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燕归 作者：司泽院蓝【完结】

☆、章八八 执子之手

　　话音落下十几秒种，全场都是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盯着两枚对戒。这是……求婚吧？冰帝的迹部对青学的不二……求婚？他们没有眼花也没有梦游也没有重听吧？
　　
　　还真是杀手锏啊！本来还想看看他们先斩后奏的效果呢！幸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眼一眯：这是技术性犯规！戒指什么的未免也太早了吧！所以这就是迹部为什么弄出个声势浩大的音乐祭的原因——因为可以趁机宣布这件事。他还真是低估了迹部的行动力啊！
　　
　　真田也很吃惊,他刚才还在纠结于那诡异的舞蹈动作,这会儿也全忘光了。不过戴帽子的好处之一就是,帽檐的阴影很好地挡住了他的表情变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迹部？
　　
　　菊丸的反应就没幸村那么淡定了。他跳了起来,颤抖的手放在不二肩膀上,连着声音都在抖：“难道我在做梦吗？一定是噩梦,”他开始拼命摇头,“不然我怎么会看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捏一下就知道了，菊丸前辈。”桃城也一脸呆滞，手下用力。
　　
　　“嘶！”海堂本来处于一种完全短路的状态，结果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冷不防叫出了声。“要知道痛的话捏自己去啊，死桃子！”
　　
　　桃城转头看他，目光呆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真的会痛？”
　　
　　“你这……”海堂龇牙咧嘴，很想马上就挽袖子揍这家伙一顿，然后发现其他人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口角，目光都直瞪瞪地盯着两个主角。从青学到冰帝，从立海大到四天宝寺，从狮子乐中到牧之藤中学……咳，扯远了，反正现在不是个打架的好时机，海堂又悻悻地收回拳头。他这是关心不二前辈，绝不是下不了手！
　　
　　大石和河村都完全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表情非常迷茫。乾一边嘀咕着“果然如此”，一边开始哗啦啦地狂记。手冢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臂的动作，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四天宝寺那边，唯恐天下不乱的金色小春是反应得最快的，“哇哦，好浪漫~这么说迹部君是心有所爱了吗？我的心都碎了啊~”他旁边的一氏裕次听得头上青筋直跳，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拖到了一边。白石捏着下巴，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他在U-17里被迹部咆哮：“原来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啊！”
　　
　　和白石有同感的是佐伯，他到现在终于回过味儿来了。感情这大少爷……啧啧！他一向爽朗阳光，想的也只是不二喜欢就行。但这大爷脾气真的没问题吗？周助不会吃亏吧？佐伯开始认真考虑竹马的终身大事问题。
　　
　　相比之下，不二裕太的脸色简直就是墨一般了。虽然他已经知道，而且也料到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但这个迹部居然这么快！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在老哥身上打标签了吧！再看他家哥哥，正微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下面是什么表情。
　　
　　实际上，除了刚开始时那一瞬间的惊讶之外，正主不二才是最镇定的那个。他猜到迹部会有动作，但是没想到是戒指。这种郑重又珍惜的态度，张扬又坚定的承诺，他还图别的什么吗？就算迹部拿的是草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吧？不二终于抬起了头，正正对上迹部的海蓝色眼睛。钻石象征的永恒爱情只是童话，重点在于送的人的态度。而如果这个人是迹部的话，那他愿意相信这个童话。
　　
　　不二微微一笑，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动作。只见他轻轻地拿下迹部手里的盒子，就着左手被抓住的姿势取出里面稍微大一些的戒指，然后又去看迹部。迹部也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了手。不二仔细地帮他戴到左手无名指上，看到迹部有点呆又有点不敢置信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小景，你准备让我自己戴吗？”
　　
　　“当然不！”迹部条件反射地回答。他只是太惊讶了——惊讶于不二这回居然这么老实，没跟他耍什么小心思，他本以为肯定有点小风波的呢！他手脚麻利地拿出另外一枚戒指，小心翼翼地给不二戴上。“你这就是答应了，本大爷可不允许反悔这种不华丽的事情发生！”迹部又确定了一句。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可思议……啊呸呸，不二肯定会答应的，这又没错！难道他惯不二已经成条件反射了吗？以至于不二高高兴兴顺顺利利地戴上戒指时他还觉得像做梦？
　　
　　“终于得偿所愿了啊，迹部，祝贺你。”忍足第一个出了声，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狡黠：“那下次再做应答的时候，就不会是无可奉告了吧？”
　　
　　迹部正高兴得有点飘飘然，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黑了。上次网球祭的闪电情缘环节，有个问题是初吻时间，他那时直接用“无可奉告”搪塞了过去，没想到忍足依旧记着呢。还真不愧是冰帝著名的花花公子，想必他那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吧？“不用了，”迹部果断地否定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周助……唔！”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忍足君？”不二转过头，笑得小花朵朵开：“现场版的哦~”

　　
　　所有人都看到了，就在迹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旁边的不二突然亲了他的嘴角一下。虽说是嘴角，无疑也是一种亲密的身体接触，毫无疑义地昭示了他们的关系。这下连单纯到极致的几个人都看出来了，震惊过后纷纷掩面。不二(君)，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主动的啊……裕太依旧气哼哼地握紧了拳头，老哥的表态他看到了，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就承认迹部的关系存在了，绝不！
　　
　　忍足嘴角一抽。“够了！”不二这么笑一般就是没好事，他可不想自己往枪口上撞。迹部以前偶尔还能稍微挤兑下，占点口头便宜，有不二在，看起来就是不可能了——不二可是绝对不能惹的！想也知道，到时候连自家领导也不会站他那边。比如说现在，一边的向日就在挤眉弄眼地看着他，笑容十分促狭。忍足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得，人家成双成对，他却孤家寡人，这互相护短的两人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祝贺你，部长。”宍户倒是十分中规中矩。在他眼里，迹部就是冰帝的王者；对迹部认定的人，他只需要祝福就好。乖宝宝凤长太郎虽然瞪大了眼睛，但是他家宍户前辈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乖乖地跟着祝贺。
　　
　　迹部点头，不过目光一直停留在不二脸上。不二正侧对着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这种略带挑衅的神情一般只在网球场上出现，在对手触碰到不二底线的时候。虽然迹部并不在意忍足的调笑，但是不二愿意给他出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也叫忍足知道什么是积口德……不过现在其他什么事情都是多余的……迹部伸出手去扶着不二的脸转过来，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段时间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等到他们分开时，就连一向困意绵绵的芥川也醒了，难得目瞪口呆。不过反应过来以后，他立刻试图扒到不二身上(被桦地及时地一把抓住了)：“太好了！不二，你干脆转学来冰帝吧！”
　　
　　芥川，其实你早已经知道了吧？青学众人基本处于呆愣状态，被这么一说才回神。不二一早就告诉他们他高中会报冰帝了，而以不二的成绩，考中是板上钉钉的。而且他也说了不再参加网球部，所以迈向职网也是早已就经确定的目标了吗？不二虽然待人温和，但他决定要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主意。“不二(前辈)，你一定要好好的啊！”众人纷纷道，有的惋惜，有的痛心疾首。他们的不二(前辈)居然被迹部拐走了！
　　
　　迹部的眉毛忍不住挑了挑。青学这冲天的怨气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种仿佛托孤一样的语气……“本大爷看起来像是个靠不住的人吗？”果然先下手为强是对的！
　　
　　青学众人默。这时幸村终于忍不住了，这两人简直能闪瞎其他所有人的眼睛：“时间要到了，该上场了。”算迹部上道，但是唱歌是免不了的！他幸村做事从不半途而废，虽然也许看不到迹部的好戏了，但真田跳舞也是很值得期待的嘛！
　　
　　于是一众人等纷纷回神，该上场的上场，该捧场的捧场。不得不说，虽然旋律简单了点，动作犯傻了点(相对于一干热血少年来说)，准备时间仓促了点，但是架不住群众基础广泛，场下所有女性观众都看得眼放绿光。
　　
　　眨眼，摇手，踮脚，挺身摆pose……提出这个主意的不二和幸村动作十分自然，而爱耍宝的白石和爱吐槽的忍足和爱变装的仁王也毫无问题；迹部和真田就比较苦了，怎么做怎么感觉四肢僵硬，但他们都是态度端正的人，还是硬着头皮克服心理障碍，尽力做好点。不过他们也是有安慰的，虽然不像菊丸那样能卖萌(菊丸忍不住地在不二和迹部之间打量)，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至少踩对了拍子！(甲斐：你们是在说我吗？)
　　
　　唯一的问题还是在迹部身上。作为绝对的主唱，他把第一段结尾的I love you给唱没了。确切地说，他有唱这句，但是在这之前把麦克风扭到一边去了，底下的人完全听不见。等到第二段歌词结束时，他还是老样子，再迟钝的人都发现了他是故意的。迹部不是不唱，而是只想对一个人唱——他两次都把目光投向了舞台的同一个方向！
　　
　　迹部的目光如此明显，再发现不了就是傻子了，更别提两人左手无名指上都还戴着同款的戒指。不得不说钻石的光芒实在太亮了，就算迹部不去撩头发都很明显；而在边上的不二跟着旋律转圈的时候，左手上也反射着一抹耀眼的亮光。
　　
　　前排的观众最早注意到这个问题。
　　“迹部君……是在看不二君吧？”
　　“他们手上那是戒指吗？”
　　“好像是一模一样的诶！”
　　“真的！刚刚不还没有吗？”
　　
　　一传十十传百，场下马上轰动了。这可是比一群花美男唱情人节之吻更劲爆的事件，不二和迹部都是名人啊！一时间，窃窃私语就不提了，流言蜚语也冒了出来。
　　
　　但反观众人注目的主角对观众席上情况的反应——根本就是没有反应好不好？谢幕的时候，迹部又习惯性地撩了下金发，左手的戒指闪闪发光；至于不二，他正拄着下巴微笑，弧度都没变一下，手指上的亮光与迹部的交相辉映。
　　
　　所以这已经很明显了。他做到的迹部能做，他做不到的迹部也做得到。后台的手冢放下幕布，握起拳头又放开。祝你幸福，不二。
　　                    

