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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后宫·甄嬛传by流潋紫(第一至第七部)【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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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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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36:30 |只看该作者
予漓跪下道“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你们起来吧。此事不要再提。”玄凌温和道“怡人温柔孝顺,是朕的好儿媳。”他吩咐李长,“去把南诏进贡的赤荔枝手镯赏给齐王妃。”

我挽过怡人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笑吟吟道“这赤荔枝手镯是南诏的贡品,手镯是赤金绞丝也便罢了,那上面用红宝石雕琢成三颗并蒂荔枝摸样,晶莹剔透,手工精致若浑然天成一般,前几日淑和帝姬喜欢皇上也没赏下,可见看重长媳。”

玄凌亲手把手镯戴上怡人手腕,道“你淑母妃善烹茶,今日宫中新到了上好的「青凤髓」,你们也一同尝尝。”

二人一同谢过,滟嫔择了清淡悦耳的曲子缓缓唱着,怡人似在细听,却不时低头望着手腕玲珑晶莹的手镯,露出喜不自胜的神奇。

“香炷龙涎,茶烹凤髓。青凤髓之难得堪比圣上所用的龙涎香,是极名贵的茶品。”我以产臂金揽起宽大的衣袖,煎水,热杯,洗盏,碾茶,点碗,又以一枚纯银茶?疾疾搅搅,“陆羽《茶经》云煎茶有备器,选水,取火,侯汤,?茶五环,其中侯汤最为要紧。。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此时加适量的盐调味,并除去浮于表面、状似黑云母的水膜,否则饮之则其味不正。。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可先在釜中舀出一瓢水,再用竹荚在沸水中边搅边投入碾好的茶末。。滕波鼓浪为三沸,加进二沸时舀出的那瓢水,再使沸腾暂时停止,以育茶水之精华,这样茶酒算煎好了。因茶汤重浊凝其下,精华浮其上,所以宜趁热连饮,茶艺旦冷了,则精英随气而竭,渝为凡品了。”

已而水脚渐露,清香盈然。我将煎好的差汤一一倒入盏中,怡人轻轻品了一口,赞道“好香!茶汤青碧明澈,比儿臣素日所饮得花茶好许多呢。”

玄凌细品片刻,道“好茶贵在味醇,宫中虽也常用梅花,茉莉等话薰茶,能增花香,添清韵,然则那只能用在普通茶叶商,好茶有真香,入盏便馨香四远,沁人心脾,若加了别物,便损茶原味,不宜画蛇添足。”他停一停,“恰如做宫中,聪慧端庄如好茶,自然馨香动天下,若多了心眼计算,便似多加了别物的茶,折损了原味,反而沦为浊物了。怡人,你要谨记。”
怡人恭恭敬敬答了“是”,玄凌十分满意,又嘱咐,“得空多往淑妃处去,学烹茶也好,诗画也好,凡事向淑妃多学学。”

语罢,有丝竹管弦的绮靡之声,在风中徐徐?漫,起初隔得远,只是一丝半缕传入耳际,渐渐是完整的曲子,隔着太液清波,花树葱茏,听得一行女乐轻声细细,丝竹婉转,反反复复只唱着一首曲子。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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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38:26 |只看该作者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
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
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
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提履箱。
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家王。”

玄凌侧耳听了片刻,道“是谁在听曲,咱们也去瞧瞧。”

于是一众随行,循声而去。越往燕禧殿方向声音越近,我终于停止脚步不愿再走,“皇上,请容臣妾先告退。”

玄凌望住我微微发白的面色,关切道“身子不舒服吗?可要召太医来?”

我匆匆摇头“清容许臣妾先告退。”

燕禧殿华丽的大门已在百步之外,玄凌道“你不愿见蕴蓉?她虽小家子脾气……”

“皇上,燕禧殿传来的这首曲子叫《莫愁歌》。”叶澜衣冷冷出声。

“是。”怡人觑看着玄凌的神色,“这首曲子是梁武帝萧衍所作的《莫愁歌》,唱的是一位叫莫愁的女子,燕禧殿反反复复只唱这曲子……”

皇长子有些吃惊,握住她手讶异道“我怎么听不出来?”

“这首歌是歌姬用吴音所唱,皇上与殿下生长在京都,所以听不出来,儿臣幼时在吴越之地居住,所以能听得明白。宫中妃嫔多吴越人氏,想来事能听懂的。父皇若不信,大可问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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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0:06 |只看该作者
玄凌利落挥手打断她的话,“不要再说了。”

丝竹盈耳,歌台暖响,都抵不过我此刻苍白的面色。燕禧殿中那些美丽动人的歌姬,将一丝丝危险与杀机调和成动听的炫耀与精美的享乐。

玄凌静静地伫立着,听着百步开外的乐声优雅而温柔地重复着,歌颂着一个女子美好的一生,却越被断送了一生。他平静的问李长“朕已命令宫中不许再提淑妃出宫旧事,是不是?”
“是。”李长恭声答,

“胡氏好大的胆子!”

“她爱听便听吧。前尘往事,放不下的人是臣妾。”我泪流满面,缓缓俯下身子,华美的长衣四散在地上,似一朵洵丽而冰凉的云霞,“皇上,不要责怪蕴蓉,终极是臣妾当年的错失。”
他伏下身拥我入怀,用他象征天子的金色覆盖我的冰凉,“谁的错皆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也不能无视天子权威。朕的话,是一言九鼎。”

“李长。”他平视金碧辉煌的燕禧殿,“传旨六宫,太后垂危,庄敏夫人胡氏对上不思尽孝,对下不恤子媳,降为正二品妃,无旨不得见朕。”

我死死拉住玄凌的衣襟,哀求道“皇上,不能在此时惩处蕴蓉了。太后病重,皇后已被禁足,蕴蓉好歹也是皇室亲族,太后素日钟爱之人,若此时惩治她,太后心里知道了必定不痛快。皇上不能不防着后宫人心动乱啊。”

玄凌微微屏息,似在平息着胸口暗涌的怒气,怡人亦劝,“父皇,即使胡母妃平素骄纵些,父皇也勿要动气伤了身子,一切等太后凤体大安后再说罢。”

