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散文集

我们就这样地错过
作者：★翌枫☆

深夜接到母亲的电话，从那哽咽难语的哭泣中，我知道是父亲过世了……

  时间是1980年12月7日的夜晚，冷雨夜的雨滴敲打着窗户，轻叩着心房的回忆。

  最后一次和父亲的见面是两年前的夏天在倪冉的葬礼上，父亲木然的表情下藏着一种很复杂的感情，他甚至都不愿多看我几眼，我无法解读那是怎样的一份感情；在那个夏天，在那个葬礼上，父亲的表情，倪冉那个憨厚敦实的农民丈夫抱着两岁的孩子蹲在地上低头恸哭的画面都是让我难忘的。

  匆匆踏上回乡的火车，下车的那一刻，老泪纵横的母亲佝偻着腰紧紧地抱住了我，泣不成声。我望着母亲皱纹交错、苍老憔悴的脸庞，一言不发地搀扶着她回家，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时那刻，复杂的内心感情可能和两年前的父亲一样吧。

  父亲和倪冉的父亲是多年的挚交，因此打我记事起我们两家的关系自然是和睦勘密的。而我和倪冉也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那个“知识分子上山下乡去”热情奔腾的年代里，身为知识分子儿女的我们自然响应着号召而去。那个时候虽然每天都要劳动，感觉很辛苦，但是和倪冉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最快乐的一段回忆。那个时候，每天傍晚洗完碗筷，沿着湖沟沟回社的路上，轻风、鸟鸣和村口偶尔传来的两声的狗吠声至今仍令我神往，而那时的我，牵着倪冉纤瘦的小手，感觉到的是一种平凡的幸福，那就是我向往的幸福。

  73年深秋，下乡结束的我们又回到了家。就是那年的冬天，倪冉的父亲被扣上了“资产阶级走资派”的帽子并被剥夺了党籍，这位善良温和的老人在那年，那个万家灯火通明的晚上，因为心力交瘁和身体上所受到的无尽的折磨就此离去。那个时候，本来身体并不多好的倪冉经常陪着父亲受那群年轻奋进的红色青年的批斗，老人去世后他们仍然不放过倪冉，同是住在一个院里，父亲却在那时竭力阻止我去倪冉家，当红色青年们在她家肆意打砸，给她挂高帽，坐“喷气式”的时候，我却被紧锁在屋里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小冉那可怜胆怯的眼神和低声的啜泣让我心痛不已。我真的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倪冉就这样被折磨了两年，身体越来越孱弱；而我却被父亲这堵墙远远地隔离着，我越来越少地能接触到倪冉了。

[ 本帖最后由 才子 于 2008-11-11 12:42 编辑 ]

听完这些话，菊悄悄地离开了。脑海里浮现橱窗内那只精美的钢笔，那是多么的吸引人哪，可现在哥哥的学费都成了问题，还能对那只让自己多少个夜晚彻夜难眠的钢笔有些什么期盼呢?不知不觉地，菊来到麦田边，轻轻卷起不知补过多少次的裤脚，提起快散落的破竹筐，开始收麦子。由于家里没钱买肥料，所以籽粒不多并且不饱满，今年的收成很不好。秋风拂过拂过了菊的头发，吹动了麦穗 ，形成一朵朵麦浪。不知何时泪水洗刷了菊的面颊，菊转过身，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不是被人，正是哥。菊赶紧拭干残留的泪水，轻声说：“ 哥，你怎么在这，快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学校报到呢。”而哥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皱眉说：“菊你哭了。”“：才没有，只是太阳太刺眼了，快回去吧，哥。”菊赶紧掩饰说。

     夕阳映红了整片麦田，菊和哥哥的身影都特别明显......

     第二天，菊起床，无意间发现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这是哥的字迹：

菊：

      哥走了，原谅哥没有说再见的告别。哥去南方打工，你要好好学习，哥对不起爹娘，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你一定要照顾好爹娘。临行前，总想要送你点什么，也不知道送什么，这支钢笔是哥的一片心意，希望你好好利用。

       果然，在信的不远处，菊发现了支钢笔，这不正是令菊徘徊橱窗前的那只钢笔吗？哥要攒多久的钱才能买上这支精美的钢笔啊？

        原来，菊徘徊橱窗的时候哥全看见了。

        又是一阵爽飒的秋风拂过，带走了校园的喧闹，却带不走菊的回忆。而那支钢笔菊一直舍不得用。此时泪水滑落到菊的手上，而她手中的钢笔却被她紧紧的握着......

