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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纯情式神饲养法by鸫(完)  关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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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花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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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0:12:3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风过无痕 于 2011-11-16 03:45 PM 编辑

书名:纯情式神饲养法
作者:鸫
出版社:威向
转载出:txt小说下载网
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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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45:37 |只看该作者
    在临死之前能再见到陆羽一面,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只可惜他没能在最后一刻再见到子宣一面。

    不过他想,如果是子宣的话,应该也不会想见自己吧。

    如果见到了又能做什么呢?要问什么呢?也许最后所能做的只是互相拥抱,互问着爱不爱我。

    子宣一定会说,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问题的话。

    那答案,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陆哲月觉得他的手沾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那是陆羽的泪水,他听见陆羽在他耳边小声的说,很快就带你离开。

    「你不用带我走……」我已经有想去的地方了。

    可是他感觉到陆羽的双手,抱在他的身上,传来了一阵犹如热流般的温暖。

    热流聚集到了陆哲月的腰后,开始变得灼烫,血红色的痕印开始在陆哲月的背后浮现出来,他听见陆羽的心跳声音,变得离自己越来越近。

    陆芸儿看着这一幕,不晓得该说恭喜,又或是其它的话。陆羽最后还是选择去救陆哲月的性命,他无法就这么看着陆哲月被处死。

    他的力量现在只够使唤一位式神,他不可能再给予白鹫封印,看来接下来好一段的时间,白鹫都不可能以式神的身分回到陆羽身边了。

    尽管白鹫很可怜,但这是陆羽的选择。

    只希望这样的选择,在遥远的未来往回头看时,会是当年最好的一个选择。

    望着替陆哲月拆下符绳的陆羽,芸儿如此的为他们祈祷着。

    「海,你的式主——似乎是抛弃你了呦,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看着一个人呆站在路口的白鹫,柳辰砂一脸轻浮的走上前去想要挑衅。

    白鹫没有想到,竟会在此时此刻遇见这个人——感觉上他是刻意前来找自己的。

    柳辰砂,是与式族有宿怨的阮家的玉兽,而他的主人瑾青,则是左护法的孙女,之前大家都有照过面,瑾青是个好相处的女孩,但柳辰砂则是双倍的惹人讨厌。

    「瑾青呢?」白鹫皱眉,他不想和这个人多谈谈。

    在小羽出门之后,他也想走出家门去散散心,遇到这个人心情反倒是更差了。

    但其实白鹫也没有想到要走去哪里,应该说,是除了那间与小羽一块儿住着的房子外,他哪里都可以去。

    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偏偏除了那里以外,没有真正想去的地方。

    自己也不能再回去了。

    这就是离家吗?他也不很清楚,但这次他是真的心碎了,也许他不应该待在陆羽的身边,也许小羽不需要自己……也许自己只是在嫉妒而已吧。

    柳辰砂见他苦恼的模样,深感好笑:「喔,她在阮家等你,她希望你过去,如果你在式族待得不愉快,我们可是张开双手欢迎你过来。」柳辰砂单刀直入的挑明讲,他是来挖角的。

    「啊,应该说呢,我是特别来接你的。你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吧?对吧?」

    「……我……」白鹫不知该做何回答,他说的是对的。

    「就当作是看看瑾青,和我走吧。」

    「……不了。」

    「啊?」

    「我想一个人去走走。」

    走去哪里,他也不晓得,应该算是流浪吧?

    随意的带了些杂物行李,便出了门,想想还真像小孩子的离家出走。

    可惜他是真的想要出去走走,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样啊,那随便你。我会转告瑾青的。」

    「再见。」

    白鹫微笑着,与他道别。

    然后,等到自己够成熟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会再回来,也许只是短暂的旅程,可是他想找寻自己究竟是缺少了什么。

    「嗯,车票……」还有,也许先找份工作,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小羽以前带着自己打过工,他知道要怎么做。

    尽管脚步走往了车站,眼神却回望往家的方向。

    在陆羽带着哲月回去之前,他就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不过一定会再回来的,白鹫这么告诉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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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44:49 |只看该作者
    一旦陆哲月有新的式主,过去的事就与他无关,他会重新被接纳进式族之中。

    之后的一连两天,陆羽都不断的在考虑着这件事情。他不敢和白鹫提起任何一字,只要想起白鹫等着自己的模样,他就觉得满腹的罪恶。

    可是那不一样,哲月哥是死,而白鹫——

    但他也不想见到白鹫心碎的模样,他一定会心碎的,特别是最近的他,总是显得非常的不安。就像是自己只是稍微离开,他就会开始不断的寻找自己的影子。

    因为白鹫发现,他对于陆羽的依赖远远超过于陆羽对他的依赖。他是真的不安,他的预感不断的告诉自己,陆哲月会抢走他身边最重要的小羽。

    可是那样的程度比之于陆哲月的死,是不一样的。

    陆羽终于打起了精神,他决定去见陆哲月一面。

    就当成是报答子宣对自己的恩惠,这件事他非得要做不可,即使子宣和他说过,陆哲月不是你的责任——

    是他的责任。

    但如今子宣已经不在了,这同时也已经变成了我的责任,对吧?只要我承认子宣存在我的身上的一天——

    也许陆哲月就该是我的责任。陆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我还是要去见他。」

    当陆羽这么开口的时候,白鹫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小羽,别去。」

    「我会回来的,别想太多,你在家里等我,我会买晚餐回来。」

    「小羽……」你会回来,可是我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不想要的就是这样的转变。他知道陆羽会把那个人给带回来,因为他心软,又或许是因为他喜欢那个人的关系。

    陆羽想不起白鹫送他出家门时的表情了,他只记得陆芸儿开车过来接自己,他还大声的吐嘈陆芸儿根本是无照驾驶,陆芸儿说不高兴坐她的车就自个儿走路过去,所以陆羽还是乖乖的上了她的车,白鹫站在门口送他走,和他说再见。

    一如往常的模样。

    「他看起来怎么一脸伤心的样子?」

    陆芸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问道。

    「哪有,他明明就在笑。」

    「我看他快哭了吧。怎么,你们吵架了?」

    「不算吵吧……」

    「听说姜子甫和他的宝贝老婆才吵架了呢,因为第三者的小狐狸登堂入室抢亲,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事情。看来这男人有三妻四妾的命呢。」

    那个……三妻是小狐狸加百合花,还有什么啊……怎么就没有一点比较像人类的?

    「还真想看看呢。」想看看小狐狸巴住表哥在那边乱跳的模样。

    听说紫烨知道陆哲月现在还算平安无事之后,便兴奋的黏着表哥不肯离开本家,表哥虽不停的告诉他,本家不可以带妖怪进去,不过紫烨看到躲在左护法口袋里的汐寒和骨兰后忿忿不平,说为什么三尾可以进去,他就不行,而且他一点都没认出那两只三尾其实是自己要捉回来煮汤的那两只。

    后来左护法拗不过紫烨,也只好开张单子特淮放他进去观光。

    之后小狐狸就在本家里打滚,每天吃得饱饱的,然后卢表哥去救陆哲月出来。

    想当然尔表哥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只能继续每天被紫烨拗得很惨,然后看他的百合花与小狐狸打架。

    「等等你见到陆哲月,不要吓到。」

    「嗯。」陆羽点头。

    陆芸儿接着问:「你真的决定了?」

    陆羽沉默的点点头。

    陆芸儿本来想说「看见白鹫那样的表情,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可是话噎在嘴边又没说出去,她以为这不是自己该多管的闲事。

    她带着陆羽进了半毁的湘家,现在湘家的人都已经搬出去了,只留下了轮班的守卫们。在陆芸儿的带领之下,两人直直的走往了湘家的地牢之中,陆羽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据说这个地牢之中关着许多棘手的妖物。

    「陆哲月在最下面一层。」陆芸儿说道,拿着灯火便循着阶梯往下走,绕了不晓得几圈,又走了好长的一段直线,两人才终于走到了最深处的大石柱房里。

    全黑的石牢中央,竖着数支的黑色钟乳石柱,在正中间的石柱上头,陆哲月被鲜黄色的符绳给绑在石柱上头,不仅止是身体,就连手脚、双眼、以及耳朵,都被符咒给贴起。

    「你们先离开。」陆芸儿比过手势,要求守卫们暂时离开,让陆羽与他独处一阵。

    陆羽站在陆哲月的身边,但他动也不动,完全没有反应。他的身上满是伤痕,而胸口下方,刺着一把短木剑。

    「哲月……哲月哥。」

    见到如此的惨况,陆羽的鼻头一下子就酸了,他没办法忍住想哭的冲动。他接连的呼唤了好几声,可是陆哲月仍然没有回音。

    陆芸儿见状,赶忙解释道:「他听不见。」

    「也看不见,他的五感都被符咒封死了,你要把他耳朵那边的咒纸拆开,他才听得到你说话。」

    「好。」

    陆羽擦擦眼角的泪,凑上前去,他揭开了陆哲月耳上的封咒,陆哲月动了一下,好像对于突如而来的声音,有些惊讶的模样。

    他试着张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好沙哑,像是数日滴水未沾那样,陆羽听着,眼泪又掉了出来。

    「小羽?」

    听见了陆羽的啜泣,陆哲月只消一点点的声音,就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我看不到你,是你吗?小羽?」

    「是我,哲月哥。是我……」

    「你来了?我真高兴。」他挪动了身体,但符咒却将他的全身锁得死紧,他根本无法伸手碰触看不见的那一个人。

    「这样我也就安心了。」他感慨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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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43:49 |只看该作者
尾声

在所有的事件结束之后,陆羽发现自己在白鹫的怀里头醒来。

    他睡在别墅的床上,感觉已经睡了好久好久,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

    就好像往常一样,清爽的早晨。

    应该要上班吗?今天是星期几……他看见身边的白鹫,沉沉睡着很舒服的模样,然后陆羽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回来了,他想起了自己睡着前的事情,他在湘府遇到了危险、他遇见了子宣,然后他把身体借给了他。

    他说,希望能做一些最后的交代。

    于是陆羽把身体借给他了,他试着想要感受子宣的存在,他的灵魂,应该沉睡在自己的身体里头了吧?