☆、章八九 最终BOSS

　　在不二十五岁生日前的两个月，他过得十分……不平静。先是在睦月的表演赛里大出风头,如月的音乐祭又爆了大新闻。前者基本正面形象,后者就喜忧参半了。公之于众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照迹部的说法,反正他们迟早要知道,晚不如早。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有人反对,但时间会证明那些人是错误的——这是迹部爷爷秉持的一贯观点。如果他没这样的魄力,迹部财阀怎么可能在二战后开始崛起？
　　
　　没错,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早就退休、携妻在普罗旺斯养老的迹部景仁都给惊动了。游轮事件他也听说了一点,反应比迹部景明还乐观：景吾不愧是我们迹部家的孩子！大手笔，有气魄！至于继承人，只要他们想，解决的方法多得是。老爷子年纪大了，但精神很好。为了亲眼见见自家孙子挑的对象，他直接从法国回来了，谁都没告诉。
　　
　　再看不二家这边。因为早有预料，淑子妈妈和由美姐都很淡定。就连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的雅纪爸爸都急匆匆地从国外赶回来——这次出差的地方是罗马尼亚——嘱咐了不二一大堆注意事项兼表示信任和支持，就又急匆匆地走了。淑子妈妈早就和他通过气，两人一合计，怎么地也不能委屈了自家儿子，尤其不二还是个绝不诉苦的类型。其他人的反应他们不想管也管不着，但作为家人，肯定是要站在不二这边的。就连裕太都在由美姐的劝解下不再对经常出现在不二家的迹部横眉竖目，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在私底下听见有人在诋毁不二时，他毫不犹豫地赏了那个嚼舌根的家伙一拳头(观月：彻底的兄控！没救了！)。
　　
　　这已经是不二所能设想的最好情况了。他以前保密是担心给家人朋友带来麻烦，然而，他们也是一样地为他考虑。所以就算有人不理解，那又有什么关系？重生一次，他已经拥有了最宝贵的东西，他不会让这些东西从他的指缝间溜走的。他的未来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一定会坚定地继续走下去。
　　
　　好的结果还不止这一件。不二和迹部在情人节前夕曝光之后，最直接、也是最快显示出来的结果就是，他们俩收到巧克力和情书的数目直线下降。
　　
　　迹部对此非常满意，他终于不用让桦地清理每年固定的几麻袋垃圾了。没错，就和女生们送他的爱心便当一样，情人节礼物的下场都是被毫不犹豫地扔掉。很多女孩子都伤心欲绝，但冰帝学园祭的事件已经口口相传，想也知道那时迹部的表白是对谁说的，再死皮赖脸地缠上去可就太难看了。
　　
　　相比之下，不二对情书和礼物的处理方式要温和得多，所以减少的工作量更可观。架不住暗恋他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数，于是又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不过还有一种女孩子过得很开心，那就是用KIRAKIRA眼神看不二迹部版罗密欧与朱丽叶话剧的人。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之后的毕业考和升学考都很顺利。大石如愿以偿地考取了一所医学院校，也在东京都，离青学不算太远。河村不打算继续升学了，他要正式开始在他家的寿司店全日修行。因为有大石不二的帮忙，菊丸的临时抱佛脚颇有成效；他考上了青学高中部，但他在音乐祭上的表现引起了星探的注意，已经有好几家艺能事务所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乾只考了毕业考，然后以优异的成绩保送青学高中部。手冢也一样，不过他以后会经常性地出国，毕竟已经进入职网，他不可能再在学校的网球部里投入更多心血了。而不二放弃了保送本校的机会，顺利通过升学考，进了冰帝。
　　
　　毕业典礼的时候，菊丸流泪了，就连毕业影集里手冢难得笑了的照片都没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喵，我好舍不得……大家一定要保持联系啊！”他作为口头禅的喵听起来没有平时的欢快情绪，反而带着点哭泣的气音，但是没人在意这点。
　　
　　“嗯，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大家的！”大石赶紧保证道。
　　
　　“是啊，有空就来我们家寿司店，我请客！”河村跟着拍胸脯，可眼睛里也有点水光。
　　
　　“呐，英二，这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不二温声安慰，“冰帝和青学又不远，我保证随叫随到，怎么样？”
　　
　　菊丸泪汪汪地看着不二，一把扑过去抱住，放声大哭：“呜哇哇，不二子……”不二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气，睫毛低垂，笑容也有点勉强。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他经历过，也早有预料；但再次体验时，情绪依旧控制不住地低落。
　　
　　一边的海堂和桃城虽说还没毕业，但是看着这情形，也难得沉默。越前把他的帽子压得不能再压，显然也不怎么想看到前辈们各奔东西的情形。
　　

　　手冢张了张嘴，想制止菊丸的失态，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一起度过了值得留念的三年。”眼见菊丸抽噎得更厉害，手冢突然有点儿羡慕他。平时说风就是雨，情绪都直接写在脸上，但也是一种很好的性格吧？就算有误会也能很快解开，有过错也能很快弥补，无论怎样，结局都不会是黯然错过。
　　
　　毕业典礼以后就是春假。不二在假期里做的事情，除了和青学的朋友们小聚，就是练习网球，并穿插练习柔道和空手道。迹部一早就送他的会员卡这次依旧没派上用场，而且以后很可能再也用不到——迹部财阀旗下所有产业的从业人员都认识不二了——他的笑容就是通行证——态度毕恭毕敬，措辞诚惶诚恐，只差烧柱香把不二供起来了。
　　
　　卯月中旬，不二正式就读冰帝。作为入学考试的最高分获得者，不二当仁不让地拿下了开学典礼新生代表这一位置，而迹部早以保送考第一的资格拿下了另一个名额。迹部的风格一向是霸气外露，这次的演讲也不例外；而不二端出他的招牌笑容，加上他温和有礼的形象，瞬间秒杀台下所有观众。女同胞们眼放绿光，而男同胞们纷纷表示压力很大。
　　
　　“本来一个迹部就很抢风头了，现在不二又来了。”坐在前排的忍足叹气。“我冰帝贵公子的称号眼看就要保不住了啊！”
　　
　　他右手边的向日毫不犹豫地拆了他的台：“侑士，省省吧！有迹部在，贵公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头上过？”国一时空降的迹部有多嚣张多耀眼，见过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就是，你的外号是花花公子，要摆正位置啊！”宍户也很不给他面子。“不过就算不二来，你的这个称号也稳稳当当的！”
　　
　　“啊……”芥川伸了个懒腰，因为不二和迹部都要上台，他难得保持了清醒。“要不是不二不参加网球部，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吊到长腿美眉吗？”不得不说，天然呆的杀伤力才是最强的，向日和宍户纷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被一针见血，忍足瞬间苦了一张俊脸。“期待你们吐槽的时候一直让我失望，怎么这种时候却这么不遗余力啊？”
　　
　　冰帝是贵族学校，原冰帝国中网球部的成员很多都是世家子弟——迹部就不用说了，忍足家族经营的是医院，向日家里做的是全国电器行连锁，芥川家里的洗衣店也颇具规模。除了迹部和桦地国小是在英国读的、忍足的国小在关西道顿崛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冰帝直升，从幼稚舍(国小)到中等部(国中)。而且忍足转学就是为了离自家的东京综合近点，方便实习；桦地当然跟着迹部——所以原冰帝三年级一个不落地进了冰帝高中部，原二年级的几个也是冰帝直升党，毕业时完全没有青学的那种伤感气氛。
　　
　　不知道是因为贵族学校的学生修养普遍好还是因为迹部在冰帝学生中的无上威望，反正不二在冰帝的生活适应良好。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不再参加网球部，而是报了柔道部和摄影部。过程还有点小波折，他交报名表以后，两个部长都被吓到了，私底下找他谈话，内容还都一模一样——问迹部的网球部放不放人……至于分班，还用得着问吗？不用思考就知道是A组，和迹部同班。不二觉得，他已经不想对迹部在冰帝的影响力发表任何看法了。
　　
　　至于迹部，他依旧是网球部部长兼学生会会长(两个前任都果断让位了)。这本是让迹部神清气爽的一件事，结果走马上任的第一天，这种好心情就被毁掉了。原因在于，他在学生会长办公桌上看到了新学年的社团经费审批表——支持迹部和不二后援会。
　　
　　第一眼看到，迹部手一抖差点把它扔到地上去，表情简直不能用抽搐来形容。冰帝什么时候有这种古怪的社团了？他大爷自己就能搞定好不好！再转念一想，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话，这总比反对好。于是迹部大笔一挥，拨下去一笔不多不少的经费，在最后又补了一句，做得好有赏！
　　
　　前面已经说过了，不二和迹部同班，上课的时候老师相当头疼。大少爷不好伺候也就算了，不二也不是个认真听讲的，但是提问他们的话又全是对答如流，一点错也挑不出。不出一星期，所有老师都放弃了，暗地里都在议论，这两人果然绝配。
　　
　　至于课余时间，柔道部部长表示他也很头痛。原本收不二的时候他还很犹豫，结果两场校内练习下来，他们的主将全都趴地了，他才惊觉捡到了个宝。但是如果这个宝不打算进正选(因为不二还要进行网球练习)，还附带大少爷时不时大驾光临的话，压力真的很大啊！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迹部也是柔道高手，其他人的光芒全被这两人掩盖了……
　　
　　上学同班，下学接送，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迹部把这句话落实得十分彻底。不二原说不用，可惜拗不过他。不二家人从一开始的略微惊讶到后面的习惯成自然，如果是淑子妈妈和由美姐开门，八成还会留他吃晚饭——因为迹部回家基本上也是一个人吃，太容易让人心软了。而圣鲁道夫是寄宿制，裕太一般不在家，结果等到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悔之晚矣。

