转到另外一位检察官手上，害得虞夏又浪费时间跑了一次程序。总算扣押了批有问题的东西之后，他正想回来打报告，就看见应该放假的人出现在警局前。
    「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接下来一周就请你直接找顾检了。」黎子泓有点抱歉的说著：「我有请她留意些事情，如果哪边不方便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再拜託请她多帮忙。」
    「放心，我知道状况。」刚刚才打过照面的虞夏点点头，「顾检有说你有交代，不用想太多，你也早该好好休个假了。」最近大家都太忙了，被苏彰的事情一搞，几乎是人人紧绷，尤其是负责追查的他们。
    虞夏自己倒是无所谓，他跑案子跑习惯了，体力也都锻练得很好，倒是最近身边的几个傢伙看起来都快死了，前两天玖深还躺在地上给人踩，他都想把那傢伙重新拖去训练体能了。
不过也的确，长时间这样绷紧是会吃不消的，所以有得放假就赶快去放比较好。
他们都被苏彰弄得太紧张，连带的，手上其他的案子也都绷得很紧，这不是什麼好现象，要是再拉长时间，迟早会累垮。
    「你没问题吧？」上午过去时，虞夏很明显的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虽然问不出原因，但是直觉就是跟眼前的友人相关。
    「没事。」黎子泓笑了笑，「没什麼问题，必要性的清查而已，有结果顾检会告诉你。」
    「上次苏彰的事吧。」不用绕弯猜，虞夏大致上也知道是哪桩。也没说什麼，黎子泓看了眼警局，「叶警官应该适应还不错吧？」
    「是不错啦。」简单来说是不错，但是虞夏觉得叶桓恩跟上次那老头有得拼，在督察室的工作上严格到想打他一拳，下班后倒是很好讲话，还会过来帮他们处理一些行政文件，是公私分得很开的人，目前和他哥相处得很好。今天猫狗也是寄放在他家让虞因和聿带著玩。

「身体状况呢？」离叶桓恩来也过了一段时间了，黎子泓还不知道对方復原的怎样。
    「好很多，差不多快要可以跑跳了，不过他的体能很有问题，对打很弱啊！」难怪之前随随便便就被抓，虞夏就觉得奇怪，他交手那几个货色都弱爆了，没理由简单被得手吧；结果一看资料，原来叶桓恩自己正面攻防训练的成绩也不怎麼样......讲白一点根本是很烂，烂到搞不好玖深或新来的小伍都可以五分鐘之内把他放倒，真不知道教官是怎麼让他过的，难道是教官已经不想再看到他就随随便便给他个及格成绩混过去吗，「只有射击能力很强。」
    跟虞夏比，大概不管是谁都很弱吧。有点好笑的这样想著，黎子泓大致瞭解状况，「过几天我可能会去爬山，出发之前会再跟顾检联繫，你们工作上也小心点，不要太勉强自己。」
    挑起眉，虞夏斜了对方一眼，「你没忘记我比你大吧？」正确来说，他连入行时间都还比眼前这个人常很多。
    「没有。」只是看著那张很像高中生的脸的时候，黎子泓总是觉得应该多交待几句比较好。
    「那就少操心。」

第二章


晚间，他拜访了虞家。
原本没打算今天过来的，不过返家整理物品后，黎子泓才发现之前说好要借虞因的二代、三代游戏忘记拿过去，所以就又跑了趟。
一打开门，虞因就看见拜访者掛掉了手机。
【黎大哥？】有点讶异，他探出头，没看到严司，接著看到对方手上的软体之后才想起来这件事，【不好意思，下次我自己去拿就好了啦。】
视线往下，黎子泓看见那只叫做小鱼乾的黄金猎犬从他旁边蹭过去，【没关係，这几天都没事。】
【你刚刚在讲电话啊？】注意到他的动作，虞因随口问了句。
【没有接通。】也不介意对方询问，黎子泓很乾脆地回答：【东风似乎不想接电话。】
【东风喔……啊哈哈……】邀请客人先进门后，虞因边庆幸今天还好有多买些点心回来，边招呼著，【不用打给他啦。】
不解对方那句话的意思，黎子泓跟著进了玄关，走到客厅之后马上明白了。
他刚刚电话没接通的对象此刻就在虞家大厅，原本在厅裡的桌子已被移到角落边，腾出很大一片空位，地上有几盒千片的拼图，东风正坐在地毯上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把裡面的拼图倒出来，一一翻到正面。
接著看见的是柜子上的猫微微抬头，然后又窝回去，完全不把下面的人放在眼裡。一边的小鱼乾靠了过来，黎子泓便顺手摸了摸靠过来的大狗。
事件过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小鱼乾当初会跟上虞夏，其中一个原因是味道，警方和枪械特有的气味。叶恆恩解释，因为小鱼乾从小就在他们局裡进出，有时候也拜託给同事照顾，所以那个时候八成觉得虞夏就是同类，硬是巴了上去，等他找主人。