    子宣让陆羽把他的灵魂给吞噬了。

    这么一来,陆羽就能够恢复力量,反正这身体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他不需要使用复活术也能够继续在这个身体里活下去。只要他的灵魂能恢复生命力,过个几年,他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的健康过活。

    子宣已经不在了,如果照他的说词来讲。陆羽抚过自己的胸口,很难相信自己的身体里一直住着另一个人。

    这么和平的早晨,事情应该都已经结束了吗?陆羽用力的把身旁的白鹫给叫起,因为他所能想起的事情,仅仅只到陆子宣载着左护法,开车回到湘府那时而已,其它的,就是醒过来之后的事了。

    「白鹫、醒醒!」

    「唔嗯……」

    「啊,又赖床。」

    白鹫还是一如往常的不爱起床,不过今天的他显得特别的黏人,紧紧的巴在陆羽的身上不放,似乎想逼着陆羽陪自己继续睡大头觉。

    陆羽用力的想扳开他——唔,抱得好紧!今天是怎么搞得啊。不过陆羽不晓得的是,经过了前天一整天的事情后,现在的白鹫是舍不得离开他半分。

    「放开啦不要抱那么紧——被你压死了!」

    「唔……」白鹫昏睡,语意不明。

    那是前天的事情了,严格来说,陆羽已经睡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在这之中他只有昏沉沉的起床喝个水上厕所,接下来又倒头大睡,毕竟这些天来他耗掉了太多体力,元气大伤,一旦松懈下来,没生场大病就不错了。

    听说那天——陆羽听说的是式族里头由上头所发放下去的版本,里头的故事和真相有些差异——大概就是陆群青伙同十五夜,想要杀光式族的人们,陆群青原本就是个难搞的偏激分子,他会做出这样的疯事,大家也很能相信。

    于是陆群青挟持了信任他的族长,来到湘府闹事,陆少悠为了阻止他们而丧生,族长也在叛乱中被陆群青所害,最后是左护法制服了陆群青,将他押入大牢之中,等候发落。

    这样简单的故事,比起解释一堆有的没的让人信服多了。大家把过错全推到了陆群青的头上,据说现在被囚禁在本家之中的他,一声不吭。

    他们给了堂哥一个好的角色,陆羽衷心的觉得感谢,而吴亚渝——应该说是陆一名,根据悬江的说法,他应该被悬江推落到了水池里头,可是很奇怪的,湘家人去打捞的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湘家有一个孩子说,他看见陆少悠牵着另一个黑发大哥哥的手,他不晓得那是谁,他们一起离开了,他只见到背影,其实也说不确定究竟是不是陆少悠,但陆羽默默的接受了这孩子的说法,他觉得这孩子说得是真的,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

    在妖物入侵前,便待在地窖牢里头看守陆哲月的陆芸儿,没有被十五夜等人发现,在打斗时,原本驻守在牢中的两、三名术士,便悄悄的将被挟持的湘家人疏散离开,但即使如此湘家仍是伤亡惨重,短期间可能无法恢复原本的模样了。

    悬江他们替湘家人安排的暂时的居所,不是在本家之中,毕竟现在的本家也受了些创伤,需要尽快的修复,而且有些人想要静一静,整理心里的伤痛。

    陆少悠的家人们也从英国赶了回来,替他处理一些身后事。

    本家暂时没有族长了,不过没有关系,再过不久,也许哪一位式族中的孩子,又会发现自己不再长大的事实

    「没有族长在的时候,会没有式神喔。」悬江如此说道。

    没有族长在的时候,即使式族的人成年了,也无法招出式神。一定要等下一代的族长出现,才能够重新召唤。

    「所以有些人召式的时间拖得很久,不过族长通常很快就会出现,最多三、五年吧。啊,不过你已经召了,所以也无所谓啦!」

    陆家妈妈震怒的要求陆羽回去台北,可是陆羽不知道哪生来的胆子拒绝了,他想要在花莲静一静,就像其它暂时变得沉默的式族人一样,暂时什么都不要去想,把一切都忘掉。等到他可以正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他会回去。

    于是陆妈妈拖着行李回去台北了。留下了陆羽和白鹫重新窝回他们的别墅之中,吵吵闹闹的房客都回去了,剩下樱桃趴在玄关当猫大王,度过了惬意无事的一天,感觉好像过了一年份的安宁。

    可是陆羽的心里,还有一个挂念的人——就是陆哲月。

    陆芸儿说,他没死,他被关在湘家的地牢里头,湘家的人最近很忙,也没空去理会他,想他应该还可以被关很久,不过要把他救出来可能会有点难。

    陆羽不晓得该怎么去见他,子宣也没有留下任何给他的只字片语。

    他们不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吗?为什么会这样呢,而且陆羽有想到可以救出陆哲月的方法,但正因为他知道要怎么救他了,才更犹豫,不晓得该不该去见他。

    陆羽现在没有式神,简单来说,他应该要再对白鹫下一次封印,让白鹫回到自己的身边,这也是白鹫最乐见的。

    这几天白鹫看起来都好期待,只是陆羽每次都只能和他说,再等一会儿、再休息一会儿。

    然后就会看见,白鹫有一点点失望的点头,微笑说好。

    白鹫的力量就是他的声音,所以自己对他下的封印,是封住他「言语中的力」。因此白鹫在一开始没有办法顺利的讲话,全是由于封印的缘故——这个封印会让式神不致于拥有太过的力量。

    如果封回去的话,白鹫是不是就不能再说话了?答案似乎显而易见,这是陆羽第一个难为的地方。

    其实就算不封回去不也很好?他真搞不懂为什么白鹫会这么坚持的想要那个封印,也许是式神的主从观念在作祟吧。

    相反的,陆哲月需要那个封印。

    因为他是亡式,他不像白鹫,即使没有封印,也是无罪之身的自由妖。

    他问过了,如果自己把封印给了陆哲月……也就是说,收陆哲月为自己的式神,他是不是就不用被处死了?

    答案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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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42:54 |只看该作者


    他正想要带着湘氏逃离此地,但抢先一步的给左护法拦住了。

    「呦,阿左,早安。」

    在通往停车场的走道之上,陆群青看着迎面走来的左护法,苦笑了。

    湘氏的小手紧捉住陆群青的领子,她悲伤的望向了左护法,她晓得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是如何。

    她背叛了她的族人们,她已经失去了做为族长的资格。

    左右护法与族长一向都有互相牵制的作用,纵然平日都以族长的命令为唯一准则,但遇到这种大事发生的时刻,族长的话就不是唯一的命令了。

    这些年来,式族中记载着有关于如何杀死族长的典籍都被陆群青一一的销毁,就算是书库的管理者姜远,也无法完整的将这些书籍再重新誊写出来。

    姜远追回来的,仅仅只是典籍中重要的部分,这些不足够让左护法使用,但在这个时候,子宣出现了。

    和他的父亲一样,式族的书库就像是子宣的游乐场一般,那些姜远记不起来的东西,都由子宣补足了。

    这也是子宣之所以坚持要见到左护法的原因,他要将这件事做个了结。

    不管是陆群青又或是湘氏,都得为这些伤害付出代价。

    左护法的身边扬起了风。

    「哼!阿左,你真要和我打?」

    陆群青怀抱里的湘氏露出了恐惧的眼神,她硬咽了。陆群青轻拍她的背,一如往常的哄着她,然后他将身上的凶魂放了出来。

    凶魂团团将两人给包围住,陆群青冷笑,他打算就这么让凶魂挡住左护法与任何前来干干扰的人再直接逃走,但他错了,左护法摆出架势,不动如山的阻挡在两人的面前,他是认真的。

    陆群青也是左护法的弟子之一,是由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自己的师父所发出的杀气,身为徒弟——也是他身边最最亲近的人,陆群青不可能不清楚。

    左护法的双掌之上用符咒代替绷带绑满,上头划满了子宣所写的血咒。

    那些血咒是子宣这些年来被拘禁在陆群青的体内时,所努力编写出来的。

    没有人比子宣更加了解陆群青体内的凶魂,与应对凶魂的法咒,他沉默了好久好久,只等有朝一日他有机会行动的时候,可以一举打倒陆群青,今日左护法将代替他报多年来饱受折磨的仇恨。

    左护法以风似的飞快速度穿过了凶魂阵中,被血咒所击中的凶魂们受到的创伤比预期中还要来得大,应该说比左护法之前所使用的所有对付凶魂的手段都还要来得有用。

    仅仅数招之间,陆群青的凶魂们已经节节败退,以往不知生死、难以击灭的凶魂们,一个一个的散了开来。

    左护法的目标并不是那些凶魂,打从一开始他就放弃除掉那些凶魂,他的目标是被陆群青抱着逃跑,无力反抗的湘氏。

    若是陆群青只有单独一人,他的拳脚功夫及法术也是不得小觑,这场硬仗恐怕会难打上数倍。但如今他不能抛下湘氏一人,就无法空出双手来与左护法相斗,只能闪躲逃避,可是走没几步,左护法的式神便硬是化为镰风,挡在两人的去路之前,将两人的去路给斩断。

