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簿录系列 by 护玄

一如往常的工作。
　
周二的下午，地方辖区通报有尸体，於是出去了几个人做搜证，是很寻常的业务。
　
阿柳瞄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应该回来了。
　
这起案件是发生在今天的早晨，一名练跑的运动者先发现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今天临时想要换新路线，或许更久还不会有人知道。
　
地点是在山边小路侧斜坡道，长满了树与杂草，双向通道平常不多人使用，位置也满偏僻。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没有公德心的民众乱丢大型垃圾，毕竟这种状况随处可见，废弃物什麼的不好好处理，趁著夜半或四下无人时随意丢弃并不是罕见的事情。
　
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不对，靠近一看之后，即使胆大的他都不免大叫了出来。
　
那是一具尸体，穿著灰色上班族套装的女性，没有任何可证明身分的物件，尸体呈现半腐烂的状态，一看就知道已经死亡了有些时间。
　
所以一大早虞夏就接到召唤，直接从家里出发，而正要回家的玖深也被点名，一脸哀伤的跟著几个同僚出去了。
　
会直接指名要他们过去是有原因的。
　
【回来了，累死人。】
　
正短暂思考今天案子的阿柳一抬头，就看见玖深拖著脚步走进门，活像行尸一样慢慢的走进来，【现场如何？】
   
【很多很多的垃圾……】玖深苦著张脸说著：【几乎都是废弃垃圾，超多的，找半天没有找到什麼、那里不是第一现场，不过也是有收一些回来，还有一些人留在那边扩大搜寻。　我等等要去梧桐那边拿死者的衣物回来检验……怎麼会有那麼多人喜欢乱丢垃圾，把垃圾好好处理完有那麼难吗。】
　
他们到达时，现场已经拉起封锁线了，当然媒体也已经在那边等候。
　
当然也没必要去打招呼啊做交谊什麼的，玖深很认命的就是戴上帽子手套开始处理，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现场虽然垃圾很多，但是并不是第一现场，是很典型的弃尸现场。
　
初步从尸体上的蝇虫和腐败的样子来判断，大概死了十天有，加上有被动物啃咬过与该地区似乎下过雨，尸体状况并不是很好，整个现场弥漫著垃圾的恶臭和腐烂的气味。
　
【所以真的是吗？】接过友人的相机，阿柳打开电源看里面的现场照片。
　
【还不能确定，不过老大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啧了声，玖深比比后颈，【一样，两刀。】
　
翻到尸体近摄，阿柳看见的是熟悉的刀伤，后颈一刀、横切一刀，虽然已经烂得很严重，但是还是很明显，这就是辖区紧急通报他们的原因。
　
【黎检说阿司还在放假搬家，所以转给梧桐，还叫梧桐不要让阿司搅和进来。】用力的拉了拉筋骨，玖深苦著张脸，【怕对方又找上阿司或阿因……我看是最怕阿司又去挑衅吧。】
　
盯著伤口旁边的尺标，阿柳皱起眉，【你觉得是本人吗？】
  　
【不晓得耶，总觉得有点怪怪，反正很快就会知道了。】接过友人递还的相机，玖深苦命的思考著到底要先冲去睡两个小时还是先工作……但是他昨天已经开夜车了，等到发现时自己已经一个人在实验室里面蹲了整个晚上，然后又出勤，有种快要翘辫子的感觉。抹把脸，想想还是先整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好了。
　
【对了，老大还好吧？】
　
【唔……今天看起来是还好啦。】抓抓脸，玖深啧了声：【是没有什麼不对，但是压力应该也满大的。】
　
最近，虞夏被督察室的人盯上了。
　
之前大家都有默契无视虞夏多年来凶残的行径，在无数次胃痛之后连局长也都摸鼻子扛了，督察室的人也一样。不过最近调换过来个新人员，听说之前旧单位出了问题，靠关系转来这边避风头，来之后老是看虞夏不顺眼。
　
对此，身为兄长的虞佟只淡淡地说，如果这样可以让自家兄弟收敛点就好了，但是他比较怕他兄弟去打长辈，要大家帮忙看著点。
　　
唯一庆幸的是对方负责的是督察室的行政事务，所以接触的机率比较不大。
　
【老大应该不至於去揍快退休的人吧。】不抱著希望冷笑了下，阿柳只觉得还好他们身在鉴识单位，不过也可惜看不到有人打督察员。
　
【不……不会吧。】
　
应该不会。
　
玖深有点想为那个督察员祈祷了。

【阿司，有你的东西。】
傍晚时，虞因来接聿顺便绕去餐厅帮忙送东西，打理工作告一段落，较晚离开的杨德丞正好遇到停在门口的宅配车，顺便帮友人签收。
一转头他就看到严司不知道在和谁讲电话，大概过了片刻才挂掉通话走过来。
接过包裹，严司就站在门口拆开，【朋友送的搬家贺礼。】
【水晶灯？】看到里面透明发亮的高价品，杨德丞挑起眉：【你朋友也神经太大条，这种东西没包个缓冲的吗？】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直接把水晶灯丢在纸盒里，还这样运送过来。某方面来讲，运送公司也很厉害，竟然就这样没损伤地送到，不知道该说好运还是怎样。
【是啊，她神经还蛮大条的，之前跟男朋友吵架还自己跑去山里差点遇难，如果不是遇到我和我前室友刚好要去看日出，现在草应该特已经长得那么长了。】严司认同地点点头，看了一下上面的卡片，差不多就是写着恭喜搬迁之类的字样。
【还有束花。】正要离开时，杨德丞突然注意到旁边的墙上搁着一束花，还蛮大束的，几乎是一人环抱那种。【看不出来你人缘还真好。】他还以为依照严司的交友模式和态度，人家比较可能会送花环和罐头塔来。
起码他就是想这样做的那个。
严司直接单手把那束有点重量的花抓起来往友人头上打下去，【你说这种话好像我人缘好很不应该，人总是会有一、两个可以信赖的家伙啊。】
【……】那个信赖的家伙直接把花放着就逃逸吗？杨德丞觉得自己的评估还是很正确的，【总之饭我已经弄好放在你的厨房里，吃饱就乖乖上床去睡觉不要乱做别的事情。】尤其是奇怪的事情，他默默在心中补上这句。
【说到饭，小东仔状况应该还好吧？】之前再度遇到他前室友学弟后，严司抱持着【你学弟就是我学弟，自己人就帮你忙】的心态帮他叫了几次外卖，还都叫杨德丞家的，看他人真好。
【……你觉得我的店外送到东海那一带很划算吗，我真应该收你一笔交通费！】其实他应该掐死对方，好让自己寿命可以不要常常缩短。杨德丞没好气地哼了声：【我请阿因帮忙跑几次腿，看来应该是还好。】刚刚也是这样拜托虞因的，所以两个小的才会先离开……之前交代自家店员送过去，两个小时店员回来后报告被甩门，饭菜一点不缺地又送回来，他还要贴个外卖送钱给碰了一鼻子灰的店员。
后来问了一下黎子泓，就拜托虞因去送，立刻改善这个状况，只不过不知道那些外卖是进肚子还是进垃圾桶。
【何必这样，朋友间彼此帮忙一下嘛，改天我再请你吃大餐。】虽然跟开餐厅的人这样说有点奇妙，不过严司知道对方喜欢到处去吃别人的东西顺便当参考。
【你完蛋了，交通费累积起来的大餐很高档的。】杨德丞开始思考市内最高档的那几家餐厅。
【好啦好啦，看你要点哪家自己挑啦。】
【你自己住小心点……】
送走杨德丞之后，严司才把大门整个锁上。
走回安静的屋里，环顾着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的新房间，他笑了下，拨手机给稍早联系的人，然后把玩着那束花。
【……学弟，刚刚有奸细在这里，现在把尸体的状况给我完整地说出来吧。】
才不管手机那边传来的哀号声，他加深了微笑，【我前室友叫你不要讲也不要给我资料吗？你每天看到的是我的脸还是我前室友的脸啊？不如自己考虑一下，学长我佛心一点给你三十秒的时间，让你思考一下人生是不是还要很多事情要做。】他真是好学长，还要自费三十秒的空白时间费。
五秒之后，远在解剖室的人就把目前的状况一五一十报告过来了，还附上好几张刚出炉的照片。
看着似曾相识的两刀伤痕，严司眯起眼，【详细呢？】
通话那段传来了还在排队的回答，他们手上其实还有另一个急件，目前人手缺乏中。
随手推倒了那束花，其实并没有包装得很仔细的血红色花朵在包装纸撞开后瞬间散了一地，像是一滩血泼出来。
他蹲下，从枝叶下抽出了张千元大钞，钞票的中心被利器插穿了一个洞，像是咧了张嘴冲着他笑。
所以，一开始他就讲过搬不搬家根本没差啊。
又向学弟问了一些讯息后，严司才切断通信。苍白的灯光下，那些血色的花朵看起来实在令人不快。
【有够没品位的，送这个是能看吗？】最起码也挑优雅点的花，竟然给这种大红玫瑰，【抓到要多加一条毁损国币。】
将大钞翻过来，后面用黑色的笔写着英文。
——故事开始。