玄凌拥着我起身,缓缓“哼”了一声“朕就再忍她一回吧。”
30、昨夜秋風入漢關
时光潺溪而去,到了仲夏时分,蝉鸣鼓噪,天气越来越炽热,玄凌的脾气亦见长,前两日为了些许小事斥责了随待的汪芬仪与穆良媛,连性子最温厚的福贵嫔亦被呵斥了几句,后宫不免人心惶惶。
    李长在我面前诉苦时,刚因茶水稍热而被玄凌将茶水都泼在了身上,伴随圣驾数十年,李长大约也是头一回受这样的委屈,我只得好言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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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0:51 |只看该作者
    蝉鸣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花宜轻轻打着扇子,我心口烦恶,起身往后堂去午睡,吩咐道:“用粘秆将那些蝉都赶走,仪元殿也是。”
    如何可以不烦忧呢?
    暮春时,赫赫的摩格大汗趁着万木竹影乱复生,水草肥美之时,自恃粮草充足,率二十万铁啼自都城藏京直逼距上京只有八十里地的“雁鸣关”。
    雁鸣关西昨喜陵江,南接阳京北界,北有指仙关紧接落铁山栈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落铁山是赫赫与大周北疆临界之地,而雁鸣关恰如一道铁锁屏障,一旦被赫赫冲破,旧都上京便如铁齿被断,连如今的京都中京亦会暴露在赫赫铁蹄骁勇之下。
    自赫赫英格大汗与大周“河池会盟”之后,太祖又遣嫁宗室女茂成宗姬封为“金山公主”嫁于英格大汗为正室大妃。赫赫与大周边境久无战事,一向多“互市”买卖,以牛马换取大周茶叶、丝绸、米粮。多少年来相安无事。偶尔小占,亦不过是赫赫抢些银钱就离开。因而百姓安居,多年不习兵刀之事。
    而如今赫都摩格可汗乃英格之子,一向野心勃勃,这些年来厉兵抹马,不断吞并赫赫周边的一些弱小部落,壮大自身,而玄凌这些年一直把精力放在西南战事上,力图收复疆土,后又为平定汝南王费了不少精力,难免对赫赫有所放松,因而在赫赫大军率狼烟南下之时,雁鸣关将士不由得乱了手脚,抵抗不及。好容易勉强守住了雁鸣关。玄凌一怒之下派大周口 十五万大军远攻赫赫京都藏京,然后大周将士生长于富足之地,不习惯沙漠苦热,加之今年天气炎热难当,士兵中暑昏厥之人不少,尚未开战已节节败退。
    玄凌气急交加,不由大汉。“军中无可用之人,若是齐不迟尚在在多好!”
    可惜齐不迟只有一个!大周多年来崇文薄武,朝中将才凋零,已是无可挽回之事。
    国势危急。连太后也跟着已而忧虑交加,再度牵动沉阿,终于在五月二十七那日崩于颐宁宫西殿,驾鹤西去。
    举国哀痛,太后送入榇宫那一日,孙姑姑触柱而亡,陪着太后一同去了。
    玄凌痛不欲生,极尽孝道,为太后上谥号“昭成”,全号为“昭成孝肃和睿圣皇后”。先帝废皇后夏氏之后并无再立后,最后唯有昭成太后相伴同葬“礼陵”。有命大臣隆重治孝。自己则着重服为太后戴孝。并辍朝一个月不去正殿。
    内忧外患。玄凌难免肝火旺盛。
    丧仪之后,玄凌整个人瘦了一轮,嘴唇也因旺盛的内火乾裂而焦灼。我不免心焦,端着煎了一早上的莲心薄荷汤往仪元殿去。
    案头奏拆堆积如山,玄凌坐在蟠笼雕花大椅上,北窗下凉风带着树叶草木清新自他面上抚过,那种欲结之气便如山雨欲来时的重重乌云凝在了他眉心,久久不肯散去。
    他的声音有无限疲倦与懒懒,连眼皮也懒得抬,随口到:“你来了。”
    我款款温言道:“温了些凉茶,与皇上静心平气的。”
    他轻轻嗯一声,道:“搁在那里吧。”
    向午时分,一缕太阳从长窗里透进,夏日的暑气如温泉执汤,蓬蓬过过的洒落下来,更叫人觉得紧闪的殿内窒闷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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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1:31 |只看该作者
    我索性打开长窗,顿觉得视野开阔,所见之处,风动长林,满眼蔬朗青碧,顿觉心胸畅然。
    玄凌蹩一蹩眉,“关上窗,朕不喜欢听那风声。”
    我清淡一笑,伸手在错金小盒子里蘸了些薄荷油为他轻轻揉搓太阳穴,“雁鸣关虽已风声鹤唳,但皇上天赋英明,自可呼风唤雨。” 我柔声询问,“将帅的人选,皇上可还要更改吗?”
    他神色苦恼,“除了朕的姐夫附马陈舜和抚远将军李成楠,再无他选。”
    我试探着道:“皇上何不让六王与九王一试?听闻两位王爷还领着京城铁骑营的差使,还是有些担当的。”
    他焦黄的面孔透出暗色的潮红,手指“箸箸”扣在桌上有沉闷的声音,迟疑道:“老九年青未见过世面,老六么,……”他思量片刻,沉声道:“亲王不可握兵权,你忘记了汝南王的旧事了吗?”
    我只得敛声:“臣妾不敢忘记、”
    他沉吟道:“你兄长他……”
    我心中一沉,忙道:“哥哥为着昔年之事身子坐下了病,他日夜想着为皇上尽力杀敌。奈何身子大不如前,他也是忧心如焚,眼下只好先在附马手历练,实在当不得大任。”
他点点头,颇有愧色:“当年你兄长之事,是朕莽撞了,嬛嬛,你怪不怪朕?”