    「啧……」

    疾的本体即是一阵无形无体的风,你杀不死它,因为它没有生命;用结界抵挡是唯一能够对付疾的方法,可是疾能够破坏结界以外的一切事物,就算对手紧守住结界不被疾所伤害,疾也能够造成对手极大的干扰。

    「青!」

    疾刮过了屋梁,自屋梁上落下的木块狠砸在陆群青的身上,湘氏尖叫一声,看见陆群青的身上流血了。

    蜷缩在陆群青肩上的湘氏哭个不停,陆群青一面操控凶魂,另一边要撑起足以防御疾的结界,吃力万分,但他也已经把性命给豁了出去,只为了要把湘氏自左护法的手中救走。他干脆解掉了身边的结界,一股作气的往外冲去。

    「没事,我们走。」

    「青,别走了、别走了……」

    「别哭。」即使疾挡在面前,陆群青仍旧护紧了湘氏,硬是要闯,疾在他身上切裂而去,几道切伤如同镰刀割过,深可见骨。但他仍挤出了如往常般的微笑,哄着说道:「我什么时候教你哭了,宛静?你要笑才漂亮,知道吗。」

    「呜呜……青,别走了,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他咬牙道:「不过是阿左,他能拿我们怎样?等我们回去,就叫他把疾给赶出家门,哼!」

    「呜……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快住手!住手呀,一云!」

    「宛静。」

    小女孩无助的反抱住已经满身是伤的陆群青,想要替他抵挡一些伤害,但却是徒劳无功。陆群青流了满地的血,被疾伤及要害的他脚步渐渐开始不稳。

    「宛静,你走吧。」

    「我不要!」

    「快走……」

    「我不走、我不要……我不要——」

    「听话。」

    湘氏哭着,抱着满身是血的陆群青,她看着自己满手温热的红血,痛哭失声。而已经将凶灵给击退了大半的左护法,缓慢的追近了两人的身边。

    湘氏的手在颤抖,她知道他们已经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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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陆群青与十五夜的小妖们逃离此处时,居然就这么把昏过去的白鹫丢在原地,根本不管他的死活。想要藉着身边的雾气用幻术躲藏起来,但又不能不去把白鹫给捡回来!真是要命!但一个迟疑,十五夜的冰与雷电便擦过了悬江的手,在他身上爆出一阵血光。

    「好痛——」他嚎叫一声,干脆把手中的陆一名给推进一旁的池水之中,陆一名的颈后被金刀刮出了四个血孔,他根本连呼吸的力气都失去了,就这么沉进池中,血水飘散,将原本微微泛蓝的池底染出了一片浅紫。

    那水有灵气,底下应该还有精灵——如果他们没把精灵给杀光的话,那水就死不了人。假如真的就这样淹死了,悬江也没有办法,反正就算把他丢在地上,陆一名肯定也会被十五夜的法术波及而死,不如赌上一把。

    悬江转身逃跑,想先躲藏起来,再想办法去救白鹫,要不然十五夜这大范围的破坏狂,他可挡不住。

    「哇呀!」

    正当他思考着该往东还是往西跑时,十五夜轰烂了悬江头上的一大片砖瓦,砖瓦发出轰然巨响,整片垮了下来,但扬起的烟尘却正好做了悬江的掩护,在烟尘还未落定到能看得清楚前,悬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气之中,和背景化为一体。

    「躲去哪儿了……」

    十五夜找起了人,但凭他的眼睛无法看透悬江的行踪,他干脆用法术拆起了房子,要把躲在不晓得哪里的悬江给逼出。悬江的心里暗暗的骂着十五夜,心想陆羽怎还没有把救兵讨回来的时候,他看见白鹫站了起来。

    白鹫的表情一反往昔的,非常认真。虽然他扶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好像头很疼似的,但他脚步很稳的一步一步走向了十五夜。

    十五夜转头,他发现到身后出现了熟悉的气息,很像墨言的气息。他瞬间放弃了寻找悬江的事,将目光全投入了白鹫的身上。

    我绝不会将性命交给你……

    此刻的白鹫,脑海中不断的挣扎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于陆寻的呼喊之下,他见过十五夜一次,那一次十五夜企图袭击自己,尔后被陆寻给打退。

    _就是这个人,是他要伤害小羽,他是始作俑者……不可原谅。只要是想伤害小羽的人,全都不可原谅。

    如果没有他们就好了,没有陆寻、没有这个来捣乱的十五夜,小羽就会很安全,堂哥就不会死,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

    「墨言……」

    十五夜突然愣住了,他望着白鹫,这是他好熟悉的声音,好怀念。

    「不要再讲了——」

    听着白鹫吼叫的声音,十五夜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那是他怀念、崇拜了一辈子的人——他的声音。原本以为自己就要重新见到他了,没料到,他筹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却在一夕之间毁去。

    陆一名死了吗?那个脆弱的人类真是太让他失望了。就是沾染了人类这般脆弱的气息,墨言也才会选择一个这么傻的方式死去。

    这样的脆弱让他感到愤怒,他最敬爱的墨言怎么可以像这些弱小又丑陋的东西一样,过着与他们相同的生活,与那些蛆虫相处?

    十五夜心中的不快顿时涌现了出来。真是一场闹剧……陪这些人类鬼混了这么久,果然还是一事无成。

    干脆把这里全毁了算了,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剩馀的价值了。

    式族的人就算全丢着不管,也会很快又建立他们的本家,聚集在一起,这么弱小的存在却是依靠墨言的力量而活,真是令人厌烦——除了眼前的这个人以外。

    白鹫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他好痛苦,他看不见小羽人在何处,他看见了陆子宣,但他看不到小羽。

    十五夜对他伸出了手,他想要带白鹫一起走。

    快、交给我……要来不及了……

    只有这样能救你们……

    「住口、住口!不要再讲了——」对着脑海中的陆寻,那个急于利用白鹫的身体,想要上前杀死十五夜的陆寻,白鹫终于痛苦的大吼了出来:「快消失吧!」

    ……快消失吧,你们全都消失吧!

    好像有什么东西自白鹫的身体中喊叫了出来,伴随着他的声音。

    他脑海中的陆寻,真的随着他的喊叫而消失了。

    一瞬之间,他的脑海中变得好安静,久违的安宁,不再有人不停的告诉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那不是与我有关系的事?为什么是我……我只是……

    『我不想见到你。』

    白鹫对着朝他走来的十五夜,开口说道。

    十五夜听见他的话语,往后退了一大步。这不是普通的话语,而是带有力量的言语——命令、言灵、神谕、预言……

    那是墨言的力量,墨言的言语。

    『不要出现在我们眼前!』白鹫说道。

    他突然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声音,之所以会被血印一起封住的原因。

    他看见自己所说的话实现了,丝毫不费任何力气的实现了,他看见十五夜的影子在自己的眼前变得稀薄,他仰望着自己,眼中的神情不知是恐惧又或是极其的欣喜,十五夜渐渐的消失了——

    白鹫伸出手,却碰不到十五夜,十五夜假装为人的外貌崩落了,他小小的身体里发出了一阵惨烈的悲鸣,彷佛要啼出鲜血一般的惨叫,他的身边烧起了青蓝色的火焰,他的双手双脚开始扭曲、肩膀变形,最后他的皮肤下爆出了绿色的鳞甲,掌心穿出了鹿蹄。

    他硬生生的被打回了麒麟的原貌,巨大的麒麟,足足近一层楼之高,他咆哮的往后退去,再次撞垮了身后的楼房。青绿色的麒麟将自己包覆在火焰之中,忿恨的仰天嘶叫,天空的云层立即聚集了起来,霹下雷电,他痛苦的想要抵抗白鹫所说出口的话语,但他输了。

    十五夜悲鸣一声,在身旁刮起巨风,袭卷而去,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左护法缓缓的走近湘府,他原本以为陆群青会派强劲的凶灵驻守在门口,没想到,守在门口的却都是一些弱得要命的下级灵,左护法没费什么工夫,一手挡掉一只,就这么走了进去。

    他此刻来到湘府只剩下一个目的。

    他不是来找陆群青的,而是为了要实践自己身为左护法的使命,他所要找的人,是族长湘氏,而子宣找上他,也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这些年来,左护法纵容陆群青,让他自己与湘氏都忘记自身的责任,守护式族之所以成为式族的东西——式神的咒术。

    左护法的式神吹至各地,很快的寻找出了他们俩的下落,湘氏与抱住她的陆群青。

    那些本应该死守在门口的上级凶灵们,全给陆群青召回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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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40:53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他身后跟着的,是抱着湘氏的陆群青,笑眯眯的望着两人,看样子是非常的满意。然后十五夜动了手,此刻麒麟珠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手里捧着那颗银色如球般大小的珠子,唤出雷电,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白鹫感觉到手脚一阵的麻痹,倒了下来。

    「白鹫!」

    悬江大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不是叫白鹫来救自己,而是要提醒白鹫,不要冲动误事。

    于是十五夜身后的妖物将悬江给拖走,将他架到了湘家的净室之中、洗净身体,换过衣服,为即将开始的仪式做好准备。

    在出了净室之后,妖物们在悬江的手腕上铐上了一对黑色锁炼,他一看就知道,这是鬼差所用的手铐,没料到他们连鬼差手上的东西都收买来了。

    这对手铐,象征自己是被捕捉的死魂。而身旁架住自己、看守自己的妖物,扮演的则是鬼差的角色。

    看来这陆群青搞起贿赂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悬江赤脚走出了净室,被妖物们领到了湘府中央的广场里,那里原本是湘府的庭院,里头有小桥流水装饰的那种古老中式建筑,那流水所挖的深池里头,养着许多的木灵,湘府在兴建之前,就已经彻底的考查过当地风水的情况,这栋豪宅,完全是绕着这个中心的水池所建起的。