第二章




一开始的认识，非常地平凡无奇。
就和转角街头会上演的一样，来来去去的过客们总有一天会因为某些事碰在一起。
那时候什么事情都还不懂，对于成人所说的价值观还相当模糊。
只知道，原来有人和自己相同。
大小相同、看起来也相同，差距并不那么大，搭肩跑出去，步伐也不会有任何差异。
在极度晦暗的环境里，肩并着肩，好像就能得到挣脱的轻松。


听着众多飙车族呼啸而过，正在等现金报酬的东风回过头皱起眉。最近飙车族真是越来越多了。看了下挂钟，也不过才晚间八点多。
刺耳的嘈杂声不断传来，然后蜂拥地朝着另一端远去，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是什么急促的生物在迁徙，过境时震撼十足。
他很讨厌这种噪音。
【久等了，这是你的酬劳。】打断了等待者的思考。从店后头走出来的是个中年妇人，带着亲切的笑容，将手上一包信封袋交到他手上。【真是多亏你帮忙，黎先生说你的手艺很好，本来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可以帮我们客户做出指定的雕塑品。】
【没什么。】打开了信封，看着里面的千元大钞，东风皱起眉，【神经病客人。】他只不过是照着相片复制出一模一样的雕塑给对方，竟然就给他几万的价位。
妇人笑了下，【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有时候纪念性的物品对他们来说价值不止如此。这位客人相当有钱，但是钱再多也阻止不了火灾烧坏死去孩子替她做的母亲人偶，你连上面的手纹都帮她完美重现了，客人真的很高兴，听说在这之前她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求人家帮忙重制，没有一个做得出来她想要的。】
就算完美也不是原本那一个，只要是实体物，不管是什么东西，消逝了就是不存在，就算做得再像也都是另外一个，所谓一模一样不过就是活人的自我安慰而已。
虽然想这样讲，但东风还是没有开口，只从里面抽出一些钞票放在柜台上。【抽成。】
【真是谢谢你。】放下大钞下后，看着眼前太过年轻干瘦的男孩，妇人不禁好奇唤住对方正要离开的脚步，然后再端了杯果汁出来，【你也是黎先生……嗯……那边出来的人吗？】
东风皱起眉，【他是我以前的学长。】
【哎呀，不好意思，因为黎先生推荐了好几次，我还以为是和我们一样重新回到社会的人。】拿出来朋友送来的蛋糕盒，妇人殷勤地切了块请他，就是看不惯小孩子瘦成这副德行。【黎先生真的是个好人，当初我刚出来都不知该怎么办——我先生是个酒鬼，赌博欠债，心情不好或者喝醉时就打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最后他开始打孩子时我拼上一切用菜刀杀死他……因为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把孩子打死，所以我必须这么做。出来之后夫家的人恨我，娘家的人也不敢伸援手，连孩子都被夫家的人洗脑说我是杀人凶手…幸好黎先生辅导我来经营这家店，不然我应该已经自杀了吧。】
【找到新生活很好。】并不想额外攀谈，东风淡淡地回应。
【现在，只剩下我的孩子了。】看着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妇人有点感伤地说：【我知道是我的不对，但是孩子会这么恨母亲吗……】
即使情有可原，即使有各种理由，杀人还是错误的。
她在几年后出狱，被夫家各种说词改变的孩子已不复当年幼小无知的样子，指责她为了为了钱财和疑似外遇冷血无情杀害了父亲，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解释一切？
【我知道有母亲憎恨孩子。】喝着果汁，东风耸耸肩，想了想还是开口：【不过就算再怎么编派说词、离开时小孩多小，如果你说的家暴真实发生过，那记忆一定还会存留，你的小孩会有抱持怀疑吧，不要自己放弃。】
【黎先生也这样说过，我会尽量想办法再和他多多接触的。】收回视线，妇人露出温和的微笑，【真是谢谢你的安慰。】
【并没有……算了，我要回去了。】站起身，东风将信封塞进背包里。
【啊，你等等，这些一起带回去吧。】快速地打包蛋糕，妇人将纸袋放进对方的怀里，【男孩子发育时最好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不然会长不大，乖、要听阿姨的话。】
【……】冷眼地看着蛋糕，东风黑着脸离开杂货店家。
对他来说，不管是什么都一样。
他的天空一直都是黑暗的。
不需要别人对他太好，也不想被任何人关注，如果可以默默消失在哪个地方就好了。
他觉得活着很累。
【东风！】
猛然止住脚步，东风皱起眉往后看，果然看见有台摩托车煞在一边，上面的骑士还朝他挥手。
脱掉安全帽，虞因笑了笑：【超巧，我才想说要去你家找你，没想到会在路边看到。】因为对方的体型实在太好认，所以远远一眼就看见。
【……】和后座的聿互瞪了一眼，东风决定当做没看见这些人，继续往自己的住处走。
【欸，等等，我有带一些吃的要给你。】其实也是顺便和聿来这边买好料的虞因跳下车，等聿也爬下来后就推着摩托车一起走，【有阵子没逛东海这一带，没想到开了蛮多家不错的店，难怪杨大哥也说有空可以多来走走，不过他介绍的店稍微有点贵就是。】不经意往刚刚东风走出的店瞄了眼，他看见一个影子贴在店外，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这种路过的阿飘虞因也见过不少，总之就当没看到就好了。
本来以为这两人自己废话完就会离开，没想到十分钟后东风站在自家楼下，没打算离开的双人组竟然还自己找地方停车，提着两大袋食物跟他一起杵在那边。
【我看看，几楼……】虞因抬头看着大楼，他来送过两三次饭，不过都没进去过，每次都是在门口把东西交给东风之后，被对方一脸阴霾地轰走。
无言的领着人往上走,东风只好默默地让他们跟着自己回家,然后打开门放他们进去.开灯之后,虞因的眼睛都亮了.
从玄关开始,贴着墙全都搭了展示架,陈列各式各样的东西.
【你家真的好多雕像喔!】
站在架子前,虞因看着整排的塑像看得热血沸腾,虽然之前会听黎子泓提过,但没想过数量会这么多.「也太强,你真的没有学过吗!这个根本和我们老师做得不相上下啊!」不只有人头,人体外各式各样的动作……竟然还有各种不同的幻想怪物,连外星人都有,样式琳琅满目,看得他都想搬回家了.
不管是石膏还是陶土、黏土，甚至连石材也有几个，每个成品都细致到可怕，他们班最会做黏土的同学也没这么强啊！而且这具骷髅还不是本科系学生！
一旁的聿也看到眼睛发直了。
走进客厅之后更多，很显然屋主直接把客厅当成工作区，几张坑坑疤疤的桌子上有着不同物品，雕到一半的黏土、石膏成品，还有张矮桌子上放满了图纸；除了一间小房间里摆床之外，其他房间也全都放满架子和作品，非常惊人。
当然，扣掉满地脏乱土屑不讲，整间屋子真的超壮观。
不过虞因也发现，有一部分陈列着比例缩小的人头雕像全都是通缉犯，不然就是某些案件的犯人，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做这种东西。
比较起来，充满幻想生物的那部分就整个中了爱好。
【如果可以拿走，快点滚出我家。】觉得自己已经被吵闹到极限，东风继续努力驱逐外人。
【唉，都是你的作品，这样不太好。】仅止于欣赏的虞因一转头，就看到聿从柜里抽出一本很厚的原文书，巴巴的看着他，【书不要乱拿……】

【要就送你，快点出去。】瞄了一眼，东风打断虞因的话，【整柜给你也可以。】
【他跟你开玩笑的，小聿你借回去看吧。】看得出来那种书很贵，而且几乎都还全新，虞因说道。
【直接拿走不用还，我全看完了。】挥挥手，东风努力想把注意力放回未完的雕像上，【与其放着，不如要看就带走，书这种东西要放在会看的人身边。】
【借完我们一定会归还的。】虞因朝聿点了一下头，后者就开始盯着书柜挑起自己想看的书。
这边的书籍类型和严司他们的又不一样，聿很快的就挑了几本有兴趣的。
在聿被书本吸引注意力时,虞因也把一些食物拿出来,【刚好我们也打算回家吃晚餐,不如干脆大家一起在这边吃饭吧.】果然食物还是人多趁热得好.
【……我学长教的?】瞪着桌上正在冒烟的麦线,东风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为什么了.之前也是这样,只要搬家被他学长知道,就会有几个人来找他谈,然后就会冒出食物,真的很烦,他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如此多管闲事.
【咦?黎大哥只说可以来找你.】虞因疑惑了几秒,看对方好像也不想继续讲啥,就直接抽掉他手上的雕刻刀,「总之就先吃饭吧……是说你的电脑可以借用一下吗?」他刚刚就注意到旁边有台发出怪声的电脑,听起来不像是坏掉,应该是某种方式的执行音效.。
因为阿关他们有阵子很喜欢玩这种东西，常常乱传一些音效档来，所以虞姬因多少觉得有点耳熟。
【……随便你.】很勉强的接过那碗让他想吐的食物,东风焦躁的不停搅拌.取消萤幕保护程式之后,虞因首先看见的桌布是张女性的照片.不知道 为什么觉得好像在哪边看过,但是其实是个陌生人……大概是大众脸.萤幕有条正在跳动的搜索线,声音大概是这程式产生的.然后被收在下方的还有几条新闻.因为东风没有制止,他也稍微拉起来看了看,之后就搜索今天的案子.
     