紧握手中的亲情
作者：莹莹

一阵爽飒的秋风轻轻拂过，拂动了菊的头发，站在校园的操场上，微风拂动了柳条，传来了柳叶的沙沙声。菊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只钢笔，又是一阵秋风拂过，菊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中......

     菊和哥哥都是农村里的孩子，家境贫穷的他们学习成绩却佷优异，供孩子上大学是爹娘最大的愿望。

     每天放学后，菊每每经过放学路上那家钢笔店，总要在橱窗面前来回徘徊，总是不敢进去，因为那只精美的钢笔太诱人了。回到家后数数攒钱罐里的零钱，却总是以叹气告终。

     那天，家里收到了哥哥的录取通知书，哥哥是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学生。可是家里人却怎么也高兴起来，因为高额的学费对于贫困的他们完全是一组天文数字。

     吃完饭后，娘在洗碗，却不知在想什么，一不小心，划破了手。虽说是几个破碗，但用了几十年，却从未划破过手。写完作业，菊放下笔杆破裂的圆珠笔，蹑手蹑脚地踱到爹娘房门前。其实这也不算门，这是爹那年从别人用剩下的木料中捡来的，经过多年的推拉，“门”已经被磨的很光亮了。菊侧耳倾听，隐约听到娘叹气说：“孩子他爹如果把咱家的牛和地都买了，还是不够交学费啊。”只听见菊爹吸了口干瘪的卷烟，意味深长地说：“实在不行，只好让菊辍学回家种地吧。”

秋天到了，家里又该腌酸爱了。她一个人费力地挪到着大缸，把所有的白菜洗净、装缸、撒上盐，再压上一块大石头，累得气喘吁吁。她忽然含混不清地说：“现在这些活儿都得你自己干了！”她恍然想起，原来家里的力气活儿一直都是他干的。她记得，他刚转业那阵子，为了家里地方能宽敞些，他一个人去背砖、挖地基，双肩磨破了皮，双手划出了血吕子，硬是在一居室的侧面接出一间小偏房。她恍然想起，病倒前他从没发过脾气。她明白，他是一时接受不了偏瘫的折磨才如此焦躁。
现在，她身体也很糟糕，有高血压、心脏病，常累得犯病。在外地工作的儿女经常劝她：把老爸送到养老院吧。她也动过心。有一次，刚把他送也门，刹那间，她的心就像抽空了一般，不顾亲友阻拦，她又把他“追”回了家。
她终于累倒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病情稍好些，她就急着出院。虽然家里临时雇了保姆，她还是不放心。到家一开门，扑来一屋子的尿臊味儿。他满嘴起了大泡，头发蓬乱，双腮都塌陷了。她瞧着，心像被针扎了一样。没等她开口，保姆就迫不及待地说：“你可算回来了！这主儿俺可伺候不了，俺宁可不要钱了！”她低头问：“老头儿，谁给你气受了？”老头摇摇头，病倒后，他说话就一直含混不清，这下却说出最清晰的一句话：“想你想的！”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一辈子了，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么“暧昧”的话。邻居和亲戚都劝她送他去养老院，她摇摇头说：“要送他走除非我死了。”
她明白，她和他之间都不缺少爱，只是这爱藏在生活的细缝里，岁月的年轮里，生命的底色里，你不找，就看不见。原来，爱是一份深深藏在心底的舍不得！

细缝里的爱
细缝里的爱

她一直为自己感到委屈，婚后好几年都是她一人拉扯两个孩子。那时，儿子3岁，女儿1岁，正需要帮手，他却在甘肃当铁道兵，一年只在春节才能回黑龙江的家待两天，然后又走人。
好容易，她盼到他转业回家，那时儿女都已上学，最艰难的日子就像她的青春一样呼啦啦地过去了。她却满心欢喜——家终于像个家了。不料，日子还是那么不堪。他是个寡言少话的人，一天到晚和她说不上两句话，更别提用漂亮话哄她开心了。最意外的是，他只顾自己，饭桌上筷子从没“谦虚”过，弄得俩孩子很是不满。他还总是振振有词：小孩儿吃食在后头呢！是的，他根本就不懂疼爱两个从小就缺少父爱的孩子，更不懂体贴为他操持整个家的妻。于是，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等儿女成人，她就再也不跟他一起“靠”。
生活总是充满了变数。他退休不久摔了一跤，之后落下了偏瘫，整天卧床。从此，她天天伺候他，忙得团团转。而他，就像回到了幼儿期，稍不满意就发脾气，经常用一只还灵活的手把东西撇一地。她虽然气但每次都忍着，默默地捡起来，悄悄地流泪。