一切都是绝佳的巧合。
现在，小鱼乾已经很习惯他们这群人了，包括黎子泓在内，连常来的严司与后来专程跑来找狗玩的玖深都被它纳入友好范围，非常温顺。
至於猫……猫还是高高在上的冷眼俯瞰人世间。
【我拜託东风帮忙拼图，太多了有点麻烦。】端出茶水和点心，虞因在黎子泓坐下后放到了一旁，对方好奇看著地上的盒子时，他解释道：【学生会几个混蛋，说什麼要帮忙关怀弱势开个展会，但不知道脑子裡装什麼东西，居然要开趣味拼图展会和义卖活动，现在到处拜託人家帮忙拼拼图，说越多越好，到时候展出才多样化，真想揍死他们。】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到底是谁提议又通过这种展会的，吃饱撑的吗！
【我可以帮忙吗？】勾起唇，黎子泓放下茶杯，也跟著坐到地毯上端详那些盒子。
【太感谢了。】虞因连忙叩谢大恩，要知道这裡都是千片起跳的，还有两千片、三千片等等，自己一整个弄完可能会死得很难看，【小聿也拼了一半，刚刚跑去做晚餐。】
跟著看过去，黎子泓果然看见客厅另一边摆放著完成大半的拼图，是很漂亮的风景画。
【你坐到我要用的位置了，让边。】一旁没吭声的东风突然抬起头，冷眼看著后来才冒出来的人。
连忙挪动位置，黎子泓看著对方又确定了一下盒盖的图案，接著就把盒盖丢到一边，把所有倒出来的拼图片放回底盒裡，就开始摆放。
不是拼，是摆放。
第一次看到他学弟玩拼图的黎子泓也不知道这是什麼玩法。
一般人通常会先把拼图分好号从边框开始拼，但是东风显然不是这麼做，他就是把拼图片一个一个摆放在地上，拿到哪一片就放哪一片，连挑选都没有。
【这是哪国的拼法啊。】正要拆盒的虞因也呆掉了。
完全不管另外两个人的目瞪口呆，东风继续他的拼图片。
很快的，散落的拼图开始出现了连结，一小区域一小区域地联繫起来，接著连成更大区域，短短时间裡已经拼出了部分图案。
只觉得脑后爆出冷汗，虞因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拼拼图的……与其说是拼图，不如说对方根本只是把图片放到应该放的位置上，就好像他家地毯上有完成图在指示他一样。
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才用这种方式拼啊！
【……你可以讲解一下你的手法原理给普通百姓听吗？】放下手边的盒子，虞因不得不打断一下似乎很专心的东风。
【什麼东西？】皱起眉，被打扰进度有点不悦的东风歪头回问。
【你知道哪块要放哪裡？】觉得自己根本撞鬼了，虞因看著地上已经有雏形的图块，【怎麼知道的啊！】

【这个拼图的花色区块很多样，所以很好分辨。】指了指盒子，东风想了一下，比划著地毯，【拼完的大小大概是这样，这种基础拼图每块都有基本的固定尺寸，所以可以大致知道位置，只要把正确的图片放到正确的地方，不是这样吗？】
【不，完全不是，正常人根本不知道正确地方在哪裡吧！你是怎麼确定位置跟图片的啊！】这根本不是撞鬼了！这根本是各种东西都撞了！虞因整个很震惊，接著马上想起来对方刚才的动作，【不对，等等，你刚刚该不会是在记拼图的花色吧！】哪有人这样玩拼图的啊！这是什麼外掛无双的状况？
  有点不解对方过於夸张的惊愕表情，东风点点头，【对照一下，就知道哪片该放哪裡了。】都说了花色很好辨认，这就大大增加了辨识的容易度，如果是空白的就行不通了，空白的有空白的拼法。
  【我突然不想跟鬼讲话了……】觉得自己正常人的心灵有点被打击到，虞因抱著拼图盒默默地蹲去角落。
  搞不懂对方在失落什麼，东风哼了声，继续完成手上的作业。
  旁边的黎子泓虽然也对这种手法有点讶异，不过也没虞因那麼大的反应，应该说对东风来讲，这种回答似乎也不意外，他笑了笑，自己去找个空间帮忙处理这些东西了。
  又过了一会儿，在厨房忙碌告一段落的聿就出来準备桌子放置晚餐了。
  因为专心在拼图上的东风强烈拒绝吃饭，怕帮手在这时候逃走的虞因也只好妥协，不过还是去泡了一大杯麦片放在对方旁边，让他可以慢慢喝。
  聿準备的晚餐非常丰富。
  不是第一次在这边吃饭，黎子泓当然很瞭解聿的手艺之好，大半时候，虞佟不在就是聿掌厨，很有大厨的架势，严司他们也都开玩笑说可以叫杨德丞开分店给聿照顾了，肯定不输给专业厨师。
  席间，聿偷瞄了好几次东风的进度，显然有点不太甘心对方的速度。
  晚饭就这样度过了。
  他离开虞家时已经是深夜。
  忙碌了一晚，他和虞因一起拼好一张，聿自己也拼好一张，其他的都被东风用异常诡异的速度给拼完。