在XX山边发现的连环凶杀案女尸??????
在学校吃午饭时就看到这则新闻了，所以虞因多少有点惦记着今天虞夏他们这件案子。
没想到苏彰还在。
网路新闻上也没报道太详细，简单说明山边发现一具死亡多时的女尸，发现时已经腐烂了，但根据刀痕判断很可能是连环杀手再度犯案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虞因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手法不对。】
猛一转头，就看到东风已经站在旁边，【之前那个的手法几乎都着重在立即被找到的方式上。】
【啊。】这样说起来，的确，不管是气爆还是割头，苏彰自己所谓的故事性案件，先不管有哪些受害者，几乎都是立刻就被找到，只有那具干尸不见而已。
【换句话说，原本凶手的思考模式希望的是布置后被发现；另外根据我学长的说法，他只有在你们那件案子上沿用这种杀人方式，那是因为针对严司混蛋的关系，所以对他来说不会固定使用一样的方式??????他想要展露的是杀人，并不是连环。】就算是割喉之狼，也改变了方法，和后颈两刀不一样，后颈那个杀法是特意要展现给特定的人知道的手法。
苏彰要的并不是连环凶手的称号，而是杀人。
而他的犯案特征就是布置性。
就像在表演一样，每次都是不一样的故事。
而表演者，希望被看见，并不是腐朽。
【所以这个??????】
【是模仿杀人。】
【这是模仿杀人。】
第二日，来看尸检的黎子泓冷眼看着听说应该在放连假却出现在这边的某法医，【你在这里干嘛？】他记得业务应该是交给了别人才对。
【唉唉，你应该表现一下感动才对啊，我为了好朋友，不惜千里迢迢抛弃假期来帮忙工作，我家学弟都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呢】严司按着额头，一脸被打击，他真心换绝情啊，好心来帮忙结果只换得冰块脸。
瞄了眼外面一脸愧疚直朝他打抱歉手势的梧桐，黎子泓决定不要去计较这件事了，否则搞到最后觉得烦的一定会是自己。【所以不是苏彰？】
【不是，是死了之后才被插刀的，猛一看很像，但是插刀方式不同。】比划了下，严司解释着：【这很明显是死后才被按着捅了两刀，也没有拉扯伤，是很利落的两下，深浅度也差不多，表示下刀时时间充裕且无遭到抵抗，更别说是死后创伤……看来应该是之前新闻报道太大了，所以才会想到推给连环犯案。】
【嗯……】思考着相关的问题，黎子泓想着等等要跑一趟警局。
【确切的死因，应该是头部遭到强力撞击，严重的颅骨骨折和颅内出血。】从旁边拿出一块骨头，严司比着上面的裂痕，【简单地说八成就是抓着头去撞墙撞死的……是说看这种造成碎裂的力道和方向，我觉得大概是一半撞墙一半撞地，虽然烂得很严重还被动物咬过，不过上面还是采到很多人为伤痕，反方向的发根多数都受损了。】
【听起来像是冲动犯罪。】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何会弃尸和伪装成连环杀人了。
【嗯啊，总之就是被撸墙。】无视一旁的白眼，严司拿出自己的报告记录，【凶手是成年男性，不管是插刀还是撞墙都可判断力气相当大，并不是一般女性办得到的事。然后你家这位被撸死的小姐还留有生产痕迹，看样子应该刚生完没多久。】
【她是单身。】黎子泓淡淡地说着：【宋惠纯，二十五岁、单身，目前待业中。】
【咦？待业？】严司记得自己的确有看见套装，难道这年头连套装都变成国王的套装了吗？
【嗯，她在一年前已经离职，死亡时身上所穿的是之前公司的员工制服。】
根据现场初步勘查，尸体所在处所并不是死亡现场，仅是弃尸地点，搜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靠着服装，他们很快地询问到原公司，顺利找到死者身份，调出了牙医记录后确定是本人无误。
比较奇怪的是，虽然循着服装找到了公司与死者身份，但是公司职员却告知他们死者早在一年前离职，原本是公关服务人员，现在已不在该处上班。帮虞夏找出当初员工资料的经理形容死者是个很开朗的女性，同事之间相处也不错，不过当时离职并没有特别原因，加上对方样子有点怪异、怎样也问不出来原因，所以经理印象很深刻。
对于她会穿着公司制服陈尸在山边，经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在职期间也不会听过死者与谁有仇或者有特别往来，所以无法提供更多资讯。
公司另外也提供了现在所使用的员工制服与历年来员工制服的档案，目前的制服与死者死亡时所穿的的确不一样。
经理告诉他们，因为公关服务人员经常代表公司接触各种客群有形象考量，所以才会常常更换制服，公司基本上会派发两套，也有人因为破损或是各种原因申请成本价加购，一般离职时会缴回派发的制服，但加购的就不会送回，死者会拥有就制服就是这样的状况。同时经理也帮忙查了加购记录，证实死者的确加购过两套制服作为备用，是当季加购最多的人。
【这就有趣了，穿着已离职公司的员工制服被杀死到底是什么状况呢……对了，还有这个，在死者食道里发现的东西，应该是死前才吞下的。】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几张照片，黎子泓看见那是一卷发黑的小纸张。
【我送过去玖深小弟那边了，是张便条纸，不过字都糊了还粘在一起，看看玖深小弟那可以找到些啥吧。】严司点点照片，【有血、粘液、尸水什么的……你懂的，等分析吧。】
【嗯。】

接到黎子泓的通知时，虞夏正好针对死者住处进行搜索。
幸好死者在之前公司登记的住处地址并没有改变，所以在联系上死者家人与房东后，赶来的女性亲属协同房东打开了死者的小套房。
他们在死者住处并没有发现婴儿，甚至连婴儿用品也没有。
一般来说，怀孕的女性都会为即将出生添购用品或衣服，但是这里却连一件都没有，所以刚刚听到讯息时虞夏有点疑惑。
【我不知道惠纯有怀孕。】身为死者唯一的姐姐、宋惠玲这般无奈地说着：【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交往对象。她已经很久没和家里联络了，大概已经有一年左右没回家，我将近一年前和她碰过几次面，正好是我父母的丧礼…啊，他们出了车祸，所以一起走了，惠纯回来办完丧事之后就没回家过了。】
【你们家相处有问题吗？】
惠玲苦笑了下，【该怎么说呢，每个家庭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问题吧，不过并不是像您想的那样，虽然有点摩擦，但我们家人之间的相处其实还是不错的。只是因为以前爸爸帮人做保除了问题，担负很大一笔债务，有段时间常常有人来追债。当时惠纯受不了压力所以搬出家里，离家后会固定寄一些钱回来。父母还没出事之前，惠纯一直说过阵子可以拿比较多钱回来……可惜没多久我爸妈就往生了，人果然无法预料任何事情，即使拿回再多钱，她也来不及了。】
人生就是这样，自觉想要孝顺挣得更多时，往往却忽略了很多相处时间，总觉得时间还有很多、任何事情都理所当然，猛然一回头，才发现什么都来不及了。
【总之，这件事情好像对她打击不小，丧礼时她说有改变一些想法，之后就没再遇过她了，打电话也都是用简讯回复，没想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在这个地方……】
因为不清楚宋惠纯生活和工作情况，也问不出有用的资讯，虞夏便和对方交换了手机号码，如果之后有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再联络他。
接着另外两名收到宋惠玲通知、先后来到的女性友人也回答了类似的答案，原本往来相交甚笃，但是一年前父母去世之后就没再联络，打电话也几乎不回应。
【啊，我记得最后一次通电话时，她说有个表妹在照顾她，要我们不用担心。】其中一名友人提供了这样的讯息。
【可是我们家没有表妹。】听着这说法，宋惠玲有点疑惑，重复问了对方几次确认，【亲戚中也没有，我们这一辈只有我们两个女生。】
提供讯息的友人叫做谢丽茹，时候宋惠纯大学时最好的朋友，也是毕业之后唯一保持联系的同学。
【奇怪了，但是我记得她明明是这样说的，还说那个表妹常常买好吃的东西给她，所以我才想说她可能和亲戚处得很好。】歪着头，女性也一头雾水。
虞夏看着这两人都不像在说谎，所以就大致问一下宋家的亲戚关系和谢丽茹所知道的【表妹】其他相关细节，可惜都没有进一步有用的资讯，就像她们所说的，不再见面之后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大致上搜索后没什么异状，于是就先离开死者住处。
看了眼时间，还不算晚。
虞夏按了按有点痛的颈子，思考着要直接返回警局还是去法医室。这两天被督察室的新人搞得很烦躁，对方年纪蛮大了不能真的跟他计较，所以憋了一肚子气……还是绕去法医室好了，起码严司是可以放手揍下去的。
打定主意正要离开时，一阵低低的狗吠声从后头传来。
本能地回过头，虞夏只是看见一只蛮大的黄金猎犬站在不远处，压低的身体发出不安的声音，周围没有看见饲主，只有几个路人驻足，好奇地看着大狗。
似乎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大狗竟然靠过来了。
【……你主人呢？】弯下身拉住项圈，虞夏没看见联络方式，项圈是很普通的、宠物店都可以看到的那种，上面只刻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狗的名字的怪名字。
【……小鱼干？】
大狗很兴奋地汪了声。
到底是怎么样的主人才会给狗取这种名字？虞夏有点无言。
【弟弟，那是你的狗吗？】见到他和狗有互动，附近一家小吃的老板娘走出来，【早上就在这里绕了哦。】
虞夏看着不断热切贴着自己蹭着的大狗，对走近的老板娘摇摇头。
【真是奇怪，早上我看它从公交上跟着人跑下来，还以为是附近的…可是附近又没看过有人养这么大的狗。】老板娘摸摸大狗的头，有着怪名字的黄金猎犬也温顺地坐在原地，让友善的中年妇女摸头，【还是带它去派出所吧，这狗这么漂亮，被拐走就不好了。】
【也是。】
【那阿姨带你去派出所，狗狗乖……】拐着狗一起离开，老板娘朝虞夏笑了笑。
点头招呼后，虞夏也往反方向去牵自己的摩托车，才发动好戴上安全帽，就听见后面传来了惊呼声，接着是后座一沉。回过头，他再度无言地看着跳上车后座的毛茸茸的乘客，【下去。】
大狗依旧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
【呃，不然你带它去派出所好了。】老板娘如是说。
接着虞夏沉着张脸推着摩托车，把上面的狗一起推进附近的派出所，本来想说把狗交给辖区弟兄处理就好，结果大狗竟然还是追着他不放，不是咬着他的裤管就是冲出警局追他的摩托车，逼的虞夏不得不回到派出所。
最后，辖区员警只好帮他作登记，然后请虞夏先把狗带回去，如果找到饲主再通知他。
这也就是中午虞因两人回到家时，在玄关看到一只大狗的原因。
【顾好狗，不要乱跑。】
丢下这话后，折腾半天的虞夏就奔回警局了。
关上大门，虞因一回头，看见聿蹲在玄关摸狗，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你以前有养宠物吗？】
微微抬头看他，聿摇摇头。
【我以前有，养了两天就死掉了。】弯下身，虞因看着大狗的脸，有点感慨，【因为看同学都有，有次跟大爸磨很久，大爸向同事要了幼犬回来，结果偷偷带出去散步时被附近住户养的狗攻击，大人来拉走的时候已经被咬死了。】之后他就没养过什么宠物，尤其在看得到奇怪的东西后，他更不想乱养了。