小军。有些人虽然彼此地爱着，却注定着要错过。那些误会藏的很深，可是因为那样的时代环境，我们无法解释清楚。原谅爸爸爱的自私。爸爸再次向你表示深切的歉意。因为爸爸希望你能尽可能生活得幸福。……

  太阳依稀出了点头，外面的雾气也因缕缕的阳光而驱散开来，倪冉的丈夫今天也来拜祭我父亲，带着已经四岁的孩子坐在条凳上吃着热汤面，他的厚棉衣上还打着几处补丁，不时地将碗里的面疙瘩往孩子碗里搁，孩子微低着头，香甜地咀嚼着热气腾腾的汤面。

  “娃。慢点吃。别烫着。”

   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厚实的肩膀，他憨憨地笑了。

  “老哥，你回来啦？”他欲言又止，“伯伯他老人家没见上你…”

  “你叫什么名字。”我蹲在孩子面前，轻托起他冻得通红的小脸蛋，他那纤瘦的小手努力地紧托着盛汤面的碗，不时地擤着鼻涕，孩子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胆怯，却像极了小冉。

  “张爱军。”孩子轻声地说道，仍不时地瞥瞥碗里的汤面。

  我紧紧地拥抱着孩子，任藏在眼眶里许久的泪水肆意流淌。

吾儿小军：

          爸爸自知大去之期不远矣，在此有必要向你解释这么多年来的发生的事情的缘由。对于给你带来的伤害，爸爸真诚地向你道歉。爸爸不奢求你能原谅，但这次请你耐心地听完我要说的话，爸爸就感到知足了。

  小冉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他爸爸的死对我打击很大;那么正直善良的人，说走就走了。为了不让小冉再受到更多的迫害，也为了你的前途，我不能让你再多和她接触交往。在这方面我的方式的确有些欠妥，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只能把伤害尽可能地降到最低。那个时候，我都只能在晚上去小冉家照顾会儿她。可是这孩子心肠真的很好，她根本没怪我白天对她的置若罔闻，她说：“伯伯，我理解您的苦衷。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挂着走资派女儿的帽子，我不能拖累了小军。所以，请您帮帮我吧。”后来，那帮人对小冉也不像以往那么频繁的折磨了，我就拿出自己的积蓄给悄悄地给她雇了一个乡下的大婶，让她有空时来照看一下小冉。那大婶心肠很好，不顾可能发生的危险，经常来照顾小冉，甚至有时候就住在她那。大婶的儿子后来也经常来帮忙，看上了小冉。那孩子很朴实憨诚，有次在照顾小冉的时候，那帮人闯了进来要揪斗小冉，那孩子为了小冉挨了一顿结实的殴打，却没吭一声，继续给她做饭，76年秋天，其实是我做的主，把她嫁给了那孩子，小冉的后半生需要个依靠，需要人照顾，那孩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只是个菜农，可是心肠好，我就放心了。而那个时候，你也就离开了这里。

“父亲，倪伯伯生前和你那么要好。你为什么不帮助倪冉？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们不能这么对她。”

  “他父亲是走资派！现行反革命！和他们家交往简直是自毁前程。你长这么大，难道不用脑子思考问题的吗？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事。”父亲的面容和声音都显得很憔悴，却和我一样也显得怒气冲头。

  “父亲，您说出这么不讲感情的话，怎么对得起倪伯伯？！”

  “混账！”父亲给了我重重的一耳光，这是我至今挨过的唯一一记耳光。

  1976年深秋，那场运动面临尾声。倪冉嫁给了近郊的一个菜农，而我也踏上了远去的列车……

  简朴肃穆的灵堂外，几张素色的桌椅旁围坐着来为父亲奔丧的亲戚朋友们，清晨的冷气就着招待他们的面汤所冒出来的热气混合在一起，伴和着他们吮咂着面汤的做声而显得很热闹。灵堂里我和母亲披麻戴孝地招待着前来拜祭的亲戚朋友们，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紧握着我和母亲的手亲切地告诉我们节哀顺变，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对父亲的去世只是感觉木然而已。

  “孩子，你是不是还不能原谅你爸？”母亲握着我的手，泪眼朦胧地望着我木然的脸。

  “孩子，这是你爸临终前给你写的信，一直没寄出去。我不想你们父子带着仇恨阴阳相隔着啊。”良久，母亲啜泣着从怀里掏出一份信，递给了我。

  拆开微微泛黄的信封，信的字迹有点颤抖，歪斜着……