若有愧意,何必到大敌当前之时才萌生?我竟然想起哥哥昔日之言。“我即便有心旁骛,也只是尽副将之责。若要在皇上手下保全满门平安。谁敢统帅万军领将帅之命?前事不敢追,我也只能如此了。”
我转瞬的沉思并未逃脱玄凌的目光,他再次追问,我眸光流婉,轻轻道:“臣妾想起来了。荣嫔,若非皇上宽厚,臣妾一早便容不下这慕容家的余孽。”
他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这些事莫要再去想它了。”他抛出一卷秦摺到我手中,闷声道:“你看看这个。”
我去过展开一看,不觉失色,:“摩格要上京拜会皇上?”
玄凌哼了一声道:“他敢这样肆无忌惮,还不是因为粮草充足之故。赫赫南下每每败于粮草不足,此次摩格早有准备,他厉兵秣马多年,蓄有不少粮草,又在雁门关外大四收掠,才敢放出这等狼子野心。”
我心底一沉,,急忙问:“他既粮草充足,此刻入京又意在何为?”
“名为拜见,实为向朕夺取幽州,云二州,又要朕每年封赏,已金银各三百万两,绸缎百万匹赏赐,而他只以劣为每年的贡礼,起飞可恶之极
我忿然道:“摩格这何当是纳贡秋赏,分明是要皇上的颜面。”他所要求的赏赐那大周每年税共得三分其一,长久下去,大周根基自动动摇,皇上不可轻易答应。
玄凌目阴沉,闪烁着幽暗的火苗,“它是狮子大开口!只是封赏也罢了,但幽、云二州向来易守难攻,是何等兵家要地,朕怎会拱手相让!他现在攻至雁门关外,如此苛求是一为探大周虚实,二是借此出兵占地,也好师出有名,胡虏蛮夷,难为他这样心思!”
我满意焦虑,试探着问:“皇上,他敢如此前来,恐怕早有防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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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2:22 |只看该作者
“在城外驻守两万精兵,这是扈从,朕原想不许,但京师已报有不少细作混进,一动不如一静,先静观其变。”玄凌冷笑一声,“太后新表,人心不安,他此刻倒要来了。也好,他既然敢来,朕就等着他。”
我不语,只是撩起袖子为他细细研着砚中墨汁,“摩格觊觎大周已久,如今粮草丰茂喂养着他数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咱们实在不能坐以待毙。”
玄凌长长叹了一口气,“朕何尝不知道,与赫赫铁骑相比,大周兵力并非不及,即使兵士中暑体弱,如有良将也非难事,只是眼下良将难求,戍边大将不过是苦撑局面,而士兵病倒之人有一日多于一日,难道真的是天不佑大周么?”
玄凌忧心的是国事,而我在国事之外又得多思虑一重家事,他只求良将勇兵,而我如何要避免哥哥成为炙手可热的良将,又能免去战祸连年,心中太多的牵绊与顾虑,将一副心肠逼得如此时手底墨汁一样漆黑,我侧手含着如烟笑意,“怎会?皇上是天子,上天不庇佑您还能庇佑谁?譬如那年时疫,皇上正一筹莫展,就有了温实初研习出治时疫的方子,中暑哪里是什么不得了的病,哪像那年的时疫那样难医治,说起来宫里一个接一个,染上了那么多,若无温太医的方子,可不知要赔上多少的人的性命了,到底温太医有心,后来把引起时疫的病症和解方都保留了下来……”我絮絮叨叨,似与他聊着家长里短,寒暖温凉,他只静静听着,手指比在案几上浅浅的一划又一划,似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日影在朱壁上渐渐淡了下去,那暗红的颜色浓郁的似要滴流下来,生生倒灌进眼睛里去,我暗暗想,一个人若是杀红了眼,那眼睛可是这样的么?顾着日光的影迹,我的心绪随着蓝天越飞越高,满腹忧愁之余,我亦不免好奇,这位挥军雁鸣管的可汗摩格,会是個怎樣的人物呢?
31、兩心之外誰人知
摩格入京是在七月二十,中京最酷热的日子。玄 凌不欲在京师与他相见,便借“避暑”之名,在 西京太平行宫召见摩格。
天气一日日热起来,心中也一日烦胜一日。因着 摩格入西京之事,宫中更多了几重压抑,即使在 日色喷薄如金的日子里,也隐隐含着山雨欲的沉 重与阴鹫。德妃来看时悄悄问我:“听说摩格入 住行馆十来日了呢,皇上好听好喝招待着,事无 巨细周全的不得了,却一直推脱着不肯见,可是 怎么回事?”
她目光有颇有探究之意,我连连摆手道:“我一 个妇道人家,哪里能知道这些?姐姐别问我!”
德妃含着忧虑道:“你也不知道,我还能问谁呢 ?”
我笑一笑:“天意难测,谁知道呢。”
德妃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道:“皇 上也不知道怎么个意思,这几天躲在水绿南薰殿 不肯出来,说是为太后新丧伤心,又中了暑气。 嫔妃们去控望也不肯见,只叫滟嫔陪在里面,也 不知是怎么个事。我想着,既是暑气,何不叫太 医瞧瞧,今日问起来,说温大人也不在。”
我道:“温大人原是这样,要守着惠仪贵妃的梓 宫忏罪,多少年了都这样子。”
德妃“哦”了一声:“也是,只是这回走的长, 好些日子不见他了,皇上这样日夜和艳嫔在一起 ,也怕伤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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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2:54 |只看该作者