  一放下最后一块拼图，东风就啪嗒往地上一倒，正式宣告阵亡。
  帮忙把东风背上客房安置好后，黎子泓也结束了拜访。
  【黎大哥你真的不乾脆在这边睡一晚喔？你可以睡我房间啊。】送人出来的虞因拍拍跟著跑出来的小鱼乾，在庭院帮黎子泓打开大门，「反正二爸今晚不一定回来，我可以去睡他房间。」
  【没关係，时间还不太晚，我直接回去就行了。】半夜两点多，对他来说的确不算晚。黎子泓笑了下，「谢谢。」
  【该谢谢的是我吧，今天真是被救了一命啊。】
  看著眼前的大学生，黎子泓不知道为什麼有点放心了。过去他和东风一直处於很难沟通的状况裡，现在显然有些改善，看来当初决定找虞因他们帮忙是对的。
  打量著对方，虞因还是决定开口，他已经忍了一个晚上了，【黎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工作被刁难吗？】不晓得为什麼，他今晚从看到黎子泓那一刻就开始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边怪。说起来，今天二爸打电话回来时，会稍微提到对面的人会放一阵子假，早些时候小海也打电话来，说【你家朋友真够义气，老娘下次再来找你们】更早一点，是他今天打电话问杨德丞要不要带东西去给东风时，他提到要去和某检察官吃饭。
  这样算起来，眼前的人今天一整天几乎绕了圈认识的朋友群。
  虽然假期不算短，但这样好像四处在交代什麼事情似地，让虞因直觉就是有哪裡怪。
  没预计虞因会突然这样问，黎子泓愣了愣，然后摇摇头，【没什麼，例行程序而已。】
  【是喔……】想了想，还是理不清哪边怪，虞因只好耸耸肩，【大概是我想太多了，抱歉。】
  【没什麼抱歉的，让你们担心了。】
  小鱼乾抓了两下，突然整只站起来搭到黎子泓后背，热切地想要再多玩一会儿，然后被虞因连忙拉下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东风就请你们多看顾些。】让对方在门口止步，黎子泓这样说。
  【安啦，东风也是我朋友，照顾一下是应该的。】说到底，虞因也自觉被人家帮忙很多次，所以去监督个吃饭也没什麼大不了。而且他还蛮喜欢去的，看满屋子的雕刻和图纸书籍是很有趣，几乎每次去都可以看到新作品，真是大开眼界，同时也学到不少东西。【黎大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放假有空来我家玩电动啊！】
  【我会在来拜访的。】

  离开虞家后，黎子泓坐在车上确定了虞因锁好门带著狗回到屋内，才发动自己的车辆。
  被整理得很好的房屋还点亮著灯火。
  虽然没有女主人，但虞家十分吸引人，他转调到这裡时就发现了，不管是气氛还是饭菜，这裡真的是可以完全放鬆下来，好好吃饭、休息的空间，也难怪严司没事也爱往这边钻了。有几次和小孩们电动打过头，他也会在这边留宿，真的让人很轻鬆，一点负担也没有。
  或许，东风也是被这点吸引，所以才会特别对虞因另眼相待吧。
  对於能够到这裡工作，认识现在身边所有人，黎子泓打从心底认为，真是太好了。
  他觉得能够遇到这些人，真是太幸运了。
  这就是所有人见到他的最后一天。

  之后，黎子泓失踪了。

第三章


【有消息了吗？】
他们发现不对劲是在第七天，当严司回来之后被放鸽子又无法联络上人时，所有人才惊觉到可能出事了。
【我们问过了阿司提供的几个山友，都说没有遇到他。】朝眼前的女性检察官縈报告后，虞夏摇摇头，原本他们真的以为他去登山了，大家也都抱持著难得长假就得好好休息的想法，所以没人打扰他，却没想到会发生事情。后来去了一趟住所，不但车子在，就连皮包、钥匙和证件也都在房子裡，只有人不见了。【同时也联繫了一些他以前的大学同学，没有任何消息。】
【这边也都没有收到任何申请通知，其他同事也都不知道他会去哪裡。】坐在办公桌钱顾问縈有点头痛的按著太阳穴，【黎检平常下班后很少和我们一起去吃饭聚餐，所以我们对他的私生活知道的也有限，只能仰赖你们多方查询了，我们这边也会继续过滤是否有案件报復的可能性。】
【顾检和黎检下班后没有其他来往吗？】虞夏有点意外，不过仔细想想黎子泓大多休息时间都被严司缠著到处跑，不然就是在他们家或自己家打电玩，的确没怎麼听说过他们常参加同事聚会。不过这次黎子泓把手上负责的工作部分转给眼前的女性代理，他还以为是很熟的朋友才会如此放心。