　　
　　皋月的时候，新一轮的东京都预选赛又要开始了。回家的路上，不二和迹部讨论的就是这个话题。由于U-17集训让他们认识了许多高中部的选手，所以后面直接谈到了全国大赛的可能情形。
　　
　　今天给他们开门的是由美姐。“景吾，今天也留下来吃晚饭吧？”虽然语气和平时一模一样，但她一边微笑一边向两人使眼色。
　　
　　原本想继续讨论网球的不二和迹部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他们满心疑惑地进门，结果马上就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大笑声：“孩子们终于回来了？老爷子可要等不及了啊！”
　　
　　“爷爷，你怎么来了？”迹部眼皮直跳。自家祖父出了名的疼老婆，祖母有个头疼脑热最着急的绝对是他，长居普罗旺斯也是为了祖母——没错，迹部奶奶是个金发蓝眼的美女，土生土长的法国人。
　　
　　这种熟悉到不行的自称……不二默默地转头看他。这果然也是遗传！
　　
　　“瞧瞧，和老爷子说的一样吧？这是一个孙子对待爷爷的态度吗？”迹部景仁先朝着淑子妈妈说了一句，然后就去痛批迹部：“什么叫‘你怎么来了’？难道就准你天天来不二家蹭饭？”由于脸上怎么装都装不好的笑意漏了出来，结果这句话的威胁效果大打折扣。客厅茶几上摆着招待的茶水和点心，显然两家家长坐了有一阵子了，还相谈甚欢。
　　
　　“当然不是……”迹部想解释，可惜迹部景仁根本不听，继续不爽地数落道：“景明也真是失礼，订婚这种大事，居然还要劳动我一把老骨头来走亲家！”
　　
　　话说到这里，就算坐在沙发上的淑子妈妈没有给不二使眼神，不二也明白该做什么了。“我就是不二周助，很抱歉之前没有……”说着就要行大礼。
　　
　　结果他的腿弯到一半，就被人扶住了，是迹部景仁。“免了这个，老爷子一直都住国外，没这么多讲究！”他把不二拉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里不停点头：果然不错，近看更满意了！“比起这个，周助啊，现在有比道歉更重要的一句话，嗯？”他一脸期待地看着不二。
　　
　　“爷爷~”不二向来心思细腻，马上猜到了是什么。
　　
　　迹部景仁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诶！真是乖孩子，来来，坐爷爷这边！”他把不二拉到他身边坐下，开始八卦——没错，就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比如读冰帝会不会比青学不适应啦，比如同学相处怎么样啦，比如景吾会不会欺负你啦……
　　
　　一边被无视得很彻底的迹部眉毛直跳。自家爷爷什么时候这么自来熟了？还一副越看不二越满意的诡异态度？什么叫“没那么多讲究”？迹部家上下就属他爷爷脾气最大了好不好？还对不二自称“爷爷”？他这亲孙子都没这种和蔼语气的待遇好不好？
　　
　　这种情况一致持续到晚饭结束。半个多小时都没插上嘴的迹部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日本的？怎么都没通知我？”
　　
　　迹部景仁刚刚从不二那里得到了很多满意答案，心情愉快，终于舍得分给迹部一点时间了：“如月中旬！就知道景明忙得脚不沾地，还是得老爷子出马！”
　　
　　于是，这就是他们被默默地观察了两个多月还不自知的意思？不二和迹部交换了个眼色，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啊，对了！”迹部景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周助啊，去训练时感觉怎样？那些工作人员态度有没有问题？”
　　
　　不二摇头，真的惊讶了：“我还以为是小景的意思呐~”
　　
　　“景吾？”迹部景仁马上吹胡子瞪眼，“小毛孩子，哪儿有爷爷我贴心，是吧？”
　　
　　迹部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青筋又在额头上跳了起来。有没有这样的亲爷爷啊，区别对待得也太明显了吧！
　　
　　“景吾你别不服气，”祖父大人显然眼神依然很好，一脸嫌弃：“你自己说，你有周助听话吗？有周助乖巧吗？有周助礼貌吗？”然后他转向不二，脸上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周助还答应爷爷了，一定会拿金满贯给爷爷庆生！”潜台词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不二能，你能吗？
　　
　　迹部脸色青黑。如果可能，他真想倒地不起。他家爷爷有资格说他吗？他们家三代都是这种性格好不好？
　　
　　“噗~”看着自家爱人和新晋祖父的互动，已经辛苦地憋了一晚上的不二终于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定制印刷封面已出，敬请欣赏~爪机党请移步文案~【因为现在图片版权问题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不能用人物图，只能挑个素材图做，不过个人还是挺喜欢的】
感谢午后の时光亲的地雷~么个~
←戳之~

☆、章九十 巅峰计划

　　迹部景仁对不二的喜爱并不是空穴来风。
　　
　　最早时，他的确是抱着看看再说的想法,所以才故意不通知儿子和孙子偷偷回国,还给不二大开绿灯。他不在乎他的孙媳妇没了,但总不能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吧？实话说,他暗地里经常去冰帝和迹部体育馆(因为不二和迹部最经常待的就是这两个地方),监控室也去过不少次,还派人在私底下向接触过不二的人打听消息。
　　
　　经过两个多月的考察,迹部景仁最终满意地确定,他家孙子这次的确没有看走眼！不二对那些他故意一股脑儿砸过去的高规格待遇一点都没有飘飘然,也没有变得趾高气昂,待人接物还是老样子。之前昭告天下的时候十分果断，事情确定以后也不会退缩，他喜欢这种有分寸、懂进退的孩子。打铁当然要趁热，所以就出现了他在不二家等两人回来的一幕。不过在日本呆两个多月已经到达了迹部景仁的极限，把婚事谈妥以后他就急急忙忙地赶回法国看爱妻去了。
　　
　　迹部深知自家爷爷的脾性，无奈之余又深感庆幸。还好父亲和祖父常年都在国外，性格开明，这两关过得都还算轻松。困难他自然也是不怕的，就担心那时候不二有可能受委屈。而且这可能性非常大，因为不二一向都是体贴别人胜过体贴他自己。如今情况大好，爷爷偏心他只好也认了，心底里还有一块地方觉得这样很好。不二一向都很讨长辈喜欢，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这点。
　　
　　最重要的一点是，两家家长已经商定，这次就算订婚，仪式以后还要补；等他们俩达到法定年龄以后就结婚，国籍问题什么的现在就开始准备材料。所以实际上，迹部之前被憋得有多惨，现在就有多爽。结婚啊结婚，他都迫不及待了！至于舆论怎么想……啊嗯，那关他大爷什么事？真逼急了他大爷直接全收购了！(乾：所以说这才是迹部财阀涉及新闻传播领域的初衷吗？)迹部这种好心情持续了很多天，在网球部活动中直接表现是——被破灭的轮舞曲修理的人数急剧下降，让一众其他人等纷纷摸不清头脑。
　　
　　不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其实心里也很高兴。他刚回来时还很迷茫，对感情谨小慎微，唯恐踏错一步；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和迹部相处的过程中，不二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坚冰正一块块地碎裂。最终，他们都尽了全力，成功实现了各自的诺言，走到了一起。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即使前路荆棘，他们也会有更大的勇气去面对。
　　
　　两人心情大好的直接结果是，整个冰帝学园的气氛十分轻松，从老师到学生都是。迹部少爷不在课堂上找茬了，不二也不再没事摔人玩了。事实上，这两个人现在就是冰帝最大的两尊佛，众人在发现这两人都莫名心情很好、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始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迹部这次一反常态地保持了沉默，结果让所有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
　　
　　唯一不受他俩气场影响的大概只有一个人，就是兼任冰帝学园音乐教师的榊教练。说起来，榊太郎身价亿万，教书只是兴趣。所以音乐祭上钻石光芒闪瞎人眼的时候，他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不二指法不错，显然有深厚的钢琴底子。于是在“听说不二你号称天才，想必再多一门也没问题”这样的话语中，不二很荣幸地成为了榊继迹部和凤之后亲自指导的第三个弟子，于是更忙了……
　　
　　还好，水深火热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就结束了。因为冰帝网球部在东京都预选赛上成功晋级，进入了东京都大赛，这转移了榊教练的大部分注意力。
　　
　　都大赛上，有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就是不动峰。千岁千里右眼伤势恶化，为了治疗，他转学到了不动峰。虽说如此，他和橘的组合不可小觑，而且还有原不动峰的一帮人在。青学也进了，但有点青黄不接。不二大石转学，河村不读了，手冢很难保证出场率，越前海堂桃城都还在国中部；最后算起来，合格战力只有乾、菊丸、大和。
　　
　　再下一轮，关东大赛，实力最强的学校莫过于立海大。幸村等一批人也全部直升立海大高等部，而且他们立海大还有毛利寿三郎等前辈。老实说，王者再现的可能性非常大。
　　
　　至于全国大赛，变数就比较多了。九州地区，冲绳比嘉中的水平普遍上升，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敌过传统网球强校狮子乐中，毕竟狮子乐中高中网球部强手云集。近畿地区就是四天宝寺中了，虽然千岁转学，但他们也有好几个实力强劲的前辈。必须一提的还有京都府的种智院学园，平等院凤凰在毕业前是他们网球部的部长，带出来的后辈不少；而且德川和也今年刚刚转学进去，论实力，他绝对是高中生中的佼佼者。
　　
　　不过这点不二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他自己还有比赛要参加。皋月末的时候，他拿下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冠军——法国尼斯公开赛；水无月里，参加的是在英国伊斯特本举行的AEGON冠军赛。
　　
　　这两项都只是ATP250世界巡回赛，竞争压力不大，不过比过渡的网联赛事门槛高一些，不二还是赢得很轻松。这是他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他得慢慢适应国际比赛的流程制度，增强对场地的熟悉感。而且这些赛事也是经过挑选的，尼斯公开赛后紧接着是法网，AEGON冠军赛后就是温网，相距地点也近。
　　
　　不二没打算一上来就直接奔大满贯赛事而去，而是在自己打过以后再观摩其他人的比赛，做出仔细分析，积累国际大赛的经验。再说了，想参加大满贯赛事，也得先从低级赛事比起。只有积累足够多的得分，才能进入大满贯的选手名单。为了世界排名上升，不二下半年的参赛计划多一些，不过神无月的Rakuten日本公开赛(东京)是肯定会参加的，毕竟天时地利人和。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在下半年进入ATP积分排行前100，在明年澳网前积累到足够参加比赛的分数。
　　
　　和不二记忆中的相同，拉斐尔-努涅斯第一次参加温网，就冲进了第三轮，是比赛的一大亮点；而在法网首轮出局的罗杰-弗劳尔夺得了温网冠军，这也是他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个大满贯奖杯。不二仔细地研究了他们的球风，但是他们的球技都还没有达到不二记忆中的程度——毕竟那是七八年之后的事情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二还在温网决赛上碰到了手冢，后者显然也是来观摩的。他们至今为止还没在国际比赛上撞车，毕竟低级别的巡回赛很多，没有人能全部参加，撞见的概率很低。但是大满贯就说不好了……而且显而易见的，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看到罗杰举起那个镀金奖杯的时候，观众席上的不二抿紧了唇。他毕竟算预知了未来，在前世经验的基础上又针对性训练了好几年，加上越前南次郎时不时的辅导——就算没答应迹部爷爷，金满贯也应该是他最大的目标。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拿不到的话，不二自己第一个就无法原谅他自己。他要实现他最早的誓言，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他微笑底下的实力！
　　
　　话说回来，明年不正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将在不二十六岁时完结。
番外最终确定——
手冢 殊途；
迹部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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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一 第一步