恰巧这一日玉隐、玉姚、玉娆皆在,玉隐素来是 一人默默不出声的,玉娆抱了灵犀在膝头逗弄, 玉隐忍不住皱眉道:“没了傅如吟,来了叶澜依 ,出身微贱不说,一样的狐媚惑主。太后新丧, 皇上心里真有不痛快也该长姊陪着,何时轮到他 了。”
我听一句烦一句,忍不住别过头连连皱眉,玉娆 递过一杯茶笑道:“二姐润润喉,也不知二姐怎 的,彷佛很不待见滟嫔的样子。”
玉隐秀眉轻扬,笑道:“我何不待见她了。她是 皇上的宠妾,我怎么不待见?只是为长姊抱不平 罢了。”
我轻轻咳了一声,抬一抬眼道:“这话说着就叫 人伤心了。这里除了玉姚未嫁,玉娆正妃之外, 哪一个不是妾室?”
德妃忙笑着打圆场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妹妹 是掌六宫之权的淑妃,从前除了皇后,谁有这权 威,在皇上心里何曾把妹妹当成妾室来看。”
我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护甲“笃笃”敲在紫檀桌 上:“名份所在,不敢儹越,我有自知之明,姐 姐不必安慰我。”
玉隐两颊飞红,大是不好意思,只好喝了口茶掩 饰过去。德妃叹息道:“不怪隐妃要为你抱不平 ,六宫眼下对滟嫔哪个不是怨言甚多。”她压低 了声音:“皇上又不肯出来给个说法,摩格的事 是一直这样拖着……”
玉娆抬头道:“听说那摩格也不急,找人陪着四 处欣赏西京风舞,悠哉得很。”她难得地愁容满 面托腮道:“难为九郎在王府里气的发狠,国危 当头,他自然急着效力沙场,只是递了好几次折 子,皇上只是没有半句回话。”
德妃和颜劝慰道:“九王还年轻,自然有他建功 立业的机会。”
玉娆怒道:“我何尝不晓得,九郎也罢了,六哥的本事外人不说,咱们是知道的。”
    玉隐猛一警醒,忙笑道:“你就不必往王爷脸上贴金了,他那三两三的本事不过是用在骑马射箭上,哪里真能上阵杀敌,皇上知人善用,才不会用王爷的。”
玉娆笑一笑,再不多言。众人正闷坐着喝茶,李长悄悄进来一拱手,喜滋滋道:“回良娘娘的话,天大的好消息,睦是天佑我大周,那些雁鸣关外的赫赫蛮夷不知怎的好些人发了时疫,一片连一片地倒下了,根本没法治住。那赫赫可汗急了,要急着求见皇上呢。”
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他终于急了。
德妃忙问道:“皇上知道了吗?”
李长笑眯了眼,“你这样的好消息,自当娘娘在时奴才才好去回,也好让娘娘帮着讨赏啊。”
我“扑哧”一笑,“你就油嘴滑舌的吧。”
德妃忙起身道:“妹妹有要事,我便先走了。”
我忙唤:“玉娆快替我送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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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娆忙出去了,玉隐跟着我进内更衣,眼见无旁人在,急道:“现在赫赫攻势稍退,但无论如何,长姊万不能让王爷去边关,沙场刀枪无眼不说,皇上忌惮王爷才华,这军功上汝南王可是前车之鉴……”
我颔首,沉声道:“我明白。”
行至水绿南薰殿外,只闻得四下静悄悄无声,安静得如无人一般。我正欲让守在外头的小内监进去通报,却听“吱呀”一声,一个光临的影子一闪,却是滟嫔一脸倦容走了出来。
她抬头见我,微微屈身算是见礼,我忙扶住她,“叫你受委屈了。”
她“哦”地一声算是笑,“的确,一天一天坐在椅子上不许动,不许说话,看他满心忧烦又发作不得,我的确是累。”
我轻轻颔首,“这个时候,皇上哪有心思宠幸嫔妃,叫你白担了罪名。”
她轻笑,眸中却冷冷地殊无笑意,“惯了。除了我,谁配担这样的罪名。”
我心中一酸,正欲说话,却听里头玄凌朗声笑道:“好!果真得了时疫,那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忙回头,却见李长也是一脸惊讶不解。滟嫔淡淡看我一眼,道:“方才小厦子进去了。”
李长惊道:“奴才也是方才才得知的消息,小厦子那些小东西怎么样知道的?”
滟嫔正一正领子上的蜂花扣,低低道:“你小心些。小厦子是胡蕴容的人。”
我回过神来,笑一笑道:“李长,你赶紧进去伺候着吧。本宫乏了,先回去歇着。”
终于三日后响午,玄凌设宴于太平行宫,招待远道而来的摩格。一早小允子便啧啧向我道:“听闻摩格可汗进贡了一支熊皮,据说很是凶猛呢。”他摇头道:“旁人进贡的多是金珠宝玉或是奇香绫罗,他倒好,进贡了一支熊皮,可见蛮夷就是蛮夷。”
我闻言只是淡淡。
熊皮而已。会比人的杀心更可怕吗?
无言间只是沉默画眉,细细的螺子黛一斛千金,化作如玉双颊上两道柳眉轻扬。数年生杀予夺间多了几许戾气,把双眉画得圆润些,才更显温和沉稳的宫妃气韵。
因太后新丧,即使宴会也不着喜色,披了一件芙蓉金广袖长衣,将金芙蓉海棠沉醉于裙裾上,青翠风自花间婉转探首。凤衩步摇横逸高髻间,在宝珠流光的瞬间,莫然忆起昔
年与玄清一同出游,照花前后镜,画面交相辉映,何等旖旎俏丽,比照此时铜镜中华丽的倒影,深觉时光深邃,带走无限年华。
窗外夏花如锦,宜芙馆外一捧捧红色荷花开得密密匝匝,与往年并无区别,年年岁岁花相似,唯有人,被无法挽住的时光不知不觉侵蚀最初的容颜与心境。