【私下，老实说黎检下班时间常常不固定，很难约得到，也经常跑外勤，所以扣掉公事我们私下不能说很熟。】尷尬地笑了下，顾问縈咳了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著【黎检很可靠，不过就算我们工作上默契不错，但私生活不想交流的话，一般也都不勉强的，毕竟电玩可以聊那麼深的也没几位。】
【也是。】想起来他们一开始和黎子泓熟起来也是因为对方搬电玩来他家，虞夏不得不点头同意，【那麼我们继续去追查下落，何仕俊的案子再请顾检多方帮忙了。】
【放心，黎检的请托我也会做好的。】
离开办公室后，虞夏怀著各种复杂的心思直接去开车。
这两天，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连虞因都开始在责怪自己最后那天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两句，坐进了车内，虞夏有点无力地往后躺向椅子。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是黎子泓发生这种事。
应该说，很大机率是自己会被寻仇，严司那傢伙也会i，甚至他哥的可能性都比较高，但是黎子泓几乎都是公事公办，下了班之后就不会再生其他事端，乖乖地窝在家中或是定点不动，所以他们一直都不觉得他会发生太严重状况。
某方面来说，他的生活太规律了，这两天问了严司和一些人发现黎子泓简直活得跟修行僧没两样，酒色不沾不说，除了打电玩、跑步运动和爬山外，根本没其他娱乐，就像刚刚顾问縈那边一样，一问之下，发现大家都说私生活没什麼交集，也没娱乐聚会，扣掉个人休息时间，他所有时间全用在工作上了。
套句严司的形容，有没有看过发条机器人，一转下去就咯咯咯地往前走，然后停一下就停了，接著再转，还是一样咯咯咯地往前走，几乎没太多变动，
也就是这样，人一不见，他们反而不知道最有可能是去了哪裡。
叹了口气，虞夏发动了车子，
正要离开时，手机突然想起，他打开免持听筒，立即传来小伍很振奋的声音——
【老大，找到了！】
匆匆赶回局裡，虞夏一路接了几份档案，笔直地衝进办公室。
这次搜查对外对内都是保密的，不知道为什麼黎检查长特别要求他们不准声张，在没有得到消息之前不可被外界知道，指定让虞夏负责处理寻人工作。
因为还有上次叶恆恩案子的后续处理，虞夏小队也已经忙到脑浆快蒸发了，只能尽量多出几个人分头调查。
打开门，裡面是小伍和东风，一收到失踪消息，东风立刻找上他请求调开画面，所以虞夏让电脑比较好的小伍负责和东风一起处理这部分。
抬起头看了虞夏一眼，东风让开了身，让对方可以仔细看定格画面。
【我学长最后一次出住所是三天前，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了，这点和严司那个混蛋提供的三天前开始就没有收到简讯回復的消息一致。】移动了办公椅，东风转向旁边另一处萤幕上面切割了许多录影画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是有人临时找他，我学长出门走得很匆促，接著他转进了附近的巷子，就不见了，巷子那一区监视器是坏掉的。】
【里长说上个月被几个臭小孩用石头丢坏，还没处理。】
一旁的小伍连忙附带说明，【听说是一群飆车小孩，把那一带的监视器都砸掉了，公家与私人的加起来坏了几十支，要花不少钱才能修。】说实话，就算不是被砸坏，本来就有一些监视器是装饰用的，外表能看其实不能拍，这状况也不只有单一出才有。
所以只拍到黎子泓最后去了那条巷子。
虞夏低下头，看见桌面上的街道图，有不少地方都标注了红色叉叉记号，看来应该就是监视器毁损的地方。不只巷子，另一端连接的马路监视器也是毁损的，看来飆车族还真是打坏不少东西，不过整条马路上的记号断断续续的，可能重点位置有先抢修，但仍不足以让他们追到人。

【男性，三、四十岁上下，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约八十五公斤。】
瞇起眼，虞夏侧过脸，看见东风递出了已经写好的纸张，继续向他说道：【外表上经济状况看似不算好，但手上可能握有点钱，不一定是实质现金，存款、房地產等等可以於固定时段取得金钱，特定花钱的方式造成他不缺钱但是穷困的表象。我回追了三天前的监视画面，发现学长连续几天到附近的超商和一个男的碰面，但是刚刚和严司那混蛋确认过，我学长週遭没有那种样子的朋友。】
【画面已经送去给玖深学长他们处理了。】和对方绑了大半天看这些监视画面，之前就知道他看监视的方式很可怕的小伍连忙补充到，【有几个地方多少有拍到部分脸孔。】因为东风要全心专注在监视器上，所以可拼凑的就先转给玖深他们处理。