有点怜悯地看着对方，聿站起身，拍拍他的头，在抗议之前一溜烟跑进厨房里准备午餐了。
【不要乱拍啦！】迟了一步才抗议，虞因咬牙切齿地朝厨房一挥拳，然后才转身看狗的项圈。【小鱼干……哇靠，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严大哥会取的名字，你很爱吃小鱼干吗？】
小鱼干歪着头看他。
他还真不知道狗吃不吃小鱼干，但是不能乱吃虞因还是知道的，二爸回来时也没买鱼罐头，他想了想，记得附近好像有宠物店还是猫狗医院的样子，就向聿打了个招呼，先带狗去买一些粮食。
虽然是迷路的狗，但一出门，虞因马上就知道狗主人把狗教养得很好，小鱼干很乖巧地跟在他旁边，完全不会乱跑乱叫，也不知道是怎么走丢的。
……希望不是被弃养。
采买过程很顺利，看来小鱼干比他更知道要买什么，连饲料都是狗自己走到面前选的，虞因钱包痛地买了狗食和肉条，付了大钞之后，大狗居然还巴巴地看着猫食区。
【那个猫狗都可以吃哦，没添加多余的东西，是手工制作的，猫狗都很喜欢。】
于是在老板推荐下，虞因有血泪地买了两包鸡肉干，才拉着狗离开宠物店。
出店门后，虞因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养宠物，不然这样开销实在是不少，没想到现在宠物饲料竟然不便宜。
小鱼干的毛色看起来很漂亮，饲主应该是下足功夫在照顾，他当然也不能还人家乱七八糟的狗……只好暂时节省一点，不要乱买东西好了。
提着有点沉重的狗食，虞因摸摸旁边的大狗，小鱼干用鼻子蹭着他的掌心，他突然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回家带狗散一下步，好像也蛮悠闲的。
如果聿很喜欢狗，说不定可以考虑家里也养只狗，大家出门时他比较有伴。
正在胡乱思考，虞因猛然停住脚步，一旁的小鱼干也发出低低的声音。
他看见一双脚。
就在正前方的巷子里，穿着运动鞋的脚尖正对着他，悬挂在阴影中却看不见上半身。
虞因很确定刚刚从那里抄近路出来时没挂着人，四周空气在发现的瞬间也跟着凝滞。
身边的小鱼干不断地发出低低的狺狺声。
吞了吞口水，虞因决定假装没看见，转身绕大马路走回家。
但是他一转身，再度看见了那双脚，通往大马路的路口一整片斜下的阴影，挂在空中的双脚轻轻地摇晃着。
【……这位大哥，如果有冤要伸请按照正常管道，这样我实在看不懂。】安抚着小鱼干，虞因很冷静的开口：【我家有两个警察，如果你是被杀的，麻烦请给点有用的资讯，我会请警察帮你。】
几乎就在说完的同时，那双脚嗖地声不见了。
道路突然明亮了起来，不管是原本要抄近路的巷子，或者是马路的路口，全部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就好像刚刚的事只是他的幻觉。
低下头，虞因看见地下有一小堆土，暗褐色还有些湿润，似乎是从哪里刚掘出来的泥土。
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翻出面纸包了那些土，虽然不晓得是不是阿飘的指示，不过暂时就先收下好了。
小鱼干在他身边绕了两圈，似乎也感觉到危险解除，鼻子在虞因身上嗅来嗅去，接着就往小巷子走了。
【等等。】
跟着跑回去，虞因开始觉得说不定养只宠物也不错。

第三章






他记得那些事情。
随着微风飘起的白色细烟，大人们不了解的堕落年纪。
那时候的他们都还不太晓得长大以后的事情，只知道未来那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吸引力，摆脱了现在受制的处境之后，不管是谁好像都能够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任何事物。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十八岁前的死亡原因，远比二十岁之后单纯很多。
当他们在讨论遥远以后的自己，却无法得知未来已经以另一种方式展开。
他想逃离的、他想摆脱的是不一样的事情。
然后，才发现人离开了大人建构的围墙后，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渺小。
他背弃了被寄予的希望，他转身抓住自己想要的自由，他无视后面有人跌落的泥沼，他走向另一个种世界的拥抱。
接着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没放手。




【没有宋惠纯的就医生产记录。】
点着屏幕上回传的各种记录，玖深眨眨眼，说着：【生产记录也没有，她最后一次去诊所拿感冒药是一年前，真健康，好羡慕喔。】
虞夏往对方的头上敲下去，【其他的呢？】健保卡没记录不代表私下不会看病。
【唔，套装外套有采集到一些粉状物，分析之后是滑石粉、氧化锌、氧化铁……之类的一些物质，是一般化妆在用的蜜粉，因为是在外套的口袋里，所以还蛮幸运的有留下来。我问了女同事，她们那边有一样的东西，是开架的，像屈臣氏还是宝雅那种地方都可以买得到，是很平价的化妆品。】捂着头，玖深抖着手递出报告：【那个牌子的蜜粉有出随身小蜜粉，所以大概是死者都放在口袋里……然后有一些不完全的指纹，那张纸也还在弄。】
翻了翻报告，看起来似乎还没什么有用的讯息，虞夏无奈的呼了口气。
【老、老大，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餐啊？我刚刚有买很多零食和泡面，要不要帮你泡一个？】看对方脸色不是很好，酒神小心翼翼的问道，【还不错吃喔，海鲜口味？】
【吃过了。】在办公室嗑过冷便当，虞夏摇摇头。
【该不会又被找麻烦吧？那个大叔不是行政作业的吗，干嘛一直找你麻烦。】、
【谁知道。】把狗丢回家，才一回到局里，虞夏就遇到对方，劈头就给他一句负责工作没进展又到处乱跑，没责任心什么的，如果不是周围一堆人大惊小怪地冲过来乱解释，虞夏本来很想一拳上去。
从北部调来的员警叫作王克桎，差不多快五十岁了，正在等退休。
前两个月北部发生了严重的枪击案，当时正值上班时间，持枪拒捕的三名歹徒冲进公车站，当场造成两名员警重伤、四名路人轻重伤以及一名员警、一名路人死亡。
三名歹徒当场被抓，也从住所起出毒品和一批枪械。
当时王克桎任命于该警局，事发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内部并没有公告，总之王克桎认识不少高阶上层，辗转就这样调来现在的督察室，处理些行政业务。
初到的那天，虞夏刚好揍了某飞车抢劫的小混混一拳，不巧被目击，之后就经常被找麻烦。
虞夏自己是尽量避开对方，出动时间也都是拉长到对方下班，但都是同一警局的总是会遇到，就像刚才，碰面时就免不了几句挑剔冷言，他都不知道自己啥时得罪这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难道在什么时候揍过他朋友之类的吗？


因为可能性太多了，虞夏干脆放弃思考。


【真麻烦啊。】玖深同情地看着针对的人，突然觉得自己这边真是幸运，起码不用跟奇怪的人正面冲突，只要乖乖窝在实验室里就万事大吉了，【总化，等风头过了应该不会盯这么紧了】

冷笑了声，虞夏也懒得理别人对他的看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工作这么久常常会有人想扯他后腿，不意外，而且前阵子谭雅芸的案子也弄得一些人很不爽他；总之主管还顶着，他就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有进展再告诉我。】