　　等到不二从伦敦回到东京的时候，新一轮的关东大赛已经结束了。王者立海大经过和冰帝青学的苦战,最终再现了他们的神话,登上了冠军宝座。九州老牌劲旅狮子乐中赢了比嘉中,但比分越拉越近。而新劲敌则是京都府的种智院学园,后者在今年近畿地区的决赛里打败了大阪府优胜四天宝寺中,成为新的关西第一。地区决赛的咬分很紧,全国大赛还没开始,火药味儿就十分浓了。
　　
　　再来就是U-17青年选拔队的亚洲预选赛。他们今年在亚洲地区的四支球队里脱颖而出,夺得了明年参加世界比赛的资格。球队成员包括迹部、幸村、真田、白石等等,全都是高中一年生,不得不说完全印证了“十年难得一见的俊才汇聚场所”这句话。另外，继手冢、不二和平等院之后，德川也宣布退出U-17、正式转向职业单打道路，所以不在名单里面。越前还没进职网，但被哥哥龙雅拖去世界环游比赛了，错过了新一轮的选拔。至于超出年龄的原高三生们均已升入大学，专业最让人震惊的莫过于平等院——京都大学文学部思想文化学！(乾：学校在数据预测中，但学哲学的平等院前辈……真是无法想象。)
　　
　　在一众同年级生中，和平等院私交最好的莫过于不二，所以别人不知道的原因他知道一些。平等院家族可是和日本皇室沾亲带故的贵族，平等院凤凰作为长男，能有网球和爱人二选一的抉择已经很好了。不二刚知道的时候有些惊讶，然后终于明白了去年U-17时平等院的乌眼青、还有年后德川转学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接下来的全国大赛，最终四强里有种智院学园就丝毫不足以为奇了，另外三个则是冰帝、青学、狮子乐中。相比于气运极佳的青学，四天宝寺又一次上演了国中时代的悲剧，分组赛时提前遇到了冠军立海大。毕竟超强的整体实力摆在那里，立海大被称为王者也绝不是徒有虚名。
　　
　　不过这和不二的关系已经不大了。他紧锣密鼓地训练和比赛，ATP排名稳步上升。在神无月里的Rakuten日本公开赛夺冠时，他又一次名动日本岛。毕竟是本土赛事，不二有主场优势的同时，本土球迷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他的比赛，对他超华丽又不失效用的技巧有了更直接而深刻的认识。在迹部的帮助下，正好结束全国大赛、U-17也没训练的幸村真田白石等人几乎包揽了所有贵宾席位，简直可以说是全程强力助威观摩团。至于比赛过后，鉴于现场感觉太好，幸村也决定进军职网，这就是后话了。
　　
　　*
　　
　　又是一年睦月末，东京都的天空飘着雪花，而南半球的花园之州则是烈日炎炎。不过作为连续多年被评为世界最宜居城市的墨尔本，不论是居民还是游客都很多。尤其是在每年的一月的最后两个星期，更是毫无疑问地聚集了全球各地的网球迷们。
　　
　　“今年最年轻的打入ATP50的选手！”
　　“史上第十位未满16岁就赢得ATP比赛的球员！”
　　“澳网史上最年轻的男网球员！”
　　
　　种种宣传标语铺天盖地，从街边小报亭的海报到大厦高处的电子广告屏，都在昭示着不二在去年的努力和获得的荣耀。相比于戒指事件，绝大部分人更关心的是他在赛场上的表现。顶着媒体送出的一大堆光环，不二在澳网前几轮轻松地过关斩将，丝毫不见心理压力，眼看着马上又要创造新的历史。
　　
　　对此，澳大利亚电视网的主持人感叹，墨尔本绝对是不二的福地。不二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参加澳网表演赛，还赢了；虽然拉斐尔也曾在法网表演赛上赢得比赛，对手也是个大满贯的冠军，但绝非罗德-朗这样伟大的网球选手可比。而现在，不二的比赛场场爆满，原本只在日本国中网球界流传的天才之名已经传遍世界各地。实在不得不承认，没人比不二更对得起天才这个名号了。
　　
　　几场比赛下来，不二本来就不弱的风头干脆直奔原先夺冠呼声最高的罗杰-弗劳尔而去。因为看到他几乎零失误的完美表现，球迷和评论员们信心大涨。至于黑马？媒体这次不约而同地抛弃了这个他们一向很爱用的噱头词汇。哪匹黑马能有从始至终完美稳定的技术和心态啊？一次两次是意外是黑马，一整年的比赛和所得的积分加起来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叫压倒性的实力！
　　
　　另外，不二蹿红得很快，疯狂的球迷也不是没有，但迹部颇有先见之明地给不二加派了一溜儿保镖，事态都很好地掐死在了萌芽状态。而且这只是个别，不二温柔的微笑通杀八岁到八十岁的所有观众。
　　
　　说到迹部，就不得不提他最近最大的怨念：U-17青年选拔队这次又有热身赛——对阵南非，结果导致又一次错过不二震惊世界的机会。不二一定能赢，迹部对此抱有极大的信心，奈何他这次依旧只能看转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幸村和德川，他们俩都毫不犹豫地奔赴墨尔本，观摩的同时也积累经验。至于手冢，他出赛的成绩不错，但德国教练给他定的目标比不二保守(毕竟有前科伤势)，所以还没达到能进大满贯的标准，不过观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决赛进行的前一晚，不二在下榻酒店的室内网球场上进行自主练习。他没有战术教练，充其量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越前南次郎。不二自己已经习惯了独立，而一开始惊讶无比的媒体也见怪不怪了，统统归功于不二的天才。
　　
　　不过今天，场上还有其他人。对面的幸村陪着不二练球感，一边还在轻松地聊天：“怎么样，周助？明天的比赛有把握吗？”决赛近在咫尺，花大力气打球还不如悠着点，到那时候再发挥。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好天气，有点儿风。”不二依旧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说了一句看起来牛头不对马尾的话。他转了下手腕，网球像长了眼睛一样直飞幸村的后场。
　　
　　幸村后退，扬手接住，回球也是瞄着底线，不过是个对角线的方向。“这么看起来我是白问了啊！”他也微笑。
　　
　　澳网中央球场是室内场地，晴天的状态下是敞篷的。这就给气流创造了条件，更别提有风——不二最擅长的莫过于利用风势。不二明白，幸村也明白，眼睛里不由得微微露出笑意。思维依旧十分冷静，看起来不二完全没受到半决赛的影响，他想。马拉特是世界排名前十的选手，不二却游刃有余。看着那个伊斯兰教徒眼里的神色从毫无波动到震惊无比，没有比那一刻更松一口气的了。也许他和不二总有一天会成为世界比赛上的对手，但他们也是朋友，幸村一点儿也不希望看到不二出什么问题。
　　
　　两人心知肚明地在底线拉锯，十分稳当，偶尔来几个旋转球调剂。这时有人从门口经过，脚步顿了顿又离开，但专注的不二和幸村都没注意到。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考虑到气温、阳光、上座率的原因，决赛是晚场的比赛。天色已经变为深蓝，解说员的声音在体育馆里回荡。不二一路高歌猛进，出战以来所向披靡，未满十六岁的网坛新锐势不可挡。另一个进入决赛的弗劳尔也相当年轻，这场比赛万众瞩目。
　　
　　“第一次大满贯就打入了决赛，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但是最近世界网坛的新秀真是特别得多，弗劳尔和努涅斯暂且不提，年仅十七的塞尔维亚新人诺瓦克-德布斯也成功晋级四强，日本少年不二周助则一扫赛会第三种子马拉特进入决赛——而他还没度过他的十六岁生日！我们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新的网球时代已经开始？”
　　
　　“……不二周助至今为止未尝败绩，而弗劳尔刚刚展露出他的天王之象！这场澳网决赛到底花落谁家呢？”
　　
　　不二出场的那一刻，许多个朝向他的闪光灯晃得他眼花。场边记者的报道声他没去注意，只是望向了贵宾席。罗德-朗正坐在那里朝他挥手，精神头看起来很足，不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是罗德-朗带他进入了世界舞台，时隔一年，他应该用更好的成绩来回报这样的长辈。
　　
　　在不二的对面，罗杰-弗劳尔正在仔细摆弄拍线，他的教练在一边很快地说着什么，一脸严肃。实际上，温文有礼，技术稳定，态度冷静，这几个形容词几乎可以同时套在他和不二上面。这也就是说，他们俩的打球类型相似，很可能性格也极相似。罗杰在心里盘算着这些，脸上并不显出紧张来。
　　
　　赛前例行握手，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秒杀了场外一大堆胶卷。虽然是第一次交手，但不二看过许多场弗劳尔的现场比赛和录像，也深知相似之处。一时间占上风不难，但最后的胜利，看的很可能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比赛开始了，五盘三胜制。第一盘第一局，弗劳尔的发球局。瑞士人站在线后，一下一下地抛着网球。他有个习惯，一定要让网球落下轨迹经过他的两眼之间，然后才会动手发球。他一向追求完美，这也被一些媒体和粉丝笑称为发球强迫症。
　　
　　但是不二知道，这实际上是一个在抛球中不断调整自身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直至最佳的过程。虽然动作看起来似乎很磨蹭很龟毛，但效果绝不可小觑——弗劳尔的ACE球成功率可是相当高。与他温和的外表恰恰相反，他球风相当犀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得分机会。他的外号就能作为实证——“军刀”。进攻的时候锐气逼人，防守的时候又很沉着稳定。不二半弯着腰，眼睛紧紧地盯着弗劳尔的动作。一下，两下……球落正中了！
　　
　　“哦，一开始是最锐利的直刀！”解说员的声音都要盖不过现场观众的欢呼声。直刀是弗劳尔正手发球的统称，而实际上并不止一种球路。他的正手球路多变，角度打得很开，而且落点很准，力量、速度、角度皆趋于完美，可谓变幻莫测，常常能一击致命。
　　
　　这第一球，黄绿色的小球很稳很直，同时速度也很快。不二眯了眯眼，判断出落点在另一半场的侧中场。如果他接不住，那就是直接得分；如果速度慢点，很可能也回到对面中场，那样勉强打出来的浅球就会被早有准备的弗劳尔一拍打死。这种战术被评论家们形容为双直刀，是弗劳尔很有名的战术之一。
　　
　　不二对此已经有所防备。这球的关键在于，能不能多抢两步回球，还有能不能控制好球路到前场或者后场。抢出来的时机是为后一球可能的扣杀留出时间，而控制落地点则是为了不被对方的节奏牵着走。相比之下后者更为重要，因为一旦比赛节奏被对手控制，那另一方就会疲于奔命，在再次抢回主动权之前就会消耗比对手多得多的体力，后面想再发力就很难了。他脚下生风，直接换手反手击回。小球高高地飞向了半空，看起来是个后场球无疑。
　　
　　“哦，高球，漂亮！不二果然早有准备！”双直刀的打法很犀利，基本上所有了解弗劳尔的观众都有印象。
　　
　　“但是，这好像有点太高了吧？它不会出界吗？”这么说着的人也有，因为就在他们说话时，网球还没停下上升的势头。
　　
　　弗劳尔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特的回球。网球旋转着朝上飞，轨迹是条弧线，眼看着弧度越来越小，速度越来越慢。再扫一眼不二，后者正好整以暇地走回后场，他不由得握紧了球拍。一般情况下，他这一球开出，就算能打回来，对手的节奏也会被他牵着走，如今场上形势却相反了。高球滞空时间太久，完全没有了预想中的作用。
　　
　　他这一晃神，再注意网球的时候就慢了半拍。小球已经开始回落，速度越来越快。按大多数人最开始的看法，这球很可能要出界；但是它落下来众人才发现不对，刚开始是直线下落，看着就要落前场；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却开始拐弯，直奔中后场而去。弗劳尔错过了之前的时机，只得从前场跟着球往后场跑。他的球拍都已经碰到了网球，却突然发现不对。会抛出这种轨迹的话……之前球的上旋居然已经变成了更加强烈的下旋！
　　
　　轻轻的一声啪，网球打中了拦网，没过。弗劳尔震惊地看着倒滚下来的网球，它依旧滴溜溜地贴地旋转着。这旋转变化太强烈了，不二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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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买别买别买！