    不过原本是庭院的所在,现在已经完全的被十五夜给夷平了。在水池之上的所有景物都被铲为平地,下了整夜的雨水,让水池中的灵气暴涨,水池的上空飘起了一阵宝蓝色的轻烟,袅袅飘散。

    在水池周围应该是泥泞的地表,此刻全铺满了一层柔软干燥的细砂,踩在上头即使是赤脚也觉得温暖舒适。细砂以黄砂为底,上头又以彩色的细砂绘出咒图,每一层堆叠紧细,由于是使用灵气所排成的砂样,就算脚踩上去,被风一吹就要散掉的那么细的砂绘,也一点都没有被弄乱。

    这沙绘象征的是新生与轮回,身为死魂的他,将走入这个灵魂世界的巨大转轮之中。

    悬江身后架着他的妖物,似乎无权走入这层细砂的周围,他们远远的停住脚步,往悬江的背上一推,叫他自己走进砂绘之中。

    他看见站在砂绘上头的另一人,那是陆一名。

    此刻他的身上浮满了蓝色的咒印,神色恍惚,口里诵念着漫长的咒文,陆一名身上所涌出的力量,充沛到了惊人的地步,纵使乍看之下有些不稳定,但这强大的程度,足以忽略掉那些微的不稳。

    他已经准备好要进行复活术了。

    而且他们都上当了。

    悬江的幻术之所以强而无破绽,正是因为他不仅只是掩盖住事物真实的模样。

    他让对方所见到的,是对方心里所想见的东西,在陆群青的眼中他是陆羽,就算用灵视来看他,也只会看见陆群青自己心内所认为的「那个灵气很弱的陆羽」,换作陆一名又或是十五夜来看也都是一样。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陆羽不在湘府里的事情,心里认定眼前的人就是陆羽,那么不管再怎么瞧,都不会见到陆羽以外的事物。

    正如悬江所预料的,陆一名已经准备完毕。他看见在砂图之外,陆群青领着手下,带着昏迷不醒的白鹫在旁观看着。

    等陆羽的事情结束,打铁趁热,就换上另一人。

    不过他们已经不会成功了,悬江在心里头笑笑,然后看着陆一名朝着自己步步逼近了过来。

    陆一名的确会成功,这么聪明如他,计画了整套缜密的计画,一点一滴如同水聚成河般的完成了咒术——但这个咒术要施用在真正的陆羽身上才有用。

    「……子宣,你不愿意,没有关系,爸爸现在帮你。」陆一名握住了悬江的肩膀,悲痛的说道:「等你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时……你一定会原谅爸爸……」

    镶在陆一名身上的蓝色咒文开始缓缓的移动,顺着他握住的肩膀,转移到悬江的身上。好像滚水一样的热流自陆一名的双掌中传来、贯入了悬江的体内,痛得他大喊了出来。

    「呜——」

    「忍一下……很快……」

    但他还是痛得眼泪不断落下,那些蓝色的符文融进了他的身体之中,直冲心脏、犹如电流般的窜过悬江的四肢百骸,他手腕上的黑色锁炼,在咒符通过他的指尖那刻,瞬间化为烟尘粉碎消灭。

    很痛、很痛……疼到眼眶中流出了鲜血一般,就在陆一名身上的咒符全窜入悬江体内之时,他的身体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微光。

    结束了……

    陆一名虚弱的倒了下来,他吃力的抬起了脸,他想看看终于回到自己身旁的儿子的模样。可是这结果让他绝望。

    他看见的是解除了幻术、恢复了原貌的悬江,他的指中夹满了四把锐利的金刀,往他的后颈上刺穿而去

    陆一名咳出一口鲜血,他不懂究竟为什么事情会有这样恶劣的转变,他在地上痛苦的葡匐扭动,塞满鲜血的喉咙让他吐不出半句咒文,但在他身上运作的强劲法力,却又撑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不死。而当外头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悬江已经一把用手肘将陆一名押入怀中,充做人质。

    「什么……」

    在沙阵外观礼的陆群青,抱住湘氏便往外逃去。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在开展了转生咒式的地方,他身上所养的凶灵犹如新生的婴儿般脆弱,如果悬江此刻转移目标改攻击他,那他肯定会当场毙命!

    十五夜皱眉眼看着陆群青狼狈逃走,但也清楚在这个地方打斗,他若不是疯了便是傻了,要不就是要给自己当拖油瓶。

    「你还真有胆识。」十五夜冷脸道,是幻术……

    这个悬江的幻术不是好搞的,他身为式神,也算是活了一大把的年纪,若以妖物来讲,悬江的智取与他的特殊能力,在打斗上也能与某些大妖匹敌。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碍事的家伙!

    「嗯哼……」

    悬江此刻的无奈也是不在话下,施个小幻术骗几个人他倒还算可以,不过现在幻术被拆穿,就算手上捉了陆一名当人质,也难保十五夜会不会直接放弃这个要死不死的陆一名,直接把他们两人给杀掉。

    开玩笑,如果和十五夜硬碰硬有用的话,人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种尴尬的时刻应该要讲些什么话比较有用呢?他猛然发现自己没有准备好可以讲的台词,不过不待他想好,十五夜的冰箭已经飞了过来。

    「哇啊!」

    悬江拖着手中已经渐渐失去意识的陆一名奔逃,但如果逃离这个阵式之外,外头还有陆群青在守着。更糟的是——白鹫!

    「陆群青你这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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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9:50 |只看该作者

    「白鹫,你听好,小羽死过一次,但他又被救活,所以你身上的刻纹在他假死的时候消失了,这个刻纹的咒语以为小羽死了,所以要带你一起走。可是小羽被救活以后,这个咒文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所以消失了。

    你不是第一个发生这种情况的式神,我和右护法还见过另外两例,以前的医学没有那么发达,人死了就是死了,救不活的。可是现在送去急诊室,多得是可以延续生命的方法,这个咒纹是几千年前传下来的东西,它没有这么厉害,可以做出别种反应。」

    悬江继续说道:「十五夜他们也晓得这一点,他们是故意让你的血印消失的。你现在已经是自由妖了,你明白吗?」

    「什么?」

    「你现在和陆哲月一样,都是自由妖了。你们已经不是式神了,陆羽说的话对你已经没有强制力了。」

    「你说我现在和陆哲月一样?我……」

    「他们要你成为自由妖,这样才能让墨言在你身上复活,正好拆散你和陆羽,一举两得。所以你开始觉得你和陆羽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了。」

    「我不是小羽的式神了?为什么,我不懂——」

    「你不用懂,你还是很喜欢陆羽不是吗?你想待在他身边对不对。」白鹫听道,点点头,神情中满是疑惑与不可置信。

    「所以我说你没事的,因为只要等小羽康复,他就能重新在你身上印下血印,以前我们也都是这样解决的。你看像姜子甫,他已经有式神了,可是还可以再招新的式神,所以我说你没事的,不用担心这么多。」

    「是因为十五夜要伤害小羽的关系,所以这个才拖着吗?」

    「嗯嗯。」悬江点点头:「我们都会想办法保护你们,你们还小,等以后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

    「……我好担心小羽,我好怕离开他。」

    「以后你们又可以一直在一起啦?真的,我和你保证。」

    悬江温柔笑道,轻靠在白鹫的身上闭上双眼休息。他握住白鹫的手,想让他感觉安心一些,悬江知道,他不会让陆一名的复活术成功,在很多年前,右护法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他们那时就已经开始准备要阻止。

    原本右护法一直留心的阻止十五夜的动向,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出现陆群青这个棘手的家伙……

    看着身边的悬江,白鹫思考起了有关于自己的事情,自己和小羽的关系,还有……但陆寻呼唤着他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在耳边重复着,好像是恶魔的呢喃一样,让他感到头晕目眩,无法自己。

    如果小羽能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好想见他。

    真的好想好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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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8:31 |只看该作者
,只要看见外人,一律杀无赦。

    湘家人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对他们做这样的事、领着妖物走进他们家门的,竟是他们的族长与族长的护卫。

    陆群青开心极了,陆羽落在他们手中——现在就等那个麻烦的陆一名对他施展复活术,让他儿子的灵魂在陆羽的身上复活。

    只要证明他的复活术是成功的,接下来就是让墨言复活——他要将复活术施展在白鹫的身上。

    他们之前试过了,白鹫的身体很适合墨言,他毫无排斥的吸收了绽华的力量,湘式她那可怜的式神的力量。

    白鹫会成为第二个墨言,纵然墨言古老的意识已经不在了,但白鹫会得到他的身体和他的力量。

    一旦墨言复活,他的宛静也就能从身为族长的悲惨命运中解脱了。

    他迫不及待,不过唯一让他有些挂心的,是左护法。

    他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他不肯见陆一名一面,这让陆一名的情绪再次的受到了打击。现在的陆一名可以说是极度的不稳定,陆群青没料到他在侵占了吴亚渝的身体之后,会受到他如此巨大的影响,更别说在回到十五夜的居处之后,陆一名所做出的不可理喻的行动。

    他将陆少悠的尸体沉入了净池里头,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沉在净池中的原本不该化掉的尸体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的化掉了。