今日宫宴,玄清亦要携玉隐出席,每每这样相见,他是否的,我与那年的甄嬛,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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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不觉自己也感慨,心中萧索,手中拿着的一枝海水玉缀珠明凰亦余味索然地方落下来,著身搁在妆台上不过是轻微一髻,瑾汐已然察觉,她秉开众人,细心地拣来一个飞燕重珠耳坠配载我耳边,柔声道:“奴婢知道娘娘每每不愿与王爷于宫中相见,也知隐妃嫌隙”。
她停一停,似是歉意,“从静妃离世,王爷待隐妃依旧如常和气,外人都道王爷夫妇恩爱,可是内里咱们都是知道的,玢儿一回两回说起来,王爷虽每常在隐妃处过夜,可都是相对无言,表面功夫罢了,奴婢疑心着,王爷素来聪明,恐怕已经疑心静妃之死了。”
我沉沉一叹,愁眉深锁,“我何尝不知道这个,只是王爷既然隐忍不言,想必也是顾及甄家颜面,何况玉隐也的确知错,这些年悉心照料予澈,无微不至,她在王府貌似风光,可你我皆知道她人后孤苦,玉隐自小坎坷,难免言行过于谨慎多心,难道真要这样过下去么?”
瑾汐颔首道:“奴婢知道娘娘一番苦心,也知道娘娘百般回护隐妃的缘故,隐妃*有过错,但有句话奴婢深感赞同,自隐妃而*,自然不希望娘娘牵挂王爷,所以娘娘每有不乐,她难免疑心,而宫中诸人观娘娘,自然觉得娘娘贵为淑妃,深得圣宠,不应有种种憾事,奴婢明白娘娘人前强颜欢笑,心中深觉不忍,但奴婢还是要劝娘娘一句,既然人前强颜欢颜,那么人后不要再露戚戚。宫中耳目众多,觊觎娘娘尊贵之人大有人在,娘娘若习惯以尊荣欢笑为自己面具,永不摘下,才能永保平安”
我深感歉意,“瑾汐,是你最肯明白我,提点我,身在宫掖,我的确不应忆起往事,徒增烦恼。”
瑾汐温柔笑道:“不是不应忆起,奴婢知道娘娘毕生最欣愉是何时,若无当时,只怕娘娘会过的更辛苦,奴婢只是觉得,喜怒皆为合适宜所发才能在宫中过的更平安,更稳当。
她为我整理好衣裳,含笑道:“但请你能展颜一笑“
纵使相逢应陌路,隔着深宫深宫寂寂,这才是我与他最合适宜的归宿吧。对镜回眸,露出我如烟笑意,曾几何时,已有几分当年皇后的气韵。
32、九華帳裏夢魂驚
缓缓步入设宴的翠云嘉荫堂时,玄凌已在,庄敏夫人拈扇半遮容颜,淡淡道:“果然是淑妃最尊贵,今日的场合也姗姗来迟。”
我只是礼节性的一笑,也不顾她,只朝玄凌娉婷施了一礼,“臣妾自知今日之宴甚是要紧,所以不敢草率前来,以免妆容不整,失了天家礼数。”
玄凌细细打量我片刻,颔首笑道:“很好。即便你素颜而来,亦不会失礼,只是今日这样打扮,更见雍容华贵。”
他沉一沉声,握紧我的手指,“赫赫面前,断不能失了我天朝威仪。”
我轻盈一笑,神色舒展,“有皇上天威,赫赫断断不敢放肆。”
贞妃笑容绵软如三月叶尖的雨珠,诚挚道:“有皇上在,自然一切顺遂。”玄凌微微一笑,尚不及答话,庄敏夫人已盈然上前,伸手为玄凌拂一拂衣冠,睨一眼贞妃道:“有皇上在,本就一切顺遂,贞妃这话多余了,好似眼下有什么不顺遂似的。”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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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5:08 |只看该作者
贞妃微微发窘,正欲辩白,庄敏夫人“咯”的一笑,仰首望着玄凌,笑吟吟道:“表哥今日神气,叫蓉儿想起表哥当年接见四夷外臣时威震四海的样子,当时赫赫使臣伏地跪拜,如瞻神人,蓉儿至今还记得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呢。”她神色傲然,“赫赫蛮夷之人最是无知,表哥今日一定要好好晓以颜色。”
玄凌闻言欣悦,顾不上安慰贞妃,笑着牵过温蓉的手,“朕记得,当年你不过八.九岁而已…..”
260页-261页:
温蓉俏生生一笑,微红了面颊,“蓉儿当时虽然年幼,欲已经深深为皇上气度风仪所折服。”
   贞妃望一眼玄凌背影,不觉黯然,我忙着看一眼她身边的桔梗,桔梗立时会意,轻轻一推贞妃手肘,贞妃方才回过神来,急忙掩饰好神色。德妃瞧不过眼,轻轻向我耳语道:“她越来越倨傲,他日若成皇后,如何了得?”说罢不免微含忧色,望向贵妃。自皇后一事,德妃深服贵妃心胸沉稳,此时深虑温蓉骄倨,不免有向贵妃探究之意。贵妃恍若未觉,只是含了一缕似笑非笑之意,端坐安之若素。
片刻,乳母们领了帝姬与皇子进殿,各自在嫔妃身旁坐了,贞妃看见予沛,神色才稍露欢欣,我望着在玄凌身边一袭浅粉衣.俏语生生的温蓉,再看一眼风鬓雨颜,素衣微凉的贞妃,心下亦觉凄恻。贵妃微微摇首,告了身上不耐烦不耐久坐,便告辞离去。
玄凌怜她素日多病,亦肯体恤,道:“淑妃在便可。”便让温仪陪着回宫去。
温蓉本立於玄凌身旁说话,此时见贵妃起身,笑着道:“表哥只听我说话,也不管我乏来。”
      自皇后幽禁,玄凌身边便不再设皇后宝座,宫中地位最尊贵乃是端贵妃,一向按座,都以东尊於西之例,贵妃之座设于御座东侧,而淑妃之座设于御座西侧,以示贵妃为四妃之首。此刻贵妃尚未出殿,胡温蓉便旁若无人一般往贵妃座位上一坐,登时人人色变,只噤口不言而已。
  贵妃行至殿门前,恰巧温仪帝姬闻得动静回首,不由变了颜色。温仪是几位帝姬中性情最温和安静的,又素得贵妃调教,性子极沉稳,虽才十余岁年纪,却举止沉静,轻易不露喜怒之色。此时她见胡温蓉这般骄嚣,忍不住急道:“庄敏夫人,那是母妃之座。”
  温仪想是心疼贵妃,不喜胡温蓉,心急之下连“母妃”也忘了称呼,直呼其封号:庄敏夫人“,这一唤,连欣妃亦按耐不住,脱口道:“夫人乃从一品,不应坐正一品贵妃之位,以免失了上下之数。”
胡温蓉也不理底下议论纷纷,只侧了如花娇颜,衍了天真骄纵的笑意,偏着头道,“表哥,我可站的累了,若要坐远些,又怕不能和表哥说话了。”
