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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愕然无所答。许久才道:“我也不明白,不过贼子们为抢我家剑谱,杀我全家是千真万确的。也许是他们对我父亲先施了暗算,然后才能杀他,也说不定。”
怀方点头:“有……”她正想说“有这可能”,可是刚说了个“有”字,见窗外有人,就把下面的话咽住,飞身出去。只见月亮地里,两个蓝衣蒙面人,正离开窗子,向院外飞纵过去。怀方一个飞纵落在二蓝衣人前面,持着剑相问:“什么人敢夜里探碧霞庵!?”
二蓝衣人不答话,一跃身,站在怀方的两侧,采取犄角之势,各抒长剑,刺向怀方。怀方出剑破解了二蓝衣人的剑。月夜里,二男一女战在一起。
两个蓝衣蒙面人急欲脱身,攻法很猛,双剑联璧,左右夹击。怀方的身法奇妙,出剑奇快,只见白影飞起,寒光笼罩。尽管两个蓝衣蒙面人的凌厉的剑法猛烈攻击,仍讨不去什么便宜。怀方挥长剑纵跳腾挪,纵横捭阖,面对两个强手配合默契的联剑强攻,仍有攻有守,从容镇定。
三人斗了三十多招儿,未显胜负。又斗了十多招,怀方才显出内力不足。她想,我不能老拖在这里斗下去,我必须赶快回去保护沐公子。于是纵起身子,使了个天龙下击,长剑一挺,向右面的蓝衣蒙面人刺去。她知道,自己的这一剑,对付一个武功高强的对手,是难一招制敌的。但是,全力使出这招儿,至少能够迫得对方缩身退避。这样就可突破一个剑网的缺口,自己从这里跳过去,向全庵报警。不意两个蓝衣人武功实在不凡。她的威猛的剑势刺向右方蓝衣人,那蓝衣人只是侧身搁剑,并末后退,而左方的蓝衣蒙面人,在她不能防守后方的情况下,也腾起身,跟进挺刺,剑尖追她的后背。只是他的身法稍慢了一点儿,剑尖未及怀方后背就招法用老,剑不能再往前伸。但是刺不住后背,剑尖一低,“嗤”的一声,剑从怀方的小腿上擦过,划破了她的裤管,也在小腿上划破了二寸多长一块皮肤。这一来,怀方再不敢自己逞能,一声惊叫:“师父——!有贼!”这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叫过之后,只听庵内几处门、窗轻响,从几个房里,飞出几个黄衫道姑,来援怀方。
两个蓝衣蒙面人一见形势不妙,二人合在一处,向怀方猛攻一招,迫退了怀方,然后怞身向庵外飞去。
怀方欲追,和尘师太已大袖飘风,立在她身边:“方儿,穷寇勿追,让他们去吧!”
怀方收身站住。这时全庵的道姑都飘然而至,立在和尘师太身旁。
和尘师太:“方儿,怎么回事?”
怀方道:“我正在静心斋中,照看那公子,忽见窗外有人,我出室外查看,正见两个蓝衣蒙面人窥探静心斋,我看出二人来意不善,想截住问个究竟,想不到他们的武功均在徒儿之上……”
和尘师太凝思片刻,对众人道:“看来碧霞庵从此要不静了!你们都要警惕。”
怀方和众师姊躬立,“是,师父!”
和尘师太道:“贼人已去,大家都回房睡觉吧!”众道姑散去,和尘师太叫住怀方道,“方儿,受伤没有?”
怀方道:“小腿受了一处伤,但只伤了皮肤,不妨事的。”
和尘师太道:“这就好,回房去包扎一下吧!”
怀方道:“是,师父。我再去照看一下那受伤的公子,然后去睡。”
和尘师太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怀方回到静心斋,沐莹正在焦急。见怀方进屋,急道:“小姐,受伤没有?沐莹好担心。”怀方笑了笑:“划破一点皮肤,没什么。”沐莹蹙眉道:“为了沐莹,致使贵庵失去清静和小姐受伤,心里很是难过。”说此话时,眼里又泪水充睫。
怀方道:“公子不要将此放在心上。其实,来人不一定是冲着公子……”
沐莹惑然,眼睛睁大了:“小姐,这话怎讲?”