    将人给沉入那样高浓度的灵质之中,原本就不晓得会发生怎样的异变,池底只剩下陆少悠所带着的那把黑刀沉在池底下。陆一名将那把刀给捞起收了起来,陆群青真不懂得他想要做些什么,不过陆一名的异常让他决定提前实行计画,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在凌晨时分,一行人便大刺刺的进了湘府,开始接收湘府中的一切,包括陆羽、以及守在他身边的白鹫。

    自然他不晓得白鹫守在身边的,不是真正的陆羽。

    但即使如此,看见眼前这个长得和陆羽一样的人被拖走,白鹫还是激动的抵抗了起来,不过寡不敌众,终究被赶上前来的十五夜给制止;但白鹫在惊慌失措之下所使出的力量,仍然让十五夜一行人感到胆颤心惊。

    那时在白鹫身后捉住他的小妖,全都在瞬间化为烟尘了。

    无奈于白鹫的坚持,最后他们也只能让白鹫与假的陆羽继续待在一块儿。就算知道身边的人不是真正的陆羽——他祈祷着陆羽不要受伤、不要回来这里,他还是忍不住的紧抱住了身边的悬江,心里是非常的忐忑不安。

    悬江似乎也有点吓到了,在他眼里的白鹫是个安安静静的人,以前的他不能说话,但现在的他仍旧少话。重新被关回了小房间中,被门外的妖物所看守着的两人依偎在一块儿,悬江心想着陆羽的母亲,美娟原本打算要留在湘府里头大吵大闹,不过幸好她一开始就吵得太夸张,很快的被湘府给赶了出去,现在也才没被这些妖怪给捉住。

    抱住自己的白鹫心跳得好快,感觉他非常的焦躁。悬江摸摸他的头发,想安抚他,可是白鹫的心情却只是更显得郁闷。他在害怕。

    「白鹫,没事的,小羽他知道要做什么。」

    「嗯……」

    「你很担心小羽?」

    可是这么问起的时候,白鹫的表情似乎有些迟疑。

    他是很担心陆羽没错,可是他似乎还有更加担心的事情。他听见陆寻的声音,直在他的脑海之中打转。

    把身体借给我……

    杀了十五夜……

    他觉得好讨厌、好害怕,陆寻的话语彷佛要入侵他的心里,逼自己去做那些陆寻所说的事情。他不想做那些事,而且小羽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杀了他……杀了他……

    不!快住口,我不会再把身体让给你!

    白鹫如此的对着自己脑海中不断说话的陆寻吼叫了起来,因为他总觉得,一旦他把身体交给陆寻,自己就一定会死。

    在陆寻杀死十五夜后,陆寻会把他也带去陪葬,为什么……他不晓得,可是他所读到的陆寻的心,的确是这么想着的。

    白鹫好怀念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和陆羽连系紧密时的安全感。他现在好无助,他有可以想念的人,可是不可以见他。

    「悬……不,小羽,」白鹫有些头疼的按过自己的眉心:「我可以问你一点问题吗?」

    「你问?」白鹫的状况看起来不是很妙,悬江抱住他,他想自己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觉得我感受不到小羽在哪里了。」

    「小羽他没事的。」

    「不是……是我觉得,我好像和他分开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好像从小羽在本家出了意外之后,好像就是那个时刻开始,两人越行越远。即使悬江已经用幻术将自己化身为陆羽的模样,但白鹫还是能够一眼看见他双臂上头的红色刻纹。那是他用绽华的眼睛看见的,别人的式神也一样,他看见各种的式神身上都有着纹印,刻在不同的地方,可是自己的纹印消失了。

    从那个时候起,自己也突然变得可以说话。

    陆哲月的身上也没有纹印。

    「羽,你说过,没有这个也没关系,是这样吗?还是因为我出了什么问题……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鹫,这叫血印。每个式神的身上都有,如果没有这个刻印,式主就不能使唤我们。」

    「那为什么我……」

    「你听好,这是因为小羽死过一次的关系。」悬江悄声的说道:「我之前没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不会相信,我身上的刻痕是右护法留下的。」

    悬江伸出了他的手,手上满满的都是血红色的刻印,就和白鹫右肩上头的血纹一样,模样有些恐怖。

    「这是他的生命,拨出一部分放在我的身上。如果他走了,这个血印会带我一起走。」

    白鹫望着他手臂上头的血纹,他彷佛见到那是右护法身上的血,流在悬江的身体之中。血纹像活着的血管一样,蠢蠢欲动,但在白鹫的眼里看来,却是散发着温热的橘色光芒,很漂亮、很美。

    以往自己的身上也是印盖着这样的东西吧?让他感受到如同陆羽的体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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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7:29 |只看该作者
    _还未走近,两人便感受到一阵抚面而过的轻柔微风,吹过了他们的身边,那是左护法的式神,疾。

    「子甫?」

    远远的,人在收藏室里头的左护法,已经经由疾的通知,听见了他们两人的来到。

    「师父!」

    姜子甫冲进收藏室里,总算见到左护法安然无事,他的心底感到一阵的激奋,同时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左护法的右手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整个手腕及以下都用纱布紧紧包住,而且还在不断的渗血。也正因如此,在一旁的姜远代替左护法捧着书,替他翻阅,他们好像在讨论着些什么,神情严肃。

    直到陆子宣缓缓的走近了门边,他望着里头的左护法,有些黯然的一笑。

    「你……」左护法在那瞬间,似乎已发现了,眼前的人并不是陆羽。

    「叔叔,好久不见。」他腼腆笑道:「啊,至少这样子的见面,很久没有了。」

    「子宣?」

    「嗯。」

    「你已经……」左护法的声音略带颤抖,他伸出另一只没伤的手,捧过子宣的脸,他摇摇头。

    「暂时和他借的,他人不错,肯借我用。」

    「然后呢?你的打算如何?」

    「叔叔……你知道的。我不打算顺我爸的意思,而且我是来劝你的,真的,」他握住了左护法的手,非常诚恳的说道:「我爸这个人就你最懂他。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是不是舍不得他走?」左护法默然。

    「我是、我的确是。我希望你们都留下来。你爸的路走偏了,我都知道,是我的错……」左护法露出了哀伤的表情,他想起了陆群青还有逝去的好友,以及他总是感情相冲突的职位……

    ^

    身为左护法,应该肩负保护族人们的重担,应该要守护族长,但自己却选择了不可行的道路,他选择了对陆群青纵容,选择放任族长与他发生感情,选择了自己的好友,最后呢?

    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两手空空。他抚过子宣的头发,他的头发还湿着,没干,身体冷得像冰一样,他看了好心疼。

    「叔叔,这一次你要做对,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子宣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姜远,说道:「要找的不是这一本,那一本书放在第三排五百四十号的第三层柜后。咖啡皮的那一本。」

    姜远没吭声,直接转身去找子宣所指定的那一本书,接下来子宣拉着左护法坐了下来,拿起笔,开始一面教着、一面画起各种的符咒。

    「对,缺的就是这一本。」

    「另外还有这一段……要补上……再加上一章。」

    「这样就合而为一了。」

    他们所讲的绝大部分都是姜子甫连听都没听过的艰深咒文,姜远同时也加入了讨论之中,这些咒文想必连子宣本人都无法施展,只有像左护法这等理论与实际能力不相上下的人,才有办法做到。

    `「子甫,你的式神呢?」

    「我没有带,」他难为的说道:「最近她们很不高兴,都不肯理我,我想让她们休息也好。」

    左护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一向要求姜子甫要带着自己的式神,以免遇上危急的时刻。身为他的师父,自己的这个徒弟运气很衰……非常的衰,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果真每次姜子甫没带到式神的时候,就是需要用上的时候。

    「你不用去拿式神了,我已经决定了。」

    姜子甫望着左护法沉静的面容,不敢多言询问,看来他已经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我要过去,找陆群青。」

    「陆群青会去湘府,悬江应该绊住他们了。」

    「现在赶过去来得及吗?」

    「我开车就来得及。」子宣自信的笑道。

    再次开车回到湘府之时,左护法在车上小小的歇息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将亮,路途开到一半之时,开始进入了下雨的地区,麒麟珠所唤来的雨势仍旧非常的大,云层将眼前应该出现的微光都遮蔽了。周遭不正常的丰硕灵气,已经使得这一区的景象变得有些扭曲。

    子宣开车路过的两旁,许多新生的小妖在周围嬉戏玩耍,没见过车为何物的他们,兴奋的想要冲到车前尖叫,子宣加速避开了他们,却又见到一只双头鸟自田野间飞过。

    这是新生的力量……将搜集来的古老灵气洒在这块土地上头……这块土地在短暂的时间里,生死间的界限将会恢复到古老时代的标准,变得模糊不清。

    复活术所需要的咒场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他们要的是人——悬江假扮成的陆羽,绝对是天衣无缝,因为在众人的眼里,悬江所幻化成的模样,就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陆羽。

    悬江很聪明,绝对有办法牵制住他们,但依悬江与子宣所想的计画,实际上有拖延和没拖延是一样的。

    如果可以拖,那么就拖到左护法前来为止,如果不能拖的话——

    在湘府之中,此刻的气氛有如地狱

    对于陆群青而言,这些湘家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要躲在十五夜所给的强力结界之中,放出凶魂,接下来就能听见,术者们此起彼落的惨叫声音,直到最后的声音都消失为止,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些人,面对他们的伤与死亡,既不怜悯也不感到开心,就好像是与他完全无关的事一样。