她的言语极亲密温柔,叫人难以拒绝。玄凌一时踌躇,只望着贵妃的身影,微露询问之色。众人立时安静下来,只把目光凝在贵妃身上,看她如何应对着占位之辱。性直如欣妃,早已露出期盼之色,只盼贵妃以后宫最尊之身份弹压日益骄矜的胡温蓉。
端妃缓缓转身,只以清冷目光缓缓扫了胡温蓉一眼,恍如事不关己一般,牵过温仪之手,温言道:“良玉,随母妃回去吧。”温仪到底少年心性。虽然温顺答应,清谈眉宇间仍露出烦忧之色,端贵妃转眼瞧见,语气愈加温和,“良玉,凡事不可急躁轻浮,以免失了分寸,今日你言语毛躁了,母妃要罚你看着炉子用文火炖药三个时辰,以平息你心头浮躁之气。”
温仪思诌片刻,红了脸心悦诚服的答应了“是”,母女二人且言且行,渐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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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5:58 |只看该作者
  店中极安静,有些年轻的妃嫔揣度着贵妃言行,不觉对胡温蓉露出敬畏的神气,愈发不敢多言,我念着贵妃的几句话,心下释然,大约是天气热,胡温蓉已经面红耳赤,向着拿眼观她的玄凌撇撇嘴道:“表哥你瞧,贵妃也不说什么呢。”
底下玄清“嗤嗤”一笑,闲闲摇着一柄水墨褶皱扇道:“夫人一言,让清想起昨日玉隐教道幼子时讲的“掩耳盗铃”的故事,不知夫人可曾听说过?”
262页:
胡温蓉眉心一皱,隐有怒气升腾,好容易忍耐住了,只别过脸去不理他,玉隐在旁掩口笑道:“王爷说笑了,夫人博学,怎会不如区区幼童。”
玄清摇一摇头道:“贵妃为人端方,宫中无有不敬服者,想来夫人也为此敬慕贵妃,所以喜欢贵妃之物。”他似与玄凌开玩笑,“如此,皇兄大可把披香殿与燕喜殿换一换,让夫人称心如意。”
贵妃不喜奢华,披香殿十年如一日地简素,而胡温蓉擅宠,燕喜殿之物素以奢华名贵见称。胡温蓉闻言不由连连冷笑,“六表哥难得肯这样体贴我,否则我总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她柳眉一扬,语气更锐,“更难得六表哥苦心诗书这么多年,想来摆夷这样偏远蛮夷之地,也教不得六表哥掩耳盗铃这样的故事。”
话一出口,玄清尚自微笑,玉隐已被刺痛心地,倏然苍白了脸色。玄凌微微一笑,似是嗔怪幼儿一般,向蕴蓉道:“坐便坐着吧,还未喝酒就先说胡话了。”说罢又向玄清一笑,“你知道蕴蓉一向被晋康翁主宠坏了,难免娇气,你别与她计较。”
玄清一笑置之,“贵妃娘娘如此大度,清自当效仿,怎会与夫人计较?”
玄凌微微颔首,李长在侧轻声道:“皇上,摩格可汗已在殿外候着了……”
玄凌正色道:“宣他进来吧。”
李长忙行至殿门前,扬声道:“宣摩格可汗鄞见——”
话音未落,已听得皮靴匝地声“隆隆”有力不断近前,玄凌微有不快之色,胡蕴蓉蹙眉道:“无人教他面圣之时行礼举止吗?如此大声也不怕惊了圣驾?”
我心中暗惊,在禁宫中仍如此无礼,这摩格可汗不知究竟是何等样人物?
心中正自好奇,只见一个身量魁梧的男子已昂首迈进。他着一身枣红色金线密丝赫赫王服,虬髯掩映下的面庞极富棱角,剑眉横张飞逸,一双黑沉沉眸子深邃如不见底,整个人浑如一把利剑,寒光迫人。
我轻轻深吸一口凉气,只觉那股凉气如寒冰利锥一般生生破开五脏六腑,切破心肺,那样惊骇。
我至死也不会忘记,即便多了几许虬髯,摩格的这张脸,正与当年辉山上那名男子一模一样,断无二致。
我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急忙掩饰好神色,目光却不由自主向玄清看去。我惶惑的视线正对上玄清关切的眼神,他微一颔首,伸手握住玉隐之手同置于案上。玉隐却即刻会意,微微含笑示意于我,我微一转念,即刻神色如常,稳稳端坐。
摩格阔步入殿,双目直视宝座之上的玄凌,不屑旁顾,更无任何谦卑之色。他身旁一位赫赫使者躬身道:“我可汗入周,特来拜会大周皇帝。”
摩格微微一笑,既不行礼,亦不屈膝,只双手抱拳一拱,算是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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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7:58 |只看该作者
纵然玄凌有心忍耐,见摩格如此,亦不由作色。胡蕴蓉素来心高气傲,怎容得摩格在殿上对玄凌如此无礼,不觉勃然大怒,登时起身道:“赫赫既来觐见,怎不按大周规矩行礼面见圣上,更不出言请安,实在大胆!”
蕴蓉一裘深红色翟凤出云礼服,虽则动怒,但满身金饰摇曳,更见明艳华贵。摩格毫不动气,只含了戏谑的笑意,以赫赫语朗声向蕴蓉说了一句。
在座妃嫔并无人懂得赫赫语,不由面面相觑。蕴蓉亦不知摩格说了什么话,只见他满脸戏谑,知道不是好话,窘迫之下,更是勃然大怒。
赫赫使者不怀好意地一笑,拱手以汉语道:“娘娘无需动怒。方才娘娘责怪我可汗不以中原礼数相见,更无问候之语。其实是我可汗深虑大周皇帝不懂赫赫之语,所以只以行动抱拳相见。”他停一停,嘴角略含讥讽之色,“素闻淑妃娘娘掌后宫之权,因聪慧干练深得大周皇帝宠爱,原来竟不明白这个道理。”
德妃闻言悄悄掩口而笑,方知赫赫使者见胡蕴蓉衣饰华贵,又坐于玄凌身侧最尊贵之位,误以为蕴蓉便是淑妃。蕴蓉欲辩又觉不屑,只得含怒坐下,一言不发。
摩格大约能听懂汉语,见使者称呼蕴蓉为淑妃,眉心一动,轻轻摇首,不觉目光渐移向四周打量。须臾,他目光一凛,似是不信,凝神思索片刻,又细细在我面上打量几回,唇角微微一扬,伸手按住自己金丝纹海东青腰带上一把七宝匕首。