怀方道:“他们也许是冲着怀方而来。我见公子乃至诚之人,不妨对你讲讲怀方身世。我姓秦叫怀方。十七年前,国家不幸,发生了‘靖难’之变,奸王朱棣赶走了仁孝的天子朱允文,篡夺了帝位。他初登皇位,即滥杀忠于建文帝的大臣。有一个忠直大臣叫方孝孺。奸王要他写登位草诏,他掷笔于地,直斥朱棣篡位行逆。朱棣大怒,将方孝孺磔于市,灭九族。方孝孺之弟,即是小女的先祖父。”
沐莹肃然起敬,对怀方道:“原来小姐是忠臣之后。听说令祖父贤昆仲,临难不惧,在刑场慨然作诗,从容就义,观者无不钦敬。”
怀方泪眼潸然道:“是,听说当时朱棣下令逮捕我全家之时,我正寄居在镇江外祖家,在家的父母亲及兄弟、大伯父家众堂兄妹,均刑场被戮。二伯母及二堂兄,知不免,自缢死,二堂姐,投秦淮河死。方家一门,只余小女子一人。缇骑到外祖家捉我,我被舅父护送潜逃。缇骑追至山下,杀死我舅父,就要将小女子杀于途中,适逢师父到镇江访友路过,将小女子救下,带回庵中,成了落难孤女。为避祸,改姓秦,取名怀方……”
沐莹道:“如此说,秦小姐是落难后才学武功的了?”
怀方道:“是。当时朱棣派人到处追杀我。师父要我存下孑然之身为方家报仇,就留我在庵中,教我峨嵋派武功,成为碧霞观的俗家弟子。师父悉心教我,众师姊诚恳帮我,因此怀方在庵中几年,就学了现在这身功夫。”
沐莹道:“怪不得小姐对我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原来小姐仇恨比我深,责任比我大呀!小姐一个孤身弱女,挺然立于危险四伏之世,尚时刻不忘雪仇,好让沐莹钦敬。小姐如不嫌沐莹出身低微,是否允许沐莹叫你姐姐。”
怀方道:“我遇难的弟弟年貌和公子相似,所以一见公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怀方也正欲认公子为弟,只是怕有屈公子,未敢启齿。”
沐莹:“从现在起,你就是沐莹姐姐,沐莹严慈均遇害,以后就累姐姐教养,姐姐请受沐莹一拜!”欲下床叩拜,被怀方阻住:“弟弟体尚弱,勿行此俗礼!你我既是姐弟,今后相依为命,不应再存客气,弟弟快躺下静养,早日恢复体力好练武雪仇!”
沐莹道:“是,弟弟听姐姐的话。”躺在床上。
怀方给沐莹倒了一杯茶,放在床边桌上。沐莹道:“姐姐一日劳乏,回去休息吧!弟弟一切能够自理,不用姐姐照顾。”
怀方答应道:“弟弟睡吧!我就回房去睡。”然而口中说去,足仍未行。又给沐莹盛了一碗饭放在桌上,抻了抻沐莹未盖严的被子,柔声道,“弟弟,茶饭都在桌上,渴了饿了将就用些。姐姐要回去睡觉了,明晨再来看你。”
沐莹故意闭目:“姐姐快去休息吧。”
怀方出了静心斋,回房睡下。
沐莹仍辗转难眠。听了怀方讲述身世后,自己心里稍稍宽松了些。怀方姐的仇比他大,然而怀方心怀大志,平静生活,创造报仇条件,以俟将来。她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决不逞一时之勇,去冒险行事。我的遭遇和姐姐相若,姐姐的处世方法,实堪自己仿效。和尘师太武功高,心慈善,姐姐对我又爱逾亲弟,我不如先留在此庵,恳求和尘师太收自己为徒,等跟和尘师太学成能报仇的武功,再去杀仇人去血祭亲人……
沐莹打定了主意,心里的恨火便消了些,心也平静多了。他渐渐睡去。
第二天,和尘师太又来给沐莹疗伤。他试着自己运力配合,感觉治愈很快。
过了几天,和尘师太给沐莹诊脉后大喜道:“据贫道脉诊,公子体力恢复很快,明天再给你疗一次伤,身体就可恢复如初了。”沐莹也非常高兴,跳下床就给和尘师太叩头:“谢师太全力给沐莹疗伤,师太的大恩大德沐莹没齿难忘。”
和尘师太赶忙道:“起来!起来!贫道乃出家人,不讲尘世恩怨。”
沐莹跪着不起,恳求道:“沐莹还有一桩心事,望师太成全。”
和尘师太大袖一甩将沐莹托起:“公子请起!公子请起!有什么事,尽管对贫道说。”
沐莹又跪倒:“沐莹家遭横祸,现在孑然一身,望师太收留,传我武功,将来为亲人报仇雪恨。”
和尘师太道:“公子壮志不泯,令人敬佩。但贫道武功低微,难负公子厚望,还是请公子另拜名师,以免自误。”
沐莹跪哭道:“沐莹家破亲亡,无家可归,四海茫茫,举目无亲。现在仇家到处追杀,非但身有大仇不能报,而且无处安身。师太如不收留,沐莹已无活路,我就跪死在师太面前,永不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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