拍拍小伍的肩膀，虞夏转回看萤幕，画面上是东风调出来的追逐画面，在不同的三天内，黎子泓的确步行到附近几家不同的超商和一名身份不明男性碰面，而且在店外的露天座椅待了一点时间，还主动买饮料或食物给对方，看来那名男性似乎没有攻击性。
但是对方戴著棒球帽，始终压地头迴避监视器，无法取得清晰的面部特徵。
从画面上看，该名男性穿著有点脏污的T恤和运动裤，脚上的登山靴也已经破损得很严重了，看起来经济状况的确不算好，连续几天由黎子泓主动付费购买饮食也可以证明这点。
不过东风敲敲画面上的靴子放大图，显然可见登山靴和运动裤是特定品牌，特别是靴子还是限量款，不是一般经济不好的人买得起的物品。
【通聊记录呢？】
【对方避用手机。】已经看过继续的东风把旁边的资料夹递过去，【我学长那三天接到不少公用电话，几乎每一通声望发话地点都不同，重复率很少，有几次打完之后，我学长就去商店了，之后失踪就再也没有打过，当然我也要了所有使用过的公共电话周边的监视器，还没来。】
   【嗯……小伍你等等再回超商和相关店家询问值班人员，看看有没有人对那个男的有印象..我过去玖深那边一趟。】看了下手錶，虞夏思考著还得腾时间去找负责叶恆恩事件后续搜索的其他队员，【东风要一起过去吗？】
【晚一点我自己去找他们。】手边还有不少待看的记录，东风偏向一口气看完所有监视画面再继续下一步，【这个先带过去给他们存档。】说著，他抽起压在街道下的另外几张地图，上面同样标注不少记号。虽然也可以用电脑做，但是电脑萤幕上的波纹变化跳动太频繁，盯久了眼镜实在很容易酸涩和头痛。
虞夏打开看了下，标注得很详细，一份是这几天黎子泓被拍到的路线标记，一份是男性出没的路线标记，上面都有著手写的日期时间和交会点。
【后面还会有几张。】望著虞夏，东风这样说道。
【谢谢。】
午间的时间。
阿柳抱著从女同事那边拿回来的资料，正要回工作室时，一转过头就看到旁边玻璃内侧贴著张变形挤压的脸。
【你在干嘛？】挑起眉，阿柳看著工作室裡的傢伙鬼鬼祟祟地移出来，用某种微妙的表情打量他。
【你是不是经手黎检的案子。】瞇起眼有点酸涩的眼前，玖深盯著对方手上的公文袋，很渴望地开口：【是朋友就交出来借看一下。】

【什麼啊，；老大说了检察长不让我们碰，他们内部清查要公正，你干嘛还不放弃啊。】把自己手上的公文袋往对方脸上一拍，阿柳没好气地看著同僚，【这是叶警官的案子啦，老大清查台中那个站，有一些分到小欢那边做，刚刚去借了做好的来看。】
【唔……我好想接黎检的案子！】把公文袋塞还给友人，玖深抱著头衝回工作室。
【不要在外面大叫，不是说这些事要低调处理吗。】跟著走进工作室，阿柳没好气地关上门，【东风那边传来的画面处理得如何？】
【差不多了，正想打电话叫老大来看，】揉揉眼镜，玖深打了个哈欠，【身材跟年纪和他讲的差不多…..阿柳阿柳，你有没有觉得鼓动他去考鉴识的话，以后出来可能会很强喔！】看著画面靠週遭环境物品就立刻目测出来目标物，真是不简单。
【你还是找个时间睡觉吧，说不定梦裡他会去考。】拍拍玖深的脑袋，阿柳盯著画面上的男性，从不同角度也拼凑出来大致上的脸部面貌了，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这个人，【…..小欢告诉我，黎检的案子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本来这几天就要结掉了，正在等程序跑完。】
【真的吗！那太好了。】稍微鬆口气，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玖深随即又愁眉苦脸了起来，【希望黎检没事。】
【也只有这样希望了。】都已经过了三天，现在才开始找人实在是有点了，阿柳一转头，正好看见虞夏往这裡走来，边走还边看手上的地图。
【看起来是衝著黎检来的没错。】踏进工作室后，虞夏把地图丢给玖深，然后看著萤幕上已经处理过的各个画面，【这个人赴约之前已经在黎检住处附近绕了，每天都在周围滞留很久，赴完约之后还是在附近没有离开。】东风标出来的地图上，属於那名男子的线条一直在黎子泓的住所附近打转，在超商见完面之后，又继续在周围绕著圈，三天以来都是上午就到，傍晚才离开。
如果没有错，这个人应该在更早之前就来了，东风那边的监视器如果有更久之前的存档记录，可能可以查到对方跟踪黎子泓的画面，肯定已经有段时间，这种模式看起来，实在不像只跟了短短几天。
【我们这边差不多做出可用的面貌图了，但可以发佈出去吗？】阿柳忧心忡忡地问，