他眸中精光一闪,复又如常,只含笑看着玄凌。此时译官虽然在旁,却深怕落实了胡蕴蓉不识礼数之名,不敢多言一句将摩格原话说与胡蕴蓉知晓。
玄凌伸手握一握我的手,背过身吩咐蕴蓉道:“你不必近身伺候朕,回到自己座上去罢。”
蕴蓉一咬唇,起身回到自己座中,揽过和睦入怀,恨恨不再言语。
我晓得玄凌心意,起身端起一杯葡萄美酒缓缓行至摩格身前,他以为我上前敬酒,轻嗤一声,正要伸手接过。我蓦然将手一缩,将一杯上好的葡萄酒缓缓浇在摩格身前空地之上,含笑将空空如也的杯底示意与他看,方才退开两步。
摩格微眯双眼,眸中凝起一缕寒光,冷冷以汉语道:“汉人祭祀死者时才以酒浇地,你在诅咒本汗?“
我含了一缕端庄笑意,缓缓道:“不意可汗汉语说得如此精妙,真叫赞服!”我一见他眸中怒气未肖,只冷冷横一眼玄清,心中一凛,如常笑道:“可汗误会了,本宫并非诅咒可汗,而是以贵宾之礼迎接可汗。”我拿过青瓷琢莲花凤首酒壶,满满斟了一杯艳红葡萄酒,端然道:“可汗乃是天朝贵宾,又是第一次入朝觐见我大周天子,我朝上至皇上,下至黎民,无有不欢迎者。所以为感贵宾到来,这第一杯酒便是要谢皇天后土引来佳可之喜。”
他轻哼一声,目光冷冷梭巡在我面上,口中之音不辨喜怒之情,“此话太过牵强。”
我展颜一笑,温言道:“本宫之行惹来可汗疑心,以言语辩白也不足以使可汗释怀,何况可汗方才见我皇上之时一言不发只是拱手为礼,又以赫赫之语与我等终日只处于后宫的小女子交谈,难怪惹来庄敏夫人不快。本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是小女子心胸,想可汗是胸怀宽广之人,必不会以方才之事为难我们吧?”
摩格沉默片刻,唇角微微一扬,“淑妃伶牙俐齿,口若悬河,一点也不像终日处于深宫足不出户之人。”
我微微欠身,容色平静无波,“可汗过奖,本宫才疏学浅,略有所懂也是皇上偶尔指点,怎敢担当可汗如此赞许?”
他意味深长地朝我一笑,略带责备口吻向那使者道:“这位才是大周淑妃,方才怎的胡乱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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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48:57 |只看该作者
那使者满面通红,连连躬身自责,我只淡然一笑,“可汗不必过责,大周与赫赫来往不过是互市交易,多日来又兵戎相见,本是兄弟之邦却多见杀戮,难免彼此不熟,若今日因可汗到来,
使赫赫与大周能够彼此和睦相处,两邦情厚,不分彼此,自然日后少误会而多亲厚,黎民也会因此得福了。”
我盈然回身,将手中酒盏交与满面微笑的玄凌手中,他朝我微一颔首,举杯向摩格道:“淑妃所言正是朕心所想,请可汗满饮此杯,以尽今日相见之欢。”
我转身回座,举袖饮盏一杯,暗暗拭去满手冷汗,云袖拂落,依旧是含笑之态,落落大方。
摩格满饮一杯,再以汉语相敬,“祝大周皇帝万福永寿。”停一停又道“福履绥之,寿考绵鸿。”
我暗暗心惊,摩格所祝祷之言乃是《诗经》之句,可见其深通汉地文化,如此深心,恐怕不止仰慕汉学而已,狼子野心,竟可怖至此。我不自禁地望向玄凌,他神色不动,只笑赞道:“可汗似乎很喜欢诗经,朕的六弟清河王最通诗书风雅之事,可汗有空可与他多多切磋。”
33、且插梅花醉洛陽
摩格浓眉一轩,向玄清笑道:古人许久不。
玄清淡然而笑,可汗风采依旧。
摩格扬一扬眉,击掌三下,唤道:来人!
有侍从一锦盒奉上一串九连玉环,那九只玉环环环相连,玉色温润光泽,奉在红绒锦盒找哦哦那个有莹然光泽,的确是连成之物,连见惯美玉的宫中嫔妃,亦莫不连连称赞!
摩格语气和顺,赫赫本不产玉,本汗多年前曾得一九连玉环,听闻乃西域采玉工匠费劲千辛万苦才得这一美玉,其间折损无数工匠性命,又费劲无数心思才琢成此环,环环相扣,巧夺天工。但本汗又听闻此环可解,问说中原多智者,能否请大周皇帝位本汗解开这九连玉环。
玄凌一笑置之,甚好,可拿到堂下请诸臣遍观,谁可解开,朕自由重赏。
李长躬身接过出殿,玄凌唤上歌舞,一时宾主觥筹往来,莫不欢颜,一副生平景象。之后,问道:无人可解么?
李长低头答道:诸臣皆言此环天生如此,无法可解。
玄凌凝神细看,道:给诸王瞧瞧。
李长复又行至诸王身前,岐山网细观良久,“咖”得一声拍了下大腿,向李长挥手道“去去,本王看的眼都花了,给六王瞧瞧去。
玄清接过来看了片刻,眸中一动,只向玄凌笑道:臣弟不知。玄汾亦拱手道:臣弟向来不喜金玉之物,不懂这些。
玄凌微一沉吟,温和唤我:淑妃。他这一唤,颇有期许嘱托之意,我接过九连玉环,细细观赏,果然天衣无缝,然而,也并无法可解,我正沉吟,转眼瞥见胡蕴蓉冷淡神色,暗忖今日风头太过已得罪胡蕴蓉,且方才玄清神色,他未必不知如何解法。他不欲多言,我又何必多说,引得旁人注目。
我轻轻一叹,作不死不得其解状,垂首到:臣妾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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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50:49 |只看该作者
玄凌掩饰好失望之色,不急不徐道:无妨。
席间一阵寂静,人人屏息凝神,除却摩格含笑轻蔑之色,殿中唯觉胶凝沉闷,赫赫使者得意笑道:原来大周多智者之说只是误传罢了,倒教咱们信以为真了。