                    
　　澳网结束后，德川和也并没有和不二和幸村一样立刻动身回东京,而是自己留下来在菲利普港湾玩帆船。似乎兴趣很高,但实际上他的心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恰当的形容应该是心烦意乱。
　　
　　虽然入学考试迫在眉睫,但德川甚至还没决定好是不是要继续读书。他从小就在职业网球俱乐部里长大,网球就是他心里永恒而唯一的梦想；而现在他也已经得偿所愿——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职业网球运动员了。按理说,他这时应该毫不犹豫地放弃学业,寻找世界上最好的教练和训练条件,不然,要怎么才能在众多优秀的选手中实现自己的梦想？先不提世界对手,光是国内就有好几个劲敌：拥有极大发展潜力的越前龙马，早就奔赴德国深造的手冢国光，实力深不可测的幸村精市，还有已经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大满贯冠军得主的不二周助……
　　
　　可是一向坚定的德川此时却有点犹豫。就这样离开日本，离开那个人……真的好吗？网球场上被打到落花流水的失败，随之而来的噩梦般的挑衅，从心底里冒出来的火辣辣的怒气和耻辱感……现在想起来却恍若云烟。第一次见面时，德川就预料到自己会想揍掉那一脸可恶的、唯我独尊的笑容。但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居然真的出手了，更没想到的是出手以后的结果。
　　
　　“没事，我只是和德川切磋一下。”平等院那时是这么说的吧？
　　
　　他那时都已经做好了被泼一大桶污水的准备，毕竟U-17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关系水火不容，而且事实只能更糟。平等院的性格在一军里面已经算是相当正直的了，所以也许还有更好的情况，就是说实话，然后自己被教练禁赛几场？过后德川一定会十分心痛，但那一刻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只感觉解气。不过坐以待毙也不是他的风格，他刚想把事情认下来，平等院的那句话就砸得他不知所措。神色淡定，语气平静，那个金色长发的男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被打出来的乌青，甚至还用那样的状态挺下了一场三盘制的比赛。
　　
　　前方突然有个热气球落下来，那人掉进海里也丝毫不以为意，还在大声笑闹。德川这才回过神，他皱着眉，一手抓着桅杆，一手把侧支索拉了拉，脚下的白色板帆随之换了个前进方向。他非常抑郁地发现，帆船是他除了网球以外最喜欢的活动，可是现在居然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天空湛蓝得一丝云彩也没有，海水是透明澄澈的绿，四周的人欢声笑语，他的心情却一点不见好转。
　　
　　德川很紧地抿了一下嘴，脸上的表情更沉了。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平等院给他带来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吗？一开始的时候明明只是对手而已……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和刺激，就算是对手，也已经是非要打倒不可的对手了。
　　
　　非要打倒不可……吗？什么时候，他对比赛胜利的渴求化为了对人的执念，自己却没有察觉？什么时候，只追逐着网球的目光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自己却只认为是对手而已？想到这点的德川悚然一惊。
　　
　　就算平等院眼睛受伤，但他依旧在那种情况下赢了自己。那种失败不像之前的那样痛苦，却混进了更多别的情绪。之前的一句没事是显而易见的维护，但平等院态度自然得好像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这句话成功地让平等院在他心里留下的一贯形象上裂了道痕，露出来表象之外的真实。他这才隐隐察觉到，那些不客气的话语下面都隐藏着什么。平等院其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提醒他的缺点，但那种语气每次都能成功勾起他的怒火，根本一点都听不进去。
　　
　　之后的训练很平常，德川一直在等平等院给他一个解释，但是没有。不仅没有，蒙着纱布的平等院只是照常作息，就连以前看到他必挑衅这点都免了。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不仅没让德川大松一口气，反而觉察到一种莫名的担忧。
　　
　　三天以后，这种担忧就变成了现实。平等院决定和不二打一场，但是这完全不合原先选拔赛的意图——一个No.1一个No.10，怎么打都在一军里啊！比赛那天早上，他从赛场外经过时就听见了让自己血液逆流的话，是不二的声音。“……前辈，你真的不打算再打了吗？”
　　
　　怎么可以！德川震惊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平等院回答的声音很轻松，甚至可以说还带着点解脱。德川印象里的平等院一向是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的，所以对他话里的那点伤感和苦涩实在接受不能。平等院什么都知道，连不二都看出来了端倪，不知道的只有他自己。所以平等院果然是故意的，故意打歪的拳头，故意恶劣的语气。他被脑海里突然一团乱的记忆弄晕了头，抬脚就想离开，但耳朵还是捕捉到了场内的零星话语：“……这最后一场比赛，我一定会……”
　　
　　德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不二和平等院的比赛的。之前的看法和观点被完全否定，罪魁祸首又马上就要离开，他只能控制自己睁大眼睛，好好地看这最后一场比赛。突然，他想到门外的行李(平等院和德川的宿舍是对门)，原来早就准备要走了吗……德川脑海中画面交替，终于忍不住在不二和平等院握手时拦下人。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知道以后结果可能也不会改变。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人群，绕了点路，走进了一片小树林。一路上惊讶的人相当多，但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平等院却一声不吭。直到确定已经避开摄像头的监视范围，平等院才开口：“说吧，什么事？我时间不多，耐心也不多。”
　　
　　德川又想揍他一拳。但是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死死地捏住了拳头。“你……一直都是故意的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平等院斜倚在树上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准备再补一拳，正好对称呢！”语气调侃，但德川不知道他在背后的手已经深深掐了下去。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德川忍不住吼了他一句。他家教极好，虽然少言寡语，但一般情况下还是很有礼貌的，能提点声音发火已经很少见了。“那是我根本打不过你，你放水了！我先出手，我为此道歉！可是承认事实对你来说，就有那么难吗？”
　　
　　平等院凤凰盯着他破功的冰山面瘫脸，鹰隼一样的眼睛里锐光消去，变得深沉起来。他微微扬了扬眉毛，语气依旧十分平静：“我承认的事实只有一个，但……”
　　
　　“但什么？”德川更火大，平等院什么时候有了卖关子这种坏毛病？突然一阵大力，他被人拎着领子压在了树干上。
　　
　　“但你想说的和我想说的大概不是同一件事。”平等院低着头凑在他的耳边说，他的身高优势此时体现无疑。“不过道歉我接受。”他看着德川瞪大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慢慢地看到嘴边已经快好了的结疤伤口。
　　
　　太近了……德川心想。他条件反射地想把人推开，结果发现平等院的力气比他大得多。不过平等院没动手打架的意思，他又是来道歉的，最终只是不适应地偏了偏头，想躲开扑在他脸上的呼吸。“你想说什么？”虽然德川很想说放开我，但觉得那样好像是在示弱，于是又吞了回去。
　　
　