【喔。】玖深点点头。


看了下手表，虞夏在对方肩膀拍了拍，接着就在门口走，【我看你先睡个两小时再继续吧，我去拿零食喔。】


【喔？喔、好！】


被对方一提醒，玖深的确也感觉到很累了，这两天几乎没什么睡又超时工作……看来还是去休息室躺一下吧，不然工作看花眼就不好了。


将手上的工作整理一下，一踏出实验室，不远处的电梯正好打开。


接着走出来的人让玖深瞪大眼睛。


【二爸有在这边吗？】


很警戒的四处张望，偷跑过来的虞因直奔过来拉了人就冲休息室。


【刚、刚走。】玖深也连忙跟着紧张地环顾四周，【阿因你跑来干嘛？佟和老大不是勒令你现在不准跑来吗？】




【嘘、嘘，我没有要管啥闲事啦，我只是帮人家拿东西过来……这个给你，有空再看看有什么问题吧。】唬烂聿说要拿个东西给阿关，虞因看了看时间，还要尽快回去，于是连忙将那小团土塞给玖深。


【帮人拿……拿给我？】疑惑地打开面纸，玖深只看见一些土，接着脑袋空白了三秒，差点没把土丢出去【谁！谁要拿！是活的还是科学上不能解释的那种东西！阿因－－】
　　
【土保证是科学的哦。】虞因咳了声，尴尬地笑着说。


和小鱼干回去之后，他本来是打算找一个良辰吉日摸来的，但猛一回头又看到那双脚挂在窗外，实在没办法，虞因只好找籍口先送过来。


【应该没有什么跟过来吧……】刚刚还觉得很疲累，现在玖深只觉得精神好到极点，好到完全不敢松懈，他现在超害怕那团土里面有什么东西会飘出来啊啊啊！




【没有。】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留下这些土，虞因说道：「总之，玖深哥你有空再看看吧。」


【唔……】苦着脸收下那小包土，对请求很难推托的玖深哀怨地开始想着又该去拜拜求平安了，【有很急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有点？】因为阿飘都只挂在那，他也晓不得到底算不算很急。


【好吧，有结果我再跟你讲。】


松了口气，虞因咧咧笑，【谢啦，玖深哥下次我再请你看电影。】


【不要害到我看到拳头就好……】根据经验，如果不小心被虞夏知道，免不了又要被揍了，玖深对于未来之路充满了担忧。


【那我先回去了，出来太久小心小聿会起疑。】


玖深点点头，正要送人去搭电梯时，注意到虞因身上沾到的东西。【你我最近养狗吗？】


　　
跟着看下去，虞因才看到袖子上黏了小鱼干的毛，刚出门时小鱼干冲过来朝他一个磨蹭，估计是那时沾上去的。【喔，走失的，二爸有去留数据了，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狗主人。】


【喔喔，真好。】如果不是因此自己工作忙碌照顾不来，玖深也很想养个宠物，起码遇到不科学的东西可以拉着一起抖。


　　
【对啊，黄金猎犬满可爱的。】看着电梯打开，虞因愉快地朝对方拍了下肩膀，【那我先回去了，玖深哥你不要加班太久喔。】


【路上小心。】

等待电梯时，虞因抹把脸，靠在冰冷的墙面上。


他也不懂挂着的那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总之，和聿约好了要去同学介绍的点心店，还是快点回去吧。


细微的声音传来。


像是电子音乐般的声音。


几乎是本能地遍过头，他听见了那声音是从对讲机中传来，一楼的按键依然亮着，但是电梯的楼层却停在地下一楼。


【……大哥，鉴定结果不会那么快出来啊。】有没有如此猴急？早知道刚刚该跟玖深说是超急件了。


一说完话，楼屠键猛地熄了。


沉默了一下，虞因有点徒劳无功地去按对讲机，果然是什么回应也没有，从那里传出来的音乐却越来越大声。仔细听来，很像是小孩子在玩的那种音乐铃，这个他有点印象，很小时候家里有挂一个，拉了线，塑料玩具就会发出音乐声。


依稀记得是二爸买来的，到国小时自己都还常常去拉那条线，后来搬家就不见了，大概是整理时丢掉了。


正思考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搞不清楚对方想要干什么，虞因小心地走出电梯。


四周非常安静，和往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安静的走廊与安静的空间，毫无人气的区域，连日光灯的颜色都非常冷白。


他总觉得自己踏上的并不是警局的地下一楼。


猛地下意识回头想退回电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虞因在一回头看见电梯里的女性时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那是双几乎无机的眼睛，在灰白色染血的面孔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女性穿的是套餐，这让虞因回过神后马上确定不是挂着的那一个……这是虞夏他们手上案件的死者。
……也是，来到局里或多或少都可以能会遇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无预警地冒出来。
捂着胸口，虞因慢慢吸了口气，让自己先镇定下来。
【你……】
还没理顺想问的话，他只感觉到一只手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头发，重重地按着他的脸就往旁边墙壁一撞。
突如其来的强力让虞因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脑侧爆开一阵剧痛，整个人直接晕眩倒地，但是攻击者并没有这样就放过他，拉扯他的头，再度往地面上重击了几下，直到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意识模糊。
隐隐约约，好像看见有人走过去，红色的血液在朦胧的视线前扩展开来。
这可能就是他最后的画面了，混着说话声的音乐原本很细小，此时竟然感到很大声，连曲子的音调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听见有人在说话，却无法分辨是谁。
黑暗袭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了些许动静，有人试图摇着他的肩膀，然后拍着他的脸。
接着，虞因才慢慢地恢复了点意识。
最先看见的是张陌生的脸，有点严肃但多少带了点松口气的表情。
对方一发现他醒了，就停下手上的动作，【……你是访客吗？】
闭上眼睛后再度睁开，这次虞因总算完全清醒了。看清楚眼前是个陌生的欧吉桑，【呃……】按着头，他在对方的帮助下半坐起身。
刚刚的血已经不见了，摊开手，上面果然什么也没有，痛楚之类的根本也感觉不到，只剩残存的晕眩，用力地甩甩头，那种眩目感也差不多消失了。
【贫血吗？】欧吉桑蹲在旁边再次发问。
【……应该是。】懒得向陌生人解释太多，虞因确定那阵不适完全消失后，才慢慢地站起身。看了眼手表，从搭上电梯到现在只过了十分钟……
【你是访客吗？】
这时虞因才意识到对方的问题，通常会这样问的都是局里的人，但是他很确定没见过这个欧吉桑。【我来找玖深哥，正要回去，大概是贫血按错楼层。】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


历，他只好先语带保留地搪塞问题。
  「监识组的？」
  「嗯嗯，刚好路过警局，想说玖深哥加班有几天了，来送饮料兼慰问。」虽然是扯谎，不过虞因倒不用担心对方去求证，从小在这边玩到大，后期玖深加入后也都混得很熟，所以如果对方去问，他很有把握玖深肯定也会回答类似的答案来应付。
  大概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欧吉桑点点头，没继续往下问。
  偷瞄了下对方的名牌，叫王克桎……真的是没听过的人，应该是新调来的吧。虞因抓抓脸，「不好意思，我已经要回去了，感谢你的帮忙。」
  王克桎挥挥手表示没什么，就帮忙领着人电梯、按电梯，就在电梯外跟他道别了。
  就在电梯关上那瞬间，虞因看见了。
  那双脚出现在王克桎身后。
  接着电梯关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