听闻他如此羞辱大周,我耳后如烧,只是顾忌身份,不欲再多有言行。正为难间,却见身边胧月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双手握拳,只是苦于毫无头绪,只得咬唇思索不已,我捏一捏她手心,伸手拢住她在怀中,仿若无意一般摘下仙台髻上一枚玉簪,轻轻往案上一击,便向胧月眨一眨眼睛,随即又低首仿佛苦思模样。
胧月凝神看我动作,侧首一想,不觉笑生两颊,忽得脱开我怀抱,朗朗笑道:父皇,女儿有一法子,或许可解。
玄凌笑意中有无奈,连朝中官员亦不得其法,你一小小女儿家有什么办法?
胧月明眸如宝珠熠熠,娇声道:女儿年幼无知,即便想错了法子也不会贻笑大方?父皇不如让女儿一试。
玄凌略一思忖,道:也好。
胧月向花宜耳语几句,花宜即刻取来一把小锤子放到她手中,胧月举起小锤子,想了想又有些举棋不定,不免向我看来,我只含笑鼓励似的向她点点头,胧月再不犹疑,举起锤子便砸了下去。
九连玉环应声而碎,断成数截。胧月雀跃而笑,父皇,我解开了。
玄凌满意而笑,抚向她脸颊道:绾绾最得朕心。
她笑魇如花,向摩格骄傲道:你无需赞孤聪明,这法子大周子民人人皆知,只是不屑告诉你罢了。以后再求解法,不要再出这样简单的题目。
赫赫使者瞠目结舌,惊道:你。。。你。。。这九连玉环价值连城。
胧月仰首道:那又如何?你只求解开之法,并未说要不伤这玉环。她听一听,傲然道:何况你所说练成之物,孤自幼看惯得多,何必为一玉环失了使臣气度,叫人觉得赫赫小气。
摩格双眸微抬,冷冷道:即便你司空见惯,但此乃赫赫国宝,你损我国宝,又当何解?
德妃见摩格口气不善,忙起身道:帝姬年幼,也是无心之举。。。
我盈然一笑,按住德妃,笑道:恭喜可汗,帝姬善举,倒是能为赫赫带来祥和之气呢。
他不屑一顾,冷笑道:淑妃很会强词夺理。
我温然摆首,拈起碎环徐徐道:方才听可汗所言,这玉环是费劲无数人性命所得,玉乃阴盛之物,又损人命伤阴得,可汗以此为国宝,大是不详,也显得可汗罔顾人命,安为人君,帝姬砸碎此物,倒是破解了阴虚之气,为赫赫带来祥瑞。
贞妃温然笑道:玉碎可汗难免不快,臣妾有个法子,可命宫中巧匠以赤金镶嵌玉环,做成金镶玉环,金主阳气,可缓玉之阴气,金玉相间乃富贵祥和之兆。
玄凌闻言颌首,贞妃所言甚好。
我转首看着摩格,玉碎尚能修复,如两国交恶难免战乱,何不也如金镶玉之法化干戈为玉帛,不知可汗是否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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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2-11-14 09:51:44 |只看该作者
摩格啜一口杯中美酒,凝视胧月须臾,问道:这是。。。
玄凌眼中尽是疼爱之色,道:是朕第三女胧月帝姬,幼女无知,叫可汗见笑了。说罢柔声向胧月道:回你母妃身边吧。
胧月欢快答了一声:是,随即立于德妃身畔,德妃甚是喜悦,连连抚着他额头,满面欣慰。
摩格拱手问道:是这位德妃娘娘之女?
玄凌随口笑道:胧月乃淑妃长女,只是养在德妃膝下。
摩格瞥我一眼,似是向玄凌赞许,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本汗倒是极喜欢这位帝姬的聪慧。他说着招一招手,一名侍从递上一枚雕镂海东青的金圆,以绿松石串成项链,十分别致夺目,他笑,一点心意,向胧月帝姬聊表寸心。胧月只是立于德妃身边,也不多看一眼,甚是矜持。玄凌含笑向她颌首。极是满意,与摩格又连连饮了几杯,摩格道:皇帝的帝姬真是出色,本汗的女儿哥哥都比不上。玄凌正欲谦虚几句,摩格目光向旁一扫,这几位都是皇上的儿子吧?只有四位?
宫中皇子不多,除皇长子已成年之外,其余三位皆还是幼年,赫赫使者掩口笑道:我可汗有十一位王子,个个骁勇善战,日后有机会想与贵国皇子多多切磋。
他言下之意是在讽刺玄凌子嗣不多,玄凌不恼不怒,只是缓缓笑道:等朕的皇子长成,恐怕可汗之子已过壮年,朕岂非胜之不武,可汗客气了。
摩格呵呵一笑,抱拳道:皇帝不笑本汗以多胜少就是了。
这话未免露骨,胡蕴蓉板起脸孔低声斥道:宫中牲畜才生这样多呢。想一想亦觉不雅,便转脸不言。
我盈然笑道:可汗说笑了,天下子民皆是皇上之子,可汗不笑咱们以多胜少就是了。
摩格唇角的笑纹渐次深下去,“依淑妃所言,以十万蝼蚁档一猛兽,皇帝以为如何?”
玄凌正欲回答,却见小夏子捧酒上前,一时也不多言,只是任由小夏子捧了新酒上来,换成一杯色泽泛橙的“柑橙香”。玄凌微显喜色,随即如常吩咐道:“好了,下去吧。”他眸中精光一轮,露出几分鹰。。般厉色,面上却依旧是那样闲闲适意的样子“猛兽有猛兽治理,蝼蚁有蝼蚁之慧,可汗以为一定能定输赢吗?”
眼下蝼蚁仿佛节节败退?
以退为进,想必可汗读过兵书。
可汗也想如此揣测,只是别是信口开河才好。
可汗取笑,朕为天子,一言九鼎。
听闻龙生九子,上天之子未必只有一个。
玄凌闻言微露欣喜之色,:既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周与赫赫本为兄弟之邦,更要互为和睦,以饱两邦安宁。”玄凌停一停,“听闻赫赫大军在雁鸣关外得了些小疫病,兵马在外,医药怕是不足。大周十余年前也闹过疫病,废了许多力气才治好的,因为到有些秘方。可汗若有需要,朕到可命人去找一找。”
摩格微迷了双眼,“是么?多谢皇帝好意,本汗自己派人去找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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