【先让我们自己人带著去相关地域搜索，东风那边应该快要查出那傢伙到底是从哪裡出发的。】按照那个调阅速度，只要其他监视器可以及时送过来又没有关键点故障，很快就可以查出来了，虞夏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有点疲累。
【…….让那个非相关的小孩子做这些事情好吗？】阿柳比较担心如果又被有心人掀出来会惹上不少麻烦。
【有事我负全责。】才不管会不会被外面或裡面的人扯后腿，虞夏只想赶快把自己人找回来，尤其是在这种人手严重不足的时候。
叶恆恩的对手出乎他们想像之外，他在台中的点不但找到了账册和名单，还找到了一些原料交易记录和些许照片。但是名单上有几个人非常难动，局长和主任主管可能扛不下来，检察官那边也没有人敢在毫无其他有力证据的支持下接下这件案子，甚至在此同时，早就一样找到另外两个点的北部分局就这样完全没有音讯了，八成也是遭遇到同样困难，或者被有心人士压下来了。
该从哪裡下手？
现况是绝对无法强来，必须想办法找到突破口。
偏偏在这种时候黎子泓又出状况，被强制放假就算了，现在人还失踪。前不久连康哲昌都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所以交保侯传，检方提出抗告但仍维持原决议，他把所有事情都推的一乾二净，不管哪个方面都有人帮他承认帮他扭曲，这让他们的律师有了很大的反辩空间，而且连议会和法院内部都有人帮他一把。
比较年轻又是刚入队不久的小伍被气个半死，在那边哇哇叫了半天，已经习惯这种事情的虞夏和其他队员只是觉得无力，打起精神还是得继续处理案子，努力再找更多证据。
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必须早早习惯恶人不一定会立即有恶报这种事情，有时候你明明知道他，但却看著对方在好几审之后大事化小地被释放，笑著离开，然后只能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哪裡失败了，没想到、该如何向受害者或家属交代？拿什麼交代？为什麼无法交代？接著又是一件案子被时间啃噬，被媒体和大眾遗忘。
不过学会习惯总比麻木好，习惯的人至少会再去追，而麻木的人已经学会关上档案。
【老大，你这两天有睡吗？】看著脸色也不怎麼好看的虞夏，阿柳实在是很担心身边这票傢伙们，这些人不但蜡烛两头烧，还是用仙女棒那种方法在烧。【多多少少也睡一点吧，都几岁的人了还这样操。】
【我会自己找时间休息，不用担心。】抬起头，虞夏突然发现旁边的玖深抓著地图，用一种诡异的表情盯著他看，【……你要吃拳头吗？】
【没没….】连忙摇头，玖深往后退好几步，接著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黎检的案子…..顾检有没有说什麼？内部清查之后是不是…..】
【她什麼都没说，但是没什麼大事，你专心做好现在这个吧，结果出来就会知道了。】

黎子泓对外是说放假，但是虞夏在第二天就从检事官那边打听出来是因为内部要清查所以必须先离开一段时间，主要是苏彰入侵到办公室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只盗走部分资料，随后鉴识组更找到一些讯息，现在正在全力肃清。
以为他们和黎子泓太熟了，所以是由别人负责，相关人也全被要求封口。
和女同事私交较好的阿柳则是在处理的第一天看见了部分资料，大致上就是从黎子泓那边拿回来的几个公文袋裡被苏彰写了【多谢帮忙】、【我会再过来】、【大家忙归忙记得要休息】之类的字样，另外似乎还找到些什麼，检察长要求之后，女同事就不肯让阿柳看了。
不过因为黎子泓的操守如何大家都知道，苏彰是故意要恶整他们的成分肯定百分之百，所以也就只是做必要性的清查，搞清楚那个傢伙从哪裡来，为何要特别对黎子泓做这些事情，以及他们有什麼关联等等，比起来，虞夏比较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被苏彰盯上。
黎子泓失踪一事还没传来前，最担心这件事的大概就是玖深了，去研习的严司反而不晓得
不过看来应该很快也会知道了…….他们永远不知道严司见鬼的管道有多少。
【有进展要跟我讲喔。】还是放不下心的玖深巴巴地说著。
【囉嗦，快点去做你的工作！】
【因……阿因！】
猛地回过神，虞因看著眼前的玻璃，有三秒脑袋空白。
【你走路不看路啊，别像上次一太那样去撞电线桿，他的肿包几天才好。】从后面跑上来的阿方一把拍住他的肩膀，然后搭著人往旁边转，【奇怪了，不知道为什麼，一太突然找我们。】他是在校外吃午餐时接到电话的，然后约了时间才赶来学校，否则今天他们是没课的，他原本下午还约了人打球，现在也都推掉了。