　一个很轻的触感落到唇边上，德川感觉心猛跳了一下，急忙转头。平等院已经放开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离开了。“骗你的，再见而已。”
　　
　　德川站在原地，直到他背影消失都没反应过来。又是这样？
　　
　　就这样想要再见？你确定你这种态度不是再也不见？
　　
　　德川和也突然很生气。
　　
　　所以在新学年里，他转了学。不知道是因为那是平等院毕业的高中，还是因为它和京都大学距离很近。他转过去才知道，平等院是平安时代流传下来的贵族，平等院凤凰之所以放弃网球专修哲学，也是因为这点——他家就是净土真宗最有名的本山之一。
　　
　　一个浪头打来，板帆摇晃了几下，然后又稳定下来。德川和也从回忆中惊醒，拂掉溅到身上的水珠，然后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已经好透了的嘴角。“……这次你又赢了。”
　　
　　与此同时，日本京都。
　　
　　重檐歇山顶的精致屋檐伸出水面，两边铸造了两尊铜质金凤凰。廊柱之上也雕刻着凤凰展翅的图案，廊顶缀满镀金铜具，窗户或是螺钿珠玉或是金属透雕，无一处不透露着富丽奢靡的盛唐遗风。
　　
　　临水的围廊一片静谧。一个男子盘坐在蒲团上，面朝着已经结冰的湖水，眼睑微闭，容色安详，显然是在静坐参禅。他黑色的长发扎了起来，手中拿着一串沉香木佛珠，一下一下很缓慢地转动着。京都的冬天虽不是滴水成冰，但露天也是冷得刺骨，他却只穿了一件式样简单的深色浴袍。虽然平等院凤凰只是在静坐，并没有念佛，但他现在的这幅样子，不论是被不二、渡边亦或是德川看到，肯定都会大吃一惊。
　　
　　一片雪花落到湖边树上的枝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平等院凤凰瞥过去一眼，干脆地睁开了眼睛。
　　
　　“你心不静。”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显然殿里有人。
　　
　　平等院凤凰不出声，依旧盯着被雪沉沉压着的松枝。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执念过深。”
　　
　　“是。”这句话平等院倒是接了。
　　
　　一片静默。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一年之限已过。”
　　
　　“是。”平等院的目光移到了冰面上，那上面还凝结着波纹。
　　
　　“还不去？”那个声音似乎又叹了口气。
　　
　　一只红脸蓝尾的家养绿雉似乎在寻找贝母草，在树下的灌木从中窜过，发出不小的扑棱声，在这种环境里十分引人注意，但唯二的两个人都没分给它一个眼神。
　　
　　平等院抿了抿唇，抬头望向天空。“等他来。”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迎新时。不仅是学部生，社团群体也一样。作为网球部部长，平等院凤凰一向不管末微小事。比如说招新，他就只负责过目一下最终名单。没有那个熟悉的名字……他一目十行地扫完，心一沉。
　　
　　负责宣传的干事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直觉大事不妙，肯定要挨骂了。而平等院只是把名单还给他，说：“不错。”
　　
　　社办里一群人面面相觑。这哪是不错的样子啊！虽然平等院骂人功力实在很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一个有实力又负责的部长。在众人的推搡下，副部长壮着胆子问他：“可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啊？”
　　
　　“只是……”平等院想解释，但对着完全不知内情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说太可惜了？说他一直在期待着一个人？“没事，赶紧练习，如果我出去时还发现有人基础练习没做完的话……”
　　
　　听出他的未竟之意，众人马上一哄而散。平等院按了按太阳穴，世界终于清净了。德川没来也不意外，毕竟他已经进入了职业网坛，时间肯定是完全排不开的。反正德川本来也不对他抱有好感，一年等的是看出他的最终决定，失望是有，但他也做好了准备。现在看起来，无疑他也得跟着满世界追人了。
　　
　　至于一年的空档期，德川会不会喜欢上什么别的人，根本不在平等院的考虑中。对于眼里只有网球的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好吗？再说德川的比赛他也看了，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对手出现。
　　
　　平等院从柜子里拿出球拍，考虑着再去看看最近的ATP系列赛都在哪里举行；不然干脆去法网好了，大满贯赛事德川肯定会去看的，不过能不能碰上也是个问题……说不定拜托不二可以？他又摇了摇头，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德川的态度，至今为止他最大的筹码不过一个吻，还没落到实处。别把人越追越远了，重蹈覆辙可不是他期待中的事情。所以还是先把相处的方式想出来吧……
　　
　　“平等院，好久不见。”
　　
　　平等院正背着门给拍柄缠胶带，猛地一听到熟悉的清冷声音，吃惊过度，手下一松。但有人眼明手快地在它落地之前接住了，声音里带上了不赞同：“退出U-17以后就放松了吗？”
　　
　　“……德川。”平等院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伸手接过球拍，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德川和也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的态度吗？对待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所以他那时肯定是在说再也不见吧！想到这里，德川的脸色愈发冰冷。
　　
　　“什么？”平等院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哈哈大笑。“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你不用勉强自己那么说。”
　　

　　德川死盯着平等院，浑身都冒着冷气。这人还真是……每次只要三言两语就能气死他！
　　
　　平等院在心里低咒了一声。混蛋，不要用这种认真的眼神看我！他撇过头，让自己的注意力从透着幽蓝色的瞳孔转移。“不是吗？你自己说过的，死也要打倒的人什么的。”他三下五除二地缠好胶带，转身把更衣柜的门关上，一边朝外走一边说：“如果是打球的话，我奉陪。不过话说回来，你赢不了我的……喂！”哐当一声，德川抢在他前面一脚把虚掩的门踹上了。平等院转身看他，语气沉了下去：“你还有别的事？”他不动手只是不想强迫他，但如果底线一再被挑战，他也不保证他会做出什么来。
　　
　　德川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近他，握着衣领把人压到门板上。平等院很吃惊，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促狭的笑：“你好像很喜欢衣领？还是说，只有这种姿势才能让你找到安全感？”
　　
　　对他的挑衅，德川完全没反应。“你把头发染回去了。”黑发，还扎了起来，张扬的程度少了很多。
　　
　　平等院突然很想对天翻白眼。“你想说的就是这个？”那要不要摆出一副这么令人遐想的姿势啊？换一个人对他这么做，早被胖揍一顿了好不好？
　　
　　“络腮胡也剃了。”德川继续陈述，语气平淡。
　　
　　他真是脑抽了才会对德川低得可怜的情商抱以期望！平等院咬牙切齿地想。“一看就知道的事情你到底在废话什么啊？”他已经抓住了握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想把人拉开。就在他发力的过程中，德川突然很快地靠近了，仰脸亲了他的左嘴角一下，又很快退开。
　　
　　平等院的动作瞬间停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德川你……”知道了？
　　
　　“再见而已。”德川放开了抓着平等院衣领的手，想离得更远一些，可是平等院的手还在死死扣着他。一阵很快的天晕地转，两个人的位置瞬间掉了个个儿。
　　
　　“这恐怕……不行。”平等院把德川的一只手压在门上，高举过头，声音越来越低。他又不是傻瓜，德川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放开他才是做蠢事！多年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他的眼睛显得更黑了。
　　
　　德川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去，不去看那双越来越近的眼睛。“你当时不就是这么说的？”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他这完全是在赌气嘛！德川抿了抿唇，有心圆回来，但又想不出理由，脸慢慢地红了。憋不出话的原因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一只手正在抚摸他的脸，然后坚定而温柔地扳正了。
　　
　　两个人的眼睛近距离对视。其实这种状态基本看不清，就凸显得那种磨人的焦躁感更加明显。德川不自觉地动了动，然后发现他们基本上已经贴一块儿了。春天气温并不高，他却突然觉得很热。“要做就快点！”他恶狠狠地说，换谁被那种玩意儿顶着都不会舒服吧！
　　
　　平等院这下真笑了。“急什么，”他贴着德川已经薄得烧红的脸说，“没人敢来打扰我们的。”
　　
　　“你……！”德川想说你脸皮真厚，不过已经说不出来了。喘息声渐渐地响起来，弥漫了整个空旷的房间。
　　
　　外面的网球场。
　　
　　社员甲：“咦，部长怎么还没出来？”
　　社员乙：“那不是更好，难道你挥拍做完了？”
　　社员甲：“没……还是赶紧做吧，不然肯定要被加训练！”
　　社员乙：“就是啊！跑圈也一起做了吧，不然又要说我们不自觉！”
　　……
　　
　　后记：
　　2001年夏天，平等院凤凰高中二年，德川和也高中一年。
　　两人第一次相遇，在U-17的一军选拔赛上。
　　德川刚从国外的网球俱乐部回国，心高气傲，惨败于已经是一军No.1的平等院手下。
　　平等院喜欢他那种骄傲的神情，好像一只漂亮的小孔雀，但他不喜欢小孔雀对他露出和对其他人一样的表情。
　　
　　2002年夏天，平等院凤凰高中三年，德川和也高中二年。
　　德川经过了败者组的苦修，最开始的骄傲没有了，更内敛更面无表情。
　　而这不是平等院想看到的，于是变本加厉地挑衅他，从没有一个手下败将能得到他那么多的关注。
　　霜月里，中学生进入U-17，平等院终于知道那种感情是什么。感觉是单恋，他只能说了再见。
　　
　　2003年夏天，平等院凤凰大学一年，德川和也高中三年。
　　德川转学去京都，U-17青年队从亚洲预选赛中胜出，同年转入职网。
　　平等院向祖父坦诚了，后者让他认真考虑一年。他偶尔回去高中部，远远地看德川练球。
　　做出选择吧，我不想强迫你。当然，让我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2004年夏天，平等院凤凰大学二年，德川和也大学一年。
　　德川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那个没亲下来的吻。
　　平等院决心追回德川，但在他行动之前，德川就回国了。
　　两人一起去看了夏季奥运会，手牵着手。
　　
　　夏天的光华璀璨耀眼，一如挥洒下的汗水，一如蹦跳着的小球，一如赛场两端对视的眼睛。
　　