    他抱住怀中的宛静,今天他替宛静选了两套漂亮的衣服,一套穿在她的身上,是陆群青最喜欢的那套粉金色小旗袍,再替她梳上两个小包包头,绑上缎带。她穿起来很有女孩子的纯真感,却又带了些美艳的娇气。

    另一套衣服,他准备在房间里的行李袋中。是一套成年女人尺寸的典雅晚宴洋装,还有一双黑得发亮,形状美得像鱼尾般流畅的名牌高跟鞋。

    那是要送给宛静做为纪念的礼物,纪念他们的成功。

    剩下没有抵抗,或是已经不能够抵抗的湘家人,就给小妖们聚集到一边看守起来。

    陆群青所派出的众凶灵们走向门口,四散于湘府中的各点,完全成为一个强力的活动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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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6:42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在深夜无人的道路上狂飙一阵,车程缩短成平日的四分之一,从下着倾盆大雨的湘府那儿冲进了本家家门,这边可是一滴雨都没下,从地板到空气都是干的。

    子宣有点冷的拍了拍身上还没干的薄衣,姜子甫见状,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已经脱下自己的身上的风衣外套,盖在子宣身上。

    可恶我在做什么啊!气死我了!一转头来换成自己被风吹得好冷,姜子甫怒得挑了挑眉,但一见到子宣的背影,气又都消光了,他好想哭。

    不过子宣似乎不太满意他的风衣,因为太长了,表哥的尺寸给陆羽一穿,边边都会拖地,很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滑稽得很。他把姜子甫的衣服往后一扔,姜子甫赶紧在他身后心疼的捡回自己衣服。

    深夜的本家庭园之中没有人,除了几盏黄色的夜灯之外,几乎看不到周围的景色。往常守夜的警卫不知怎的全都不在,只留着别邸门廊的灯开着。

    姜子甫直觉的认为,那是被陆群青给撤走了。

    「接下来该怎么进去呀……」

    陆子宣走往了本家的门口,姜子甫看见左护法的房里没有人,倒是有两、三个人形的凶魂黑影,在大门口的玄关低着头、朝外站着,动也不动。

    啪嚓一声,陆子宣发现自己的脚下踩到了一大片的玻璃碎屑,他抬头一看,二楼落地窗的玻璃碎了,装饰屋檐的瓦片也好像地震过后一般,东倒西歪,只是因为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要不可能会见到更惨的情况。

    他往前走了一步,立即被姜子甫给伸手拦住,他知道那些凶魂一个个都非同小可,就算只是被碰触到,普通人也会因为厉气而大病一场。他才不想和那些凶魂们起正面冲突,只有百害而无一益。

    「左护法真的在里头?」

    「我也不晓得,是白鹫说的。」

    「白鹫?我是听你说才以为左护法在的,说不定他已经睡了?还是根本就不在?」这么说来,姜子甫接到的是陆群青的假电话,姑且称之为电话答录机,这么说来,左护法就算不在本家似乎也无所谓。

    可是除了本家,姜子甫的确也不晓得还有哪里能找到他的师父了。

    「白鹫他拿了绽华的眼睛,他看见的,不会错。」子宣皱眉:「唔,不过如果在……」就在子宣讲话的时候,他本家旁的树丛里,发出了一阵很明显的沙沙声响。

    「嗯?」

    两人很自然的转头回去,出现的,是一名躲在树丛后探头探脑的少年。

    那是汐寒!

    「小羽!」他开心的叫道,跑向他的身边紧紧的拥抱住他。汐寒不晓得那个人现在并不是真正的陆羽。不过那也无所谓,因为子宣一直都待在陆羽的身体里头,对于汐寒的事,他熟得很。

    「汐寒,陆群青放你走了?太好了,我们顺便带你走!」

    「小羽,我和你说,事情不好了——」

    「怎了?」

    「大叔他——你快来帮帮忙——」

    汐寒哭叫着,子宣这才看到,汐寒的衣服上沾了许多的血渍。

    「这边!」

    给汐寒拉着手,三人从本家前一路跑往了图书馆的方向,汐寒一路跑着,一面不安的往回看:「他们没有跟上来吧?

    「谁?」给汐寒拉住的手,发现他在发抖。

    「站在门口的……」`

    「凶魂吗?」姜子甫接话道。汐寒听了,紧张的说对。

    「这边。」

    汐寒把他们拉进了图书馆大楼的侧门里头,门上贴了很多的符咒,从外表上看不出功用,对人类也毫无反应,但这种符咒用来抵挡非人的灵体时,威力非常强大。

    黄色的符纸上,看起来是用血写的咒文,打开门经过的时候,还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三人一走进侧门,一阵强力手电筒的白光就往他们的脸上照了下去,一个不很客气的男人声音,冷酷的对他们唤道:「是谁?」

    「湘医师?」

    「啊?是你们啊,小羽,子甫。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湘医师唤道:「汐寒,去帮我再提一桶水来。还有这些毛巾拿去洗。」

    「是!」

    湘医师把手电筒往地下一放,强力的白光往天花板照去、馀光再打散在走道上的各处。子宣和子甫赫然发现,在走道的地板上,竟躺着五、六个重伤的伤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每一个人的模样看起来都很不妙。湘医师忙着照顾他们,没空理会这两个没受伤的家伙,只是指了指往上的楼梯。

    「你们应该不是和那个什么陆群青一伙的吧?」

    「……当然不是啊。」

    「那好,反正你们也会说不是,不关我的事。左护法在图书馆和姜远在一块儿不晓得研究些什么,你们没事的话就别待在这儿妨碍我。」

    「他们不是湘家的人吗?」

    湘医师手里扶着、在为他上绷带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

    「废话,当然是湘家的人,难道还陆家的人?不自量力跑去本家要收拾陆群青,被打着回来了。要不是左护法把他们拖来这里早死光了,外头凶魂走来走去,害我连个灯都不能开。」

    湘医师的脾气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暴躁。

    姜子甫听道,赶忙转移话题:「左护法在楼上?我去找他!」

    「我也去……」

    「快滚快快滚——」

    终于要见着了左护法的面,两人快步跑上了通往楼上书库的阶梯,但不晓得他们究竟是在广大书库里的何方。陆子宣自口袋中丢出一张符纸,符纸化为了一只白色文鸟,扑的拍翅往书库的深处飞去,两人跟着那只鸟上了楼,拐弯走到了书库角落里、单独隔间的小收藏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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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5:21 |只看该作者
隐隐的透着雾似白光。

    「——不是普通的雨。」

    陆羽说道,表哥往外探去,如果有百合花在身边的话,他应该能看得很清楚,小羽说的现像并不少见,那是异常的地气聚集的现像,表哥工作的时候常会遇见。地气的异常集中,和所谓天然累积的风水灵气不同,风水要透过上百年的累积与过滤才会成形,带来的是温和的影响,可是异常聚集不一样。

    通常都是人为造成的,人使用法术唤来地气、灵气,或是召出灵兽,没有控制好的话,会造成此地的后患无穷。

    就算湘府内在使用法术而造成了灵气聚集的现象,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一向认真的姜子甫专心的观察起了湘府的周遭,他赫然发现,这阵灵气不是由湘府中散出来的,而是从天上降下。

    身在湘府之中,地气的中央,大量的灵气混在雨水之中从天而降,将湘府给笼罩起来,刚才姜子甫身处于湘府之中,根本就像是慢火煮青蛙一般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现在人在湘府的远处,才见到了这庞大的灵气团的全貌。

    「那雨是怎么回事?」

    「是灵兽的血,混在雨水里,用麒麟珠唤来的雨降下来。」

    表哥转头望向说着这些话的陆羽,他说不出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但和他平日所认得的陆羽不太像。该怎么说呢?似乎比平日总是毛毛躁躁的陆羽稳重了许多。那个微笑着指着窗外的神情,更让他确定这不是陆羽会有的模样。

    「因为他们以为我在那里面。他知道湘家不会放我走,干脆把地点搬来这里。湘府的风水比他们待的那栋大楼好,接下来会把这里布置成大型的咒场吧?」

    「走吧,这雨还会下一整天,下完的时候,我们的时间也到了。」

    「不。」

    「嗯?」

    表哥不踩油门,他转身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陆羽呀。」

    「你不像。」

    陆羽看见姜子甫认真的神情,突然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他说:「这很难解释,不过我向他再借一会儿身体。我现在是陆羽呦,不过不可以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你是什么人?」姜子甫捏起了袖中的符咒,等待着答案。

    「我是子宣。」他缓缓说道:「陆子宣。」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羽会知道这么多奇怪的情报了,也许他还不是彻头彻尾的了解,但陆子宣——这个名字对姜子甫来说,震撼力实在不小。

    如果子宣还活着的话,他和姜子甫算是平辈,他们是相同年纪的人,差只差在一个活得久,另一个已经往生。

    姜子甫是真的愣住了,他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个自称是子宣的小羽,还和他装可爱的比了个欢呼的手势——手指间夹了一张迷魂咒,咒纸上燃起了带着麝香气味的烟。

    「你!」

    中咒了!这种还非得要在密闭空间中烧咒才会中标的低阶咒文,竟然自己也会有被这种烂咒文打落马的一日?

    极其恐怖的,姜子甫开始觉得自己看着陆羽的时候,心跳加快,胸口一阵闷得不能呼吸。虽然他知道这是迷魂咒的效力,但这种对着自己表弟一阵动心的感觉还是让他觉得讨厌得不得了!