一太找自己还算正常，不过连虞因一起找就有点奇怪，而且现在看虞因明显有社麼事情，刚刚远远就发现他心不在焉了，近看整个人表现阴暗，看来一太主要找的应该是他吧。
【一太呢？】看到只有阿放来，虞因问道。
【等等外面饮料店碰面，他说在附近朋友家收个东西，好像是要给你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耸耸肩，阿方收回手，带著人离开图书馆外围，【小海最近好像心情也不是很好，问了几次都问不出来，你们那边有发生什麼事吗？】
【咦？小海知道？】愣了一下，虞因以为黎子泓不见的事没传出去，虞夏告诉他目前事情是压下来的，只有他们小队知道，几乎完全封锁。
这个决定是检察长下的，似乎发生了什麼问题，所以这件事根本没外人晓得，只有核心几个人知道并进行搜索。
虞因也觉得这种决定很怪，再进一步追问，虞夏就不肯多说了。
所以小海会知道，完全出乎虞因的意料之外，他不认为他大爸会告诉对方，而且最近这阵子小海好像也很少来他家。
【真的发生什麼事情吗？很久了吗？我看她已经不爽有阵子了耶，大概两、三周了？或者更久，总之有段时间了。】会注意到是因为阿方看最近被小海凑过的人，鼻青脸肿的程度大概是以往的两倍吧，他妹妹根本是在洩愤，但是不知道是为哪憧。
两、三周?
看来他们讲的是不同的事情。

    虞因摇摇头，【小海那边的我不知道。】
    他介意的是黎子泓来的那晚，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什麼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那天晚上他忙著自己的事情没有多加询问…..如果那天晚上多嘴、或是留他久一点，说不定可以改变什麼？
他们是最后见过黎子泓的人。
一想到这件事，虞因就完全无法释怀，即使其他人都说与他无关，他还是觉得和自己有关係，那时候多留意就好了。
踏进饮料店后，果然看见一太已坐在那边等他们了，而店员也刚好送上了三杯饮料。
已经很习惯友人神秘地代点饮料，阿方见怪不怪地坐下，把其中一杯推给旁边的虞因。
等到友人们都落座后，一太才微笑著看向虞因，【你们那边发生了什麼事？】
【黎大哥失踪了。】摸著透出水珠的冰凉饮料杯，虞因也不打算绕话，很乾脆地直接说重点。
【…….你说那个很认真的检察官大哥？】阿方挑起眉，有点意外，【被寻仇吗？】
【还不知道详细状况，只知道有几天了。】上午时东风发简讯给他说正在警局，不过虞因到现在还没有收到进一步消息。
【我懂了，我会和小海先调查看看檯面下面是不是有什麼动静。】大致上知道友人为什麼会特地找他，有些处理方式的确要找他们才行。阿方拿出手机正打算联繫小海，一旁的一太突然制止他的动作。
【我觉得应该不是道上的。】隐隐约约觉得方向不太对，一太歪著头想了一会儿，【似乎也和工作上的问题无关。】
【那你觉得是什麼？】阿方反射性就问。
【目前还不知道。】
有时候觉得友人的直觉好像在玩碟仙，没接收到宇宙波时，不给个关键字就没有指向，阿方有点抱歉地看向虞因，【有其他的线索吗？】
【黎大哥本来预定要去爬山的，但是他登山的朋友都没遇到人，黎大哥也没跟他们联络，他们上周好像是要去什麼古道的地方……】一发现找不到人，严司就把他知道的范围都问过了，结果仍然是无。
【不是那边。】一太摇摇头，【我觉得不是那种方向。】
【还在平地吗？】阿方立刻追加选项。
【平地的感觉比较强烈。】从自己的背包裡翻出一隻牛皮纸袋，一太将纸袋推过去给虞因，【这个给你吧。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总之之前在朋友那边看见时，就觉得应该拿给你呢，好不容易请对方整理好，刚刚才发过来。】
稍微打开看了下，裡面是几张纸，也不知道有没有关係，虞因还是收下了，毕竟一太会主动约他们出来，应该不会给他增加回收重量的纸张。
【我想，这次的事情小海和阿方帮不上忙，可能连我也插不上手，不过关於这份资料的事情你看完后有疑问，裡面我附上了朋友的联络方式，你可以和他谈谈。】
顺著话，虞因拿出了裡面的名片，上面写著东部餐厅，也不知道有什麼关係。
盯著上面的字样，阿方疑惑地皱起眉，【等等，你之前去东部跟这个有关係吗？】他记得前阵子一太突然跑出去，过了几天又回来，什麼事都没说。当时他们正在找虞因，忙得团团转，没想到现在变成要找检察官，这群人还真是容易消失。