☆、章九二 谁的节奏

　　“新招！”幸村十分专注地盯着场内，很快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球之所以能飞得那么高,是因为场地内部的风势托着。落下时风打了转变向了,所以带着球也一起变了旋转。不得不承认,敞篷的室内场地非常适合不二的那些超技巧的招数,他擅用风势,旋转球打出来就会更省力。
　　
　　全场一片惊呼,但是不二看起来并没有说话的想法,对众人的反应无动于衷。他半弯着腰盯着对面,脚下轻轻地来回摩擦。不仅是幸村,许多记者也马上回过味儿来：不二十分认真,恐怕根本就没注意到除了网球之外的事情吧？
　　
　　弗劳尔又开始抛球。他刚才看了看天空，也想到了气流的问题。可是这种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东西是不能拿来当做制胜法宝的吧？也就是说，刚才不二那招只是意外，对吗？他的眼神沉了沉。是不是意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球。
　　
　　“噢噢！弗劳尔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影响！下一球是什么呢？会放弃直刀法吗？”场外的记者径自猜测着。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为第一招就被破，自然就会想到换招数。但事实出乎人们的意料，弗劳尔依旧采用了正手发球，姿势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是力道大了一些。第二次的发球轨迹也与第一次类似，就连落点看着都很接近——还是侧中场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弗劳尔没有轻易地就放弃自己的优势，说明他的头脑很清醒。”记者们看到场边弗劳尔的教练露出笑容，恍然大悟。如果一招失败就换，那也就是变相地被对手牵着鼻子走了。
　　
　　不二眼一眯。看起来似乎是完全相同的招数，但实际上比之前的那个来得危险。力道大是一回事，速度快则是更重要的一点。网球讲究时机与节奏，有很多人都败在突然提速或者突然降速。降速反应时间长点，通常就是一个节省体力以拖到最后的策略；而提速绝对就是迅速得分的利器，用快节奏打得对手措手不及，从而占领领先优势。还真不愧是有“军刀”之名的男人！快！
　　
　　场上的所有人都看着不二似乎飘了起来。不，不是飘，是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步法。他几乎是在弗劳尔发球的一瞬间就动了，那身姿漂亮又流畅，仿佛早就预见到弗劳尔会在那一刻发球似的，在球落地之前就守在了落点处。接住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次没有上次那样正好打旋的风了，所以不二换了个方式，反拍横扫。
　　
　　这次球很重，大家都看得出来。如果说直接扫到后场，不二也是可以做到的，但他可不想在一开始就把底牌全亮出来，到最后体力消耗时还退无可退。换句话来说，就是他要保存体力做好拉锯战的准备，所以这一拍子是扫向网前的。
　　
　　好快！弗劳尔也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不二好像瞬间就到了中场的样子。他早就听闻不二在球场上的机动性，今天一看果真名不虚传。不过扫网前的话，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发球出去以后他就开始上网了。既然不二是反手的话，力道应该没他打过去的那么大吧……不对！在球拍堪堪碰到小球时，弗劳尔就知道自己再一次判断失误了。接球角度刁钻，这个还在能应对的范围内；至于力道，反手的也这么大？弗劳尔咬了咬牙，放弃了原先打后场角落的意图——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出界——拼力气不行，换地方！
　　
　　于是小球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另一侧的中场。想让我疲于奔命？那可就要让你失望了。不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他的百步连练出来以后，可是比平常的跑动快了三步。他手下也没有留情，直接又是一个反拍，小球望着弗劳尔的斜后方奔去。
　　
　　“连着三个反手，不二的反手拍看起来十分纯熟啊！”这是不明底细的观众。
　　
　　但弗劳尔可不这么想。不二不仅用的是反手，还回回把球削到他的反手位，好像是故意的。他反手位没有正手位擅长，严格来说，反手位是他的技术弱点之一。这件事不怎么明显，因为他反手位也不是特别差，而且在比赛中他会有意识地避免露出这样的马脚。但是显而易见，不二技巧全面，反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那不是特别差的反手在碰到这样的对手时就明显看得出差距了。弗劳尔咬了咬牙，飞扑回去接球。
　　
　　“啊呀！比赛这才刚开始，马上就进入了精彩阶段！看起来刚才的五分钟热身很有效果！”
　　
　　由于抓住了弗劳尔的技术弱点打，他这一球回得可以说是漂亮，也可以说是勉强。漂亮的是对观众而言，看着就很快又很刁钻的球居然被接住还打回去了。勉强的是对不二而言，回球没有经过精密的计算和控制，是不可能防得住不二的。弗劳尔在打回去时就知道，以不二的速度和技巧肯定能接到，但他就很可能来不及接到不二的回球了。远距离扑倒，又是在后场，傻子都知道该用网前扣杀啊！
　　
　　不二早就守在了网前。网球一飞回，他就在最短的距离内低空压下去。虽然他知道弗劳尔很可能赶不上，但以防万一，小球质量还是非常高。过网距离短，下落速度快，落地不弹起。
　　
　　“简直就是游刃有余！”
　　“好漂亮的小球！”
　　“守着也不见得能接住吧？”
　　
　　“30-0！”
　　
　　果不其然。弗劳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马拉特说得没错，这样的对手只有真正对上之后才会知道可怕。不愧是一路连胜下来的选手，也许他该考虑用假动作？从技巧方面无法突破，那就应该从经验方面下手吧？此时的弗劳尔只当不二有比他更好更全面的技术，根本就没想到不二已经察觉到了他掌控比赛节奏的意图。毕竟这真是需要时间和比赛来积累的技能，新人一般百分百地被牵着鼻子走。他走回发球位，一下一下地抛球，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不论不二是不是真的故意打反手位，他都得避开对他不利的因素……
　　

　　第三球，这是一个慢球。网球高高地飞过了中网，直接向后场奔去。这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发球，只是出现的时间不大对。一般来说，开球就是高球常常出现在比赛的后半程，因为那时双方体力消耗得差不多，通常都会用这种球来保持底线拉锯，恢复体力的同时伺机进攻。出现在前半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不过这通常意味着，这球没这么简单。
　　
　　“噢，弗劳尔放弃了直线进攻……他这是准备换一个节奏了吗？底线拉锯？硬地场上似乎并不是这种打法称霸啊！”观众们在私下里交谈。
　　
　　这样的基础知识不二当然也知道。硬地场上称霸的是全方位的技术以及稳定的发挥，再来就是上佳的跑动和弹跳。不二现在已经长到了175，想用身高压制也没办法，而且他为了避免这一点，早就对跑动和弹跳加以专门训练；这个最典型的战例莫过于对越知月光那一场，那样的身高差距对速度的要求更加苛刻。弗劳尔185，远远没达到那样的差距，所以不会采用那样的方法。
　　
　　再来论技术，不二连回三个反手位，想必弗劳尔也看出了一点端倪。他不确定不二是不是故意的，但这足够引起他的警惕。当然这个也只是暂时的，依照弗劳尔的性格，他肯定会苦练反手拍以减少弱点，不过现在他肯定会主动规避风险。
　　
　　剩下的只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排除绝招的因素，因为一场五盘制的比赛，网球选手肯定不可能从头到尾都在用绝招；就像长跑一样，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前头必须在保持局面的同时适当蓄力。这也就是一场耐力的较量，谁挺到最后，谁就是胜者。而掌握这个度的关键在于节奏，胜利掌握在那个能成功掌握大部分场上节奏的人手中。
　　
　　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这一球是慢球，但很可能接下来某一招就是突然变化的快球。这也是弗劳尔最有名的技巧之一，双刃击或是三叉戟，视情况而定。双刃击的节奏是快慢快慢，而三叉戟这是慢快慢慢快慢，以至更长。如果能拖到二十个回合以上，最后那一招必然是排山倒海的扣杀，号称海神之怒。弗劳尔并没有什么花哨的绝招，但他擅长控制比赛时间，结合他犀利的发球得分和稳定的技术心态，很容易在全面型的场地上获胜。
　　
　　弗劳尔采取的战术没有任何问题，前提是不二真的只是一个刚进入职业网坛的、十六岁不到的新人。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不二分析完毕，脚底下的步子时刻都不敢停。他得预防这一点，保持自己的状态，没什么比节奏被人牵着走更危险的事情了。
　　
　　于是全场观众都发现，弗劳尔的发球时快时慢，不二也跟着时快时慢。这种情况很诡异，难道有单打对手向对方同调的可能吗？弗劳尔的球角度刁钻，不二则比他更刁钻。持久战拉不开，不二每次都能卡在海神之怒之前结束那一球得分，更不用提绝招了。
　　
　　比如说有好几次，不二的球都飘到观众席上方打转了。不要说弗劳尔束手无策，所有人都呆滞地往上看。裁判断定出界与否的时候都非常心虚，因为网球的轨迹太诡异了，完全没规律，但是每次都还能落在界内！什么星花火啊，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打出来的回球吧？风吹得也太奇怪了吧？
　　
　　再有就是白鲸，强烈的上旋球本来就不是弗劳尔擅长的——红土场是他的噩梦，更别提那上旋球有着和不二的第一个回球一样奇怪的表现——先极速上升，越到高处越慢；然后落下来，笔直地落下来压底线！弗劳尔都冷汗了，他现在已经不觉得自己技巧完美，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已经看出来了，不二诡异的球路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他根本完美预测了场内的风势，控制自己利用它，从而打出那些匪夷所思的球。白鲸还能目测一下落点，看看能不能抢在它落地之前打回去——不二习惯打出落地不弹起的球，这也是一盘下来的血泪经验；至于星花火那种球，除非变身空中飞人，否则根本没可能打回去好不好？
　　
　　唯一有可能对抗的只剩海神之怒。它是一种完全无规则的扣杀，之所以要在二十球之后打出，是因为准备时间长。在交手状态中打扣杀，往上加旋转的时间很有限。单一的上旋或者下旋还有可能，无规则就很难了。所以只能靠一招一招来积累，每次都往上加不同的旋转，因此球路会越来越飘忽，直到最后扣杀的时候，基本没人能挡得住那样的一击必杀。
　　
　　弗劳尔非常谨慎细致地开始动手。他不敢做得太明显，因为不二有一招能直接化解球上的所有旋转；虽然不二不是每次都能用，但是一用就会前功尽弃。还有就是不能拖太久，不二打球的风格和他一样，绝不给对手留下机会。理论上来说，需要二十球或者更多来加上足够复杂的旋转；但是既然无法拖到那种时候，就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他还试过这样的可能，但任何事都要先去尝试一下，不是吗？结果表明，他做得非常到位。不二利用风势，他也大致地揣摩了一下，最后网球的球路居然十分稳定，但旋转依旧是不规则的。
　　
　　这样超强的隐蔽性，场上场下所有人都没注意。不过不二吃了第一个亏以后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他接的球越来越抖动，最后还晃成了一片虚影。这招强是很强，问题是有个致命硬伤：就是准备时间。弗劳尔已经尽可能地缩短了预备时间，但在中间插一脚的成功率还是很大：蜉蝣笼罩当然可以，这招一下去，旋转就该全部清零重做；而更简单的方法是，随便再加点旋转，只要和原来不同就行了，这样就大大降低了弗劳尔对球的控制，加大他自己打出界或者不过网的可能，最后的成功率就会很小。这招对于对旋转不太敏感的对手好用，或者是速度跟不上的对手，但对于不二……
　　
　　比赛结束，3-0。现场裁判一喊出结果就急忙下场了，他得赶紧回去看看慢动作回放。海神之怒和以前不同了，漂移的轨迹变成了稳定的，简直不可思议！但这样居然还被完全封杀，而不二的招数他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他这两小时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看3D电影，真实得像错觉，而且是万余人同时和他产生的错觉。
　　
　　只有清楚内情的人不这么觉得，比如说幸村、德川、手冢等。因为他们都知道，不二对风势的掌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想不到这点的人只会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样的究极本领不是所有人都会的。
　　
　　握手的时候，弗劳尔忍不住问了出来：“不二，你一点儿也不像新人。”临场经验感觉比他还要多，假动作没一次能骗过去的。而且不二动作完全跟得上思维，绝对不是眼低手高的类型。
　　
　　“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而已。”不二微微笑道。
　　
　　弗劳尔的眉毛扬了起来：“武士南次郎？怪不得。”虽然越前南次郎没正经地参加过几次比赛，但是他那种水平的确是神话级别的。
　　
　　不二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过头，向贵宾席上鞠了一躬。
　　
　　弗劳尔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恍然大悟，“罗德-朗啊！那的确也是。”网球名人堂里无可争议的人！不过下一秒他就呆住了，因为不二转回来，也朝他鞠了个标准九十度的躬。“等下……你在干嘛？”
　　
　　“感谢你啊！”不二直起身，朝他微笑。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个巨人肩上到底有多少人。
　　
　　弗劳尔仔细地看他，最后确定自己只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看到真诚。“你还真是谦虚，不得不服啊！”不二现在还没到十六岁……他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发展下去，年度金满贯还不是唾手可得？现在的后辈可真是越来越有竞争力了啊！
　　
　　他们这边交谈，周围一圈静默的观众也慢慢地回过了神。先是小范围的讨论，确定以后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体育馆里一片沸腾，闪光灯久久不灭。
　　
　　历史上最年轻的澳网冠军诞生了……不，这还是历史上最年轻的大满贯冠军！
　　
　　他们亲眼见证了划时代的这一刻！
　　                    