    「好了,别那么萝嗦,走啦——哇,你老婆的车真不错!」

    听在姜子甫的耳中,陆羽此刻的声音如同天上仙女般的美妙动听,让他觉得好想要一头撞死——然后趁着姜子甫呆掉的时候,子宣狠狠的往他放在油门上头的脚一踩,霸道的伸出手来,把姜子甫挤到整张脸撞上车窗玻璃:「呜哇啊!」

    不顾姜子甫的惨叫,他当然也知道现在的姜子甫不会在意自己对他做些小小的凌虐,子宣愉快的抢走了方向盘的主控权,在一片黑到只能靠第六感前进的公路上飙起了车。

    闯过了一个又一个深夜无人的红灯,姜子甫干脆抢回了方向盘乖乖的替他开车。刚才子宣把他推去撞车窗玻璃,差点害他连鼻血都要流了出来,不过可恨的是,此刻应该要觉得生气的他,心里却还反常的浮起了甜滋滋的感觉,让他好想跪下来和女儿老婆说对不起,纵使千万理由只因为中了恶毒的迷魂咒,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像变态,心情悲惨。

    「你到底想找左护法做什么?」现在的姜子甫非常肯定,身旁的这个人不是陆羽了,至少内在不是。

    只见子宣悠悠哉哉的梳理着头发,连正面都不看他一眼的说:「也还好啦,找他聊聊天呀。」

    好可爱——怎么办!好想吻他!不对——他讲出这么白目的话,应该是要打他一顿才是!可是好可爱舍不得打——

    子宣看着身旁姜子甫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窃窃偷笑。

    「干嘛对人家这么冷淡呀,人家——」

    「不要再人家、人家的了!」

    「哇哈哈哈哈——」

    子宣开始觉得肚子笑到有一点痛了,他还记得小时候见过这个姜子甫很多次,因为他是个神经病的关系所以对他敬而远之,不想和他讲些五四三的东西,没想到多年以后,神经病居然升华成了如此有娱乐价值的一位大叔,变化之大真让他对自己的年纪感到百感交集。

    「你要找左护法?是你要找他,那陆羽人呢?」

    「对呀。」

    「是什么事……」

    「不给你问!」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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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4:34 |只看该作者

    湘阳满意的笑笑,对自己所养出的术者非常的有自信。

    但姜子甫简直是傻住了。这怎么可能?听他讲得好像是左护法允许他去收拾掉陆群青似的,他知道老一辈的很多人都把陆群青当作是族里头的祸害,若不是他深得族长和左护法的喜爱,恨不得早就把他逐出家门。

    可是……不要说是十五夜了,这些人是从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打得赢陆群青?又凭什么捉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族内人自己起内哄呀!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湘阳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侃侃而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难道没有要和左右护法商量的意思?不、不对……这么说来,姜子甫想起了自己刚才所打的那通电话。

    湘阳说不定被摆了一道。

    也许他真的有和左护法谈这件事情,还得到了左护法的首肯,但电话的那一端不是左护法,如果他不是真的见到左护法的面,说不定他是被陆群青设下的陷阱给唬弄了。

    陆群青究竟骗湘阳去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要把左护法困在本家里?

    等等,如果左护法被困在本家里头,这不就代表——

    ——陆群青不在本家里头。

    陆群青不在本家里,那么,湘氏也肯定不在;因为若是湘氏人在本家,左护法自然会待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根本不需要陆群青多此一举,将他「困」住,左护法也不会离开本家一步。

    那湘阳派出去的人,是要去哪里捉陆群青?

    他有不好的预感,就好像陆羽受伤之时的预感,很糟糕的感觉。他的脑海中彷佛浮现出了湘家的术士们死伤遍野的情景,再说,以湘阳所言,他们要保护陆羽,可是为什么他们要保护陆羽?

    是谁要害陆羽?

    陆羽说……陆少悠死了。

    他们不晓得陆少悠已经死了吧?

    总之他们现在就是打定主意,要把陆羽放在湘家里头,以保护为名义将十五夜诱出来……然后打倒他……是这样吗?

    陆羽又为什么赶着要见左护法?难道陆羽还知道些什么?

    他从哪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真是烦人,湘家把事情搞得神秘兮兮的,有好处吗?姜子甫决定先退一步,陆羽待在这儿不见得安全,但以他的判断来讲,至少比跟着自己去见左护法来得好。

    先回去本家再说吧,现在都已经是半夜了,再忙下去也没有意义。陆芸儿这一忙也不晓得人跑到哪里去了,姜子甫懒得找她,现在的他只想亲眼确认左护法的安危。

    漫步走回了停车场,打开车门,突然间,天上滴落了几滴的雨点。啪地打在姜子甫的头上,雨点很大,感觉是场暴雨的前兆,冰冷的雨水吓了他一跳。

    「下雨了?」

    赶忙闪躲进了车内,姜子甫打开车门、咚的一声关上时,窗外的雨已经宛如倾泄般的倒下,正当他庆幸自己早一步进了车内、没有被大雨淋湿的时候,他听见了揪的一声小小的鸟叫。

    「揪!」

    「咦?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是一只小小的麻雀貌式神,召得不太完好的牠,形状有点不自然的扭曲,好像太胖了一些。表哥一把将牠捉在手心里,小麻雀飞扑挣扎,牠的嘴上衔着一张小小的便条纸签,表哥打开来看,发现这张字条上的署名,竟然是陆羽!

    东望西望,确定没人看见自己在捉麻雀的动作,表哥把纸条和小麻雀一起往口袋里头一塞,赶忙开车离开。

    上面写着:表哥,在路口等我,别熄火!

    于是照着陆羽所请求的,姜子甫真的赌上了一把,决定在湘府外的路口暂停一阵,果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陆羽果真循着姜子甫的车灯一路全力跑来。他全身淋湿,一见到姜子甫开的车子,用力打开门便冲了进去。

    「快、开车!」

    他坐进了副驾驶座,大喘了一口气,催促着表哥快点开车——但不是要回家,而是叫他前往本家。

    「表哥,开去本家。快一点。」

    「小羽,你怎么出来的——」

    「呼……托你的福,一点点的运气啦。」陆羽大喘着气说道。

    原来稍早之时,陆羽打完电话给表哥求助后——他当然不可能只把希望寄托在表哥的身上,他还打给了老妈报平安、说自己和白鹫没事,他可不想因为老妈丢符咒轰炸湘府而害得自己丧身异处,没想到老妈接到电话的时候,人竟然和悬江在一起!

    「对喔,芸儿说悬江会过来。」表哥疑惑的问道:「白鹫没和你一起?」

    「他喔、就是——悬江说他知道我妈在那边穷担心,想说带我妈一起过来好了,然后啊——我们就想说——」

    反正湘家说什么也不会放人,那不如想个折衷又能够接受的方法。

    「所以悬江他扮成我,留在那边了!」

    「什么?」

    「啊哈……悬江没办法一次变成两个人,所以白鹫也待在那边陪他演戏。我妈说她会假装去吵架,也许引起几个小混乱之类的,总之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她是叫我回台北啦,剩下她来摆平啦,可是……」

    「阿姨叫你回台北?那你叫我去本家做什么?小羽——」

    「喔、表哥你听我说——」

    「小羽,你今天的秘密怎么这么多?」

    「没有啦,没有很多。不过总算知道一些麻烦事了,表哥,快点,你不是也要去找左护法吗?」

    「不行,你不和我解释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不能带你去。」

    「啊……」

    陆羽甩了甩手上的水,似乎在思考着该从何解释:「这样说好了,表哥,你仔细看。」

    「看什么?」

    「窗外,雨。」

    外头是一整片的黑暗深夜,除了车灯能照亮的地方,视线模糊到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是山野间的田边,就连路灯都少有的所在,有什么好看的?

    「雨的颜色,」陆羽指着湘府的方向,那边的天空泛着些微湛蓝色的灯火。落在湘府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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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3:48 |只看该作者

    「谢谢。」

    一走下车,姜子甫便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先去找陆羽。你呢?」

    「我要先去拜访拜访那些老大们,等会儿悬江会过来帮忙,还会带点人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

    「就算找到了陆羽,你要做什么?」

    「我也不晓得,总之先找到他。」

    「你要带他离开吗?」

    「看情况,不管如何我得先见到人,和阿姨报告一下状况。可能直接就回去了吧?我要去本家找师父,还有陆少悠的事情……」

    「他就拜托你了。」

    「好。」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姜子甫打着陆芸儿的名义,很快的便打听到了陆羽的所在之处,但这也更让他觉得事情不妙,因为他们关住陆羽的房间,竟然在湘府长老居处的客房之中,还是最大的那一间客房。

    他们给陆羽的待遇形同上宾。

    为什么会对陆羽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姜子甫是越来越觉得怪异了,在他的脑海之中,完全无法把上宾及危险这两个概念连在一块儿,如果说陆羽和那名亡式——陆哲月有所接触,他也许有了危险,又或是他被利用……又或是陆少悠的事情,这些事情加加起来,之中也没有任何的理由会让陆羽以上宾的身分被接待。

    更奇怪的是,如果以上宾之礼接待,为什么又禁止他会客?