【或许有吧，那时候觉得时间还没到，而且也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所以无法顺利处理，或许现在差不多了。】勾起淡淡的笑，一太看向对坐的人，【那麼，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送走了很沮丧的虞因之后，阿方看了眼那杯没动过的饮料，然后微微皱起眉转向友人，【为什麼我和小海不能帮忙？】
【刚刚也说过了，那不是我能插手的事，当然你们也一样，我觉得这次我们不太适合跟著去。】笑了笑，一太耸耸肩，【何况我们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如果顾及那边，就会变成这边的事情没有结果，反而会变糟。】
盯著一太半响，阿方有点感概地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满恐怖的耶。】不管在哪方面都很奇妙啊！
【会吗？】回以不变的微笑，一太给了对方差点把茶喷出来的话语：【习惯就好。】
【喂喂喂…..】
最好是会习惯啦！
离开了饮料店后，虞因走来有段距离才想起来付饮料钱。
拿起手机想要打过去道歉时，才发现一太也发了简讯过来，上面很简单地来了句【没关係，下次你再回请吧。】

不知道该怎麼形容现在各种复杂的心情，虞因苦笑著回了感谢的简讯，然后有点无力地靠在一旁的围墙边，下意识地看著其他讯息，聿也传了简讯给他，大致上就是晚一点才会从方苡薰那边出来，会自己回家不用担心。
心裡觉得不舒服的不是只有他一个，当天在场的聿为什麼会去找滕祁和方苡薰，他不用想也知道。
【我在搞什麼啊。】明明就像要做点什麼，却连就在眼前的事都没发现。
有点沮丧地抓了抓脑袋，虞因叹了口气，随手拿出刚刚一太给他的纸袋，是一些剪报的列印纸张，看起来不像是报纸或社会新闻，比较像是短故事和自辩杂誌刊登什麼的。
稍微看了下，是一些山区灵异事件，那种网路上一搜就会搜到一大堆的，没什麼特别的地方，虞因在网路上也看过不少，从小到大，他週遭那些有病的损友麼知道他多少看得见后，常常会弄一些有的没得给他看还要求鉴定，很大都是杜撰的，就像大部分的鬼屋也都是人云亦云，原本的空屋在加油添醋之后也会变成猛鬼屋。
打算回家再好好看过，他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放回包包裡，正想回去等消息时，猛然瞥见有黑影从自己右后方闪过。
回过头，虞因什麼也没看见。
这段时间直击各式各样的状况太多了，他下安装整个很淡然，估计又是新一个不知道从哪裡冒出来要伸冤的仁兄或大姐，但是现在实在没什麼心情，心裡担心的事大於去找那个黑影的想法，所以虞因也没去思考那是什麼，直接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就在转过巷子时，后面突然有个东西重重地撞上来。
还没搞清楚状况，被撞得往前一个酿蹌的虞因随即被后方的东西拽住按到旁边墙上。才刚意识过来那是个人，刀面就贴到他的脖子上。
【我先告诉你，这次的事和我无关。】
带著熟悉的戏謔语气从后头传来，虞因立刻想回头，但马上被挡住，锐利的刀锋抵著，他也没办法朝外大叫引起注意，【你到底想干什麼！】
【只是路过，顺便撇清一下关係和警告。】
后头轻鬆的语气虞因火大了起来，【要杀就杀，不要在那边废话，不杀就快点走开！】
【说过了，没打算杀你，虽然已经确定过不是，但你还是感谢你刚好在范围中吧，否则按照你前几次的表现，照理来说应该已经变成尸体了。】
【什麼意思？】对於这个问题，几次下来虞因已经搞不清楚这傢伙究竟在干什麼，他不懂所谓不杀的理由，【什麼范围裡？】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父母亲身的没错吧，那就不是我要找的人，在我不动手的范围，即使如此，你最后也不用真的惹到我发火破例，不会永远都有下一次机会，再多来几次，总有一天你会连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什…..】
话还没问完，虞因只感觉到小腿后被人一踹，整个摔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时，刚刚袭击他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摸了一下脖子，被划出了淡淡的伤痕，手上有点血，但并不严重。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