坐在客厅，聿一边翻著书本，一边摸着趴在身边的大狗。
  那个说好要出去找好吃点心的虞因，大概一小时前一脸抱歉地说临时要拿东西给啊关，所以让他在家里等一下。
  再度看了下时间，聿呼了口气，阖上已经看到末页的书籍。
  向东风借来的书果然与严司他们那边的不一样……应该说东风的选书范围很广，不像严司那边偏医学而黎子泓偏法学，借回来的几本书里还有艺术类的书籍。
  因为是原文书，所以当初虞因没有特别注意，这类的书本应该是他会比较喜欢，聿在虞因很贫瘠的房间书柜上也看过几本类似的，他对这类的兴趣缺缺，也只翻了几次。
  本来想看过之后标注一些翻译拿给虞因看，不过显然那个人这两天有其他的事在忙，整个漫不经心，也没注意到他借了怎样的书。
  聿不是看不出来，说要去找啊关八成是借口吧。
  那么，自己从哪边开始找起呢？
  趁着房间主人外出的时间，聿也查过对方的计算机，浏览器记录中显示虞因这两天有特别关注虞夏手上的案子……然后就是爬美食网和一些无关紧要的网站。
  勾起淡淡的微笑，聿站起身，一旁的小鱼干也是跟着很有活力地跳起，在他身边团团转。
  结果去找啊关的事情是假的，那大概还要等一下才会回来吧……或者要做好对方又会很晚才回来，一脸抱歉地说改天补偿他的心理准备。
  对于补偿问题并没有那么执着，聿实在是不想说出「自己也不是每天都想吃甜食，只是看到虞因各种苦恼表情觉得很有趣」这样的实话。
  虞因有颗很直接坦率的脑袋，这点虞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只要被他注意上的人，他都很随意去帮忙，就算一开始讨厌对方也是一样。
  不知道这是不是虞佟和虞夏混着教育的关系，总之在聿的眼里，就是近乎愚蠢地好骗，而且也因为这样常常心软吃过许多苦头，连鬼都会陷害他。
  虽然是这样，虞因还是一头热地往各种危险和陷阱撞进去。
  这是他现在所拥有的家啊……
  不可取代的家已经消失了，那时候自己能力还不够阻止所有的一切，但是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身体开始强壮起来，很多事情不能重蹈覆辙。
  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
  消失了，无论怎样原谅都不会回来的吧，所以绝对不能再次放过动手毁灭的人，他也没办法再次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现在这个家一样无法取代。
  这种想法是原本就有或者是受当初毒品的影响，现在已无法证实，聿看着自己的手，从全家死亡那天起就一直是血红色的，即使凶手已死，那种颜色还是未曾褪去。
  方苡薰当时说的没错，他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即使如此，他还是努力想抓住现在拥有的，就算装乖也好，被嫌烦人也好，和其他人挣扎着想活下去一样，他可以就这样伪装自己，永远生活在这里，这是他现在的选择。
  隐藏自己一直隐隐约约愤怒的情绪，不要改变地生活下去就好。
  他想，爸爸应该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小鱼干突然变得很兴奋，接着往玄关跑去。
  两秒后，果然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虞因很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小聿，回来有点晚了，我刚刚回来在路上买了草仔棵，路过看到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按着墙壁，虞因踢掉了鞋子，然后看见聿拿着锅子从厨房探出头，不知在煮什么。
  在旁边绕圈圈的小鱼干不断嗅着塑胶袋，逼得虞因不得不把袋子拿高，以免被狗一口咬下去，「我看我们干脆出去吃晚餐吧。」
  聿看了眼大狗，耸耸肩。
  摩托车怎样都没办法多载狗的吧，搭公车又不太方便，计程车也不一定让狗上车……更别说车资贵了。
  同样也想到这个问题，虞因抓抓脸，有点苦恼地蹲下来和狗对望，「糟糕，没想到会多出来丢在家里好像也不好……」
  歪着头和人类对望，小鱼干突然就往虞因的脸上舔下去。
  阻止大狗一直舔上来，虞因抱着狗脖子，只好再度抱歉地看向厨房门口的聿，「改天再赔你点心屋好不好？」总不能把刚来的狗扔在家里面对新环境。
  聿抬了抬手上的锅子，继续回到厨房准备晚餐。
  看到聿其实已经在准备了，虞因才松了口气，拿出肉条和小鱼干玩了一下之后，就让狗自己去旁边啃肉条了。
  不知道那团土会检查出什么。
  顺着柔软的狗毛，虞因皱起眉，想到了地下室的事情。
  一共有两个人……两个死者。
  女性的那个很简单，应该就是让他体验一下死法，这个可能要等二爸他们回来，再「友善」地讨论看看。
  比较有问题的是掛着的那位。
  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在进入警局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所以应该是接触到某种东西才被对方找上……问题是在哪里？什么东西？
  仔细地思考了下，虞因不觉得这两天有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他这阵子生活满规律的，几乎除了上学、打工，最多就是和聿去吃好吃的，其余时间就在家，没有接触到别种东西。
  比较可能的解释，或许是从虞佟或虞夏那边转移的？
  无意识地抬头，他猛地看见客厅落地窗外是一片黑暗，一双脚就出现在窗外，慢慢地晃动着。
  那种黑暗是非常深沉的黑，原本在外的路灯已经完全无光，连空气都停滞住。
  身旁的小鱼干又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就像很多说的，动物似乎对于另外一个空间相当敏感。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那双脚就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好像有个人影，趴在窗台外，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屋内。
  下一秒，影子突然就嗖地声消失。
  猛回过神，虞因才注意到窗外已变回原本的样子，暗淡的路灯光芒照映在围墙上。
  他转过头，看见聿端着一锅海鲜面站在客厅入口，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
  大概吧。
  □

「玖深，你桌上那个土样本是哪来的？」
  傍晚时，去休息室瞇两个小时重回实验室的玖深一踏进去，就听见里头的阿柳发出询问。
  「咦？什么样本？」愣了半响，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讲什么的玖深呆呆看着友人。
  「我下午进来时看到桌上的玻璃皿里有一些土，以为是急件所以帮你压下去检查了一下。」朝对方招了招手，让他来看分析结果，阿柳打开了旁边的笔记，「老大的案子带回来的吗？有血含量。」
  「咦……咦咦不是啊，这是从、从别的地方拿来的。」差点把虞因给供出来，玖深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点。
  听到回答，阿柳反而皱起眉，「不是现场挖回来那一些？」在现搜证那时，採集人员有带回一些土作为环境备档。
  「不是。」玖深盯着报告看，也觉得不太对劲。土是虞因带来的，他应该不可能跑去他们的现场挖土，如果他有去，现场的人也应该注意到。
  「那就奇怪了，你仔细看一下，我以为是现场的，所以帮你开了环境的资料档，扣掉血含量和一些外在影响因素，这些土和你们带回来的现场土质基本上是一样的，我想应该是稍微深层的土。」阿柳边说边看着友人的反应，「还有，那个土……」
  「阿柳。」打断了对方的发言，玖深放下报告，脸色发白地往后退了两步，「让我先冷静一下。」他要先平息一下不科学事物带来的各种衝击。
  「请。」接着阿柳就看到友人啊啊啊啊啊地衝出实验室了，「记得先吃饱再回来工作喔！」他还好心地提醒泪奔远去的同僚，想也知道对方加班到下午才去睡一下，肯定还没吃晚餐。
  「你们在做什么？」
  回过头，阿柳就看见黎子泓走过来，手上拿着公事包，又一个加班跑来看进度的。
  严肃起神色，阿柳朝对方招招手，将刚才的分析报告递过去，先不管玖深的土究竟是哪来的，这件事情本身就有严重性。
  看过分析结果后，黎子泓皱起眉，「血液含量程度？」
  「整个浸润的，不是一点点，是整个土壤都有血。」这就是阿柳刚刚想问土壤来源的原因，「而且，出现一些皮下组织……奇怪了，血液还满新鲜的，好像才刚流不久，但是其他物质检测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和血液的时间点又不一致。」真是奇怪了，没道理血是新鲜的，这完全不合理啊。
  「……去把玖深找回来。」
  五分钟后，玖深被阿柳架回来了。
  「那个土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战心惊地看着检查官和同僚，玖深在心中无限暗骂虞因又给他捅娄子。
  「最好是，快点说，这件事情很重要。」阿柳环着手，问道。
  「呃……」只好出卖阿因了吗？
  「等等。」站在一边的黎子泓皱起眉，「你刚刚跑出去实验室……这是虞因带来的？」在这边工作有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分得出来玖深正常离开和落荒而逃的差异，通常会落荒而逃只有一种原因，大家也知道那个原因。
而带来的人通常也只有那一个。
  「我没说！我啥都没说！」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玖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就、就……总之就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土是哪里来的，阿因没有说来源，只说是帮人家拿过来……」
  稳住玖深的肩膀，黎子泓直接拨了电话给虞因，
  「老大不是说不要阿因来吗？」阿柳低声地说着：「大家最近都很少和阿因大闹了，老大跟佟很慎重拜托我们现在不要让他们知道太多事情。」
  「他自己跑来的……」无限哀伤的玖深垂下肩膀，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就在两个人交头接耳之际，问到讯息的黎子泓掛段通话，转向他们，「虞因说他也不知道来源，是……嗯，是以某种方式交给他的。」
  虽然他尽量修饰用词了，但是玖深还是抖了下。
  「我和他约好明天去现场。」接收到两双瞪大的眼睛，黎子泓叹了口气：「我想，即使阻止，他也会用各种方法偷偷去，这样不如有警方人士在场，比较不容易出意外。」
  「说的也是……但是老大一定会来找我算账的。」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大难」，玖深就觉得自己应该趁虞夏还没杀过来前先换假落跑，顺便去收惊。
  黎子泓咳了声，「总之，我和虞因约了上午十一点去学校碰面，他明天早上只有两堂课。」
  「啊，那我一起过去好了。」玖深连忙看了下自己的班表，确定可以下午再进实验室，「我看一下现场的环境，大概可以知道是哪部分的土层。」
  站在一旁的阿柳其实很想提醒同伴那地方可能会有不科学的东西，不过玖深一认真工作就会忘记有这点……等他想起来再说吧。
  反正是他自愿要去的。
  □

  他听见音乐。
  黑暗中，细微的音乐缓缓传来。
  那是几乎每个小孩都知道的音乐，伴随着婴儿愉快的笑声。
  然后，那些声响消失了。
  接着他感觉隐隐约约的痛。
  四周有某种规律的声音，闭着眼睛都可以感觉到刺眼的光，以及奇异的空气味道。
  全身感觉很疲乏，使不上力气，连想要睁开看看四周都很困难。
  某些人在身边说话的声音、某些人在自己旁边来回走动，在黑暗中感觉格外敏锐。声音就在身边，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然后是淡淡地血腥味。
  猛地可以睁开眼睛时，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转，在黑暗的空间中赫然看见一个女性躺在自己身边，蜡白色的面孔对着自己。
  那是张毫无表情的脸，近到几乎可以嗅到冰冷的气息。
  四肢感到紧绷与麻痹，几乎无法动弹，连头也转不开，只能就这样被迫和对方互视，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色的面孔才慢慢转开，然后看见她头颅侧边一整片的血红，黑与红的血不断从那里溢出，散发一种难以形容的浓重味道。
  接着，她以不自然的动作支起身体，喀喀的骨骼移动声近在耳边。冰冷的手脚慢慢地按上他的胸口，极寒的温度和重量让人瞬间透不过气。
  因为转不过头，他无法看见她在做什么，只知道那具冰冷的躯体横过他的身边，带着血腥的冰冷气味呼进了他的耳郭。
  找他……
  找回来……
  那是我的……
  找回来……