    「这没道理,这孩子的母亲很担心他,你们为什么要把他软禁在这种地方?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不行,不能让你进去。」

    「姜先生,你这样让我们也很为难。」

    「你们……我不过是要确认一下他的安危,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坚持不肯放人的?他是犯了什么过错你们可以这样关人?」

    「对不起,这是我们上面吩咐的……陆先生是我们的重要客人,不可以打扰他。」

    站在门廊外头的姜子甫,与湘家看门的守卫起了小小的争执,对方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进去,挡在外头不肯放人。

    纵使找到了陆羽所在的地点,但湘家的人仍然不淮许姜子甫进入会客,只差一步就能见到陆羽,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没空再在这个地方耗下去,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迅速确认陆羽是否安好,然后打电话过去和阿姨报告,之后直接回去本家寻找左护法的行踪。

    「真是和你们讲不通!」

    此刻的姜子甫真气自己和湘家人少有来往,若是有一个可以在此刻替自己打个圆场的朋友就好了,偏偏他唯一熟识的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

    心想干脆折回去找陆芸儿叫她来帮忙,但还没转身离开,他便看见湘阳前辈走了过来。

    一如往常的穿着他的灰色旧西装,身后带着几个随侍的后辈。他抬抬自己的老花眼镜,走近了姜子甫的身边,挥手遣散看守的族人们,笑着斥喝:「稀客、稀客,是子甫呢。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见了人家过来我们府里,也不端杯茶款待一下?」

    「是、对不起。」

    「知道了还不快去?」

    「是!」

    但湘阳并不是来替姜子甫解围的,应该说,他根本没有要让姜子甫见到陆羽的意思。

    他伸手请姜子甫到大厅一坐,吩咐身边的人准备餐点,姜子甫不晓得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赶忙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此地,很快要走,不必替自己准备些什么。

    「那至少喝杯茶——」

    湘阳的态度倒是很强硬,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的是客气话,但他的邀请却是无可推托的。姜子甫倒也很明白这些长辈的作风,想必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谈,也许是警告之类的话,总之,喝茶只是个敷衍的招数。

    果然,被请开了的姜子甫,一路被湘阳给送进了会客厅之中,一边走着,就讲起了他所想谈的话。

    「我说,你和那位陆羽小兄弟很要好的样子呢,这一代的年轻人,感情好的越来越少了。以往我们都住在本家的时候,那时候大家的感情好得多了……」

    「前辈,陆羽究竟怎么了?」

    「嗯?陆羽啊?他什么都没做呀。你担心他做了什么错事对么?他没做错事,虽然冲动了点,但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的样子的。你师父年轻的时候可是更冲动呢。」

    「前辈,陆羽的母亲拜托我,一定要见到他。她很担心陆羽的情况。」

    「噢……美娟是吧?」

    「是的。」

    「呵呵……」

    「前辈?」当他这么问起的时候,湘阳前辈竟然笑了。

    他停下了脚步,和姜子甫严肃的说道,姜子甫知道他现在才要开始进入正题:「几年前呢,有一个孩子,我们都很看好他的能力,只可惜,他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后来他过世了,真的是非常的可惜。」

    孩子?是指谁?姜子甫搞不懂这开场白中暗喻的人是谁。

    「你知道那个十五夜吧?他就是那只麒麟。不过我们湘家的目的和你们不一样。你不懂也没关系,我们湘家的目的是那一个孩子。」

    「您是说陆羽?」

    「呵呵……」他笑着微微点头:「意思就是要把陆群青给解决掉。他在搞什么事情,我们不想管,不过呢,现在似乎是碍到了我们的正事。」

    老前辈讲得好像是什么隔壁家媳妇生了孩子般无关紧要的话:「他不会成功的。他是什么货色?不过是外头生回来的野种,不是我们湘家人的对手。不过是只做乱的麒麟,收伏了他,对我们声誉也很有帮助。」

    近来十五夜为了复活术的准备而作乱,杀死了不少的术者引起恐慌,如果湘家人有能力把他给收了,必然会在业界之中,顺势跃上高位,在式族的地位也将一次扳回。

    姜子甫望着湘阳的脸色,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讲也没用了,先别说自己的地位在这些长辈面前是无足轻重,他们不会放人,如果告诉阿姨这番话,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反正他想要的人在我们手上,我们的人都会守在这个湘府,那十五夜想和我们抢人是不可能的,明早上天一亮,我们就会把陆群青的尸体给摆在前面庭院里头,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过来处理了。左护法这次如此的通情达理,我们湘家的人心里是非常的感谢。」

    「你们派人去捉陆群青?这……」左护法怎可能让你们动陆群青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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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痕 发表于 2011-11-16 15:32:57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在听完陆羽刚才的话之后,不管是姜子甫又或是陆芸儿的心情,都接连的跌入了谷底。陆芸儿不用说,陆少悠对她有多重要,自然是不在话下,但对于姜子甫而言,陆少悠尽管是个大麻烦,却也是个和他打了十几年架的麻烦,若说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只有敌意,那肯定是假的。

    姜子甫努力的在脑海中厘清着现在所发生的状况,他发现事情似乎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单纯。身为左护法的大弟子的他,一向都不会去质疑和师父有关的事情,就算是那个乱七八糟的陆群青,只因为他是师父特别照顾的人,姜子甫对他尽管是少有怨言,却还是听命行事。

    他没想过陆群青窝里反的可能性,更没想过他有可能会对左护法不利。应该说,在姜子甫的观念里,怎么可能有人能动得了堂堂的左护法?别说笑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陆羽说,陆群青现在正把左护法给困在本家。

    陆羽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但他也知道陆羽不是会随意开这种玩笑的人,于是在挂了电话之后,姜子甫又打电话到本家,果然一如往常的,佣人接起电话,转交给左护法,他心里正斥责起陆羽胡说八道,左护法不正好好的接起了电话吗?

    可是他很快的发现自己错了。

    电话里的左护法同样也一如往常的应答,并吩咐姜子甫事情。如果要骗骗和左护法不熟的人也就罢了,但他可是左护法视如己出的弟子啊!

    他才听了几句便觉得有些怪异,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如果他不带着怀疑的前提去听这通电话,他可能只会觉得左护法讲话的调调和平日不大相同,或是问候一下左护法的身体是否微恙。

    接起电话的不是左护法,而是「什么」伪装成左护法在后头接听应答的东西。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左护法却只是一直在电话之后吩咐行动,却迟迟没有露面,即使没有露面,因为电话有接通的关系,没有人会怀疑左护法究竟人在何处。

    大家都被骗了,姜子甫专注精神,听着电话中的那个「左护法」的声音,远远的,自话筒的微弱杂音中,他听见了妖物在碎嘴嘻笑的声音。

    「芸儿,事情不妙。」

    于是假装没事一般的挂上了电话,现在的姜子甫可是完全相信陆羽的说词了。左护法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直接折回本家去找左护法本人的时候,左护法会自己保护自己,他必须要先把陆羽带走。

    他得要亲耳听陆羽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见左护法?「我们得把陆羽弄出来,湘家的人肯定知道的比我们多。」

    「小云没和我说那么多,她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她只说上面的长老在行动了,可是不晓得在做什么。」

    「做什么?」姜子甫思考道,他努力的回想最近湘家人的行动,不,与其说他们有什么怪异之处,不如说姜子甫所知道的,全是他们绕着陆羽在跑的事情。

    「那些长老不会去找无聊的麻烦,也不像是族外的事情。」

    「废话,如果是族外有麻烦,我们早知道了。」

    「芸儿!」

    「干嘛?」陆芸儿总算是把自己的情绪平复回来,很不满的开始补妆。

    「虽然我问这个好像不太合宜,不过悬江那边和你说了什么?

    「谁要和你说啊。」

    「陆芸儿——」姜子甫皱眉,不耐烦的拉长声调。

    `「好啦!」陆芸儿生气了:「我可不是因为什么你是我老公的事情才和你说的喔,你搞清楚,你老婆在家里——」

    「废话,我老婆和女儿都在家里,你少在那边乱想。」

    「你还真的很认真的要和花结婚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什么不行的?」

    「人花殊途,你居然可以这么认真。」

    「随便你讲。」

    「哼,你都不晓得,我每次和你碰面就一堆人说要带我去专柜挑钻戒——烦都烦死了!谁要嫁给你啊——我看连花都不想嫁给你——」

    「陆芸儿!」姜子甫觉得自己的额上要爆出青筋了:「讲重点。」

    「……悬江也没和我说什么。」

    「真的?和陆羽有关的事呢?」

    「只有陆哲月和他有关系而已。你知道的,就是那个亡式嘛,陆子宣的式神呀,他好像很喜欢陆羽,成天就往陆羽那边跑。悬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超喜欢那个陆哲月,连水晶都给他了。」

    「水晶?」

    「你不晓得啦,反正是重要的东西。」

    「那个亡式找小羽要做什么?」

    「谁知道,和他交朋友?反正他现在被湘家人抓了,我要去看好他啊,免得变成灰回来,我会被悬江给骂死。」

    陆芸儿烦闷的回道:

    「对了,他还养了只小狐狸,你不也认得?」

    「小狐狸?」

    紫烨?

    「你就只知道这点没头没尾的事情吗?」

    「差不多呀,还有十五夜的事情,那只麒麟。」

    「我开车,你慢慢和我说。」

    「你要是讲去给姜家的人知道,我就炸掉你们家——」

    于是一路上,陆芸儿认真的讲起了有关于她所知道的十五夜,很快的,两人到达了湘府。

    陆芸儿来此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保全住陆哲月的性命,在事情确定之前,她不会离开这儿,因此也才答应把车借给姜子甫使用。

    车一停好,湘家的人便凑上前来询问,见到陆芸儿,他们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对于车里头的姜子甫,可就有些不悦了。

    「他是载我来的,和我一起。」陆芸儿对着湘家人笑得得体大方,虽然在私底下争吵不断,但论做表面功夫,这两人的功力可是相当深厚,尽管刚才才吵过架、得知恶耗,又心情不佳,但一面对外人,脸上的表情就都收敛起来。

    「对,我载芸儿过来。」

    「唔……好,你们进去吧。车可以停在那边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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