☆、章九三 拉锯战

　　不二又一次红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抱着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想法，现在基本也扫除得差不多了。从澳网表演赛到澳网正式赛,这之间只隔了一年,不二的成长脚步有目共睹。和愈来愈多的广告代言和来自世界各地的礼物信件成反比的是迹部的脸色,不二自己也搞不定这许多事情,只能拜托由美姐帮他找了一个形象管理团队,这件事才算解决。由美姐乐见其成,对此的评价是,原来我家弟弟回本这么快！(裕太：姐姐,你在说那铱金护腕吗？)
　　
　　澳网过后紧接着就是情人节。虽然两人已经订婚,但有许多粉丝坚信没结婚就还有希望,结果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不少反增。吃掉自然不可能，扔了又很浪费，不二只能让人拆了卡片一一回信感谢，食物再搭点其他东西捐给福利院。迹部知道这件事以后，从睦月末开始就很黑的脸色好不容易缓过来。不过粉丝们的话他深深记住了，年龄一到他就……哼哼！
　　
　　话说回来，迹部今年送给不二的礼物是比白金戒指更大的东西——一套十几个的白金重力扣，定制的厂家都忍不住一再确认。虽然他对于不二的大受欢迎十分苦恼，但那是不二的兴趣，而且刚刚开头，他总不至于把人关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至于不二嘛，直接送了一张纸。不仅迹部看了跌破眼镜，迹部景明和迹部景仁吃惊得更厉害。没错，纸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写着的东西——未来十年世界经济政策走向。不二记得不怎么全，不过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已经很够了，仔细分析以后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不过等到明显见效，估计也需要好几年的功夫。
　　
　　再来就是不二的“四”岁生日。一座大奖杯正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没有比这个更好地证明他的努力了。更为锦上添花的是来自日本男子网球国家队的邀请——作为目前ATP排名前二十，不二已经是日本国内排名第一的职业网球选手，毫无疑问地进入国家队正选阵容。
　　
　　不论是生日还是国家队的事情，虽然不二很想低调，但是报纸杂志网络纷纷都登了出来。甚至有大胆的评论员猜测，今年剩下的几个奖杯他肯定也是志在必得。从澳网决赛上就能看出来，只要不二保持着那样的身体状态，不是拿不拿冠军的问题，而是拿几个冠军的问题。如果不二能拿下红土场，那几乎就可以说是提前拿到年度金满贯了，不出意外的话。
　　
　　对此抱有肯定看法的是罗杰-弗劳尔。硬地场地和草地场地类型相似，他自己就是擅长这两个场地类型的，所以他能肯定不二的速度和打法在澳网、温网和美网都占有优势。而与之成正比的是不二的旋转和判断：旋转本就是完全击中了他的硬伤，要不他去年就不会在法网首轮爆冷出局；而对风势的预知判断更是了不得，根本就是神一样的加持技能，球的轨迹漂移到完全接不到。如此看来不二也就是在法网有点挑战性，不知道红土场能不能拦下他的脚步。
　　
　　不过，相比之下，弗劳尔其实更关心的是，他自己的技术缺点应该如何提升。比如说反手，比如说旋转……和不二一比，这些问题全暴露出来了，他难道能任它们继续存在吗？虽然他和不二都号称是全面型打法的选手，但事实证明，没有最全面，只有更全面。
　　
　　至于在澳网前几轮就被弗劳尔全灭的安德烈-阿斯拉泽维安当然也看出了重点所在。而且作为已经三十多岁的老将，他对比赛有更全面更深入的了解。
　　
　　比如说即将到来的法网，这就是一个分水岭。他自己就不提了，身体的巅峰状态已过，和老友维恩一样退役这件事已经提上了日程表；三号种子俄罗斯人马拉特-杜宾和他差不多；塞尔维亚新人诺瓦克-德布斯在澳网上的表现不错，但在红土场上很可能体力不足；而目前的一号种子罗杰-弗劳尔在这点上已经验证过了；剩下的唯有在去年法网表现上佳的拉斐尔-努涅斯，他最为人称道的地方就在于耐力奇佳，极其适合红土场；不二还没打过，有待观察。当然了，分析归分析，他依旧会对每场比赛全力以赴。
　　
　

　至于拉斐尔-努涅斯自己呢，也相当地跃跃欲试。任谁看到比赛开始前几乎铺天盖地一边倒的舆论都会心生不满的，更何况十七八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承认不二的确是个厉害的对手，但怎么着他都比不二那小身板要强壮吧，论耐力的话不是一看就清楚了吗？
　　
　　在万众瞩目中，皋月到了。不二在澳网过后有意识地减少了比赛次数，ATP积分稳中有升。因为法网和温网的时间几乎是连在一块儿的，他得养精蓄锐。又由于法网的特殊性，他的训练时间刻意越拖越长，迹部对此颇有微词。
　　
　　“你也悠着点儿，周助，别忘记你答应本大爷什么！”站在巴黎西部的蒙特高地上，迹部一边回球一边朝对面喊。错过一次又一次，他总算能赶上一回现场了。陪练也就算了，但是他都一身汗了不二还不停是啥意思啊！
　　
　　不二在底线移动，一样喊回去。“零伤病嘛，我记得一清二楚！”这个目标很难达到，但是他一向爱惜身体，又非常清楚地了解各种打法，跌打损伤固然不可避免，不过陈旧性损伤还是可以消除在萌芽状态的。
　　
　　“知道就……啊！”迹部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不二居然在慢速场地上给他削了一个快球。完全不合节奏，换做是普通场地迹部还能追上，无奈是土场，小球很快地落在了网前。擦了一把汗，迹部干脆收手，也不管落在地上的球了：“看起来戴那些重力扣确实有用。”
　　
　　“那当然，小景送的东西啊~”不二看了看他，明白这是不打了。他走到场边上，拿起两瓶水拧开，顺手递给迹部一瓶。
　　
　　迹部接过水，喝了两口以后放下。“知道就好。”他一眼瞧见不二额上一头细汗，想也不想地拿毛巾去擦。他今天这个陪练位置可来之不易，幸村、手冢和德川都去看拉斐尔-努涅斯的半决赛去了。此种独处机会过一个少一个，不抓紧的话还待何时？“感觉怎么样？
　　”
　　“大少爷的亲自服务，当然很不错呐~”不二感受着脑袋上恰到好处的力道，故意开玩笑。他知道迹部问的是决赛，不过气氛太好，真心忍不住啊。
　　
　　迹部干脆地把他头发弄乱，语气完全是恨铁不成钢：“你还知道这点啊？”不二的性格就这样，时不时地给他来个故意曲解。玩笑无伤大雅，但总让他觉得不说一下不行。
　　
　　“嗨嗨~”不二连声应道，“关于这个问题，我首先是一个底线防守型的选手，然后才是全能应变型。”他的绝招很多都是在底线上开发出来的，显而易见。
　　
　　迹部看着他那笑眯眯的脸。虽然表情好像依然漫不经心，但是内容他已经听明白了。不二这么说，基本上也就是一种变相的保证。因为红土场上取胜的法宝是，强烈的上旋，持久的奔跑，底线的相持。
　　
　　其实这点迹部已经能确定了，只是听到保证以后更心安。他伸手去把那头栗发再拨整齐，换了一个他更关心的问题：“以后就有可能碰到熟人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手冢的积分已经快到能参加大满贯赛事的界限了，极可能就在温网。而不二一般情况下不是一个手下留情的人，但某些时候还是不够霸气，比如说在对罗德-朗的比赛中。怎么说不二和手冢同学三年，之前关系好像还挺古怪……不二看着是放下了，可万一手软……得，他就是要说，这个恶人他大爷当定了！
　　
　　“你说手冢啊？”不二马上就听出来了。“原来他在国三全国大赛以后就想和我打的，我推辞了。”
　　
　　迹部挑了挑眉，这事情他知道，不二话说得那个婉转啊。
　　
　　“实际上，”不二抬手握住已经滑到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就算你不打断，我也不会答应的。”
　　
　　“噢？”听出来言外之意，迹部心情顿时明朗起来。拒绝手冢的请求……所以不二在那时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他想要什么，喜欢的人又到底是谁。不二的亲口保证无异于一颗定心丸，迹部觉得他以后大概不会再看手冢不顺眼了：“这可是你说的，本大爷还等着你的金满贯庆生呢！而且是两个！”他和迹部景仁的生日都在神无月，美网之后。
　　
　　不二把他的手移到唇边一吻：“遵命，我的女王陛下~”他的态度毕恭毕敬，不过眼睛里狡黠的神采出卖了他。
　　
　　迹部半晌才回过神来。“……不二周助，你居然又调戏本大爷！”啊，要不是占了未成年的光，看本大爷不立马把你办了！
　　
　　看到迹部精彩的脸色变幻，不二忍笑忍到肚子痛。
　　
　　迹部直接拿嘴堵住了后面的闷笑。他对这样的不二完全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真下手了心疼的是自个儿，所以只能乖乖地认栽。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现在时间不对，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看第二场半决赛。不然这话如果被记者听见，法网决赛前的分析新闻统统都该换周边八卦了。其实八卦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还没把人吃到嘴里，那这八卦可真是太不华丽了！
　　                    
作者有话要说：哀怨地打滚，我说番外退点，结果那一章的留言数目瞬间翻了二番，而且是在提示别买的情况下……你们是在逼我卖萌嘛是嘛是嘛？纯工科生内牛满面地看着你们~
来，今日话题，作者收藏到400了，按惯例贺文，亲们想看啥CP？就在网王里头征集哈，字数和尺度看作者萌的程度，不过保证至少有个kiss~(手冢相关除外，作者已经被虐跑了)看哪个CP支持的人多就写哪个，盖楼的不统计，三天截止~都来使用下福利权嘛~
P.S.上次有人说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