  僵硬的手指贴上他的颈子，寒冷渗骨，血腥的味道几乎从喉咙涌上，却无法突出。
  然后，眼睛从旁边对上他的—
  
  猛地睁开眼，虞因立刻从床上翻起身打开床头灯。
  幽暗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抹了把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他呼了口气，看了眼时间，才清晨四点多，正想躺回去再补睡一下时，虞因瞄到一丝血红色。
  「搞什么鬼……」
  红色的血掌印直接盖在他的枕头上，不偏不倚就在他刚刚枕着的脸边。
  变成这样无论如何也躺下去吧……
  有点眼神死地把枕头套抽起来先扔在地上，虞因决定天亮再去处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得把握时间再睡一下。
  再次躺回床铺，他缓缓吐了口气，眨眨眼正要重新入梦，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天花板上甩下来，差点就撞在他身上，不过在完全下坠前，某种反向拉力重重地扯住了物体，发出了奇异的声音后，两条腿悬空地在空气中晃动。
  被嚇了一大跳而本能翻向床的另外一边，虞因心有余悸地看着床上方的黑影。
  就像前几次看见的一样，黑色的休闲裤与运动鞋，轻轻地摇晃，黑暗吞噬了上半身，根本辨认不出更多特征。
  黑暗中，一双红色的眼睛从上方俯瞰着他。
  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虞因蹲着身慢慢往门边退，红色的眼睛就跟着转向自己，死死地盯着他看。
  深深觉得自己可能有一天不是会精神衰弱就是被嚇死，虞因现在多少有点体会玖深的感觉了，一般还真的是承受不起这种惊嚇。
  不知道何时又被打开的窗户外吹进了带着血腥味的风，冷冷地颳进房里。
  他几乎可以听见天花板传来绳子摩擦的嘎嘎声响。
  正想衝出房间时，虞因突然听见房门外传来某种刮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爪子在外面刨着他的门板。愣了半秒，他才想起家里现在有只大狗，一分心再回神，那双脚已经不见了。
  打开门，果然看见小鱼干正在抓他的门，看见门开了，大狗也停下动作。
  眨着圆亮的眼睛，小鱼干很自然就钻进房间坐在床边，朝着他晃动尾巴。
  今天晚上也被嚇得够呛了，虞因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躺回床上，就朝着狗拍拍床铺，小鱼干也马上跳上床，很乖巧地窝在虞因身边。
  「你主人该不会也都让你睡床上吧……」嗅着狗身上淡淡地香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旁边多个作伴的，虞因很快就静下心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毛茸茸的脖子。
  窗外的黑暗中，身影慢慢地淡化。
  打了个哈欠，靠着温暖的大狗，虞因就开始感觉到睡意又重新回来。
  失去意识前，他在狗项圈的内侧面摸到一组英文字，好像是电子信箱的样子，大概是主人的联络信箱吧。
  然后，他就完全陷入睡眠。

第四章






  他知道对方在刻意疏远。
  这个世界，人已开始长大，就会开始不同。
  年少时候的过去会开始褪色成为一种回忆，原本同样笔直的路途也开始分裂成两边。
  他走左边而他转向右边。
  降雨的回忆、烈日的记忆都开始不复存在。
  树将根深深扎入泥沼之后，就注定了永远存留在那里，直到盘根错节、编织缠绕，这才发现已经挣脱不了。
  走远之后，连背影都不会再见。




  翌日上午，虞因很快结束了两堂课。
  给小鱼干脖子上的信箱发了封信件之后，他才收拾背包，离开教室。
  十点二十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正打算去校内餐厅消磨时间，一转过走廊，虞因就听见猫叫声。
  半是疑惑地走出走廊，跟着声音转进学校一角，他看见一群野猫又在打架……最近学校里面有这么多野猫吗？
  而且打架现场中心还是之前看过的那只白底灰黑斑纹的猫。
  这到底是谁家的猫啊？
  虞因直接出声喝退那群野猫，和之前不同的是，那只有项圈的猫居然留在原地，一脸警戒地看着他。
  【你是谁家的猫啊？】蹲下身，虞因看着这只猫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想了想，他从背包里翻出早上玩小鱼干用的鸡肉干。
  没想到猫看见鸡肉干之后，居然缓慢地靠了过来，不过还是离他有点距离，看来果然是有人养的猫。
  拿着肉干晃了晃，虞因觉得有点好玩地等猫自己靠过来。
  似乎对于人类不把东西放下就滚开的举动感到有点焦躁，猫正在四周走来走去，眼睛就是盯着肉干看，虞因这时才发现这只野猫的双眼颜色竟然是不一样的，一边是蓝色，一边是金绿色，看起来非常清澈漂亮。
  有着不同瞳色的猫发出不悦的喵喵声，绕着他走两圈后，突然靠到虞因身边嗅来嗅去，虞因就保持着姿势不动，随便猫去闻，他觉得蛮有趣的。
  又狐疑地走了一小圈之后，猫突然一个急速的飞窜，等虞因反映过来时，手上的肉干已经被猫一口抢走了，而且猫还跳飞很远，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才慢悠悠地回过头，用一种虞因觉得好像是在看白痴的眼神回望。
  虽然很想说服自己那是错觉，但是虞因真的觉得自己被猫鄙视了。
  难怪会被野猫围殴！
  正想坏心眼地冲上去嚇猫，猫突然放下肉干，转头朝着另一边喵喵叫着。
  抬起头，虞因看见一个男人从反方向走来，接着猫咬住肉干，三两下就跳到对方身上。
  看来应该是主人了。
  发现猫叼着肉干后，主人也惊讶了一下，接着才看见虞因和他手上的包装袋，【不好意思，猫给你添麻烦了。】
  男人抱着抱着猫走来，虞因也正好站起身。
  目测看来，这个人不是学生，看起来大概三十岁上下，一身休闲服装打扮，好像和严司他们差不多年纪，刚刚对方走过来时虞因就注意到他走路的动作不太利落，有点一拐一拐、速度也不快，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天生的。
  【不会，你家的猫这两天都在跟野猫大家。】看着那只猫窝在住人手上，甩着尾巴悠悠哉哉地吃掉肉干，虞因超想往猫脸上掐下去。
  【……做这么多坏事吗？】顿了顿，主人有点尴尬地苦笑，【老实说，它这两天走失了。前两天我出了一趟门，寄放在朋友家，结果朋友疏忽没关好门，它就跑出去，今天早上才突然自己回家。】
  【喔喔，还好有找到，你家的猫蛮漂亮的，很容易被抓走喔。】先扣掉猫鄙视人那部分不说，虞因是真的觉得这只猫很漂亮，不管是眼睛还是毛色，看来主人照顾得很好。
  【啊哈哈……这只猫脾气很坏，你刚刚应该没有受伤吧？】喂喂偏过头，主人大量地看着大学生。
  虞因摇摇头。
  【真稀奇，只要有人想摸它都会被抓伤，尤其是陌生人。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叶桓恩，刚搬来这附近没多久。】和虞因握了下手，叶桓恩摸了摸猫，猫也跟着发出两声叫，【这家伙叫做鸡肉干。】
  【我叫虞因……等到，猫叫什么！】愣了一下，虞因有种【刚刚不是听错吧】的惊愕。
  【鸡肉干。】叶桓恩比了比虞因手上的袋子。
  这个人真的很没取名子的天分，但是问题不在这，虞因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严肃地开口：【你该不会刚好有只狗叫作小鱼干，也走失了吧！】他现在才发现猫脖子上的项圈和小鱼干的一模一样。
  【咦，你怎么知道？】
  【你家的小鱼干现在正在我家。】

  十一点整，黎子泓把车子停在大学旁。
  几乎才刚熄火，他就看到虞因跟个抱猫的陌生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接着和对方打了招呼，才往这边跑过来。
  【那个人有点眼熟。】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玖深眯起眼睛，因为陌生人一下子就转头走了，没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也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
  【黎大哥……咦？玖深哥也在喔？】靠近车窗边后，虞因就看到多出的人。
  【那是你朋友？】歪着头，玖深很好奇地开口询问。
  【喔，昨天不是说捡到狗吗，超巧的，刚刚遇到狗主人，就是抱猫那个。不过今天小聿去方苡熏家，把狗也一起带过去了，所以我跟他约好晚上回家里带狗。】打开了车门，虞因直接钻进后座，今天因为和黎子泓有约，他干脆直接搭公车过来学校，省得又要跑回来牵车。【刚才聊了一下狗的事情，他人很好，还说有空可以去他家玩，他家也有很多游戏和运动器材，还有靶子可以玩飞镖！】
  【真是好人！】玖深马上倒戈。
  【你们要先去吃饭吗？】负责开车的黎子泓瞄了眼两个聊起来的乘客，随口问道。
  【阿因你要先吃吗？】玖深问着后座的大学生，这趟下来肯定会弄到超过午餐时间，不管是他还是另外两个，应该都不会想在弃尸现场啃便当。
  【我不介意在车上吃，先去现场吧。】知道他们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虞因很快地回答：【啊，我记得这附近路上有卖超大饭团，中午就吃那个吧！】
  十分钟后，他们就载着饭团和豆浆直奔弃尸现场。
  昨天街道黎子泓的电话后，虞因一直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咬着饭团，他开始思考两名死者到底想要做什么，急到半夜都不让他好睡，今天早上要处理掉枕头套时还要避过他家大爸、二爸的视线，才顺利将血手印枕头套夹带出来丢掉。
  既然带来的土是在弃尸现场，说不定到那边可以找到点什么。
  【宋惠纯，死于颅内出血。】等待红绿灯时，驾驶座上的黎子泓突然丢来这句话。
  一边正在啃饭团的玖深差点被呛到，用力地连咳好几声。
  【嗯，我知道，撞在墙上一下，地面大概有七、八下，力道都很重。】虞因淡淡地回答：【几乎没有间隔。】
  【这样吗……】看来凶手应该是男性没错，黎子泓在心中下了结论，继续开车。
  【对了，好像有小孩，有听到音乐声和小孩的声音。】虞因补充了句：【我觉得应该是婴儿，那个感觉蛮像婴儿。】
  有小孩这件事情还没向外界透露，黎子泓点点头表示晓得，【哪种音乐？】
  【就那个、你们应该也听过吧。伦敦铁桥垮下来、垮下来……】那音乐是在太耳熟了，以前小时候常常听到，所以虞因马上就认出来。
  【知道了。】
  很想哀嚎叫他们不要在吃饭时候讲不科学的话题，但是事关案件，玖深也只好苦着脸，假装没有听见不科学的部分。
  短暂提供讯息之后，车内又沉默了下来。
  就在虞因把吃完的包装袋揉起来同时，车子也开进了山边区域
  因为并非第一现场，所以采证完之后区域人员就已经全撤了，现在也只剩下很多垃圾留在原地。
  第二次来到这里的玖深下了车后，给虞因比划了一下起始位置，【你给我的土就是这里的，不过那个土应该不是地表土，我们有采集一些深层土壤，比对之后可能有点深度。】
  【嗯。】点点头，虞因呼了口气，在黎子泓同意下，他慢慢地摸进去弃尸现场。现场实在是没什么可参考的地方，垃圾很多，也有着挥不去的恶臭，虫蝇更别说了，他边走都边觉得脚底痒起来，实在是很不舒服。
  其实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走了走，发现山边的空间其实也不小，一眼望去没堆积垃圾的地方几乎都是杂草，有些都比人高。
  【要帮忙吗？】虽然有点害怕，不过玖深还是边抖边跟上。
  【呃，看状况好了。】正想往前走看看时，虞因突然听见草丛中传来声响，好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里面移动……正确来说，他觉得那个声音不像是走路，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他们这边爬过来。
  显然没注意到那个声音的玖深贴在他的背后，正在左右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物品。
  不着痕迹地挡在玖深前面，虞因屏住呼吸，等着已经开始骚动的草丛。
  他先看到的是一只手。
  占满泥土且已经半腐烂的手从草丛里探了出来，按着地面，喀哒一声突出了骨头。接着是第二只同样半腐的手，一双红色的眼睛出现在那后面。
  虞因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惨况。
  从草丛后爬出的半具身体是非常凄惨的模样，混着血的泥土包覆在完全腐烂的躯体上，两只手都朝不自然的方向扭曲，一移动，骨头就不断从烂肉中刺出，连带勾起了残缺不全的肌肉。
  看不出面貌的脸上有双红色的眼睛，已经烂到牙根都清楚可见的嘴巴一张开就吐出烂泥。就像某种虫子般的人体不断爬动着，已经折断的脚几乎只剩下皮是连着的。
  一移动，就传来一股令人晕眩的恶臭。
  他看见不断想要说什么的嘴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紧紧绞在他脖子上的麻绳一圈又一圈，将脖子的残肉给分成了两半。
  在死前，连喘息都无法做到一定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连人的样子都不算，手脚折断只能在地上挣扎的样子非常恐怖，但是他只能感到很难过。
  用力地抹了脸上的眼泪，虞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在杀人的时候，有时候手段会凶残到无法想像。
  他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没听见玖深讶异的喊叫，越过了地上的东西，拔开了割人的杂草，毫无怀疑地向前走。
  然后，他走到一个几乎没什么草的地方。
  这里同样堆满了垃圾，甚至有大型家电，没有门的冰箱积满了黑色的水，上面有许多蚊虫，水里有满满地孑孓跳动着。
  他用力推开了冰箱，拉开了各种垃圾------
  最后看见一小截麻绳从土壤里冒出来。

  【阿因，没事吧？】
  用着被杂草割出血珠的手，匆匆追上来的玖深很担心地问道。
  蹲在地上，虞因用手背擦了擦酸涩的眼睛，【没……玖深哥，有办法把这里挖开吗？】
  沉默了三秒，其实有被虞因的样子吓到，玖深觉得自己脑袋有某部分快当机了，不过还是僵硬地点点头，【我、我打电话找人过来……】说着，他就拨了手机回局里请求支援。
  拨弄了一下深入地面的那截麻绳，虞因吐了口气，站起身，【黎大哥呢？】
  【咦？好像没跟上来。】回头看了看，玖深才发现黎子泓竟然反常地没跟上来，平常这种时候他应该会二话不说跟着一起过来。
  【该……】


  砰-----！


  虞因才刚要开口，一个巨大声响直接打断他的话。
  几乎是反射性动作，玖深立刻转头冲回停车处，后面的虞因也马上跟着跑过去。
  翻出草丛之后，远远地，玖深就看见黎子泓和一个陌生人扭打在一起，地上躺着根棒球棍，一旁的车子引擎盖整个被砸的凹陷进去，刚才的巨响就是这样发出的。
  【警察！不准动！】注意到陌生人手上握着蝴蝶刀，玖深立刻大喊。
  狠瞪了后来出现的干扰着一眼，原本想把刀往黎子泓身上捅的青年骂了句脏话，接着用力一挥刀逼开了黎子泓，转身跳上一边的机车，立刻加催油门逃逸。
  【黎大哥你没事吧！】看黎子泓手上见红，虞因赶紧烦躁车上有没有应急的用品可以包扎。
  【不要紧，不是严重的伤。】只是被对方的刀割到一下，黎子泓检视了右手臂，因为有西装挡着，所以只是拉出了约十公分左右的轻微割伤。比较可惜的是西装外套和衬衫就这样毁了，这套衣服他穿很久，一直舍不得换新的。
  不过和车子比起来，衣服似乎还算是损失轻的了。
  看着整片凹下去的引擎盖，黎子泓叹了口气。
  刚才虞因和玖深跳进去现场后，他原本也要跟进去的。停好车正打算尾随时，突然就被攻击者一棍打下来，幸好他反应算快，避开了铝棒，接着第二棍就砸在车上，直接砸毁了引擎盖。不过力道太大，球棒也因此弹飞，所以对方才改用蝴蝶刀攻击。
  黎子泓很确定刚才来的路上并没有被跟踪，而这种地方也没有任何住家，突然冒出攻击者也让他很讶异。
  【现在应该在包抄那个人了。】收起手机，玖深从车内拿出自己的工具箱，他本来只是习惯预备带着，没想到竟然派上用场。【黎检你最近有得罪人吗？】
  【或许一直都有。】当检察官这么久，黎子泓多少遇过类似的攻击。不管判决结果如何，总是会有人憎恨执法人员，当中有少数就会将这种恶意化为行动，进行自以为是的袭击。他的同事中也有人被枪击过，也有人被痛殴住院，甚至有人因为轻办重大刑案被警告妻小安危，没有人可以知道哪天又会跳出个什么来找他们麻烦。
  【啧啧，这个维修应该不便宜。】翻找到很多OK绷，虞因在对方摇头下，只好把东西暂先放着。不过看来伤口真的不深，很快就止血了。
  看着大概要送厂一阵子的车，黎子泓开始思考要不要去借用看某个宣称会为朋友赴汤蹈火的家伙的车子。
  不久之后，来了辖区员警报告状况，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阿柳和小伍就带着四、五个人过来帮忙了。
  【幸好老大出去查案子，不然你们大概会被剥皮吧。】阿柳看着一旁抓脸表示无辜的虞因，啧了声。
  【我觉得说不定回去也会被剥……】玖深觉得自己差不多要看风水了。
  【你们要挖什么啊？】小伍疑惑地看着整片草丛和垃圾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他们这边的案子还有什么问题。
  【啊，这边。】带着支援的人，玖深领着他们往刚刚那位置走。
  没多久，员警就传来顺利抓到人的消息，暂时先押在辖区派出所等他们过去。
  不过员警询问时，对方一直否认有什么意图，不断强调只是路过看黎子泓不爽，很讨厌这种穿西装衬衫的人，所以一时火大才攻击。
  挂掉电话时，玖深那边也开始骚动了。
  【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